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宠物情人不许逃

宠物情人不许逃第28部分阅读

    梁天磊知道,他一定是对被领养的感觉绝望,他一定害怕再一次被转让。

    “你知道boss逃去了哪里吗?他逃去了他家,或者该说是你家门口。”因为他的那个家,早在他母亲死去的时候就被转手卖掉了。

    那个时候,左以墨已经十三岁了,他没敢去敲顾家的门,只是在楼下,看着他们家灯火依然,笑声依旧,听着顾七七赖在顾爸爸的怀里细声细气的唱歌,而顾母在一旁弹琴伴奏。那是他一直渴望却从来没有真正得到的温暖。

    彼时,左以墨还不懂得什么是爱,他只是懵懵懂懂的觉得,顾七七是他生命中最美也最遥不可及的一场梦。他在乎,却不敢轻易碰触,唯恐自己周生笼罩的阴暗吞噬了属于顾七七的美好光亮。

    同一年,他在饥饿交加的时候得到杨易的施舍,勉强活了下来。最后在几个人贩子的诱拐下被带到了另一座城市,他在那群人贩子企图打断他的手脚让他讨乞为生时奋力反抗,最后跟了当地的一个角头大哥。

    再后来,他成了一名打手。

    十四岁,当大哥给了他十几张百元大钞让他出去开销时,他闷不吭声去了火车站,坐了两天两夜的车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到的那一天,是顾七七的生日,也是他的生日。

    还是独自一人站在那套房前仰望,隔着木门,左以墨听到了顾七七的笑声,还有顾父顾母唱生日歌的声音。她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淡幸福,他放了心,带着满足的笑容又赶着两天两夜的火车回去,继续当一个替老大挡拳头挡木棍挡子弹的下属。

    十五六,十六岁,接下去的每一年,在他们共同生日的那一天,左以墨都会回到宫浮,回到那小小的套房前,躲在暗处听听顾父顾母唱的生日歌,听听顾七七的笑声。

    那是他每一年中最满足最开心的时候,因为他总是幻想着,那生日歌是为他唱的,他也并非是一个没有人记得的孩子。

    十七岁,他因为械斗受伤趟在马路边,纪妃雅出现,救了他,也改变他的一生。

    “那之后boss被送到丛林接受野战训练,他被喂了毒又凭着意志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戒掉,从而受到纪总的另眼相待,开始全力培养他当一个商业精英。”

    二十岁,他用他赚到的第一笔钱买了顾家对面的一套新房,只要条件允许他就会一个人到那新房小住,每每一整天什么也不做,只是透过那扇窗户看着对面顾七七一家的其乐融融就觉得幸福。

    二十一岁,他当上了纪氏的总经理,第一笔生意就选择了丁正财,只因为他是顾七七老家的人,因为他是顾七七死党的父亲。

    “再后来,就是和你在校园相遇。你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他,他却因为自己能够人模人样的站在你的面前而充满感恩。”

    也是那一年,左以墨明白了自己的心,知道那种牵挂叫做嗳情,也因而他动了平生最自私的一个念头——想将顾家父母调走,将顾七七划入自己的羽翼下保护,却没想到,因而害死了顾家父母。

    与顾七七在一起的五年,他得到了以前从不敢奢望的温暖和幸福,却也无时无刻不在愧疚和惶恐中度过。

    “boss爱你,可是他并不敢全然的占有你。即便看到别人追你会吃醋,可是他从来不干涉,他也不敢要你,是因为他希望当有一天你醒悟,觉得他不是你最爱的人时,他还能够让你完整的去拥有下一份感情。你说喜欢他的那天,他一直在傻笑,甚至于那之后整整三天的时间他不敢睡觉,就怕自己睡着了梦就醒了。你说他对你不冷不热,可是,他给你的宠爱,你感受不到吗?他爱你,可是他害怕自己过于狂热的感情会吓到你,所以就算你们在一起,他更多的时候也只是沉默。他骨子里有自卑感,因为每一次他开始付出感情,到最后都会被鲜血淋漓的伤害,所有他习惯隐藏,习惯沉默,习惯一个人承担所有痛。其实也真的没有人是真正的在乎他,你也不是……他清楚你只是感谢他照顾你和你的‘父母’,他知道总有一天他要为了自己的自私付出惨痛的代价,可是他停止不了对你的爱。顾小姐,海洛因对boss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你却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戒掉的毒瘾,你明白吗?”

