谑Ω覆┐骿g深的武功也只领会了个皮毛,不过偶然奇遇,见到了闹天钩一百零八式的图谱,学了一点粗浅的招式。我看雀儿天赋聪明,想把这一百零八式传与他,不知师娘可否应允?”
“你说那叫闹天钩?真的有一百零八式?”婆婆已拉着雀儿走了几步,又犹犹豫豫地停下来。
“是啊,还有呼卢鞭三十六式,止水三剑,普普通通的几下子,当然也不入师娘法眼。”
“臭小子,本门绝顶神功,你管那叫普普通通的几下子?”
“要么我师父就老说我傻乎乎的啦。哎哟,我还没请示师父,怎么能自作主张呢?”陈襄见婆婆双目放光,脸sè有缓,便转向乌有居士眨眼笑道:“师父,师娘要回去了,等我送她老人家一程,回来再给师父接着细说我从哪学到的这些吧。”
“谁说我要走?赶紧给师娘,呃,臭小子,再装模作样小心我废了你。”婆婆已急不可耐了。
陈襄仍是对乌有居士道:“师父,陈襄一时高兴说漏了嘴,听凭师父责罚就是。不过我想师娘也不是外人,就告诉她也是应该的。”
乌有居士眉开眼笑地道:“好小子,你师娘呵呵呵呵的话就是圣旨,你给我听明白了。”
陈襄这才转向婆婆道:“师娘,我师父说啦,师娘的武功天下第一,对其他的钩法剑招一定不感兴趣,叫我别来烦师娘了。”
“找打,你小子假传圣旨。”婆婆的半截竹杖抡起来就给他屁股上来了一下子,不过来的轻飘飘的并不甚疼痛,“快说说这一百零八式。我师父传下三十六式金猿钩,有几式还是重复的,想来是为凑出三十六天罡之数。唉,看起来失传的也不止招了。”
婆婆自去在高地坐了,盯着陈襄催促他快讲。陈襄急忙推着乌有居士坐在她身边,婆婆面sè一寒,便待起身挪动,陈襄笑道:“师娘要是不想听,我就说给师父一个人听好了。”
陈襄盘膝坐在对面,招过雀儿道:“雀儿啊,我这个故事要是一下子讲完了,非得挨一顿胖揍不可,所以呢,我就慢一点讲个三天五天的,你别着急哦。”雀儿挤眉弄眼地嘻嘻笑着傍在他一侧,婆婆咬牙切齿地连连点着头jg告他,却不再言语。陈襄这才把自离家的经过又大致叙述一遍,接着将洞窟石壁上三鬼的遗言、武功图谱、修习绝顶神功需自散内息等等详细说了。
乌有居士和婆婆听陈襄的讲述,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沉思,半晌,婆婆才开口道:“原来是这样。陈襄啊,只听说百多年前有三个大魔头祸乱江湖,后来不知所终,问问你师父,看他知道些什么?”
陈襄对乌有居士道:“师父,师娘想跟咱们一起去洞窟中看看能否查到些线索,不知师父答不答应?”
“师父只听说三鬼是邪派高手,却不知与本门有什么关系。你师祖亦是个武学奇才,十八般武艺样样jg通,他也是小时候听师曾祖提起过钩法原是有一百零八式的,连名字也失传了,后来师祖凭零星记忆再加上自己的领悟,串出了三十六式,而看它大开大阖,攻守进退机敏灵活,自己命名为金猿钩法。不过师父只学了一点剑法轻功,不如你师娘既聪颖灵慧,人也温柔美丽,却把钩法剑法刀法鞭法融会贯通自创了一套剑法,当真是无敌于天下,呵呵。去跟你师娘说,今ri天晚了,等明ri一早咱们就去你那洞窟。”
“好嘞。”陈襄对婆婆道,“师娘啊,我师父说了,今生今世陪你走遍天涯海角再也不离开半步了。”
“哼,跟个窃贼为伍,我成什么人了?告诉你师父,我也不想去什么洞窟,你就跟了我去,把一百零八式教会了雀儿,今ri就饶了你油嘴滑舌的戏弄长辈之过。”
“多谢师娘恩典。”陈襄嘻嘻笑着再对乌有居士道:“师父,师娘说等去过了洞窟,还要到你家里瞧瞧呢。”
