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犹豫地答应照办,即便要违逆沈凌嘉的意愿也在所不惜。
沈凌嘉又头疼又生气,他追问她好几句她也只回答一句——反正李院长是这样说的。
“李院长……李院长……”坑人坑到了他身上是吧?
沈凌嘉仔细回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让他非得拿这种事来报复。
“不行,我非得找他说道说道。”沈凌嘉风一样地离开了。
他前往太医院,找李院长去理论,可没多久,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谭鸣鹊无知无觉,见他回来只觉得高兴:“你们这么快就说完了吗?”
“嗯……嗯。”沈凌嘉回避了她的眼神。
谭鸣鹊敏锐地察觉到。
她问:“你们谈了什么?”
“我们成亲的事。”
“他是不是说,我应该晚一点成亲?”谭鸣鹊问。
“对,他是那么说了……但是……”
“但是?”
这下疑问的一方成了谭鸣鹊:“但是什么?”
沈凌嘉支支吾吾的,就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谭鸣鹊有些生气:“你这是又有事情在瞒着我吗?”
“我……”沈凌嘉苦恼地看着她,他终于看着她的脸了,但也就是鼻子,嘴唇这种部位,他还是没法面对她的眼睛。更糟糕的是,当他看久了她的嘴唇,他原本就像是火烧一样的脸颊,就烧得更加红艳,简直像是生了急病。
☆、直白的人
谭鸣鹊只觉得抓肝挠心般痛苦,她快好奇死了!
“你不是去问李院长吗?”谭鸣鹊单刀直入,“他究竟怎么说的?”
那么他想解决的事,到底是解决了,还是没解决呢?
谭鸣鹊总觉得是前者,却不明白沈凌嘉为什么迟迟不肯说。
有什么值得支吾的?她想不通。
“这……”
“要是实在难以启齿,那就算了吧,我们还是依照李院长,推迟成亲。”谭鸣鹊道。
“那不行!”沈凌嘉着急地说。
谭鸣鹊笑道:“你不必担忧我会多心,我不要紧的。”
“我要紧啊!”沈凌嘉叹息着说。
谭鸣鹊疑惑地微微偏头:“可是,李院长说,不止是我,连你也最好别太早成亲了。”
“不要紧,真的不要紧。”沈凌嘉着急地脱口而出,“我们先成亲,大不了,不要洞房就是了,我真等不及让人知道你是我的皇后……”
他陡然把洞房两个字说出来,谭鸣鹊忍不住脸红,她羞怯地问:“成亲和……和……和洞房难道不是一码事吗?”
“不是,不是,成亲是仪式,洞房是……哎呀!”沈凌嘉终于明白为何成亲之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往常这种事该有母亲来教导,偏偏谭母远在益镇,德太妃更不可能来帮手,若真要有人说,却也只能是他。
可他也未经人事,这种话,实在难以启齿。
谭鸣鹊却一点也不解风情,不断催促道:“怎么会呢?洞房不也是仪式吗?”
她发现问题似乎又绕回来了——“先生,李院长究竟对你说了什么呀?”
沈凌嘉苦恼不已。
他还真跑去找了李院长,但面对他的质疑,李院长深觉冤枉。
李院长言辞恳切地说,这是为了他们着想,可不是报复!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院长委屈地解释一番。
他有一双厉眼,不止是用来看病,他很早就察觉到沈凌嘉对谭鸣鹊的在意——大概在他第一次见到谭鸣鹊的时候。自那时起,他便明白谭鸣鹊的身体健康已经可以提到与皇帝一般重要的地步,当他来到冰轮宫再一次见到谭鸣鹊,就确定了这一点。既然如此,有些话,就不得不说,她身边没有可以教导她的长辈,于是这个人,就只能是他。根据李院长这些年的研究,他发现女子过早生育不仅容易使用后代夭折,连母亲本身也更容易患病甚至早死。
因此,他并不看好未曾行冠礼的沈凌嘉与及笄一年的谭鸣鹊成亲。
只是他与谭鸣鹊男女有别,又并非正统长辈,实在不好说得太细,便只能笼统地做最简单直接的建议——不要过早成亲。
这么掰碎揉细地解释,沈凌嘉立刻明了。
只是,李院长又把为难抛到了他身上——
他该怎么说?