    (好啦,以墨的过去基本交代清楚了,不晓得大家有什么看法?之前很多亲不理解以墨爱人的方式,不晓得看到这章后会不会比较能够理解他异于常人的表达方式。)

    第一百九十六章从此与你无关

    “……”一时之间接收太多的信息,顾七七根本消化不了,她只觉得原本要嫁给太子的甜蜜不安,在这一刻都被另一种她无法言明的情绪占据了。

    “boss发誓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好能够为你建筑玻璃房完好的保留你的纯真美好,这五年来,他不让你吃任何苦受任何委屈,却也在最后给了你最深的伤害。可是,顾小姐,请你告诉我,爱一个人有什么错?他那么不遗余力的爱你,又有什么错?他背负着那些痛楚,可是这几年来他为你所做的一切,还不足以弥补你吗?”

    “……”足以弥补吗?顾七七不知道,只知道梁天磊口中的那个左以墨,让她好陌生,也好心疼。她以前一直觉得左以墨太过安静,就算是对她,也是少言寡语,鲜少去说自己的烦心事,她以为那是他在抗拒,却不知道他是抱着那样小心翼翼的心情在与她相处。

    “对不起,我无意破坏你的婚礼。我只是觉得如果不将这些告诉你,我良心不安。现在,你知道全部真相了,如果还是想嫁给太子,那么我祝福你。如果……如果你对boss还有一丝丝感情,那就请你,到香港看看他,只要看看他就好。”

    梁天磊说完这些后就离开了,可是他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彻底搅乱了顾七七的心。而在顾七七心绪不宁的情况下,又蹦出个女孩叫嚣着怀了太子的孩子,可想而知顾七七的心情会有多糟糕。

    香港,医院。

    左以墨掐着自己的胃正在歇斯底里的呕着,床侧的脸盆里全是他吐出来的,一开始只是黄黄绿绿的胆汁,慢慢的就是大口大口的鲜红,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而纪妃雅就站在一旁,“你再爱她又有什么用?她要结婚了,就在今天,她将要嫁给另外一个男子,从此与你无关。”

    从此与你无关,多么狠的五个字。左以墨呕着呕着就有泪涌出,滴落在那一片艳红中。身侧,纪妃雅已经彻底扭曲了面容,“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天之骄女,我习惯享受宠爱,而给予我宠爱的,除了凡人,还有上帝。墨墨,你为什么不能爱上我呢?你伤害我了你知不知道……上帝是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伤害我的人的,上帝是不会让你幸福的,你将因为你的‘不能爱上’,承受可怕的代价……”

    说罢,她将手中的文件夹丢给了左以墨,而后转身离开。

    隆海,婚宴现场。

    在周围一阵吵杂的声音中,顾七七突然开了口,“程小希,也许……我们还需要多一点的时间来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非对方不可。”

    “……”

    “对不起。”

    在太子惊变的神色下,顾七七弯腰道歉,而后扯下头纱,提着裙摆就要往外冲。太子上前拽住她的手,“你要去哪里?我不认识她,小宠物,这只是一场误……”

    “我要去香港,我要去见左以墨。”顾七七答,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溃堤,涌出眼眶,一滴一滴的砸在太子的手背。

    而太子就像被当头浇下了一盆冷水,他全身打颤,明明还惶恐的想要解释那不过是一场不知道被谁设计的乌龙,却突然被截断了所有的语言。顾七七,你可曾想过,在与我的婚宴上,说出要去找你的旧情人这样的话来,是多么大的伤害?