乌有居士道:“陈襄啊,师父年青时少不更事,就是对别人的东西感兴趣,不思好好练功,却每天琢磨梁上之术,让我的小师妹很看不起。有一次小师妹苦心规劝我改邪归正,我却鬼迷心窍要与她比试武功,结果失手伤了她,小师妹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再也没了音讯。我这几十年居无定所,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只是四处漂泊,就是想找到她赔个罪请她原谅。唉,师父这些年的ri子过得很苦啊。”
陈襄对婆婆转述道:“师娘啊,师父说谁年轻的时候不犯点错误呢,虽然你老人家一赌气伤了他的心,可他早就原谅你了。”
“臭小子,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你跟他还能学出什么好来?哼,你听他叫的那个名字,吴全有,是有啊还是没有啊,真好笑。”
“师父,师娘要我跟你说,她其实也一直在想你呢,不过嘛,你让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好先开口。”陈襄对乌有居士笑道,“哎师父,还不知师父的名讳是那么的,的,平常,嘿嘿,师父悄悄告诉我,师娘的闺名怎么称呼啊。”
“你敢说。”婆婆一直也没看乌有居士一眼,此时再也忍不住,终于转向乌有居士,虽然语气冷峻,但谁都听得出里面隐含的亲昵和温情。
雀儿这半天看他们三个人有问有答地却糊涂了,扯着陈襄不解地问道:“哎,ni跟你师父离这么近说话,干嘛要你传来传去的把话都给传错了?”
陈襄莫测高深地正sè道:“雀儿,你还小,等我慢慢告诉你,ni和我师父是在练一门高深的武功呢。哎哟”这回他屁股上挨的一竹杖,敲得瓷实。
第是十四章是他?是她(上)
再回洞窟,陈襄一如回到家里一样感到万分亲切。看窟中石柱错落参差迷宫巧设,衬以石笋安卧,石ru高悬,石花晶莹,石幔飞泻,其状其形其sè其态光怪6离宛若太虚幻境。陷在此三年多与凌柯相伴,只当绝境,竟从未留意洞窟中是如此的奇妙。
陈襄拉着雀儿跑在前面高声呼唤着“师父,师父,大牛回来啦。”但任他喊破了嗓子,只听回音隆隆,却无人应答。他跑遍了各处,只见吃剩的食物摆放的齐齐整整依然新鲜,炭灰犹有余温,“想是凌柯师父刚刚出去了,等下便会回来。”他思忖道。
再转回到刻有图谱的石室,他不由大吃一惊,壁上及地面上的图形文字已被铲去不辨仔细,插在石壁上的双钩双鞭已不见踪影,只多了一座坟冢,那具枯骨当是已入土为安了。乌有居士和宝婆婆正手拂石壁叹嗟唏嘘,听陈襄回来,乌有居士转身招呼道:“大牛啊,看来咱们晚了一步,你什么时候私下又拜了个师父,这个师父怎么回事儿啊?”
陈襄方注意到面前石壁上新刻的一行字,写道:陈襄,你若回来,见字如面,师父去杭州,可到那里相会。
陈襄心头一酸,继而大喜,凌柯师父既已重入红尘,自是身心已复。他整整衣衫双膝跪倒,面对凌柯手书拜叩了,一手拉着乌有居士,一手拉着宝婆婆就势坐在二人中间,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把一直没得机会解释的跳下山崖却被潜流冲到这里,幸遇凌柯出手相救,骗他打通了通关大脉,最后拜师学艺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听得乌有居士长眉直跳,宝婆婆愈见惊奇,雀儿则聚jg会神流出了鼻涕。
“师父,陈襄糊里糊涂又拜了个师父,虽然犯了欺师之罪,实在是身陷绝境情非得已,情有可原,罪犹可恕,这次就饶过大牛了吧。”
“臭小子,跟师父耍贫嘴,呵呵。”乌有居士眉开眼笑,骂道,“你小子福星高照,你那个既瘸腿又驼背的师父叫什么名字啊?是哪门哪派的?”
