是朱书记挪用职工工资支付的,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工程,只消让底下人随便举报给任何监管部门,立马让三无工程停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官场的一些秘密,原本就是隔墙有耳,赵德才干下的那些勾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不过是大多数人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对方没触犯到自己的利益便对诸多事情采取置若闻的态度。
这天晚上,陈大龙刚结束一个饭局,正准备回去休息,接到久未联系的周三老板电话,周三问他:
“陈书记,你在哪?我有要紧事想跟你面谈。”
陈大龙听了这话,心里不禁有些犹豫,最近定城市的政治局面实在是太敏感了,赵德才绞尽脑汁赶走了成杰奎,陷害了朱家友,整个定城市大部分领导干部一窝蜂拜倒在他的门下。
听说这阵子赵德才的市长办公室门口每天川流不息人来人往,全都是个部门一把手主动去找他“汇报工作”。
良禽择木而栖,这是混官场的老理,前一阵还跟赵德才常来常往的陈大龙这会子却主动疏远这位炙手可热的赵市长。
陈大龙从心底里看不上赵德才对付朱家友的那些手段。
一千三百三十八章周老板的悲哀(上)
人常说冤有仇债有主,朱家友在定城当市委书记的时候,虽然有些家长制作风,可他一向针对龚市长,跟赵德才之间并无太多恩怨。
赵德才现在仗着自己巴结上了省委书记家的二公子,却毫不犹豫一棍子陷害朱家友永世不得翻身,手段实在是太狠辣,根本没准备给人留半点活路。
最近发生的系列事情,从表面上看赵德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是在智者眼里,赵德才背后下手胜之不武,手段狠辣堪称无耻。
周三老板是通过赵德才的关系介绍给自己认识的,如今自己和赵德才已经主动疏远,还跟他见面似乎不太妥当。
陈大龙在电话里问:
“周老板找我有事?”
周三说话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沉闷说:
“是,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跟陈书记当面谈,不知道陈书记是不是方便道琴岛酒廊来一下,我在老地方等你。”
“琴岛酒廊?”
陈大龙脑海中浮现一个位于港口地盘上三层霓虹小楼,那是周三带他去过的一个地方,里面三层楼上下全都是卖酒的,酒廊的老板是周三的红颜知己,顶楼有一间装饰相当雅致专门用于贵客品酒的房间。
“周三居然约自己在这种偏僻的私人场所见面,八成是真有什么心思想要跟自己诉说?”
陈大龙心里琢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自己和周三也算是意气相投,若是因为赵德才的缘故从此老死不行往来也不太现实,毕竟大家都在定城市的地盘上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
想到这里,陈大龙心里打定主意,对着电话应承道:
“好吧,你等着,我这就过去。”
晚上九点多,街边霓虹闪烁,因为是盛夏的缘故,马路上三三两两散步纳凉的人群,其中最多的莫过于一家三口漫步街头,父母像是商量好似的走在两旁,孩子在中间,一家人说说笑笑一路悠闲往前走。
陈大龙坐在车里,隔着一层车窗看到这幅场景不禁有些情绪低落,他想起了自己远在省城上学的儿子,一直是爷爷奶奶照看长大的孩子实在是太缺少父母的关爱。
自从跟王佳媛离婚后,自己因为工作忙,回家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从孩子的成长角度来说,自己这个父亲实在是太失职了。
就这样一路有些郁闷的来到琴岛酒廊门口的空地,当车子停稳后,陈大龙嘱咐司机留在底下等着,自己则抬腿进了酒廊。
按理说,酒廊经营到下午时分就该关门歇业,今儿也是特殊,远远瞧见陈大龙进门,周三的那位红颜知己立马从酒廊里迎出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安道:
“陈书记您可来了,周老板从下午开始,一个人在楼上已经喝了好几瓶烈酒,再喝下去今晚可就真要去医院了,您赶紧帮我劝劝他吧。”
陈大龙一愣,他刚才接到周三电话的时候,倒是听出他说话声音不同往常,可没想到他居然一个人躲在酒廊里整整喝了一下午?