“怎么回事呀?”谭鸣鹊继续保持着好奇宝宝脸。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陛下!属下有事禀报!”
这是景雪的声音。
沈凌嘉惊喜不已地跳起来回应道:“好,你等等,朕马上出来!”
“先生!”谭鸣鹊拽住他的衣袖。
她并非死缠烂打的人,但她坚决地说:“就算等你回来,也要解释的。”
谭鸣鹊的追问,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沈凌嘉丧气地点点头,突然提振精神,又往门外看了一眼——咦?
“先生,您的笑容,似乎有些不怀好意?”谭鸣鹊挑眉。
沈凌嘉轻笑一声,道:“我先出去听她禀报什么,待会儿一定让你得个明白。”
谭鸣鹊疑惑不解地放开抓他衣袖的手。
不久,果然有人回来了,却不是沈凌嘉,而是景雪。
景雪的面容冷冰冰的毫无情绪,嗓音却意外的温柔好听:“谭姑娘,您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我吧。”
……
“如果两人之间做出亲密接触,即我之前解释过的,类似‘洞房’这种代称的行为,则会诞育后代。陛下与您的孩子,便是皇子或者公主可能由于二位的不够成熟而夭折,这话有些不吉利,我追求解释得更加清楚所以选择这个词语,请您恕罪。”
“没,没关系。”谭鸣鹊呆呆地摆摆手。
“关于洞房,我觉得只用言语来叙述您可能还不足以完全理解,不过我现在准备得不够充足。这样吧,我去找几本春|宫图来,到时候您照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对了,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景雪目光恳切。
“我……没了!”谭鸣鹊打了个激灵,慌张说,“没了,没了。”
景雪疑问道:“那春|宫图呢?”
谭鸣鹊的脸上像是被人打上了两坨重重的腮红:“不……我……那……那还是拿一本让我看看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景雪点点头,“毕竟从前曾经出过一次因为陛下和新后都不太懂事而入错位置的意外,那时候新后差点血崩,为免意外,您和陛下都应该好好研究一番才是。”
入错——哪儿?
谭鸣鹊最终还是没勇气问,但终于不再后悔张口跟她要一本那什么。
春,那什么。
血崩啊……
哪儿血崩?
谭鸣鹊不敢细想。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景雪已经离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凌嘉回到了床边。
“怎么样,她全回答你了吗?”
“是啊。”谭鸣鹊敬佩地说,“她懂的真多。”也什么都敢说。
还真得多亏景雪说话直白,要是遮遮掩掩,她一定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是什么回事,还白闹一大红脸。
“她说洞房的时候要是做错了,可能会血崩。”谭鸣鹊认真地说,“她会找几本那什么来,到时候,你也跟我一起看,等到正式来的时候,千万不能出错。”
沈凌嘉不解其意:“什么‘那什么’?”
“春|宫图。”
左右都是要说,直白比遮遮掩掩好。
谭鸣鹊从景雪身上学到这个道理,也付诸于实践。
“……”沈凌嘉半晌没说话。
“先生。”
“啊,啊?”
“您怎么比我还脸红呢?”
