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何苦为难

何苦为难第3部分阅读

    到肯定回答后,就用比女人还柔软的但是力度却分毫不减的手多按压一会。我此时感受到的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爱与惺惺相惜,即便这关爱是用钱买来的。

    闭着眼睛静下来,暂时忘记了一些烦恼,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中,我享受此时拥有的。

    从洗脚城出来,我还念念不忘按摩椅的事儿,我问东东的意见,从小到大,我总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这已经成了习惯。东东平时是很有主意的,她通常会斩钉截铁地说“no!”,然后一二三四五罗列出原因让我心服口服,甚至有时候看了我买了很糟糕的衣服,不二话,拎了就去商场退掉。

    可今天的东东却说:“自己觉得值就买。反正不买你老是惦记着,但买了也不会天天按。这就好像男人娶老婆和找情人一个道理,不娶老婆会找情人,娶了老婆也一样要找情人,多好的东西摆在家里也不会天天用、也还是要出去找一个的,但是外面的毕竟用着也是不方便。反正我觉得出来找人按也是一样的,没必要非得买一个墩在家里占地方。

    我细细想想,还是喜欢在家按,那样会比较放松自由,但挡住我最终决定不入手的原因还是那三万块的真金白银,毕竟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这笔钱留在手里总还是能让我过一段气定神闲的小日子的。

    工作还没有着落呢,我还不至于那么不靠谱。

    作者有话要说:

    ☆、求职

    新的一天又伴随着天边的那一轮红日而渐渐开启,登上跑鞋,系上心率表,打开手机,在令人血脉喷张的音乐声中,一个人奔跑在无人的街道上,看着这时而平坦时而坎坷的道路在自己的面前徐徐展开,继而用双脚慢慢缩短自己同远方的距离。

    在奔跑的时候,我总能感到心里的那个自己终于可以耐心地蹲下来去同自己的身体对话,而每一个关节每一根神经,都会向我诉说各自的苦闷与不安,这个时侯我特别想和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能守护好你们,是我没能照顾好你们,是我让你们跟着我一起受苦受难。

    我爱跑步,越是长距离的奔跑,越让我兴奋和满足。每当把身体带到极限那都是一次对死亡的完美体验,而每一次抵达终点又像是一次酣畅淋漓的死里逃生。

    我像是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叮咛着呼吸的节奏,提醒着脚踝的摆动,而后用我的信心勇气带领着他们呼啸着向前冲去。虽然我速度很慢,一公里用时六分半,但在内心的那个战场早已是杀声震天尸横遍野,在和自己厮打搏斗的过程中一点点探索自己的潜能和底线。

    我希望用筋骨的疲惫来振奋神经,让每一个毛孔将淤积的情绪垃圾迅速带出体外。跑得多了,每一步都是考验,考验你的肌肉,考验你的心肺功能,考验你的膝关节以及考验你的耐受力与勇气,所以跑步的人常说,十公里以内是锻炼,十公里以后是修炼。

    跑步的人,尤其是跑马拉松的人都有野心,跑过了迷你就想要跑半程,跑过了半程就渴望全程,而跑过了全程就开始计划如何提速、如何跑进330。

    但是懒惰只会让这一切成为痴人的白日梦呓。多日的怠惰使我尝尽了苦头。阳光下,我流着汗,带着自己的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在路边像狗一样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得越多背负的越多,前进起来就越累。我累,是真的很累,我头晕目眩,恶心反胃,由膝盖至胫骨像开裂的朽木一般每行走一步都钻心的疼痛,但最让我痛苦不堪的仍然是:我不快乐。

    我是真的不快乐。不快乐的原因有很多,杨绛先生说:不快乐是因为你读书太少、想得太多;也有人说,不快乐是因为你流汗太少,还有人说,不快乐是因为你不甘寂寞。那我全占了,啥都别说了,作为一个连备胎都已经被取消资格的loser,你已经失去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了,振作起来吧,你得为面包去努力。

    一早上淋漓尽致地释放过后,洗个澡,换上整洁的衣衫,清清爽爽地站在车来人往的马路上,等车。我这就打算去面试了,赫拉之尊,女王范十足的名字,仅凭这几个字都能感受到那熠熠生辉下不容侵犯的威严和尊贵。