“出什么事了?”陈大龙问女人。
“不知道”,女人摇摇头,满脸焦虑,“问了也不说,就是一直往肚子里灌酒,真是急死人了!”
陈大龙眼神深邃冲她看了 一眼,转身上楼,走在楼道上鼻子便闻见刺鼻的高度洋酒味道,这种味道让陈大龙忍不住眉头微皱。
在他的印象中,周三一向是个人精,他不仅在官场商场混的如鱼得水,在省城各行各业也有自己的人脉圈圈,就连省报记者虞美人也跟他有几分交情,这样一个春风得意的人物,怎么突然情绪陷入如此低谷?
况且,周三和赵德才是多年的老同学,两人之间的政商合作意向紧密,现在赵德才在定城市的势力如日中天,他自然也是最大受益者。
这么好的双打配合发财机会,他怎么不抓紧机会折腾,反而一个人躲起来喝闷酒?就算他想要喝闷酒,也该找老同学赵德才陪着才对,为什么偏偏找自己?
带着脑子里一连串的问号,陈大龙进屋坐在周三的对面,屋里充斥着浓烈的酒味,周三却还在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酒,陈大龙屁股一落座,伸手把他手里的酒杯夺下来。
“别喝了,说你都喝了一下午了?所有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喝酒只会伤了自己的身子,这你应该知道。”
周三一张脸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涨的通红,见陈大龙终于来了,撇嘴苦笑一声: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陈书记,你果然是重情义之人,来陪我喝一杯!”
周三嘴里喝着,一只手颤颤巍巍又要去拿酒瓶,陈大龙轻轻伸手拦住他,带着几分同情问道:
“周老板,你要是有什么心思,如果你信任陈某不妨说出来,看看陈某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你这样喝酒,岂不是枉费了别人对你的关心?”
陈大龙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平缓,语调淡定,却没料到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居然感动的周三当场涕泪连连,周三像是倾诉又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哽咽道:
“陈书记,你知道吗?我跟赵德才是老同学,从中学开始就认识了,近二十年的老交情,这些年他做所有冒险的事情,我只要能帮的都会竭尽所能。
可是你知道吗?他这一回真是玩大了,他让我帮他找港口公司徐匡忠走私的证据,我想办法给他找到了,我以为他只是想要端掉港口公司这个原本就不法的存在。
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利用港口公司走私案件做了这么大一篇文章?居然连市委书记朱家友也给牵连进去了?”
陈大龙一惊,问道:
“港口公司走私的证据是你帮赵德才弄到手的?”
周三冷笑一声:
“不是我,还能有谁?我原本以为事情已然如此,那就算了,好歹朱家友这些年的确从港口公司谋了不少好处,他栽进去也不算冤,可我没想到”
周三说到此处泣不成声,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平日里铮铮铁骨从不向谁示弱,今天当着陈大龙的面趁着这股酒劲居然哭的像孩子?
陈大龙顿觉周三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更加令他意想不到,带着几分同情安慰周三:
“周老板,有话好好说,你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我兄弟一场,我陈大龙只要力所能及一定义不容辞。”
“兄弟?哈哈哈哈!兄弟?”
周三突然睁着一双布满红丝的醉眼瞪着陈大龙,那眼神竟像是瞪着陌生人,眼神里充满说不出的怒气和痛苦。
“周老板你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要是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如何帮你?”陈大龙推心置腹。
周三听了这话,看向陈大龙的眼神柔和了些许,他低下头,伸手拨弄着手边的一个洋酒酒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陈大龙听:
“林亚楠曾经跟我说过,陈书记是个重情义的人,我相信林记者的眼光,她是大城市的记者见多识广,从来都是拍着良心说话,她说的话,我愿意信。”
“这年头人人利字当头,有情有义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即便是二十几年的兄弟也不过如此?我和赵德才相交相识相处了二十年,我一直当他是兄弟,有些时候即便他做的一些事情触碰到我的底线,我还是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官场的很多事情没办法拿到台面上来说,这一点我也清楚,可是不管是不是当官,最起码的做人良心总要有吧?”