“那你答应跟我成亲吗?”沈凌嘉强行转移话题。
谭鸣鹊噗嗤一笑,道:“若是暂时不做其他事,单是成亲,我答应。”
“那我也答应你,届时洞房花烛必定要合房……但我绝不做其他事。”沈凌嘉郑重地说。
既然李院长说提前行事对谭鸣鹊的身体不好,那他忍忍也无妨。
只是,宣告天下谭鸣鹊为后一事却刻不容缓。
一旦谭鸣鹊有了皇后这个身份,德太妃对她便再不能肆意妄为了。
就好比姚荷,虽然姚荷忠于德太妃,当初敢对谭鸣鹊出手,也是因为当初谭鸣鹊只是宫女。若谭鸣鹊身在凤位,姚荷还敢谋害她,此事便与谋逆无误了。这样一来,他母妃也会有所顾忌吧?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看到德太妃真正愿意与他们和好,但在她改变心意以前,让德太妃有所忌惮,就是一件要紧事。
沈凌嘉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与她成亲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谭鸣鹊便欣然地点点头。
“那我要做什么?”想到即将要成为皇后,再冷静不过的人也难免紧张。
“一切都交给我。”沈凌嘉郑重地说,“你如今最该做的就是专心养伤,等你的伤好了,我们便成亲。”
“万一好不了呢?”谭鸣鹊头一次担心起来,“万一留下了疤痕该怎么办?”
“不要紧。”
“会很难看。”
“但我不觉得。”
“要是旁人说我难看呢?”
“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便是我,讨厌我的人也不计其数,可那些人能跟这棠朝天下的人相比吗?一点异见,我从来不在乎。”
谭鸣鹊笑眯眯的赖在他身上:“那我也不在乎。”
沈凌嘉搂住她的肩膀,轻抚着等她入睡。
可谭鸣鹊总是睁着眼睛,她问:“但我不知道皇后要怎么做。”
“管理后|宫大小事,跟打理魏王府也差不多,只不过皇宫更大,人更多。”
“我没打理过魏王府。”她倒是跟菊娘学过,但她非常清楚魏王府中井井有条的秩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功劳全是菊娘的。
“没关系,慢慢学,谁都不是天生就会。”沈凌嘉笑道,“我以前也没做过皇帝,可你看,没几天我就上手了,做得很好。”
“没几个人会自吹自擂说自己做得很好。”
“自信也是助学的一部分。”
“我觉得菊娘倒是把魏王府管得挺好,我要是能有她的一半都足够了。”谭鸣鹊想着,又有些可惜,“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你想念她?”沈凌嘉道,“那我让菊娘入宫来看你啊。”
“可以吗?”谭鸣鹊惊喜地问。
“你要见谁都行。”
沈凌嘉说话算数,翌日,他去上朝时,菊娘赶早就来了。
谭鸣鹊与她多日不见,见面时免不了问起近况。
“你还在英王府吗?”
“对。”菊娘的脸上涌起幸福的笑容。
谭鸣鹊看到她的笑容便明白她最近一定不错,她想起当初菊娘选择留在英王府而不是入宫,心中便有所猜测:“你答应他了?”
☆、大结局
“是啊!”菊娘的笑容甜丝丝的。
谭鸣鹊也跟着笑起来,仿佛这幸福的笑容会有感染力一样。
但她的笑容在想到某人时,戛然而止。
谭鸣鹊问:“那楠嫔怎么说?”
楠嫔便是英王之母。
她本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扫兴,但刚才她笑的那一刻忽然想到了德太妃。
“楠嫔娘娘……”
菊娘的眼底闪过一丝怅然,但她很快又重新露出笑容:“她并没有说什么。”
“真的?你不要骗我,如果我能帮忙,我一定会帮你。”谭鸣鹊道。
她实在不希望自己的苦难由菊娘也经历一遍。
“虽然楠嫔娘娘并不赞同,但她很开明。”菊娘道。
不支持,但是也不反对?