    在此之前我已经联系了那个林岳,是一个男人,他的声音很好听且颇具辨识度,听得出来是一个教养很好值得信赖的人,我想自己应该不会被有着这样声音的人带入黑传销或者皮包公司的魔窟,亦或是一觉醒来发现已经一丝/不挂地躺在满是冰块的浴缸里。

    于是,我们约定好了面试的时间,上午九点,面试地点就在他们工作室二楼的会议室。

    离开家之前,我再一次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精致的妆容,镜中的自己看起来既有着和年纪相符的稳健与成熟,又不失朝气与活力,然后对着镜子绽开一个笑容。

    笑其实并不难,就算我的心冷却了,我依然可以用笑容去温暖每一个遇到的人。又笑一个:告诉自己,生活是一面镜子,你笑它就笑,你哭它也哭。来,再笑一个:我对自己说,爱笑的女人一定会得到生活的眷顾。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竟开始像一个孤独的弃妇一般自言自语逗自己开心,如果有人见到了,一定会觉得很恐怖,一个独居的女人对着空气说说笑笑打情骂俏,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张牙舞爪、或嘟嘴撒娇、或喜笑颜开、或蹙眉佯怒、或吐舌瞪眼做鬼脸,仿佛真的有一个看不到的隐形人在配合着她。

    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总有点像神经病?反正我是这样的,一个人演完全部的人间剧目,想象着种种的大起大落,是对福祸难测生活的一次一次演习,经历过,从此就可以宠辱不惊,就可以从容的面对现实的平淡与凉薄。

    “来,妞笑一个”镜子外面的我对镜子里面的我说,

    “笑不粗来”镜子里面的我回答镜子外面的我,

    有些事就是这么奇怪,我们可以轻易地被别人伸到胳肢窝的手指逗笑的花枝乱颤,而自己的手最多只能伸到腋窝解个痒。我可以是别人的开心果,却很难讨到自己的片刻欢心。

    真的是没人爱了。

    锁好门,希望当我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可以自食其力的人了。

    祝我好运!

    赫拉之尊工作室,二楼会议室。

    坐在我对面给我面试的有两个人,一个带金丝眼镜的女人和一个窄脸的男人。那女人一身得体的职业装,和蔼可亲地看着我,她气质优雅,端庄娴静,有三十多不到四十岁的样子,面容白皙肤质细腻保养得很好,年龄与阅历仅写在一双云淡风轻的眼睛里,她对我展出一个职业的微笑,温柔而亲切,说道:“你的简历我们都已经仔细看了,但是还是请你自己来介绍一下自己,好吗?”

    我轻轻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微笑而平静地看着她说:“我叫和彤彤,和珅的和,红彤彤的彤彤,因为我妈妈说在我出生的那天太阳又大又红。我今年30岁,之所以选择在这样一个年龄重新开始,就是想在这而立之年给自己一个新的与目标,我很想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试试自己还敢不敢在毕业八年以后勇于从头再来。在这之前我曾在企业里做过文员,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曾连续三年被评为企业的优秀员工,连续五年的三八红旗手。我热爱生活,喜欢百~万\小!说,喜欢琢磨生活中形形色色的人与事,喜欢新鲜事物,团体意识强,真诚、善良,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很好,那么再请问,你对我们公司了解多少呢?”她依然微笑着暖洋洋地看着我,我感觉的到,在她的眼中自己是一个被欣赏被接纳的人,这让我很舒服很轻松。经过这么多天,终于有了这种被看重被认同的感觉。

    谢谢你!