“我是一个商人,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遵纪守法的商人,对我来说,无论是参与任何政治斗争,发财是第一位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我从来没想过要把谁往死路上逼,留人活路相当于给自己留条后路。”
“赵德才跟我在这一点却截然不同,明明他已经赢了,已经完全可以控制局面了,只要他拿着港口公司走私的证据去找徐匡忠谈,去找朱家友谈,从此以后,这两人谁敢跟他过不去?”
“可是他偏不!他铁了心要把每个人都逼上绝路,我起初还以为他是斩草除根担心被人翻盘,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不是这样的。”
周三当着陈大龙的面,打开的话匣子像是淘淘江水一股脑全都涌出来,也不管陈大龙一时之间到底能不能接受那么多的信息,只顾一个劲向他倾诉。
陈大龙虽然一言不发,心里却大致猜到到底什么人惹的周三痛苦到只有不停喝酒才会感觉舒服些?他倒是没想到此人居然是跟周三交情匪浅的赵德才?
这让陈大龙心里不觉奇怪,好歹赵德才跟周三也是老同学之间二十年的老交情,到底赵德才干了什么事让周三伤心至此?难道就是为了港口公司走私案引发的种种?
周三岂能不懂陈大龙紧皱眉头到底在猜疑些什么?他主动说出谜底:
“陈书记,你认识王家新吗?”
陈大龙楞了一下,答道:
“认识快两年了。”
“那你就该知道,那小子充其量是个官少爷,哪里有半点经商的经验?还有他的所谓建筑公司,根本就是个皮包公司,连最起码的资质都没有,居然想要承揽深港工程?”
一千三百三十九章周老板的悲哀(下)
高官到底定力惊人,尽管心里因为一早发现手机丢失惊涛骇浪,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边用餐,一边冲着王书记以及一干官员点头问好的空,话里有话道:
“王书记,看来这定城市的治安状况还需要多多加强啊!尤其是公安部门的专业能力,一定要好好培训提高。”
王书记听了这话满脸尴尬,一边冲着身边随行的省公安厅长狠狠瞪了一眼,一边满脸堆笑冲着高官小声抱歉道:
“领导请放心,这事必定会圆满解决,至于定城市公安系存在的相关问题,我已经让省公安厅的一把手负责处理,务必尽快让定城市的治安状况得到改善。”
领导听了这话,不动声色口中“嗯”了一声,自顾去挑自己合口的食物先填饱肚子再说。
按照原先定好的考察调研流程,领导们一早在定城市用过早餐后,便赶赴邻市湖州市继续调研,等到众多官场大咖乘坐一溜公车离开,省公安厅的厅长却按照王书记的指示留下来,“整顿定城治安”。
领导受气,下属遭殃。
待到领导们一离开,省公安厅的厅长立马猴子称大王,在定城市召开公安系统三级会议,在千人之众的大会上大发雷霆,痛斥定城市公安局长胡文武存在严重不作为行为,对其就地免职的同时,还指示督察部门来定城调查此事,务必给省领导一个满意交代。
胡文武这回成了最最倒霉的替罪羊,好像突然之间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尽管无论是领导丢了手机,还是记者们采访车被砸全都跟他没有半点牵连。
但由于定城市公安局长的特殊身份,他却不得不合情合理背起这黑锅,而且无论在省委省政府领导的眼里,还是在省公安厅长的眼里,他都是最最合适背黑锅的人。
胡副省长听闻宝贝儿子遭受这么大委屈,心里一股子怒火没处发泄,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定城市委书记朱家友,质问他:
“你这个市委书记怎么当的?好端端的居然让胡局长在定城的地盘上遭人陷害?”
胡副省长身为官场半仙级的人物,透过现象看本质,很快理清楚此事其中必有端倪,好端端的,偏偏有人在京城领导到定城考察期间偷了领导手机,还砸坏记者采访车?