    是不是他从来不跟她喊疼,她就以为他的心,怎么伤都不痛?

    心里痛极,太子却反倒笑出声来,“因为比他晚出现了五年,所以我愿意用一生来弥补我的太晚出现。可是现在,你连弥补的机会都要剥夺了,是不是?”

    顾七七沉默,只是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心全乱了,她什么都没办法思考,她只是不想……不想那样安静孤独的左以墨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忍受身心的痛苦。在她知道了所有真相的现在,她真的没办法让自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举行婚礼。

    下一秒,太子却突然发狠的将她拽入怀里,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看,他像个害怕被丢弃的孩子般恳求,“别去,小宠物,不管有什么理由,请不要就这样丢下我。”

    可是顾七七说,“对不起。程小希,请你放开我好不好?”

    她挣扎着让太子松开了她,在那女孩冲上来抱住太子之前,转身头也不回的冲出婚宴会场,留下失魂落魄的太子、神色复杂的叮当和一群不知所措的宾客。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场宴会会变成这样一场闹剧。一颗心被狠狠的摔到了地上,太子连捡起的力气都没有,在原地站了不到一分钟后,他推开了上前企图安慰他的众人,一个人跑出了婚宴会场。

    而被完全遗忘的怀孕女孩,她叫苏若若,这会儿抬高了下巴看着面色铁青的徐子宵,“看到了吗?这世界上没有我不敢做的事,就算是破坏太子爷的婚礼。”

    “……”

    徐子宵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的阎二少满脸戏谑,“小馒头,看不出你这么厉害啊,能爬上太子的床都不容易了,居然还蹦出个孩子来。孺子可教啊……”

    苏若若不悦的瞟他一眼,骂道,“神经病,滚开,别妨碍姑奶奶说话。”

    阎二却不动,单手罩住苏若若的肚子,邪笑,“那天咱们玩那么猛,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你肚子里的宝宝呢?医生好像是说,怀孕两个月内,不适宜房……”

    没让他把话说完,苏若若已经暴怒,抬腿就要踹他的小兄弟。阎二反应迅速,单手就截住了她,“喂,我的小弟弟可是让女人们欲仙欲死的神器,就算你将来没机会使用了,也别来这么玉石俱焚的招数吧。”

    那副痞样让苏若若气得牙痒痒,却听一旁的徐子霄开口道,“苏若若,好好培养你的新恋情,这段时间,不要找我!”

    他转身离开,苏若若下意识的要追,却被阎二拽住了手腕,“小馒头,你知不知道,就算你的肚子里真有太子的孩子,也不能来这里闹场?”

    (如果某妖有开第二篇都言,苏若若、阎二、徐子宵就是男女主哦……晚点还有一更。希望大家积极投票和留言哦。)

    第一百九十七章不想死就滚开

    就算。阎二用这两个字的潜台词是,他知道苏若若的肚子里没有孩子。因为他太清楚太子的个性,绝对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尤其他刚刚扫过苏若若的视线,带着纯然的陌生和肆虐的杀气。

    苏若若却不以为意,“闹都闹了,要杀要剐,我随便太子爷处置。”

    阎二又笑,“小馒头你怎么这么天真这么傻气,你不怕死,不代表你身边的人不怕。而太子对付一个人最狠的方式,不是杀了那个人,而是,从她周围的朋友开始下手。”

    苏若若脸色顿时发白。

    阎二继续,“徐子霄是带你来这里的人吧?我猜太子养完情伤后会第一个对付他,可能是千刀万剐,也可能是……”

    话未说完,苏若若已经挣开了他的钳制,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会场。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徐子霄,就算是太子,也不行!

    她在太子驱车离开之前,不怕死的挡到了他的面前,而且完全无视太子眸中肆虐的杀气,只道,“我们聊一聊。”

    “不想死就滚开。”太子暴吼,被抛弃在婚宴现场的难堪和心痛已经胜过被破坏婚礼的怒意,他这会儿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疗伤。

    可苏若若不动,她抬高下巴继续不怕死的呛声,“我知道这么莫名其妙闹你场,还用子虚乌有的事破坏你婚礼是我不对,可是,太子哥,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感谢?这个干巴巴的小女孩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没让人当场枪杀她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她居然敢跟他要感谢?