    我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沉住气,控制好言辞和语气,做到不急不躁,使用自己和对方保持一个平等的对话:“首先我对贵公司的创意和理念表示钦佩。是的,生活在不断地发生变化,在各种文化、思想、观念的冲击下,人们的道德、爱情、婚姻出现了错综复杂的状况,就像我们公司宣传的那样——我们赞叹永恒的爱情,更崇尚忠贞不二的心灵。我们都不反对婚恋自由,但对于以此为名,背信弃义的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我们每个“赫拉之尊”人应尽的职责。”

    “好,现在请你说说看,你希望和什么样的上级相处?”女人看着我微微一歪头,职业的微笑下露出一丝调皮。

    我却突然觉得这也许是一个圈套,于是挺直腰板,收回笑容很严肃地回答她:“我希望我的上级是一个有着丰富人生阅历,正直、诚实、有强烈的道德感的人,他不但在工作中可以给我更多的指点,更让我在顺利完成每次工作的同时,人生境界也得以提升。”

    “要求不低嘛。”她开心地笑了,歪头看了看那个窄脸的男人说:“这说的像是林岳吧?”。

    窄脸的男人与她隔着一个座位,身穿一件收腰小西服,一张尖酸刻薄的小脸保养得细皮嫩肉、刮得干干净净,那种苗条精致与妖娆让我觉得自己就像地主家伙房里的大壮丫头。他坐没坐相地翘着二郎腿歪坐一旁,一边听我们说话,一边不厌其烦地拿着把小锉刀磨指甲,不时将手伸远,一双丹凤眼挑挑剔剔,待孤芳自赏一番后,小窄脸上现出很满意的表情。

    那女人将我的简历递给他,他翘着兰花指接过去依旧侧着身,翻了翻就算是看完了,接着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我,天哪,这眼神难道不应该是属于女人看女人的吗?

    后来我就这种眼神与小美进行了诚恳的交流,小美仍然用那双至尊无敌的小丹凤挖我一眼:“女人看女人?你从里到外哪点像女人啦?”。

    此时我很怀疑他是不是用心看了我费了一天的功夫才堆砌出来的三大篇简历。但他用一脸不屑的表情表达了对我的各种不满意和不以为然,让我有些灰心。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妈曾经告诉过我,菜市场上挑三拣四嫌东西不好价格又贵的人往往是真心要买东西的人。但现在我也不敢排除他不是真心要买东西,而是真心不待见我。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在我的包里还有十几份和他手里一模一样的简历,此时我已经在心里盘算着从这个门出去后,我是该去美利达照相馆面试月薪三千八的图像编辑,还是利丰旅行社的底薪两千的当地导游,而他肯定也会在我离开这道门以后,将手中的那几张纸投进碎纸机。

    作者有话要说:

    ☆、面试

    正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从门外进来一个人,由我的背后走到我对面的座位上,我顺眼打量了一下他的腰背腿;他在小窄脸和西装女中间的空位上稳稳地坐下,我又打量了下他的头脸及前胸,加上他的走路及落座的姿态,我在心里默默给他打了95分,这货身材着实不错呢,应该也是常去健身房的。小窄脸赶紧将俩小细腿收回来,端坐好,和颜悦色地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

    他看着我,我也盯着他看,我们都没有回避和刻意的躲闪,像是在照镜子,又像是两个语言功能还不完善的孩子彼此用心地观察探究。分明见过,却不能攀交认故。

    窄脸男遂将我的简历递给他,他接过去却只是瞟了一眼就放在桌子上,翻都没翻,还不如那个小窄脸呢。但随即看着我问道:“和彤彤,谈谈你的优点。”他的声音很好听并颇具辨识度,听得出来是一个教养很好值得信赖的人,但是脸上却没有呈现出与之相匹配的表情。

    让自己来谈自己的优点?还真有点难为情呢,我笑了,既然机会来了,那就抡圆了吹呗。

    90分,好没技术含量的问题。

    “我的优点有很多,孝敬父母、善待邻里、广交良师益友。爱好广泛博学多思,本市长跑协会会员,热爱生活珍惜生命。但对于一个团队来说,我认为最重要的特质还应该是善于精诚合作,任何时候,一个团结、真诚、乐观并富有创造能力的人,才是一个公司的无价宝,而这些素质,我都具备。”

    眼镜姐姐仍然温柔可亲地微笑着,小窄脸仍然一脸的不屑。

    “那么你能让你的这些优点持续多久?”他看着我

    “永远。”我也看着他

    男人垂下眼,再抬起时,他看着我继续说:“请介绍一下你的缺点。”他的眼睛盯紧我的眼睛,目光中带着来者不善的穿透力。

    85分,这么看女人很没礼貌吧?