“那就好。”谭鸣鹊点点头,“可你若是需要我帮,绝不能不开口。”
“我知道!”菊娘笑着说,“你现在可威风啦,大家都在谈论你。”
“谈论我?”谭鸣鹊懵住。
“是啊,尤其是那些贵妇人的圈子。”菊娘露出一个小小恶意的笑容,“她们都在猜测新的皇后娘娘究竟有什么背景,她们都说你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商户之女。到处都在流传着‘谭鸣鹊’这个名字,有许多人想见你,可惜啊,她们组成的上流之网却伸不到宫里来。”
谭鸣鹊噗嗤一笑。
她现在总算明白未来的皇后娘娘这个身份有多重要,至少,现在不是任何人想见她都可以呼之即来了,那些贵妇人恐怕也只能在入宫觐见——且在皇后想见时得见凤颜。
“但愿她们见到我的时候不要太失望。”谭鸣鹊露出了和菊娘一样带点小坏的笑容。
那场景,光是想想都觉得……该多有意思啊。
“宫外的人全都在谈论我吗?”谭鸣鹊好奇地问,“可为什么我在宫里没听说过?”
菊娘对她说话一向直白,笑道:“有沈凌嘉在,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说这些?宫里的人耳聪目明,最能管住自己的嘴,不该说的,绝不会说。”
“想必你还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陛下做了多少事吧……”菊娘感慨道。
她从未见过沈凌嘉为了另一个人费尽心思的模样。
谭鸣鹊一愣:“他做了什么?”
“看样子,他还真没有说啊。”菊娘摇摇头,在床边坐下来,“你都不知道他这些天顶着多大的压力。”
“这些天……到底出了什么事?”
谭鸣鹊一直呆在涵明院里,连屋子都很少出,几乎与外界断联。
她唯一得知的外界信息就是那天几个小宫女关于冰轮宫的讨论,后来也不再有了。
是了,她是商户女,让那些贵妇人震惊无比的背景。
他嘴上说得轻描淡写,但为了让她成为皇后,他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这些天,他既要处理秦家的事情,又要面对百官的反对,居然真的连一句话都没有对你抱怨过。”菊娘吐吐舌头,“没想到反而是我告诉你,真怕他嫌我多嘴。”
“这些天生上朝的时候大家都在反对吗?”谭鸣鹊问。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喜色。
菊娘看了看,忙道:“你别多心,他能解决。”
“那他该背了多大负担……”谭鸣鹊自言自语道。
“是啊。”菊娘顺口答道,“听说太妃娘娘也想来看你,但也被他拦下。”
“德太妃?”
“还有哪位?”
连德太妃也拦下了吗……
是,其他人都不知道德太妃做了什么但沈凌嘉清楚。
可这些天他连一点风声都没露,每次看到他的时候他都从未露出任何辛苦的样子。
于是她也觉得没关系,不要紧,一切都会自然而然地圆满。
她根本不知道他为之做了多少努力,真的就老老实实地养伤,什么都不去想……
“鸣鹊,鸣鹊?”
菊娘担心地问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谭鸣鹊醒过神来,摇摇头,露出笑容。
她一时感慨万千,突然有许多的话想要说给沈凌嘉听,但他不在这里。
等他回来,她一定要告诉他……
但是他没有回来。
在菊娘走后,她估算着他应该下朝了,他却并未来看她。
等到夜里好不容易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她惊喜地爬起身看,却发现来的人是菊娘。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入宫?”她惊讶地问。
菊娘道:“陛下让我来陪你说说话,怕你闷。”
“你也不怕英王殿下会闷?”谭鸣鹊道。
自从菊娘搬入英王府,沈凌宥嘴上不说,却越发离不开她了。
“陛下有命,他也就嘀咕两声。”菊娘道。
谭鸣鹊问:“那他为什么不来?”
虽然她是接的菊娘的话,不过菊娘很清楚她说的“他”并不是指沈凌宥。
“你自己问他吧。”
“我想问他,可他不来,我怎么问?”谭鸣鹊怏怏地说。
菊娘看得不忍,道:“这几天他很忙,过阵子就好了。”
“他忙什么?”
