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蜜月

蜜月第2部分阅读

    响她们的关系。  年轻的酒保给诺拉端来了“四海为家”,然后照单继续上酒去了。她们三个不断地喝酒,吃东西,胡闹地乱侃。诺拉一副完全放松的样子,她表现得如此舒适、自在,以至于阿里森和爱莱恩都不知道后来一整晚,她的思想一直徘徊在她第一任丈夫的死亡上,她的第一任丈夫:汤姆·霍利斯。  他,是被谋杀的。

    蜜月(十)

    一个高玻璃杯里面盛满了水,混合一些阿司匹林。这是她与爱莱恩、阿里森一起喝完酒紧随其后的饮品。诺拉从来没有喝醉过,她憎恶听任别人的控制。好在爱莱恩和阿里森都是她的好伙伴,而且她们兴致很高,所以她们仨愉快地谈了很多。  两杯水,两片阿司匹林。  她换上最喜爱的棉质睡衣,把梳妆台最下面的那个抽屉拉出来。马球运动衫下面放着一个影集。  诺拉关上抽屉,只留着床头柜上的灯。她爬上床,把影集翻到第一页。  “故事从这里开始。”她自言自语。  相片都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仿佛一条时间线索,记录了诺拉与她第一个爱人相恋的过程。她一直都叫他汤姆医生。影集里有他们相识后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周末的相片,那时,他们去贝克郡参加在坦格尔屋举行的一场音乐会,这张相片是他们在列诺克斯的盖博斯旅馆内的套房里拍的。  第二页拍的是汤姆带诺拉去凤凰城参加一个医学会议。他们住在诺拉特别喜欢的比尔特摩,不过要住在主楼才有意思。  接着是在他们婚礼上偷拍的照片,婚礼是在纽约植物园的温室帐篷中举行的。  再往下翻,是他们在尼维斯岛度蜜月的相片。多么灿烂的日子啊,那是她曾经有过的最愉快的时光。  蜜月中的往事历历在目——派对、晚宴,还有滑稽的面孔,对着镜头扮鬼脸。其中一张是诺拉伸出舌头去舔鼻子;汤姆像“猫王”艾尔维斯那样翘着上嘴唇,那滑稽的样子简直就是在模仿前总统比尔·克林顿。  然后,相片突然中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剪报。  影集的最后几页全都是报纸的标题。报上讲的是各种各样的故事,还有讣告——由于时间太长,都泛黄了。诺拉把它们全都保存了下来。  《纽约邮报》写道:“药物混合中毒不治,曼哈顿顶尖医生丧命”。“服用自配药品,医学博士赴黄泉。”这是《每日新闻》里的说法。《纽约时报》没有过分夸大其词,只是一条简短的实事求是的讣告:“著名心脏病专家汤姆·霍利斯辞世,年仅42岁。”  诺拉合上影集,独自躺在床上想着汤姆和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每件事情的开始都是诺拉新生活的开端。诺拉的思绪自然地飘到了柯勒和杰弗瑞身上。她看着自己的左手,他俩送的戒指她都没有戴。她得作个决定了。  诺拉本能地开始在脑子里列了一个单子,井井有条而又简洁明了。究竟和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位在一起好处会更大呢?  柯勒与杰弗瑞。  他们俩都很风趣,都能让她笑个不停,都能让她有特别的感觉。不容否认的还有,他们在床上——或者他们想zuo爱的任何地方,都很棒。他们都很高大,身材很好,英俊得像电影明星,不,应该说他们比她见过的电影明星还要好看。  事实上,诺拉既喜欢和柯勒在一起,也舍不得杰弗瑞。这个决定的难度太大了。  她会干掉谁呢?  或者会先干掉谁呢?