    幸亏他不是在一个月前问我这个问题,对于自我感觉一向良好的和彤彤同学来说,我哪儿有缺点啊,让一个人自己谈自己的缺点是个伪命题,我如果认为自己那是缺点,或者我知道自己有缺点我还不就改了嘛。比如懒和馋,人人都对外宣称这是缺点,但在内心又何尝不认为拥有这两大属性才是懂得生活和享受生命的人?

    只是现在的我完全没有那么自信了,我颓废、我消沉、我自甘堕落,我曾经一个人在狗窝里像霉菌一样发酵了二十天。愣了一下,我还是保持平静悦耳的声音慢慢地说:“缺点每个人都很多,我这个人偶尔情绪化,志向远大目光短浅,还间歇性的懒惰散漫自由主义,呵呵。”我笑笑,谈缺点总是应该写意一些嘛。

    我的语气中明显没有了谈优点时候的轻松愉快,对面的三个人一本正经,没一个买我的帐,我自己干笑两声觉得挺无趣。那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再抬起眼,我看到他眼神中带着一种挑衅:

    “说说你为什么要离开原来的公司?”然后他的嘴角微微一扬,居然像是在微笑。

    是的,如果是我也会好奇,某某企在本市是知名大企业,多少人削尖脑袋打破头进不去,你为什么会离开呢?突然就仿佛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浑身僵硬,我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50分!任你国色天香也掩盖不了你本质的世俗与肤浅!

    就在眼皮和眼眶奋起而争抗洪抢险的当口,我决定放过自己不再逞强,于是我卸掉那口气,顿时浑身一松,我看到那三个人在一层液体中晃动着,变成面目不清一团奇奇怪怪的形状,于是冲他们微微一笑,带点玩世不恭,轻描淡写着说:“因为我失恋了。”

    是呀,是失恋了,失恋了又怎么了,失恋又不丢人,谁一辈子不失恋了还能?我有手有脚不靠你们这一家吃饭,信不信出门随便一拐老子拳打脚踢就是一番事业,用得着这么又优点又缺点十万个为什么挖隐私挤兑人嘛,君子坦荡荡,老子不跟你们这里装大瓣蒜了!两个死男人,一个怪物一个道士,一个妖里妖气一个阴阳怪气,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你们呢。我欠了欠身优雅地说声抱歉,扭头去了卫生间。

    输阵不输人!

    冷水洗脸,再拍点爽肤水,抹点护肤霜粉底液,幸亏备的齐全,我包里什么都有。有人说背大包的女人都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那我就是一只蜗牛,天天背着一个家。收拾停当,镜子里的我依然光鲜,做人嘛,就是要做一颗蒸不烂,煮不热,锤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

    冷静下来,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敏感了?内分泌失调了?人家不过就是公事公办,例行考核,再说那么大一枚帅哥……哦,我错了。反正也这样了,掸了掸裙子,正打算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回去,眼镜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身后,她笑了笑,帮我抻了抻衣领说:“我叫王艳秋,你叫我艳秋姐就行了,如果你没有其他的问题,周一来上班,底薪五千。”

    眼镜姐姐叫王艳秋,不到四十岁的年纪,离婚后自己带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早些年就是在她的帮助下,林岳有了现在的公司。而那个小窄脸的男人叫赵勇,这个名字特别大众特别难记,用他本人的话来说就是和他从里到外都不搭,所以大家都喊他的绰号:小美。

    95分帅哥就是林岳,赫拉之尊的老板。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林岳貌似不近人情,但想来一个给发工钱的人能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至于小美嘛,虽然一开始会觉得他挑剔矫情,但相处下来我很是喜欢他,连同他的妩媚风马蚤也颇让人赏心悦目,尤其他同林岳亦gay亦蜜的关系,更加让人忍俊不禁浮想联翩。

    尽管过程有点小跌宕,但是!我终于有工作了,有集体了,有组织了!噢!