    眸中幽光闪过,太子作势启动车子要撞上苏若若,苏若若脸上却仍是半点惧意都没有,接着呛声,“你知道两个人之间,最需要的是什么吗?是互相信任。如果顾七七学姐因为这个而跟你生气,那我可以理解,但只要你解释清楚就好了,根本不会闹到取消婚礼的地步。你跟顾七七学姐之间,存在的最大问题应该并不是我刚刚的捣乱吧?充其量,我的行为就是个导火索,引爆你们的危机而已。但,即使我没有出现,你们的危机也迟早要爆发的,不是吗?所以,你不是应该感谢我,让你们在结婚之前更看清楚彼此的感情吗?”

    只是导火索吗?虽然不想承认,可这个小女娃说的,还真是该死的有道理,太子眯了眼眸,神情暴戾中却有一丝丝无错,他的确是因为感受到左以墨的威胁,才会那样迫不及待想要娶小宠物入门。

    苏若若见状,赶紧小跑着到车旁,开门坐到副驾驶座上,继续巴眨着那双活灵活现的大眼睛与太子聊天,“我说的很有道理,对不对?可是,人最大的弱点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道理我们都懂得,可是事情出到了自己身上,就聪明不起来。”

    她语气里的伤感让太子好奇,忍不住问,“你是徐子宵什么人?”

    “青梅竹马。”苏若若咧嘴,“他是我的保护神,我承认我刚刚在婚宴上的行为太不经大脑,如果你想报复,请你冲着我来,因为这一次,我想当他的保护神。”

    “没有你,这一次他根本什么事都不会有,你当不了他的保护神,你只会成为他的衰神。”太子吐槽。

    “……”她差点忘了,她才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苏若若气短,低头犹豫了片刻又问,“你把他怎么样了?”

    “也没什么,就是让人打断他的腿而已。”

    “你敢?”苏若若顿时瞪眼,水眸中多了怒气和杀意。

    太子眯眸,表情有些喜怒难辨,“天底下只有我不想做的事,没有我不敢做的事。你想试试?”

    “……我认输好不好?我可以亲自去跟顾学姐解释这一切的,或者你要对我做什么惩罚都可以,就是求你别动徐子宵,好不好?”苏若若双手合十,作乞求状。

    太子没答话,只是将油门踩到了底,兰博基尼倏的一下就飞窜出去。

    梁天磊在机场等着,他其实对于顾七七会不会赶去与他一同登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一个人坐在候机厅里,心情焦灼不安,而当提着裙摆不顾众人侧目的顾七七远远的映入他的眼眸时,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来了。

    三个小时后,换下了婚纱的顾七七在梁天磊的带领下到了左以墨所在的病房。

    左以墨在昏睡中,护士正用棉签沾水帮他擦拭干到脱皮的唇。白色的床单映衬得左以墨的脸越发苍白,他的唇亦白得几乎透明,即使在昏睡中眉头也是紧锁着,顾七七不由自主的伸手想抚平他眉宇间的皱褶,却只感觉到他额际的温度高得吓人。而似乎感觉到碰触的左以墨,眉峰微松,薄唇微微动了动,顾七七听到了一句低不可闻的话,“丫头,可不可以不要恨我……”

    她倏的收回手,却是改看向护士,“他的烧,一直退不下去吗?”

    这几次见他,他几乎一直是发烧的状态。

    “因为一直有胃出血的状况才会引起发烧,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止血退烧了,晚一些应该就会好。”

    “好的,谢谢。”

    看着护士出去后,顾七七才重新转头看向病床,却惊异的发现几秒钟前还在说着梦话的男人已经醒来,只是那双墨黑的眸子因为长时间昏睡而显得有几分迷离。

    “怎么了,是不是还哪里难受?”