    蜜月(十一)

    事情开始变得棘手了。  险像环生。  游客坐在切尔西二十三街区西边的一个星巴克咖啡馆里。每张咖啡桌前坐的都是些游手好闲的家伙,但这里是安全的。正是由于这些人都靠揩油过日子,所以,只花三美元你就可以喝到杯咖啡,可能还外加有别的好处。  从中央火车站外夺来的那只箱子就放在地板上,他用两条腿紧紧地把它夹在中间,他早已反复观察过这只箱子。  第一,这箱子是开的,没上锁。  第二,里面放着些皱巴巴的男人的衣服,还有一套用棕色皮包装着的修面工具。  第三,修面工具似乎没什么异样,仔细观察却发现一件有趣的事:里面还有一个闪存和一个钥匙盘。闪存应该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吧?真好笑——关系人生死的东西居然只有手指头般大小。  不过,小吸管都能吸干、吸尽汪洋大海。显然,这小东西里可以存放许多有用的信息。  游客已经拿出了他的苹果机。现在只要他有胆量,一切都将真相大白。碰巧,他的胆量还不小。  开始!  他把闪存塞进苹果机。  为什么那个苦命的胖子要为这个不惜在四十二街区丧命呢?  驱动图标出现了——e盘。  游客移动鼠标,点击闪存里保存的文件。行了。可以看了,看喽。  几分钟后,游客正待细看里面的东西。  他却停下了。  030旁边桌坐的一个漂亮女人——漂染了浓重红色的头发编成了一束一束的麦穗——正试图想要瞟上两眼。  游客把目光投向她:“有句老话——我可以让你看里面的东西,但是,你要付出死的代价。”  女人笑了:“我也有句老话——你让我看你的东西,然后我让你看我的,怎么样?”  游客也笑了:“可你没有便携式电脑。”  “那就是你的损失了,”她耸耸肩,从桌旁站起来准备离开,“你长得挺可爱,却是个傻瓜。”  “你的头发该剪了。”游客笑得合不上嘴。  然后,他回头再看屏幕。  行了!  屏幕上显示的东西——仿佛没什么意义。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什么能有意义呢。  文件里都是些姓名、住址,瑞士和开曼群岛几家银行的名字。几个海外账号。  还有这些账号上的金额。  游客在脑中飞快地算了一下。  只算出个大概,但也八九不离十。  十四亿美金。

    蜜月(十二)

    纽约是个不夜城,但是在凌晨四点的时候有些地方显然还没苏醒。譬如东区下面灯光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停车场在地下五楼,里面一片寂静。像只水泥做的蚕茧。惟一的噪音是头顶上荧光灯发出的使人麻木的嗡嗡声。  除此之外,一辆蓝色福特野马车里还有个男人不耐烦地用中指敲打着方向盘。  0303野马车里,游客瞥了一眼他的表,摇摇头。中指继续敲打着。和他接头的人迟到了。  十分钟后,两个汽车头灯照亮了远处的墙,墙在通向上一楼层的斜坡旁。一辆白色的雪佛兰篷车出现了。车的一边印有花商的标志:“露西里鲜花坊”。  “哦,算了吧,”游客想,“还弄辆卖花车来迷惑人呢。”  篷车慢慢地靠近了野马车,停在了离它二十英尺的地方。引擎熄了火,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跨出车来。他穿着一套灰色的西装,里面是白衬衣,还打着领带。他向游客这边走来。篷车里仿佛还有个男人,但他一直呆在车里没出来。  游客也走下车,和那男人在半路相遇,“你迟到了。”游客说。  “你还活着,真走运啊。”接头的男人说。  “知道吗,有人觉得我那招是技巧。”  “开的那枪可不赖啊。听说在前额,死|岤呢。”  “喔,那胖子的确有点秃顶了,目标也就更大了。那女孩怎么样了?”  “她吓坏了,不过会好的。像你一样,她也是个内行。”  西装男人把手伸向外套口袋,从里面掏出一盒万宝路香烟,递了一支给游客。  “谢谢,我不抽,早戒了。”  西装男人自己把烟点着了,把火柴摇熄。  “警察怎么说?”游客问。  “没听说什么。好像他们正忙着和那些口径不一致的目击者打交道呢。”  “其中有你派去的人,是吧?”  “就两个目击者。我们让他俩都说你留着山羊胡子,脖子上还有块疤。”  游客笑了,用手揉了揉光光的下巴,“那就太好了。媒体怎么说?”  “他们好像都把这事忘了。比起你的身份来,他们更感兴趣的是箱子里的东西。说到箱子,在……”  “在车里。”  他们走到野马车后面。游客支起车盖,把箱子提了出来,放在地上。西装男人把箱子打量了个遍。  “你试着打开过?”他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你就是没有。”  “我没有,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西装男人吐出一个烟圈,“如果你打开了,我们现在就不这么说话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别问那么多了。你又不是这个圈子里混的。”  游客没再追问下去,“那现在我怎么办?”  “失踪。你不是还有一个任务吗?”  “任务?对,我已经上了另一条有趣的贼船。车里头那个人是谁?”  “你这次干得不错。他要我转告你的,别问那么多了。”  “我本来就是个不错的人嘛。他们选我真是有眼光。”  他们握了手,游客看着西装男人提着箱子走回篷车开走了。他在想他们要用多长时间才会发现他看了闪存里的内容。虽然是情非所愿,但现在他已经是圈里人了。