    那天是周四,一个晴朗明媚的日子,有着和心情一样的好天气。再次来在街口,我站在蓝天白云下深情地呼吸,体会着这城市中特有的味道以及春天万物生发的气息,微笑着看着行色匆匆的每一个人,他们是多么可爱啊。

    回到家,我扑到床上愉快地打了两个滚,换了身休闲装兴致勃勃地骑了车子,用钱包里最后的一点钱去物业站交了水电气费,又去超市买了些五谷杂粮柴米油盐,鸡蛋蔬菜水果,最后的最后剩下的就全掏给了玩具店——我给自己买了一个薰衣草毛绒小熊。

    我需要一个伴儿。

    所有的东西挂了一车子,晃晃悠悠地往回走,路过天桥下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正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伸着一只黑黢黢的手,对着来往的行人上下颠着,尤其那一双渴望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生活的艰辛与困苦。

    我这段时间吃斋念佛的比较有慈悲心,觉得世间有疾苦,有能力就应该小度一下,况且今天的好运气不就是佛祖庇佑的证明吗?人一定得有信仰!我一手扶着车子,一手左右乱掏,无奈确实没有像样的钱了,除了毛票就是钢镚,就把是钱的都给了那个乞丐,那乞丐大概一天都没开张,又看到我大刀阔斧地全身上下一通翻,期望值比较高,结果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到手就这么一点儿,很是生气,戳着叫花棍就站起来了,执着地认为我还有钱不给他。

    那乞丐精瘦精瘦的,黝黑的皮肤好像上佳火候的挂炉烤鸭酱色十足油花锃亮,又像少林寺十八铜人一样的钢筋铁骨,他气咻咻地看着我,确实没钱了又不是不给你,我吓得赶紧推起车子撒腿就跑,感觉他在后面追我,心下慌张越跑越快,刚想骑上车子跑得更快点,结果没上好,脚底踩空,上半身有点着急,下半身没跟上趟,连人带车子往一边倒,我下意识的腾出一只手抓稻草,路过的行人迅速散开,有个路人反应慢了,被我一把薅住,祸不单行,在我倒地的同时,又被一道亮丽的闪电再一次刺瞎了双眼。

    玫红色的。

    我趴在地上尴尬地看看他,那人低下头也尴尬地看看我,

    “哎,你呀。”那人瞅着我

    “嗯我。”我苦笑

    “快松手啊。”

    “哦哦哦”,我连声答应着,赶紧松开手,然后从地上爬起来

    “怎么又是你啊,这咋还上瘾了?”那人迅速提上裤子,嘴里嘟囔着。

    唉,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身后传来一阵怪笑,回头一看竟是那个乞丐,正站在不远处,看我摔得狼狈相,开心地晃着手里的叫花棍,嘴里啸叫着,手舞足蹈无比欢乐。

    扶起车子,秋裤兄帮我把东西挂好,我无比内疚而感激地看着他,说:“真对不起啊,你看每次都这样。”

    “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吧,你看你鸡蛋都流汤了。我还有事儿忙着呢。”

    “嗯好。”我骑上车子,一下没踩好镫子,身体晃了一下,那老兄赶紧一只手拽紧裤子,一只手挡着我,严防死守滴水不漏啊,我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又想想命苦的自己,上车,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出更

    虫虫管买公仔叫收养儿子,我当时也是想既然人家公司收留了我,那我也收养一个小可怜吧。紫色的小熊憨态可掬,它不愁也不喜,就那么一脸小无辜,用一双小豆豆眼儿呆呆傻傻地看着我,面对这没有表情的公仔,更容易将自己的情绪附会在它身上,看它圆滚滚的小肚子,我给它取了一个自认为很诙谐的名字——地主。

    我心里真的非常感谢“赫拉之尊”能在这个时候收留我,倒不是怕露宿街头冻饿而死,而是那种失去约束,无所适从的感觉让我慌乱。我又将这份感恩的情感投射到小地主的身上,以我目前的经济条件,它是我唯一可以收留和照顾的。