要说这系列事件没有人在背后策划纯属意外,那真是见了鬼?可到底是谁?居然胆敢在老虎嘴上拔毛?难道他不了解胡家在本省官场的深厚背景吗?
朱家友面对老领导发飙一时无言以对,心里却暗骂,“胡副省长专挑软柿子捏,有本事从省公安厅长发火,在自己面前嘚瑟有毛用?”
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晚了。
无论如何,眼下的局面是,定城市公安局长的位置终于空下来,一直在旁边好心情看戏的陈大龙想要达到赶走胡文武的目的已经达到。
杀人不见血。
官场行走步步惊心,要想稳打稳扎获得最后的胜利,除了演戏功夫要好,心思敏捷缜密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很重要——政治天赋!
领导干部上上下下在外人看来似乎有潜规则可循,真要是遇上了官场大神级别的高手,一切规则都如过眼云烟,双方拼的不仅仅是智慧,更有谁更狠!
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有句名言:
成大事者,至亲可杀之!
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很难做出斩尽杀绝的决定,有些时候,面对势不两立的对手,往往别无选择,协路相逢不仅是勇者胜,更得有勇有谋才行。
陈大龙在定城市稍稍做点小动作如愿以偿,没想到普安市的王家新和余局长两人此刻却愈加困境重重,这日傍晚,陈大龙正准备下班,接到两人电话,说是来了定城。
陈大龙在电话里玩笑说:
“两位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晚饭时间,就准点到了?”
电话是王家新打来的,他显然心情极其郁闷,没什么心情跟陈大龙开玩笑,在电话里苦笑一声道:
“我现在哪还有吃饭的心思?行了,见面再说吧。”
陈大龙几乎不用脑子琢磨也猜到两位如此郁闷是何原因?除了湖大广场在普安市遇到的困境,还能因为什么?看来,王家新这两天回到普安也还是没能改变任何局面。
“搬救兵搬到自己头上来了?”
陈大龙不觉好笑,两人一个是省委书记的二公子,一个是省委书记的亲外甥,生意上遇到难处不找正主,却一味找自己帮忙,这叫什么事?
陈大龙只得坐在办公室静等,又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才听到已经差不多清空的管委会办公大楼走廊里传来两人熟悉的脚步声。
余局长和王家新进门的时候,两人都是耷拉着一张脸,那神情像是有人欠了他们多少钱似的,进了陈大龙的书记办公室,二话不说来了一个“北京瘫”,往沙发上随便一坐,动也不想动。
瞧着两人这副德性,陈大龙不觉好笑,赶紧亲自为两位倒了两杯水,问道:
“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无精打采的?余局长,你说说吧?”
一提起话题,余局长就火冒三丈,他冲着陈大龙没头没脑抱怨道:
“陈书记,没见过那么欺负人的!”
“谁敢给咱们余局长气受了?你倒是说的清楚点?”
“还能有谁?还不是张市长那混蛋!”
“张市长?”
陈大龙有些疑惑抬眼看向余局长,如果他记忆没错的话,好像是有个姓茅的生意人存心想要抢余家在湖大广场附近的黄金商业地带,怎么张市长身为公职人员,居然捋起袖子亲自上阵帮忙?
这不合规矩啊?
王家新在一旁气哼哼插嘴道:
“还有那个茅家涛!跟张市长坑壑一气,简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陈大龙见王家新气的连文言文都用上了,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冲着两人问道:
“你们这东一榔头西一棒的,到底说什么呢?余局长,还是请你从头至尾把相关事情一一说来听听?”