    蜜月(十三)

    对诺拉来说,这是一个忙碌的早晨,她先在东六十一街区逛了很久。现在,她正在联合广场附近的家具店为一位客户购物。然后,她还得到另一个家具店去看看,最后一站是家英国人开的古玩店。  她是为最早的客户之一的康斯坦斯·迈克格拉斯购物。康斯坦斯——“康妮”绝对不是昵称——从东边豪华的两居室搬到西边中心花园更豪华的两居室里。准确地说是搬到了达科他,电影《魔鬼怪婴》就在那里拍的,“甲壳虫”乐队的主力成员之一的约翰·列侬也是在那里被枪杀的。康斯坦斯虽然退出了舞台,但仍保持着绝佳的表演才能。她给诺拉解释为什么要搬到西边:“太阳从西边落下,我也要在西边最后一套公寓里度过余生。”  诺拉喜欢康斯坦斯,因为她充满活力、坦率豪爽,常说些装饰家最爱听的话。对她来说钱根本不是问题。她已经死了两任丈夫。  “我还活着,还能呼吸,可别对我视而不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诺拉转过头看见伊万·弗雷扎伸着胳膊,摆出拥抱的姿势。他代理的巴里斯特·葛罗屋古玩店,占了五楼大半部分。  “伊万!”诺拉说,“见到你真高兴。”  “见到你更高兴。”他回答。他亲吻了诺拉的双颊,“你今天又给哪位财神买东西呢?”  诺拉简直可以从他眼睛里读出“钱”字,“她的名字就用不着提了,但是你有生意可做,她扔掉了很多华丽的法国饰品,想换成传统的英格兰风格。”  “那你可来对了地方,”他咧着嘴笑了,露出满口牙齿,“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从来都能走对地方。”  接下来的一小时里,伊万带诺拉看遍了全部英格兰风格的家具。他是个行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特别知道什么不该对诺拉·辛克莱尔说。  诺拉最讨厌听一个卖东西的夸什么东西漂亮,仿佛那会影响她的判断。她有自己的审美标准,有自己的品位,一部分是天生的,其余的是靠经验的积累和打磨得来的。她绝对相信自己。  “这是带一片叶饰的还是两片?”她看着一张紫衫木餐桌问伊万,桌子上镶着缎木做的边。  “只带一片,”他说,“但可以放得下两片,我们很容易就能把第二片做出来。”  “这样就行了。”她瞟了一眼价格,给康斯坦斯·迈克格拉斯买东西,真是多此一举。她后退一步,再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说了她独特的“我买了”的代替语。说一个字更有力的时候,为什么要费力说三个字呢?  “行!”她宣布。  伊万立刻从书写板上撕下一张“已出售”的标签贴在桌子上。那天早上他已贴了四张这样的标签了,可能也是最后一张。配上“行”了的断层式橱柜、高脚橱柜和靠背长椅,诺拉感到十分满意。  伊万开发票的时候,他们俩一起坐在一个大沙发上。不用说,装饰师要提百分之十的成,大家都心知肚明。  从伊万那里出来,诺拉在一家名叫梅尔卡多的餐厅吃了饭,现在她用不着跑那家英国人的家具店了,在前头的两家商店,她已经买足了所需的东西。她点了一份高步鸡肉沙拉和一份薄煎饼,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  她先给康斯坦斯汇报了上午买东西的情况,又分别给杰弗瑞和柯勒打了电话,完成了当天的“安抚男人”工作。