    左以墨做了梦,梦里全是顾七七的身影,此时他的焦距虽然对上了顾七七的脸,却似乎没反应过来,不敢确定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幻觉还是顾七七真的出现了,直到她开了口他才确定不是幻觉,眸中有惊喜转瞬即逝,低低的回道,“没有。”

    他疲倦的牵动嘴角,没打点滴的那手抓着床侧作势要坐起身来,却因为高烧加上体虚使不上力道,稍稍一个动作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额际冒出更多细密的汗。

    顾七七赶紧倾身,扶着他的背帮助他坐起,手碰触到他的背脊才发现他瘦得厉害,肩胛骨突出得尤其明显。她垂了眸子,眼眶不自觉的泛红了,却抿着唇一语不发。

    第一百九十八章我想照顾你

    “我没事,不要担心。”等坐定了,左以墨淡淡的开口,声音沙哑得要命。没等顾七七回答,他又开口,“你不是应该在……”

    应该在婚礼现场吗?最后几个字,左以墨问不出来,只要一想到她将要嫁给太子,他的心,就痛得几乎承受不住。

    而顾七七也不准备让他把话问完,若无其事问道,“我过来的时候买了一点粥,你吃些补充点体力好不好?”

    她脸上的表情太温柔,温柔得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那些不愉快,温柔得好像他和她之间并不曾出现过纪妃雅和太子,温柔得好像整个世界还是只有他和她。左以墨被那样的表情迷住,明知道该抗拒,嘴里却不受控制的应道,“好。”

    被完全当做电灯泡的梁天磊看着顾七七小心的打开盒子捧着小碗喂boss喝粥,识趣的退了出去,还帮他们关上了门。

    顾七七一勺一勺小心翼翼的将粥送到左以墨的嘴边,左以墨也乖乖的一口一口的咽下,只是始终盯着顾七七看的黑色眸子看起来有些深不见底,顾七七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就那么静默着喝粥,直到那碗粥已经要见底,左以墨的眉峰也极其细微的拢起后,顾七七才呐呐的说,“是不是吃不太下?不然先放着,一会等你饿了再吃。”

    左以墨点头,等顾七七收拾好碗碟后才拍拍自己床侧的位置,低低的说了句,“丫头,离我近点好不好?”

    顾七七抿唇,绷着身子坐到了他的身边,下一秒就感觉左以墨的手固住了她的腰身,使力将她搂抱在怀里,她僵着身子,却发觉自己仍然眷恋着这一份熟悉的温暖,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左以墨,为什么那么多事都没想过告诉我?”

    左以墨微愣,眼角瞥到在病房外来回走动的梁天磊才反应过来,却也只是拍拍她的脑袋,回道,“都是不开心的事,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语气虽淡,可墨黑的眸子却翻涌着无以明说的痛楚,甚至还带着绝望。顾七七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他身上的热度隔着单薄的病服传导到她身上,她却觉得冷,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总是这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为什么从来都不问问我意见,问问这样是不是我想要的。”

    “……对不起。”沉默良久,左以墨终究还是让这苍白的三个字代替了所有的赘言。

    顾七七的泪也在那个瞬间“刷”的就下来了。不是因为感激,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她也感觉到绝望。以前被左以墨周全的保护着,却似乎总窥探不到他的心思,她在满足之余总有淡淡的失落,现在,这份失落被无限放大了,也许她和左以墨走到今天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婚约,更因为她从来都看不透他,总觉得自己是不被他需要的,这样的沮丧,其实更容易摧毁两个人之间原本深信不疑的爱情。

    可是,她的看不透,却是他努力想要遮掩的,他想给她纯然的幸福,但显然做得并不够好。

    她一哭,左以墨就慌了,抬手就想帮她抹掉泪珠,却忘记了自己正在打点滴,一个用力针头就偏了,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呐呐的哄着,“丫头,别哭好不好?”