“行。”
余局长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原原本本把今天特意从普安市赶过来向陈大龙求援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嘴里忍不住飚脏话。
其实,说来说去无非是张市长利用职权帮助茅家涛指示手下各执法部门领导从几个方面刁难湖大广场项目,以达到威逼王家新和余局长妥协的目的。
茅家涛仗着有张市长撑腰,理直气壮跟王家新斗上了,那战斗g情高昂至极,一副普安地盘老子说什么就什么,谁也别想跟老子争的模样。
就在今天下午,茅家涛居然派了公司的人去湖大广场附近的地盘上丈量尺寸,此举一下子激怒了王家新,他听闻消息后立马亲自赶到现场阻止。
可恶的茅家涛却早有准备,一边安排人丈量地面,一边还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混混看场子,王家新好汉不吃眼前亏没敢跟这帮人硬来,一转脸打了个电话给余局长。
余局长听了消息也气坏了!赶紧派出一帮公安到现场,借以维持秩序为民,准备赶走那帮丈量土地的人,却不料那帮人居然根本不把这帮警察放在眼里,对警察的劝说离场不仅不服从还推推攘攘对警察动手?
余局长听下属汇报后,气的两眼冒火却又无计可施。
毕竟他是公职人员,对方不过是在丈量土地,又没有杀人放火打架斗殴犯下违法行为,难不成还能大白天把这帮人拘捕了?
王家新和余局长相继赶到现场,可却都拿那帮人没办法,两人干瞪眼着急的时候,余局长脱口而出一句:
“要是陈书记在就好了,他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对付这帮混蛋!”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两人顾不上各自手头有事,立刻驱车来到定城市,特意来找陈大龙想办法支招解决问题。
余局长哭丧着一张脸问陈大龙:
“陈书记,你说对付这帮无赖,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
王家新也在一旁充满希望的眼神看向陈大龙,那眼神分明是把陈大龙当成了救星一般,巴不得从陈大龙嘴里听几句金口玉言,立马解决麻烦。
陈大龙听了余局长一番话后却半晌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办公桌面,显然在思考什么,余局长瞧他一声不吭,忍不住着急催促:
“陈书记,你快想点办法呀?要是咱们再不想办法协应付,那帮人可真要把湖大广场旁边那块地占为己有了?程序上的事情有张市长撑腰,谁敢不从?万一以后丹丹回来问起这事,我和家新可怎么有脸向她交代?”
陈大龙了解余局长此刻心急如焚心理,这就相当于原本是自己盘子里的一块肉如今快要变成别人餐桌上的一道菜,他能不着急?
他抬起双眼,眼神深邃看向坐在对面的余局长和王家新,两眼在两人脸上分别转悠了一圈后,最终眼神落到余局长脸上,问道:
“既然你为了湖大广场的项目跟张市长翻脸,恐怕普安市你是呆不下去了,不如,你到定城来,咱们兄弟在一块好歹有个照应。”
一千三百四十章袭击(上)
周三在一旁笑道:
“你还说你没醉?你这走路都打飘了,还没醉?”
“你好?要是没有我扶着你下楼,你都快在地上爬着走了,还敢笑话我?”
“哈哈哈”
司机见两人似乎都醉的不轻,转脸问一旁站着的琴岛酒廊老板:
“他们这是喝了多少呀?”
酒廊老板冲司机一摊手:
“楼上满地都是酒瓶,我根本没数,估计七八瓶总是有的。”
“我的天!两个人喝了七八瓶?”
“都是进口葡萄酒。”酒廊老板解释。
“那也不能让他们喝这么多呀?就算是喝了七八瓶白开水,那滋味也不好受。”
司机一边嗔怪酒廊老板,一边赶紧上前也不管陈大龙伸手想要推开他,伸手一边搀扶一边口中小心翼翼:
“陈书记,您还认识我是谁吗?”
“废话!我要是连你都不认识,我成什么人了?你还真当我喝醉了?”
“没醉没醉,你还能自己走路吗?”