    第二天周五,阳光明媚,我彻底来了一次大扫除,将铺铺盖盖的全扔到太阳下暴晒,所有的房间在我的一番辛勤劳作下被洒扫一新,窗明几净纤尘不染,我甚至一片一片的去擦花花草草的叶子,那绿绿的颜色将屋里点缀的一片生机盎然。厨房也呈现出一片生活气息,我将自己买回的各种生活用品分门别类摆放好,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啊,而整洁所带来的成就感更是让我喜出望外。本座——从今天起就要开始崭新的生活了,各种霉运晦气请绕行啦。

    晚上洗完澡,香香地往晒得松松软软的被褥中一缩,沐浴在白天阳光的味道里,觉得好舒服。

    只是在临睡前,突然想起了段鹏,他好吗?他此时会想起我吗?我现在一个人,他会难过吗?我没有工作了,他会担心我吗?接着我又沮丧起来,将地主揽到被窝里,地主,你好好的,以后咱俩过啦。

    以前因为觉多,我曾狂言:给我一张床,我能睡到地老天荒。但偶尔也会因心中有事或者茶咖啡而辗转难眠,那时就会将手插到枕头下,在心里和段鹏说几句话,想象着他会怎么说,他遇到相同的事会如何化解,他会怎么打趣我,我会模仿他的口气和自己说话,你一言我一语。我是一个和自己谈恋爱的人,但是因为彼时心有所系,于是所有的烦恼心结也一并迎刃而解,酣然入梦。

    曾经的那些年月,每天的清晨睁开眼都会说一句:“宝宝早安。”,每晚都会和他道一声晚安——wanan,段鹏说wanan是“我爱你,爱你。”的意思。那时候是多么美好啊,如果那是谎言,我情愿一生被欺骗,如果那是梦,我情愿长睡不醒。但是,我现在已经不能想了,越是甜蜜越是美好的过往,越成了不能触碰的伤。

    有多少的甜言蜜语到最后都变成了自言自语,又有多少的琼瑶剧最后成了一出独角戏?最后的最后,所有的“我爱你”,都淹没在一双婆娑的泪眼中。

    我抱着地主,想象着自己已经是倒在了一大堆云团上,那种松软柔棉,却让我不敢妄动,无依无靠又无可奈何,那云团带着我一点点飘上天空,不断地上升,越来越高,离地面越来越远,地面上的人慢慢地变成了小蚂蚁,然后渐渐的看不见,而太阳离我越来越近,温度越来越高,四周越来越明亮耀眼,让人莫名的恐慌却膜拜向往……

    说是周一开工,周六晚饭后我就接到林岳的电话,叫我立刻回公司去和大家见个面,顺便开个会。周六并且还是晚上开会?请问为什么不在晚饭前打电话?真堪比血泪工厂,难道私企都这么压榨工人吗?

    年轻人见面也没有多么复杂,况且这个芝麻绿豆公司本来也就没几口人,除了前面我已经见过的林岳(经理)、小美、艳秋姐,还来了两位美女,一个叫彭恰,另一个叫肖佳,现在再加上我,就是“赫拉之尊”工作室的全部班底。“你好你好”“请多关照”之类的寒暄过后,林岳将灯一关,开始放幻灯片,投影仪一张一张地放照片。

    小美仍旧在锉指甲,肖佳抿着咖啡,艳秋姐托着下巴,彭恰边看边搓足三里,大家默默的一张一张地看,照片上的男人,着装虽不同,或墨镜、口罩、帽子,或民工、或休闲,或者女装,偶尔佝偻,时而拄拐,但细心辨认那身形,发现其实都是同一个人。

    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变得严肃了,我的心也随之慢慢下沉,难道我终于还是误入黑道了?我们是干什么的?阿sir的线人?大哥的暗哨?会不会被莫名其妙的灭口?照片上的这个人很明显是在乔装,他又在躲避什么?偷窥?运毒?侦察?他是什么人?我们的敌人or朋友?为什么要拍他?

    照片放完,林岳叫彭恰把灯打开,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赶紧低下头咳了两声。林岳开始说话了:“照片上的这个人叫陈孟白,是威达公司的人。”

    “威达公司是干什么的?”我问

    “帮人解决家庭纠纷的。”肖佳说

    “兄弟单位?”