“那个师父很少说起他自己,我那时对什么江湖门派一概不知,对武功也不感兴趣,便也从未问过,只听他有一次自称凌柯。”
“没听说过,江湖上像点样的没这个字号,凌柯?没名,没名。”乌有居士笑道。
“是宇文凌柯?”宝婆婆猛地抓住陈襄手臂,指甲几yu掐入肌肤,显得十分激动,
“宇文凌柯?”乌有居士大叫一声,神sè一片茫然。
见乌有居士和宝婆婆神态异常,陈襄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凌柯师父经常流露出的痛苦和y郁的表情浮上来,他究竟有几多仇恨?又为什么而迷惑?乌有居士和宝婆婆与他定是有相当亲近的关系,也许马上就会解开这一谜团。
“师父,当初,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是被谢宗人的奔雷掌所伤,哦,还有,我提到师父收我为徒的事情,他好像称你为师叔呢。”
“是他,一定是他。”乌有居士讷讷地不知是喜是悲,“老天爷保佑,他还活着。”
陈襄再唤了几声,乌有居士没听见一样,只是反复叨念着这两句话。陈襄只好转向宝婆婆问道:“师娘,我的凌柯师父若果真是你们说的宇文凌柯,那他也是咱们同门的么?”
宝婆婆黯然道:“是本门最出sè的弟子,不过我却没见过他。他入门的时候,我早已远走天山了,问你师父吧。”
在回洞窟的一路上,陈襄对宝婆婆十分殷勤,并从只言片语中弄清楚了她的本名叫顾宝娘,与乌有居士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恋人,却因一时之气一别就是七十多年,故而陈襄这几天一直在中间插科打诨极力撮合已进耄耋之年的这两位老人家和好,但宝婆婆想是怨怼之心ri久积深,总是忽冷忽热不肯直接面对乌有居士,要说些什么事情还是要陈襄居中传达。
“宇文凌柯是你大师伯的第三个徒弟,唉,从来都是叫他小宇文的,是以一时竟没想起他来。”乌有居士双眼望着陈襄,但眼神儿却仿佛穿过陈襄,再穿过石壁,一直看向遥远的虚空。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听我们的师父说,我的师曾祖是不世出的一代豪侠,人称天下第一剑客,若是依你在石壁上看到的题字所述,很可能就是三鬼的子嗣。据说当年师曾祖门下亲传及记名弟子不下千人,另有慕名而谎冒弟子的更是难以计数,其气势远远盖过少林武当。但师曾祖天xg恬淡,不愿开宗立派受声名所累,仅仅传扬武学而已……
“至于师祖一辈为师曾祖的长子,虽天资聪颖,却太多旁骛,于武功之外,琴棋书画诗酒花,丹医卜算匠厨茶,样样关心,致使对师曾祖的绝学不免疏忽。再加世事变迁,兵祸消弭,边疆安靖,门下子弟纷纷入仕的入仕,经商的经商,连师祖的子孙也弃武修文,最后不知所终……
“还是我与你师娘的师父接掌本门之后,才让师曾祖的武学得以扬光大。他本是师祖的关门弟子,得亲传并不多,可他潜心研习修练,将缺失遗漏的钩、鞭、剑法重新推演出来,并广采众长自创了三套剑法。只是他收徒甚为苛刻,而课徒又十分松懈,我同门师兄弟仅七人而已,平ri只由大师兄代为传授,所学也各不相同……
“大师兄是师父的儿子,亦是绝顶聪明之人,只是脾气暴躁。你师娘恨我不务正业负气出走后,大师兄更是几近癫狂,唉,其后又生出许多变故,却是你师娘不知道的了。”
陈襄听出乌有居士的弦外之音,拉住宝婆婆的手抚摸着,但谁都看的出他的一脸关切之情十分虚假。“师娘啊,陈襄虽然没赶上师娘豆蔻年华之时,想来当时定是深得师祖和几位师伯师叔的万般宠爱,你一离家出走,伤心的恐怕不止是师父一个人了。”
“你是个坏孩子,也不知跟谁学的一身无赖气,也不知当今的女孩子是不是也喜欢坏蛋。但愿你以后有七八个女孩子整ri缠着你,叫你也尝尝情为何物。”宝婆婆凄然一笑,抽回手拍他一巴掌道,“就告诉了你吧,我一气之下远走他乡,倒也不单是因为你那个不成器的师父。大师兄虽说脾气暴躁,可对我却是很体贴的,但我只当兄长无论怎样也喜欢不上他,而他只要看到师兄师弟跟我亲近,总要借故一通火。我曾多次暗示你师父与我一起出走,可那个痴呆苶傻的家伙……哼……”
“怪不得,我一见到师娘,就知道师娘是那种外柔内刚的奇女子,是几辈子修行才能遇到的好人。”陈襄叹口气又道:“我师父年轻时脑筋一定不太灵光,就知道一门心思地痴迷武学,大概从来也不瞅瞅桃花呀,野草啊,星星月亮什么的。不是吹牛,要是当时我陈襄在场,必要当头棒喝,呔,即已得千娇百媚的师娘的芳心,还要那劳什子的武功何用?”