“我跟你说,周老板才是真的醉了,他 一个人喝了一下午,一瓶接一瓶往下灌,就我这酒量,再陪他喝两瓶都没问题,你放心,没问题。”
嘴里说着没问题,陈大龙用力挣脱司机的胳膊想要自己往前走,却不料用力一甩胳膊,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倒下去,吓的司机赶紧冲上前把他扶起来。
“行了行了,我看,还是把两人赶紧送回去休息吧?咱们陈书记和周老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行,陈书记就交给你了,周老板我来负责。”
司机长期跟在陈大龙身边服务,对官场一些事也算是有些警觉性,这会说出的话来立马得到琴岛酒廊老板的赞同,两人当即分别扶着醉酒的人,一步一步上了各自的车。
周三平日里酒量不小,今晚虽然喝大发了,四肢有些不灵活,大脑却还算清醒,他被女人扶坐在车里,看着相邻车位上那辆黑色公车,情不自禁眼角湿润。
患难见真情。
今晚的酒不是在什么高档酒店包厢里喝的,甚至连一旁像样的菜肴都没有,可是他和陈大龙却头一回喝的如此痛快,如此交心!
这世上,有一种朋友叫兄弟!兄弟之间尽兴喝酒,一切尽在不言中,痛快!
眼瞅着载着陈大龙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出酒廊停车场,周三口中含糊不清吩咐道:
“送我回公司。”
“这个点还回公司干嘛?”女人有些不乐意。
“我回公司休息,省得明天一早还得急匆匆往那跑,明天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女人见周三此时说话依旧清晰有条理,转过头来忍不住冲他笑了一下:
“你到底是真喝醉了,还是假喝醉呢?”
周三慨叹一声:
“我倒是想醉?可惜你那些外国的葡萄酒喝十瓶抵不上一瓶二锅头劲大。”
周三嘴里说着话,两眼不自觉瞥向窗外,他看见陈大龙的专车慢悠悠驶入酒廊门前的一条宽阔马路上,突然,他发现在酒廊外不远处的马路牙边上有一辆深蓝色商务车紧接着启动,以同样慢的速度紧跟着尾随跟上去。
一向行事谨慎的周三心里不由一惊,他伸手指了一下那辆快要驶出视野范围的商务车,问女人:
“那辆车什么时候停在对面马路的?”
女人探头看了一眼,脑子里立马回想起来:
“好像是跟陈书记的车前后脚到的,我还纳闷呢,这条路上的店铺六点多全都关门歇业了,这辆车怎么挑这时候来?”
“车子停下后,有没有人从车上下来。”
“我倒是没瞧见,你和陈书记在楼上喝酒,我一人闲着无聊就坐门口等你们喝完,我反正是没瞧见那辆车里有人出来。”
听了女人的一番话,周三脑子不由一懵,心里暗叫一声:“坏事!”赶紧催促女人:
“快!跟上前面那辆车。”
“干嘛呀?你不回公司了?”女人奇怪问道。
“别废话了,快跟上前面那辆车!”
周三嘴里嚷嚷让女人启动车辆的同时,伸手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冲着电话命令口气:
“都给我听好了,立刻带人到樱花大道跟我汇合,我现在发位置给你们,都把眼睛睁大点,速度要快!”
坐在前面开车的女人听周三说话紧张说话口气,不自觉也有些紧张起来,扭头冲周三问道:
“出什么事了?”
周三两眼冲她一瞪:
“安心开好你的车,你可别把那辆车给我跟丢了!”
“好!”
夜色空寥,陈大龙乘坐的黑色轿车在夜幕中的宽阔马路上像是一条孤独的小船行驶在海面,道路两边高大的灌木不时发出“沙沙”被风吹声响,偶尔能听见一两声无趣的蝉鸣,除了这两种声音,似乎整个世界都已经熟睡,再无其他活物。
陈大龙一上车就眯缝着眼睛想心思,全然未察在自己乘坐的轿车身后,正有一辆商务车悄无声息逼近,随着这辆车距离轿车越来越近,司机最早发现了端倪。
深更半夜在这种偏僻的道路上遇上车没什么好奇怪的,让司机感觉奇怪的是,明明那么宽敞的一条路,自己开车速度那么慢,对方居然一直亦步亦趋?难道说,后面那辆车的司机也喝醉了?