    蜜月(十四)

    现在,她来到东河旁边的东四十九街区的律师事务所,有些重要的事要处理。  “辛克莱尔女士,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史蒂文·克普勒先生问道。  诺拉莞儿一笑,“叫我奥里维雅就可以了。”  “好吧,奥里维雅。”史蒂文·克普勒坐在大大的办公桌后面,对诺拉夸张地笑着,“我有艘船的名字就叫奥里维雅。”  “你开玩笑的吧!”诺拉装作很惊奇地说,“我要把这看作是我幸运的征兆。”  她看作更幸运的征兆是史蒂文·克普勒从她的胸部和大腿扫过的贪婪的目光。他正值中年,是城里税收律师,头顶上的头发已所剩无几了。  事情应该就好办了。  其他男性律师的约见在诺拉的登记簿上都推到两三个星期以后。与史蒂文·克普勒的约见也差点难逃同样的命运,不过他的一个客户临时变卦,为他留出了点时间——幸运而难得的时间。诺拉在二十四小时以内得到了约见,或者说“奥里维雅”得到了约见。诺拉的计划需要借用她母亲的名字。  她继续说道:“史蒂文,你能做的就是帮我建立自己的公司。”心里暗想:“顺便提醒你一句,公司可不是建在我奶罩里!”  “啊哈,这碰巧是我拿手的活儿。”  他说完眨了眨眼睛,双唇一抿,发出两声很大的“叭嗒”声。诺拉让自己不被他吓退。  “您的公司想建在哪里?”他问。  “开曼群岛。”  “哦。”他顿了顿,脸上掠过一丝顾虑的神情。他那迷人的穿短裙的新客户显然想钻法律的空子,不想纳税。  “这应该不成问题吧。”诺拉说。  克普勒惹人厌恶的贼眼更放肆了,“哦,不,我觉得不一定……嗯……非要,”他结结巴巴地说,“是这样的,要在那里做生意必须得有一个记名代理人。简单地说,就是要一个开曼群岛的居民,以他的名义开公司,让他成为你公司经商代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这些诺拉早就知道了,但她没有打断他,还是像个小学生一样点点头。  “您真走运,”克普勒补充说道,“我正好雇了这么一个代理人。”  “真的好走运啊,”诺拉说。  “现在,我想您还需要在那里开个账户,对吧?”  成了!  “对,那样最好。你能帮我办吗?”  “不行,您得亲自去办。”他说。  诺拉在她的座位上又一次改变了个姿势,“哎呀,太不方便了。”她说。  “我知道,这真的很不方便,”他的身子向桌子倾过去,“也许我可以想点办法,免您跑这一趟。”  “太好了!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他从一个装文件的抽屉里拿出几张表格,“奥里维雅,我需要你更多的资料。”

    蜜月(十五)