话音刚落,乌有居士与宝婆婆一边一个,掐的他痛入骨髓。陈襄跳起来嚷嚷道:“哎呀呀呀,不玩了。人说心有灵犀一点通,欺负徒儿你们倒是心气儿相通,自己的事儿却一辈子也想不通。相思了七十多年,好不容易碰到一起了,还像陌生人似的,就差一句话,就差一个眼神,就差一个谅解,就差……哼哼,你们二老可别怪我心直口快。”
乌有居士和宝婆婆被他惊呆了,四目圆睁,不由彼此对望,黯然神伤。一辈子的幽怨情思被翻出来,似乎连自己都害怕了。
雀儿一旁也过来掐了陈襄一把,小声道:“哎陈襄,你真胆大,从来没人敢这么对ni说话。”
陈襄也自知话说重了,歉疚地又坐回两个人的中间,摇着宝婆婆的手臂轻声道:“师娘,其实陈襄心里也很苦呢。陈襄少不更事,这些ri子遇到了好些事情也理不清楚,又没有个亲人能说说……”他突地心头一动,转而揽住乌有居士的臂弯,急切地问道:“师父,你老人家听说过宋玄这个名字吗?”
乌有居士浑身一震,“你怎么会认得宋玄?”
陈襄道:“还有个绰号,叫医三界的,好像是我的爹爹。”
乌有居士惊诧地捧住陈襄脸颊仔细端详,继而哈哈地仰天长笑不止,良久,方眼噙泪花紧紧抓着他喜道:“我就知道老天爷有眼,你小子,你小子,你小子难怪一肚子心眼儿,宋玄的儿子,哈哈,豆鼠子生了个黄鼠狼,一辈胜过一辈,你比你爹爹还要强了。可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好像是你爹爹?”
“我一直是姓陈的哦,突然冒出个宋……呃,总是搞不懂嘛。”陈襄见乌有居士显然认得宋玄,激动不已,急忙把自己缘何会弃家误闯江湖,巫天白等人提到宋玄字号时的情景一股脑实说了。
“傻小子,宋玄是你师伯的独子啊。你师伯老来得子,自是对他寄予厚望,可他整天钻到师祖留下的典籍中不是药就是毒的,整个一个书呆子,是以武功平平,不过杏林之技人称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当为江湖第一妙手。谢宗人、宇文凌柯是他的二师兄三师兄,俱为同门师兄弟。那么你娘姓梅,对吧?”
陈襄点头认了,但虽然解开了一个谜团,却有更多的东西隐在雾里令他摸不着头脑。
乌有居士沉思片刻,理了理白,拍拍陈襄后背道:“去去,上一边去。”
他推开陈襄,挪到宝婆婆身边,握住宝婆婆双手道:“师妹,小宝子,真是一晃啊,咱们都老啦,你五师兄也不想再避讳什么了,从小一见到你,我就打定主意要娶你为妻的呀。我一直不敢说出来,我配不上你,我怕你看不起我,我,我……”
宝婆婆直视着他,嘴唇颤抖着道:“你终于说出来了。”
乌有居士道:“这句话我对老天说了一千遍一万遍,我想你要是听见了一定会回来的。”
宝婆婆像是费了全身的力气,才绊绊磕磕地轻声说道:“有哥,你真不知小宝子回来过么?月黑风高的时候我帮你把过风,莺歌燕舞的青楼我给你送过茶点,你输光了银子,是我让那些泼皮无赖又送还与你。你一次又一次让我伤心,我对天过誓,我再也不认你这个五师兄,也再不是你的小师妹。”
“小师妹,我真是笨呢,我怎么忘了小师妹是易容的祖宗呢?”只听一声脆响,乌有居士缩回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小师妹,可你不知道,自你走后,师父他老人家不久就仙逝而去,大师兄的脾气更坏了,对几个作师弟的不是打就是骂,跟家常便饭一样。四师兄你是知道的,从来y阳怪气的,有一天突然偷了师父的几册秘籍,还伤了小师弟,跑得无影无踪。大师兄把怒气全撒到我们身上,虽然对我还不算太凶,但跟别人却闹翻了,后来他们互相也猜忌起来,越闹越不像样子,最后一拍两散,大家从此各奔东西。唉,我那时心里堵得慌啊,每ri里只能借酒浇愁,到处胡闹,小师妹,你当时看到了为什么不点拨我一下子呢?啊?”