司机多了个心眼,稍稍把车子往路边开让出道路的同时,通过后视镜看向后车,从后视镜里可以模糊看到,后车的驾驶员是个光头的家伙,看起来面相凶狠。
令司机感觉心里一寒的是,后面那辆车的司机分明眼神并不是看向前方的路,而是紧盯已经躲到路边的这辆车,更令他感觉紧张的是,后车驾驶员身后依稀好几个人影,大概估算后面那辆车内不少于五个人。
“这帮人不会是故意跟踪吧?这深更半夜的,他们想干什么?”
司机看了一眼躺在后座上半醉半醒的领导,再看一眼缓慢逼近的商务车,脚底下不自觉用力踩了一下油门,试图尽快把车开到较为热闹的街道上。
没想到还是晚了!
就在司机想要加速避开这辆车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拐弯口居然横停一辆卡车拦在马路中间?司机心一横,想要从卡车前后绿化带的空档穿过去,却不料后面的那辆车也追赶上来,商务车不管不顾冲着轿车直愣愣就要撞过来。
司机吓的猛打方向盘想要避开商务车的冲撞,却不料车子猝不及防车尾部跟大卡车撞了个正着,他还想打方向逃离,猛的大卡车突然亮了车灯。
刹那间,这条樱花大道的叉路口一下子变的明亮了许多,司机从车窗向外看,一溜手里提着粗大木棍的年轻人正凶神恶煞从蓝色商务车里下来,商务车后居然又来了几辆小轿车,显然是要把两端路口全都堵死。
尽管司机平日里也是练家子,这会见对方这么多人当场吓的脸色发白,此时坐在后座假寐的陈大龙一下子酒醒了大半,冲着司机问道:
“这帮什么人?”
“不知道。”司机快速回答,“陈书记,你赶紧打电话报警,我先下车看看能不能拖延一阵子。”
陈大龙一边掏手机,一边冲着司机喊:
“不行!这帮人手里有东西,你不能下车!”
“如果我不下车,他们一定会拎棍砸玻璃。”
“他们人多势众,你下车岂不是找死?要不这样,我跟你一块下车!”
“不行,周总交代过我,让我一定保护好你。”
陈大龙还未来得及说话,司机突然打开驾驶室车门冲下去,手里拿了一个车上应急用的灭火器,毫不犹豫打开冲着涌过来的一拨人打开嗤射过去。
这帮人气势汹汹拎着木棍过来,原本仗着人多势众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里,却不料司机突然拿着灭火器冲出来,倒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这帮人反应也快,除了几个被灭火器冲的伤了眼睛躲在一旁惨叫,其他几人毫不犹豫拎起手里木棍冲着司机身上砸过来。
司机尽力左闪右躲想要避开这帮人手里的武器,不料双拳难敌四手,躲得开一个却躲不开几人齐齐从前后左右分别攻过来的木棍。
突然有人用尽全身力气甩出的木棍正中司机后腰,这一下子猛的把司机打倒在地惨叫连连,坐在车上的陈大龙忍无可忍,尽管明知道自己手无寸铁不是这帮人对手,却还是大吼一声从车上奔过来,不顾一切要救司机。
陈大龙一记飞腿从一名歹徒身后猛的踢出去,一下子把这名歹徒踢了个狗啃泥,旁边几人立马冲着陈大龙杀过来,地上的司机见主子危险,不顾一切冲上去抱住一名歹徒一条腿。
歹徒见状,回头冲着司机脑袋猛的砸了一棍,可怜的司机当场脑袋鲜血四溢大叫一声昏倒在地,陈大龙见司机被打,心里恶边胆丛生,恨不得此时手里有一杆枪把眼前这帮歹徒一一干掉。
好汉不吃眼前亏。
陈大龙自知自己不是这帮人的围攻的对手,眼看所有人全都冲他围扑过来,他不顾一切转身就跑,只听耳边风声唳唳,身后追赶的歹徒脚步声越来越近。
夜晚空阔无人的樱花大道俨然成了这帮无法无天歹徒作恶天堂!