    “no,是同行。”

    “同行是冤家。”彭恰说

    林岳说:“我已经几次发现这个人跟踪我们,就侧面了解了一下,这个威达公司可不简单啊,老板绰号骨头,行事诡异为人狡猾,可以说他们手上的全部案子几乎都来自海妖、重门和我们赫拉。再由着他们这个干下去我们都没饭吃了。说一下他们手法,首先是去年八月东城小海豚那个案子,小海豚老板娘请我们调查她先生的婚外情,以望在离婚财产分配上取得优势,这个案子是小美去办的,大家还有印象吧?前期开展很顺利,可是谁也没想到最后的关头威达公司通过那二夫人取到视频资料,捷足先登。事后小海豚损失二百万,威达一百二,二夫人八十,我们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资料,老板娘撤回离婚起诉,小海豚老板也逃过一劫。”

    “怎么做的?我怎么没听明白?”我悄悄地问彭洽

    “就是二夫人拍了和那老板的三级片,给了威达,威达从老板那边卖了二百万。老板似有悔悟吧,后面剧情山路十八弯的,总之老板娘被哄好了就不离了。”彭洽说

    “水挺深啊。”我感慨一声

    “还有海妖,今年初,接了金大地副总的案子,负责调查博士妻子外遇,结果又是这个威达公司,居然先行一步查到了副总金屋藏娇。”

    “唉,这个一个混乱的世界!”小美悲叹一声

    “美丽的城市下面,真是暗潮涌动啊!”肖佳也感叹

    “后来我们调查到,威达公司的嗅觉之所以如此敏锐,是因为他们去年招收了一个人,就是照片上的这个,陈孟白,男,32岁,名校毕业,此人精通法律,擅长各种易容、侦听、跟踪、反侦查。其父陈忠良,帝皇的副总。以上资料由本人提供,这人是我的发小。”林岳介绍完毕后,松了一口气后换了一副口气,仿佛是自言自语:“臭小子,换了马甲我还真没认出来。”

    “那么我们接下来是要联合几个公司围剿威达,活捉陈孟白吗?”我咔吧着一双无知的眼睛问道

    “对!”

    “然后嘞?囚禁?灭口?”我问

    “错!挖过来,为我所用。”林岳道,停顿了一下,林岳接着说:“并且这个任务交给你,因为这里面只有你,他不认识。”

    “行!交给我吧,我去买捆绳子,再拎把菜刀。”我崩溃了,这种事你老人家居然放心交给我,我才入行是个新人啊,四六不懂狗屁不通的,一准给你弄砸了,跟这种人斗智斗勇那就是自杀,人家名校毕业,我那学校几流?很明显人家学霸我学渣,智商就和人家差好几档,让我去挖,我去?我勒个去!你看这变态玩儿的多嗨呀,摆明了这种人干这个就不是图钱,您看那照片上各种乔装,一看就是对这种恶作剧般的职业发自内心的真爱啊!自古职业干不过爱好,我想好了,就三招,灌醉、打捆、威胁,人家要是不从我也就没办法了,反正我的简历还存在电脑里,分分钟打印出来,该去美利达去美利达,该去利丰去利丰。

    唉,想想这几十天的经历吧,对这个世界早就没爱了。

    林岳看看我,居然笑了:“新人,请用下你的小智慧,有时候乱拳可以打死老师傅。”

    会开完了,大家作鸟兽散,我反应慢,但还是反应了一下,不是说好大家的见面会吗?大家难道不是来见我的吗?同志们,你们就这么对待新来的战友吗?你们知道我叫啥吗?

    行吧,既然组织对我如此信任,将这么大的任降给我了,那我也好好计划一下吧,真是几千块钱累死人啊。

    周日一大早刚吃完早饭,正打算更下微博发发牢马蚤,小美鬼催一样打电话叫我赶紧去洪久路快餐店,说好像是看到陈孟白了,我套上衣服拢了两把头发飞身上车就赶了过去。

    小美已经等在那里了,我像一个接头的特务,在人声鼎沸的快餐店里,对着小美窃窃私语:“哪儿呢?人在哪儿呢?”