“等我自己醒过腔来,已太迟了。大师兄气大伤身,得了怪病,久治不愈之下,也撒手西归。师兄弟们没有心情再重聚一堂,祖师爷历尽磨难创下的基业却毁在咱们一时之气上,也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罢,我一生不想收徒,也是深怕重蹈覆辙啊。”乌有居士顿了顿,平静了些,招呼陈襄道:“大牛啊,你过来,师父当初收你为徒,却也不是真心的。”
“大牛不糊涂的呢。”陈襄极力想冲淡y郁的气氛,嘻嘻笑道,“我早知道师父只是对鬼婆子的东西感兴趣,我呢,当初也是想借师父这棵大树逃过那一难,咱师徒俩各怀鬼胎也算扯平了,嘻嘻。”
陈襄边说边拥着乌有居士和宝婆婆又回去坐了。
乌有居士红光满面,郁结于心的块垒终于吐了出来,令他大感轻松。他拉着陈襄坐在身边,道:“臭小子,你那个爷爷的xg子要是像你一样该有多好。我当时强要收你为徒,虽然存有私心,却也不是贪图她的什么秘籍物件,我以为那是你师娘呢。”
他转过头对宝婆婆道:“小师妹,前些年,道上突然冒出来个鬼婆子,心狠手辣,杀的江湖上人人自危。我以为那就是小宝子。”
宝婆婆瞬间变了脸sè,身躯也抖得如寒风中的枯叶。
乌有居士赶忙赔上笑脸道:“啊哦,不是说小师妹心狠手辣,只是听人传言的年纪模样,我想世上还有哪个女子的武功有如此之高?我三天两夜便赶来辽东,却是虚惊一场,哈哈。”
宝婆婆紧紧抓住乌有居士,急急问道:“那个人有多大年龄?长得什么样?”
乌有居士笑道:“武林之中,怕是只有我这个机灵古怪的徒儿见过她生前的样子了。大牛啊,她的东西也是你藏了吧?”
不待陈襄接过话头,宝婆婆叫道:“你是说,她死了?”
“是啊,我见到她时,她的面目已是血肉模糊不辨模样,唉,可惜了一身绝世武功却不走正道,至今也无人知晓她的身份来路……”
“陈襄,她很老么?”宝婆婆打断乌有居士,探身道。
“那个神仙姑姑,是戴了人皮面具的。”陈襄被勾起心思,不由痛从心来。
“啊对了,我看这臭小子软硬不吃,就是想等过段时间慢慢套出他的话来,好弄清那个鬼婆子的来历。她的面具却是我收起来了。”乌有居士在怀中摸索着掏出个布包递给陈襄,“大牛啊,就送给你吧,留着以后月黑风高的时候好用。”
不料宝婆婆手按乌有居士欺身一把抢过布包,急急撕开,只看了一眼,尖叫一声搂住乌有居士,嚎啕大哭。
第是十四章是他?是她(中)
陈襄自幼见多了生老病死,却从未理会得一个人竟会哭的如此令人心悸。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也会哭出声来,拉着雀儿急急地逃开了。
洞口是崖上一个仅可容身的缝隙,从外面很难看出这条缝隙的后面曾隐藏着偌大的秘密。陈襄与雀儿傍着坐在洞口,低头想着各自的心事。天sè暗下来,听里面的哭声终于归于沉寂,陈襄出去收集了些枯草,回洞中铺好了睡处。
洞中一片昏暝,若不是宝婆婆不时的抽噎,已辨不清一动不动的影子是石笋还是乌有居士和宝婆婆。陈襄不愿去惊动两位陷在绝望和怜悯之中的老人,与雀儿自去睡了。
好久好久,宝婆婆收住悲声,洞窟内静得死人一般,只有嗒嗒的滴水声格外搅人的睡意。陈襄一如身下的乱草一样,烦躁而理不出头绪。一下子解开了好几个谜团本该高兴才对,可更多的疑惑又纠结在一起令他无法排解。
“这样说来,我该是姓宋才对。”陈襄向上面望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现出了好多人影在他眼前晃动,“爹爹确定无疑是医三界宋玄了,可爹娘为什么要改名换姓隐居在深山中?看宝婆婆悲痛yu绝的神情,难不成神仙姑姑竟是她的亲人?而凌柯师父原来不是姓凌,是姓宇文的。对了,当年神仙姑姑临终前曾托付我寻找她失散多年的儿子,好像也是叫宇文什么的,会不会……”