    “不好。”顾七七抽抽噎噎的回答,半张脸都埋入了他的胸膛,眼泪鼻涕尽往左以墨的身上招呼。

    左以墨低低的叹了口气,知道她情绪上来了,现在劝也止不住她的眼泪,只得将不停冒血的手移到一侧不让她发觉,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抚她的背。一张俊颜绷得死紧,眸底却柔情万千,怀中的人儿,是他发誓要保护一辈子,宠爱一辈子的女孩啊。

    还没等到顾七七的情绪平复,巡房的护士就进来了,凑巧看到地上的一摊子血迹,当下变了脸念叨,“这怎么回事,针头都给弄歪了,流这么多血怎么不说啊?”

    顾七七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被左以墨手背上歪掉的针头和不停冒出的血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要探身查看,那护士却抢先一步捧起了左以墨的手,动作迅速的帮她止血包扎后,又换另一手扎了针管打点滴,后又帮左以墨量了体温。

    “,烧算是降下一些了。”

    护士的话让顾七七松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左以墨就开口了,“丫头,你回去吧。”

    “什么?”

    “现在回去,还是可以举行婚礼的。”

    左以墨的语气突然淡漠了下去,甚至垂眸不再看顾七七的脸,顾七七的心里一疼,微扬了声音回道,“我不回去,我想照顾你。”

    左以墨却笑了,他说,“丫头,如果你是因为天磊告诉你那些事而感到愧疚,想要回来弥补我,那么大可不必。”他不知道天磊说的有事要处理是专门跑到隆海去说他的事,如果知道是这样,他根本不会让天磊去。

    “……”

    “丫头,既然已经答应和他结婚,你还来做什么?”

    左以墨问得平心静气,顾七七却整个手足无措起来,她僵立在那里,很无助的呢喃,“我只是……”

    只是……她说不出来,在那个瞬间突然也不明白自己回来做什么,想跟他重新开始,还是只想亲眼看看他是否安好?

    见她一脸无措尴尬,左以墨又开口,“你回去吧,我累了。”

    “可是……”顾七七还想说话,但左以墨已经重新躺下,闭上了双眸,看着他眼下可怕的淡青和始终发白的唇色,顾七七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默默退出病房。

    梁天磊就在门外等着,见她出来,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顾七七摇头苦笑。两个人靠着墙,静默。

    没一会病房里就传出了一阵玻璃落地的破碎声。她和梁天磊对看了一眼,同时冲进病房。

    病床上已经看不到左以墨的身影,点滴瓶被打碎了一地,左以墨的呕吐声自卫生间传来。顾七七冲过去时只看到他整个人半瘫在地上,一手握拳死死的抵着胃,一手撑在马桶边沿,头低着不停的呕着,刚刚吃下的粥已经全吐出来了,胃吐空了,就开始一抽一抽的往外吐酸水,黄黄绿绿的,掺杂着胃液胆汁。

    第一百九十九章最好的止痛剂

    顾七七心中一痛,蹲下身子一下一下的帮着左以墨拍背,感觉他整个人颤抖得厉害,冷汗一直从额上滑落,他的面色青白,眉痛苦的紧蹙,呼吸粗重而紊乱。

    半响,见他不再呕了,顾七七才搀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问,“以墨,好些了吗?我扶你到床上躺着好不好?”

    左以墨没吭声,胃部剧烈的抽痛让他不敢轻易开口,怕一出口就是成串的呻吟,只得极轻的点头。梁天磊这会儿也搀住了左以墨的另一边胳膊,却是低低的跟顾七七说明,“动作轻些,不然会让boss的胃更痛。”

    顾七七点头,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扶着左以墨起身。

    单是这个动作就耗尽了左以墨所剩无几的力气,他的唇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眼前一片黑暗,要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在顾七七面前呻吟出声。

    等两人将他扶到了病床上,顾七七的额际也覆着一层薄汗,左以墨的发丝和病服已全被冷汗浸湿了,一躺上床就侧过身子只用背部对着顾七七。

    顾七七看着他蜷缩着身子,双手死死的按在胃部,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听不到他半句呻吟,可那粗重的喘息和他一起一伏的脊背却让顾七七的心如被凌迟般疼痛。