    小美向一侧努了一下嘴,显然小美也很心虚,撅了下嘴就赶紧把眼睛望向别处,我顺着他努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戴着大檐帽,并捂着防尘口罩的女人,说是女人,但是体格粗壮,尤其行走的姿势甚是彪悍威武,这肯定是个男人!

    我在心里说道:陈孟白,就是他没错了。

    “那我现在怎么办?”我问小美

    “去接近他,争取和他认识。”

    “他现在是个女人,怎么搭讪啊?要不你去吧。”

    “我才不去呢,现在变态这么多,万一相中俺怎么办!”小美搪塞一番算是完成任务,一扭身撑起防紫外线太阳伞走了。

    豁出去了!我屏住呼吸,觉得心都快从腔子里蹦出来了,死死地盯住那个“女人”,慢慢地向她靠近

    我应该怎么和她搭讪呢?

    “您好,请问你有汉堡和烤鸡翅的优惠券或者你手机上下载优惠券了吗?”

    “你好,我看你挺面熟的,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嗨!李姐,你也来了(惊喜状)?哦,对不起,认错人了(沮丧状),你也是一个人吗?要不一起吃吧。”

    我设计了几个对白,用哪个好呢?一边思量一边像一只饥饿的老虎,一点一点地靠近猎物,我就这么逐渐地缩短和“她”的距离。那女人在人群中穿来梭去忽快忽慢,我在她身后步步为营紧追不舍。

    可能是我太专注了,一个服务生正拖地,戳过来的一拖把正好绊在我脚下,我本来就高度紧张,更没注意到这根拖把,身体立时失去平衡,哎呀一声惊呼!左抓右抓,身边正巧路过一个人,救命稻草,薅住,呼啦,那一刻,在那人的脑子里,我想一定是千军万马奔腾到海不复回,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的无妄之灾叫做:怎么又是我!这个世界上又总是有那么多的冤家路窄叫做:

    怎么老是你!

    还是原来的裤腰、还是熟悉的颜色!

    那倒霉的路人错愕过后,回头一看是我当即就怒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没完了是吧!”

    我正摔得晕头转向,抬起头第一个反应是找那个“女人”,关于我对工作有多痴狂有多尽职尽责完全可以另开个专题举一大堆事例出来证明,但是今天没时间得瑟了。言归正传,话说我一抬头找不到自己的目标了,顿感人生一败涂地,正一肚子委屈,他还说我?我也是有血性的,于是也怒了,气愤极了:“你还说我!你没有其他的裤子了吗?这么松的裤腰一蹦都会掉你怪我拽吗?你没有其他颜色儿的秋裤了吗?才几天功夫就晃瞎我三次了。”

    “我当然有!我当然有了!我得换吧,就刚好它当班怎么着吧!它一值班我就遇到你,你属什么的?什么星座的?和我秋裤八字不合是吧?”

    怎么有这样的男人,和女生斗嘴!太气人啦!

    那个拖地的服务生看我们吵得不可开交,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连说:“都怪我都怪我。”

    “和你没关系!就她,脚底没根,地板班没毕业。”

    “你自己出门不扎腰带!”

    “你赶紧松手!!”

    哦,吵了半天把这茬忘了。毕竟是心虚,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一个大姑娘天天扒人家老爷们的裤子,还摁着一个人扒了又扒,要是让我爸妈以及众亲朋好友知道了多不好。

    话说,那人这次提裤子可比前两次从容多了,第一次是慌乱,第二次是无奈,这第三次就有点心不在焉了,看来凡事多习惯几次就……嗯……就习惯了,他边整理衣服还边叮嘱我:“哎姑娘,我说你以后出门还是拄个棍吧,我认识一个木匠,给你削个鸡翅木的可好?打八折。”看我不吭声,继续磨叨:“你这老摔跤是病得治啊,肯定是脊柱要不就是中枢神经哪儿出问题了,嗯……极有可能是感统失调,我认识一个人,老摔跤老摔跤,见人就给人拜年,没几天你猜怎么着?瘫痪了!现在还躺床上呢。”

    “你能赶紧躲起来找点东西吃吗?说不定裤子还能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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