“哎呀不好,凌柯师父曾提到过是被同门所害,爹爹与他不正是同门师兄弟?还有谢宗人,想不到谢宗人是爹爹的师兄,害人的一定是他。”想到谢宗人,心里宽慰不少,陈襄只觉得脑筋越来越清楚,但事情却越想越迷糊了。“三个人都躲到一个地方来,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
“我这神蚤门在江湖中可够风光的。哈,想当初,乌有师父为了诓骗我为徒,顺嘴胡诌了个神蚤门出来,还不知本门名号究竟是何门何派。乌有师父和宝婆婆的武功不用说了,那必然是顶尖儿的了,爹爹妙手神医,会不会武功当在其次,不过这些年可瞒的我好苦。凌柯师父以前不知如何,今天大约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谢宗人虽然人品差劲儿,那手绝活奔雷掌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还有三鬼,需我把邪魔外道的恶名慢慢正过来。还有我,想不到我陈襄居然练就了绝顶神功,再过个一年半载的,自身功力能恢复到以前的七八成左右。唉,可惜了这武功,我要它能用来干什么?”
“还有那几个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师伯师叔,武功当也不弱。还不知我有多少个师兄师姐,不过有件事情却着实令人为难。若与同门间如此论起来,我就是爹爹的小师弟了,这成何体统。别看武林中人不大拘俗礼,对这辈分可十分看重的。”陈襄愁一阵乐一阵地胡思乱想着,眼前纷繁的人影渐渐恍惚了。
突地,宝婆婆将他唤醒了。“陈襄,你睡了么?”
“没睡,没睡,正做梦呢。”陈襄含糊不清地哼哼道,睡意正浓。
“你这张油嘴早晚惹出祸事来。”宝婆婆摸索着抓住陈襄的手握紧了,慈爱而温暖。过了许久,陈襄悠悠地又要沉入梦乡了,就听道:“你师父给你的那张人皮面具,原本是我的,是我送给雀儿他娘的。”
陈襄彻底醒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加了点儿劲在宝婆婆满是皱褶却仍很柔软的手上。现在无论再听到什么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也不会吃惊了,他感觉正在慢慢接近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雀儿在他身边睡的很沉,吱吱嘎嘎咬着牙,毕竟是个孩子。而听乌有居士窸窸窣窣不时翻身的动静,显然还在经历着情之一字的煎熬。
宝婆婆似乎很平静,只嗓音因一阵痛哭而有些暗哑,不过听语气,倒好像是故意说给乌有居士听的。
“正好十五年啦。那一年,雪来的早,从未见天山下过那么大的雪,雀儿他娘被应吾师弟扶着闯进我家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剩半条命了。雀儿他娘挺个大肚子,若不是还有一丝暖气儿,跟死人也无甚分别,难为她怎么捱过来的。”
陈襄听到应吾师弟的字样,暗地里一凛,又出来个熟悉的人,江湖这地方似乎也不太大。
“她第二天就生产了,真是奇迹呀,她一直昏迷着已进了鬼门关了,却没忘了把孩子生下来。也多亏了应吾师弟,半个多月才救得她醒转。”宝婆婆继续道,“我想起来了,应吾师弟提到过你,他说他每年都要找宋玄请教炼丹的方子,也跟着学了些医术,他像是挺喜欢你呢,那个偏执古怪的家伙,从未见他喜欢过谁。”
听这口气,从小被他喊做臭老道的大约就是应吾了,陈襄恍然大悟,原来是爹爹假手臭老道传授医术给自己,还谎称天罡断神功是什么识字的口诀,要自己从小就记熟了。爹爹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那又是为什么?