一千三百四十一章袭击(下)
就在陈大龙以为自己今晚必定难逃一劫,突然他发现不远处一辆看似眼熟的车子冲着自己方向急速驶来,他内心经不住一阵狂喜,迫不及待冲着那辆车拼命招手:
“周三,周三!我在这!”
喊话的空,周三乘坐的轿车及时赶到,身后接连几辆面包车,商务车接踵而至,从车上下来的一大批手拿钢管的年轻人,呼啸着冲追赶陈大龙的那帮人冲过去
十多分钟后,受伤的司机已经被紧急送往医院,那帮歹徒眼见事情不妙,一个个恨不得比兔子跑的还快,好不容易抓了两个腿部受伤跑不动的,揪过来一问,果然是今晚策划好了要对陈大龙下黑手。
陈大龙追问这帮人,“到底何人指使?”
答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指使这帮人对陈大龙下手的人居然是普安市纪委书记徐匡娣?一旁的周三明白过来,冲着陈大龙苦笑:
“陈书记,看来是有人把徐匡忠出事这笔账算到你头上了。”
此情此景,陈大龙除了苦笑,心里更多是一种难言的愤怒,他早就让普安市的政协主席江建锋密切关注徐匡娣的一举一动。
这段时间以来,江建锋搜集了不少关于徐匡娣滥用职权贪得无厌的事情,只因为陈大龙一向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从未对徐匡娣动过下手的念头,却不料这女人不知好歹太岁头上动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当着周三的面,陈大龙神情凝重拨通了江建锋的电话号码,无比淡定口气对江建锋说:
“,徐匡娣的网是到了该收的时候了。”
“明白。”
电话里传来江建锋笃定应承声音,老朋友之间有许多话不必要多解释。
深更半夜,突然接到陈大龙决定对徐匡娣动手的电话,江建锋明白,自己只要按照陈大龙吩咐的去做就行,这些年,只要是陈大龙打定主意要干的事情,哪一样失过手?他要自己去做的事情,必定有他的道理。
一旁的周三经过刚才一场虚惊此刻也酒醒了大半,他伸手搀了一把陈大龙,担心口气问道:
“陈书记,你没事吧?”
陈大龙轻轻摇头,看了一眼十多辆车横七竖八停在路上的景象,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慢慢下沉,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对周三说:
“周三,我八成是摊上事了,你就这么搅合进来,恐怕”
“放心吧,不管你摊上什么事,周三永远是你陈书记的好兄弟!”
眼泪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湿润了两个大男人的眼眶,所谓的生死之交不过如此,当兄弟有难的时候,对方不顾一切拼了命也要冲过来相救。
这才叫——兄弟情义!
天将拂晓,启明星高挂在空中,普安市的一栋别墅里,普安市纪委书记徐匡娣彻夜未眠正身穿睡衣站在卧室窗前仰望深邃天空。
那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褐色天空就像是一块无比巨大的深色布,这块布上高高悬挂的启明星变成了整块布唯一的装饰。
“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吧?”徐匡娣在心里默问一句。
自从上次在省里跟胡副省长见面后回到普安,徐匡娣便把对付陈大龙的事情当成头等大事来安排,好不容易一切布置妥当,昨晚是原定计划下手时间。
为了能够一击得中,徐匡娣特意让自己带有涉嘿背景的表弟亲自参与此事执行,她希望,从今晚开始,陈大龙从此彻底消失在江南省官场。
一个被打成半身不遂的官员,还怎么在官场混?若是表弟能把那恶魔的脑袋打坏了,让其变成傻子,那就更妙了!
徐匡娣想到这里,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那笑里藏着一个胜利者的喜悦,更有一个报复者的快意,这种感觉让徐匡娣心里很是舒坦。
正在床上酣睡的丈夫猛一睁开眼,瞧见老婆依旧保持昨晚睡前的姿势,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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