菊娘笑而不语。
……
谭鸣鹊很快就知道沈凌嘉在忙什么了。
几天之后,谭鸣鹊睡得正熟,忽然被一阵锣鼓喧天给吵醒。
她烦躁地揉揉眼睛,刚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菊娘一脸笑容地坐在床边。
还有景雪。
景雪木着脸塞了本册子,道:“这几天找不到空闲来把东西给你,现在迟了点,但也不算迟,你先学着,要是觉得可以,我帮你找同位画家的作品,要是你不喜欢,也告诉我,以后这种我就不要了,帮你找其他的。”
一大堆话砸下来,本就迷迷糊糊的谭鸣鹊便更懵了。
“什么啊……”
她嘀嘀咕咕地翻开册子看了一眼,脸颊两旁腾地浮起一团火烧云。
景雪依旧保持着木然脸,道:“上次说过的。”
“下回你先提醒我再把东西拿来!”谭鸣鹊慌慌张张地把册子往怀里一揣,转头一看,房间里面居然挤满了人。
“怎么这么多人?”
沈凌嘉一向要求她养病时附近要保持清静,就算是院子里的常驻人手也不多,今天这种场面,简直可以算得上人山人海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呀。”菊娘笑着说。
她身旁有两个宫人,端着盆和杯,伺候着她洗漱。
景雪回头招呼一声,上来两人抱着一叠衣服,见面就把她扶起来,换了鞋子,开始套。
一件一层,谭鸣鹊几乎怀疑是冬天来了。
衣服换好了又给她化妆,谭鸣鹊被强迫着闭上眼睛后,连看镜子的机会都咩有,她只能不断地感觉到有人拿粉往她脸上扑,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一层又……
等到化妆完,她又被人从凳子上拽起来,盖上一块头巾,就直接搀出了门。
“虽然你已经在宫中,但上花轿这个步骤还是必不可少。”这是菊娘的声音。
“这是规矩,您先忍耐一下。”景雪居然也在安慰她。
谭鸣鹊晕乎乎的,她到现在都没回过神,刚一起床就被人推着做完洗漱,穿衣,化妆。她低头看了看,连鞋子都是新的,大红色,以她的眼光来看,这款式,特别丑。她身上穿的衣服是红色,头上盖的头巾是红色,连被推上的花轿都是红色……
她好像有点苗头。
刚有点苗头,花轿停了,不知是谁把她搀扶着下了花轿,接着又是一套套繁琐的仪式。
如果不是旁边有菊娘不断提醒,景雪辅助,她可能真的会手忙脚乱,哪还能分神去想这是怎么回事?她好像走了很长一段路,有人背她,隔着头巾也能感觉到许多人的注目,菊娘提醒她跪拜,她就跪拜,起身的时候还听到有人大声唱念着“礼毕”……
有人搀扶她接着行走,不是菊娘,也不是景雪。
她被安置在一张床上坐下,她是回到涵明院了?
但隔着头巾依稀能看到一点房间的布置,这可不是她住的地方。
菊娘不在,景雪也不在,房间里倒是有两个人,都很陌生,她实在张不开口去问。
她悄悄伸手揭开一点,这屋子里全是大红色的东西,地上铺着大红色地毯,墙上贴着簇新的红纸剪的“囍”字,红木桌上铺着红色的布。
呃。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恭迎陛下!”娇滴滴的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屏风将门与床之间隔开,她只能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用冷淡的语调说:“出去。”
“是。”
脚步声绕过屏风,谭鸣鹊气呼呼抓住头巾就要掀开:“果然是你!”
“别!”沈凌嘉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这喜帕得由我来揭,没行礼先揭开不吉利,我好不容易说服她们不要来打扰,要是连规矩都不按着做,那我可就成背信弃义的人啦!”
“背信弃义……你不是吗?”谭鸣鹊哼了一声,却还是放开了手。
沈凌嘉笑嘻嘻地隔着喜帕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才将喜帕揭开。
谭鸣鹊惊叫一声:“你做什么!”