宝婆婆再道:“雀儿他娘苏醒过来,一连几天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流眼泪,好歹劝她吃点东西,你知道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回忆过去让宝婆婆的声音很沉,陈襄坐起来倚在她身边,轻轻为她捶着后背,尽管他知道后面一定有个悲惨的故事,但宝婆婆终于接着说下去的时候,还是深深地刺痛了他。
“刚生完孩子,她身子十分虚弱,躺在那里,瘦的眼睛都凸出来,她死死地瞪着我,好像我是她的仇人。她冷丁地说了一句,‘把这个孽种拿去埋了。’我,我当时一听她说这话,也不知道为什么,狠狠地就给了她一巴掌。”
“我脾气不好,从小就不好,待我明白过来已经太晚了,是我自己的坏脾气误了我自己的一生。”宝婆婆的呼吸越急促,“我当时就火了,告诉应吾师弟,你怎么给她带来的怎么给她带走,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狠毒的女人。我把他们撵了出去,应吾师弟在门外才说清楚,这个女人是我大师兄的女儿,是宋玄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姑姑。”
陈襄不由一震,眼前即刻浮现出鬼婆子面具下那张美艳端庄的面容,难怪他一见到神仙姑姑就有种亲近之感,当真是血浓于水。他想起了姑姑临死前的嘱托,心情沉重,并对那些追杀她的人,对那些觊觎她的武功秘籍而假冒正义之师的大侠中侠小侠乌什么的,轻蔑演变为仇恨,酸苦的泪水瞬间便夺眶而出,他恨透了这乌七八糟的江湖。
宝婆婆的语气波动起来,显然很激动,“雀儿大概是不足月就生下来了,浑身青紫,抽抽巴巴的像个小耗崽子,他是我用狼ni喂大的。我当时抱着他,心里想,不管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孩子总没有罪过。我,我也曾有过一个不该有的孩子,却叫我一狠心给遗弃了。”
“你说什么?孩子?你有过孩子?是——”乌有居士大叫着,听动静像是坐了起来。
宝婆婆当着乌有居士的面吐露了自己的,似乎畅快了许多,“陈襄啊,师娘快入土的人,也不怕丢脸了。师娘这辈子只对一个人动过一次情,那千刀万剐的名节,害人呢,未婚先孕的女人还不如娼ji,还不如一条狗。师娘是因为怀了孩子才要出走的。唉,只可惜,师娘却选错了人。”
陈襄自打见了宝婆婆,嘴巴就如抹了蜜糖一般师娘师娘地叫得亲切,听得习惯了,宝婆婆有时不经意间也就自称起师娘来,但此时她自称师娘,摆明了是另有所寓。
乌有居士自然也听懂了话外之音,一旁颤声道:“小师妹,是我的,是咱们的孩子?”黑暗中,他慢慢挪过来先摸到了陈襄,陈襄抓着他的手放到宝婆婆的手上,这回宝婆婆并未闪避,尽管她还是只讲给陈襄一人听。
“陈襄啊,丢掉自己的亲生骨肉,揪心呢,一辈子的悔恨。母子分离,这份痛苦,没做过母亲的人绝难想象得到,每个晚上,内疚都来折磨你……”
“那孩子后来怎么样了?”乌有居士羞怯而急切地问道。
“陈襄啊,师娘那时还太年轻,一赌气,誓要练成绝顶武功,将天下负心薄幸之徒斩尽杀绝。我孤伶伶一个人,在山上乱草从中生下了孩子,呼——我恨这个孩子,我恨把这个孩子送到世上来的那个人,我不能让孩子拖累了我。”宝婆婆虽然一口一个恨字,但语气中幽怨明显多于仇恨,“唉,师娘是个孤儿,也没有亲戚朋友可托,孩子一生下来,我就偷偷找到应吾师弟,叫他抱了去,是送人,是丢弃,还是溺死,都随他了。”
“这个道应吾,几十年了竟敢一个字也不提,看我再遇到他不狠狠揍他一顿。后来呢?”乌有居士舒缓了些。
“陈襄啊,道应吾是我的小师弟,那时还是个孩子,从小就y鸷古怪的xg子,不知怎么鬼迷心窍地迷上了内外金丹之术,所以大家都嘲笑他,叫他臭老道,不过对我这个师姐还是言听计从的,我对他也比别的师兄们更关心些。后来,我养好了身子,便遍访名山大川,拜名师,寻隐贤,而本门武功秘诀,只要是大师兄知道的也早就让我记熟了。师娘年轻时还是颇有些姿sè的,哈哈,天下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只要我开口,就没有我得不到的。”