    难怪会突然淡漠下来要她离开,是因为胃疼得受不了又不想让她担心才这般隐忍吧?什么都不告诉她,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承受,这似乎是他一直以来爱护她的方式。

    眼看着梁天磊将医生叫来,换了点滴重新帮左以墨扎针,眼看着左以墨闭着双眸眉头紧蹙的抵抗不适,眼看着他将自己的唇咬出血来,却不敢轻易吐露呻吟,顾七七的心,除了难以说清的疼痛外,还有一股子深重的无力感。

    “病人胃出血还没过12个小时,不能进食,连水都不能让他喝。”医生吩咐,“还有,请务必让病人保持心情愉快,情绪波动过大会让他的胃更不舒服,甚至还可能诱发他的心绞痛。这对病人身体会是很大的影响,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医生的话再度让顾七七变了脸色,可这回她死咬着唇不敢哭,隔了好一会才哑哑的回道,“我知道了,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梁天磊凑到她耳边,“我出去拿个暖宝,你再陪陪boss,随便跟他说点什么都好,你会是他最好的止痛剂。”

    顾七七麻木的点头。

    她想对着床上那不停发颤的人说点什么,可却感觉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口,她什么话都没办法说。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她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床侧,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就好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眼底是深深的茫然无措。

    直到左以墨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同样发颤的小手,“丫头,帮我揉揉。”

    没等顾七七答应他就拽着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胃上,顾七七只觉得左以墨的手心潮潮的,却出奇的冰凉,隔着汗津津的病服,她可以感觉到手心下的胃鼓起一个硬块,一抽一抽的,左以墨的身子,就跟着胃部的不规律抽动而颤着。

    顾七七不敢太大力,只顺时针在他的胃上轻轻的揉,一开始左以墨将身子绷得死紧,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可渐渐的,他的呼吸越发急促,眉峰纠得死紧,唇上的伤口被他更用劲的咬着,血就那样无声的在枕头上留下艳红的痕迹。

    感觉到他的疼痛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顾七七慌了,松了压在他胃上的手想去按护士铃,可左以墨却拉住了她,再度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胃上,大力的按下去。

    “呃……”也许真的痛极了,左以墨突然闷哼着睁眼,满眼无法掩饰的痛楚,他被血染红的唇颤动着,本意是想安慰顾七七,可溢出口的却是满嘴的呻吟,“唔……嗯……”

    顾七七眼看着他的眼神渐渐涣散,一着急就弯身抱住了他,“以墨,不要吓我,你告诉我,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减轻痛苦。”

    “按……丫头,帮我按着它。”左以墨说着,又再度用力将顾七七有些许暖意的手压入整个胃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帮他减轻点痛楚。

    顾七七就真的那样按着,不敢再多用力,也不敢轻易松懈,就用那样的力道轻轻按着,揉着他的胃,慢慢的,似乎是按摩起了作用,左以墨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不再急促,只是他的手却一直覆在顾七七的手背上。

    没多久就听他说,“别揉了,已经不疼了。”

    顾七七这才抬头看他,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可是已经不需要死咬着唇忍痛了,大概是真好了些。可她还是不放心,“我再帮你揉一会吧。”

    “不用,刚刚的止痛针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她不再说话,静静的抽出被按住的手,表情喜怒难辨。

    她的沉默让左以墨紧张,没力气再坐起身就只好躺着侧过身子对着她,低低的解释,“丫头,别担心,只是有点反胃,并没有医生说的那么严重。”

    他的声音沙哑得要命,语气却温柔得近乎小心翼翼,这会儿眼里已经看不到半分痛楚,眼神清亮却掩不住那满脸的倦意。

    顾七七浅浅的笑,语调伤感,“对不起,我没事,别担心……左以墨,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呢?还是,在你的认知里,我真的是脆弱到只能接受你这些无关痛痒的台词?”