“我们已经成亲了,你是我的皇后,不能做正事,我们亲近一下还不行么?”沈凌嘉道。
“你这是骗婚。”谭鸣鹊气呼呼地说,“我才刚醒,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也是成亲,你不是都答应我了吗?”
“你要是早告诉我,我,我也好做点准备嘛。”谭鸣鹊扭脸说道。
不知为何,往日能轻易驳斥的话,现在却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还不是怕你紧张?”
“最让我紧张的就是你!”谭鸣鹊捏他一把。
沈凌嘉笑道:“这几天我真的很忙,没有时间去找你。”
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仿佛什么都很容易,谭鸣鹊不由得想起菊娘那番话。
谭鸣鹊不由得肃然,她正襟危坐,十分严肃地看着他。
沈凌嘉不断忍着笑,却总有笑声溢出嘴边,“你干嘛呢?”
“陛下。”谭鸣鹊神秘兮兮地说,“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这么巧?”
谭鸣鹊一愣。
沈凌嘉道:“我已经什么都解决了。”
他仍然说得轻描淡写。
“你怎么能说得这么简单呢……”谭鸣鹊不明白。
“做完以后就觉得,也没什么了不起了。”
“可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谭鸣鹊疑问道,“为什么你会忽然改变心意?”
她分明记得有一段时间沈凌嘉总是不肯接受她。
“我只是……想通了。”
“想通了?”谭鸣鹊越发迷惑。
“你想知道?”
“想!”
“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信。”沈凌嘉苦笑,直到如今想来他都觉得那一切恍然如真。
“你说了我就信。”
“多不可思议也信?”
“信。”
“那得从头说起。”
“反正我有空。”
沈凌嘉噗嗤一笑:“有一天夜里,我做了个噩梦……”
当他在梦中看到鲜活的她在他面前失去生机,才真正明白,没有什么比爱别离更可怕,活着的能挽留便是幸事,为此付出再多都是值得。说来可笑,这种简单浅显的道理,若不是梦中所见的刺激,他竟想不通。
什么布置,酝酿,忍耐,放弃,全都是德太妃的谎言,根本是害人害己。什么皇帝必须要雨露均沾?只要他是一个好皇帝,就算不依靠外戚,不用玩那种手段,他一样能够赢得百官的忠心。一个皇帝够不够好,根本无关他的宫中网罗了多少官员的女儿,是他究竟有多大能力,能做多少实事。德太妃的手段是后|宫的手段,他感激她的支持,却不需要学。他想要对谁好就应该对谁好,就可以对谁好,他不需要顾忌这那。
为挚爱的人殚精竭虑便是幸福,他如今想通,总算不迟。
谭鸣鹊认真地看着他,仔细地听他说起一个梦,为梦中的她自己纠结担心。
“那后来呢?我死了吗?”
“嗯。”沈凌嘉说完才觉得不对劲,“你没死,是梦里我见到的那个‘梦中你’死了。”
谭鸣鹊竟露出不忍之色。
“那是个梦。”沈凌嘉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我心疼我自己还不行吗?”谭鸣鹊很快被他啄得分神,“你怎么又亲我!”
“明明都成亲了,你还不许我亲两下……你就心疼你,也不心疼心疼我……”沈凌嘉抱着委屈接着亲。
谭鸣鹊不断往后躲,一时不慎,从怀里掉出本书。
“这是什么?”沈凌嘉好奇地拿起来翻。
“不能看!”
沈凌嘉已经翻开,入眼一张,便面红耳赤。
谭鸣鹊夺回书,正要塞回怀里,衣襟便被扯得大开。
沈凌嘉将她压在红褥上,两只眼睛冒着红光。
“春宵一刻。”
谭鸣鹊友情提示:“李院长说……”
沈凌嘉瞬间凉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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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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