陈襄脸上热了热,掩饰道:“可我看师娘使的,虽然招式变化繁复,也都是本门纯正的功夫啊。”
“师娘以前功力尚浅,不体会本门武功实为博大jg深。不过学学别人的也大有好处,广采博收,取长补短,并也知己知彼,我拿来与自身的相互印证,终于有了领悟。所谓一法通,万法通,渐渐才摸到本门武功的jg髓之处。”
“我在天山的住处原是应吾师弟炼丹的地方,后来他让给了我,每年他都去采些朱砂雪莲什么的,住上几天,这些年我吃的用的大多是他带去的,我每年也改装易容下山走走。十年,二十年,唉,武功大成之时,世上之人见得多了,红尘之事看得淡了,反而不懂了,我练成绝世武功干什么?有什么用?直到这时候,我才大悟大彻,人活一次不容易,看起来最简单的人生世事,朋友交欢,天伦之乐,才是最值得留恋的。早晚,任谁也逃不过情之一字,我想起了师父的养育之恩,想起了师兄师弟们在一起戏耍淘气的欢乐,想起了,我的孩子……”
宝婆婆哽咽了,半天无语。陈襄知乌有居士急于知道孩子的下落,提醒道:“师娘的孩子男的女的?有多大了?你这么多年也没问问臭老道,他把那孩子怎么样了?”
第十四章是他?是她(下十)
宝婆婆哽咽了,半天无语。陈襄知乌有居士急于知道孩子的下落,提醒道:“师娘的孩子男的女的?有多大了?你这么多年也没问问臭老道,他把那孩子怎么样了?”
“噢,臭老道只说抱去便送给了路上遇见的一个刚失去孩子的农妇,他也不知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再也没了音信。我的儿子要是还活着,今年该是六十岁了,不是小孩子啦,我常常在梦里见到他,还是哇哇大叫刚来到人世间的样子。”宝婆婆平静下来,就因为不知所踪,因之常存着希望。“天知道,也许他落在个平常人家,会比在我身边过得更好。”
停了停,又道:“你姑姑从来也没个笑容,就一门儿心思地练功,即便她不说,我也知道她心里一定埋着极深的仇恨。她若是不能自己解开心结,怕也会像我一样遗恨终生,因此我把本门和其他门派的武功,但凡我知道的都传给了她。终于有一天她说要下山走走,我什么也没说,只把这面具给了她。唉,我那时就知道她不会回来了,我真该拦住她才对。”
宝婆婆渐渐陷入回忆之中,一会儿抽泣几声说到刚上天山时的孤寂烦闷,一会儿又笑几声夸起雀儿的机敏顽皮,仿佛在自言自语,令陈襄悠悠地沉入了梦乡。
……
太阳掩盖了所有的光亮和秘密。
陈襄被一阵隆隆的笑声惊醒了,他睁开眼睛就见雀儿悬在洞窟的穹顶上悠来荡去的,正用手捕捉着从山石的缝隙中漏下的缕缕阳光,开心的笑声拢在石壁间出隆隆的回音,难为他是怎么爬上去的。
阳光一如筛下来般一丝丝一束束shè下,映得洞内晨雾缭绕,乌有居士与宝婆婆盘膝对坐着,昨ri之前的尴尬芥蒂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正温言款语地谈论着武林旧事,宛若世外仙侣。
见陈襄醒来,乌有居士笑道:“你看看我怎么收了这么个懒徒儿,神蚤门往后还能抢上生意做吗?哈哈。”
宝婆婆也笑道:“教不严,师之惰,你又勤快到哪里了?”
陈襄心中窃喜,那二老终于摒弃前嫌和好如初,省了自己的好多口舌。他美美地伸个懒腰,爬过去问道:“师父,咱们这个神蚤门在江湖上名气很大吧?”
“屁神蚤门,你那个没正形的师父信口胡掰,看他怎么过去跟师祖交待,不打断他的脊梁骨才怪?”宝婆婆撇撇嘴,“师父当年自称钱塘退士,并未立什么门派,不过倒是被有些后辈的呼作钱塘门、断bsp;“管它这门那门的,反正就咱师徒俩,失风空趟丢手艺也不牵涉别人,哈哈。看他们又是门规又是戒律的,以为有个门派是啥了不起的荣显,又约束住谁了?”乌有居士手捋胡须笑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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