    左以墨愣了,看着眼前浅笑着,眸中却透着无限伤感的顾七七,心脏骤痛,好一会才呐呐的解释,“我以为这些不重要。丫头,一直以来,我想给你的就只有幸福,想看到的也只是你的笑,而不是你担心受怕,甚至是落泪的样子。”

    顾七七闻言越发苦涩的牵动嘴角,“只有幸福的人生,未免显得太过单薄了。左以墨,爱一个人是希望快乐能够跟他分享,痛苦可以帮他分担,而不仅仅是傻傻的接受他对你的付出,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够做。”

    第两百章忍痛力很好

    左以墨看着顾七七,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里面装着浓浓的心疼和歉意,“丫头,是我做得不够好。”

    “不,你是做得太好了,好到我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顾七七的神色渐渐淡然,她倾身小心翼翼的拉过被子盖到左以墨身上,“烧才刚退,可别又着凉了。”

    “丫头……”

    总觉得顾七七还有话要说,左以墨绷着身子,眸中有藏匿极深的慌乱,没料到顾七七只是帮他掖好被子,“折腾一天了,你应该累了吧?闭上眼休息会。”

    “我……”

    他皱眉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话,“嘘,先休息,有什么话等精神好了再说。”顿了顿,又道,“我会在这里陪你。”

    左以墨怔了一下,最后真的在顾七七温柔的注视下闭了眼,不确定他是否已经安然睡去,顾七七在床侧坐了好久,直到他的呼吸平稳,才小心翼翼的抽过纸巾帮他拭去额上的冷汗,又用棉签一点一点的擦去他唇上的血迹。

    梁天磊这会儿才拿着暖宝出现,顾七七接手,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拉开他的病服将暖宝熨帖在他冰凉的胃部。许是突然的暖意刺激了睡梦中的左以墨,他低吟了一身,眉头总算稍稍松开。

    “boss的忍痛力一向很好,即便是痛到极致,他也极少在他人面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今天,算是个意外。”

    “我知道。”

    四年前,顾七七为刚成为大学校园的一员而兴奋着,和叮当一起加入了好多社团,这其中就包括文艺部。第一次的新生文艺汇演,她被选上参加,每天都需要穿着高跟鞋排练节目,有一回排练刚结束左以墨也正好到学校接她出去用餐。她兴奋得都忘了要回宿舍换鞋,蹭着高跟就出去了。结果从餐厅出来时,她一个失足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死,幸好左以墨及时护住了她,用自己当垫背护她周全。

    当时餐厅里那么多人在看,摔下来后顾七七捂着自己的脚一脸的懊恼害臊,就没好意思抬起头来,可左以墨面色不变,众目睽睽之下就蹲着帮她脱去了折磨人的高跟鞋,又交待了侍者出去帮忙买了一双舒适可爱的平底鞋让她穿上。

    当天他们走出餐馆时,左以墨一手提着她的高跟鞋,一手牵着她。路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他的视线却自始至终只专注她一人。后来两人一起回小区,顾七七看到他的衣服上竟有血迹,拉高他的衣摆才发现摔倒时左以墨受伤了,因为全力护着她,他整个背部都被一节一节的阶梯给磨出了可怕的伤痕,一大片的青紫,还被刮破皮往外冒血,却因为怕她担心自责而一声不哼。

    打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知道左以墨的忍痛力惊人。

    顾七七并不知道,一开始左以墨并没睡去,只是剧烈的疼痛耗尽了他的体力,好不容易胃疼刚刚缓和了些,他又开始头晕,即使闭着眼睛还是感觉天旋地转的。有几分钟的时间他的意识是被抽离的,是暖宝突然的暖意才让他稍稍恢复意志,脑子清醒了,但却连张开眼的力气都没了,只得安静的躺着,让她以为他已安然睡去。

    直到梁天磊出去又进来,买了晚餐让顾七七吃,左以墨才渐渐的松懈下来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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