    星期五黄昏将近时,一辆林肯高级轿车转过喧闹的第九大道,开上风景如画的斯卡伯勒路,经过同样美丽的中心大道,驶进柯勒的比利时滑车道。司机下车刚为诺拉把门打开,就被柯勒捷足先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诺拉了。  “快过来!”他向她招手,“我想你都快想疯了。”  诺拉轻快地下车,立刻跳到柯勒的怀里。司机是个意大利人,年纪不轻了,但还很健壮,他支起车尾行李箱把诺拉的箱子拿出来,这时诺拉和柯勒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接吻了。他尽力不去看他们,可又忍不住。在如此美丽的一天,太阳即将落山,在他见过的最豪华的房子前面,一对可爱的情侣,很明显他们正沉浸在爱河之中。他心里想,如果这都不是最美丽的景象,什么是呢?  “接着。”柯勒说。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钞票,给了司机二十美元的小费。  “谢谢,先生,”司机带着很浓的口音说,“您真是太好心了。”  “而且还太可爱了!”诺拉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补充道,她搂住柯勒的腰。  他真的很可爱,不是吗?她心里也暗自思忖。  司机哧哧地笑了起来,身子都随之微微抖动,他上了车,回过头对他们喊到:“孩子们,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诺拉和柯勒笑了,他们看着车开离车道,消失在视野里。  诺拉从柯勒怀抱里挣脱出来,“工作怎么样?”她问道,“等等,我不想谈工作了。”  “我也不想,”柯勒说,“而且,老工作不休息……”  “……让人觉得真他妈的枯燥。”  这也是他们的一条暗语,也是他们最喜欢的一条。  “我们就在这儿zuo爱吧,”她向他使个眼色说,“就在这儿,在草坪前面!让邻居见鬼去吧。如果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也许他们也会被撩拨起来呢。”  柯勒伸手去拉她,“我有一个更妙的主意。”  “哦?比和我zuo爱还妙的主意?是什么?”  “是个惊喜,”他说,“跟我来。”

    蜜月(十六)

    “你想在车库里zuo爱?”诺拉格格地笑着问。  柯勒笑得不能自已,“不是,”他说,“那不是惊喜,不过主意还不坏。”  他把诺拉领到了房子旁边,在他可以停放五辆车的车库前十英尺的地方站住了。所有的门都关着。诺拉站在那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准备好了吗?”他问。  他把手伸到另一个裤兜里——没装那沓钞票的兜——取出开车库门的遥控器。上面有五个按钮,他按下中间那个。  中间的那个门开始慢慢地往上升。  “哦,天啊!”诺拉惊叫。  门后,面朝外的是一辆崭新的鲜红色的梅塞德斯sl500敞篷车,车篷上扎着一个大大的、非常漂亮的蝴蝶结。  “如何?”柯勒问道。  诺拉说不出话来。  “要做我的太太,得有自己驾驶的四个轮子,对吧?”  诺拉仍然不说话。  他高兴得不得了,“怎么样,是个惊喜吧?”  诺拉跳进他的怀抱。她终于说话了,她大声地说:“你真是个迷人的家伙!谢谢,谢谢,谢谢!”她挥舞着左手,“先是颗漂亮的指环,现在又——”  “一个钥匙环,”他说得就像是另一条暗语,“它在等着把车发动起来呢。”  柯勒把诺拉抱进车库,轻轻地放在驾驶座上。然后他绕到车的另一边,顺手把蝴蝶结取下来,“出发!”他像个学生一样叫道,接着他跳过车门,坐到旁边的座位上。  诺拉坐在车里欣赏着车的内部装饰,手指沿着方向盘上的皮革针脚画了下去,“怎么样?我们现在就发动吗?”她问。  “当然,买来就是给你开的嘛。”  040诺拉看着柯勒,她的两个嘴角微微地向上翘起,双手突然移开了点火装置,在柯勒的两腿之间抚弄着。  “哦。”他快乐地哼哼着,他低沉的声音就像要破裂似的。  诺拉从自己的座位爬向柯勒。她坐在他身上,双膝弯曲着,她的手指在他浓密的金黄|色头发中穿过,她温柔地吻着他的额头,他的脸颊,吻他的双唇。她脱掉他的运动衫。  “这些座位能往后伸多直?”她问。  “我得看看。”  他把手伸向座位旁边,座位带着低沉的声音慢慢向后伸直。他们开始互相脱衣服,衣服仿佛着了火。柯勒的运动衫和长裤,诺拉的衬衫和胸罩,紧身内衣和短裤。  “我爱你。”柯勒盯着她的眼睛。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我也爱你,”她回答。  就在那里,在车库里,诺拉在她的新车里进行了一次爱的旅行。

    蜜月(十七)

    “你发现了吗,这所房子里只有一个房间我们还没有在里面zuo爱了?”柯勒问。看起来他就像在脑子里做算术题。  “呵呵,夜还长着呢。”诺拉说。  柯勒把诺拉抱在怀里,搂得更紧了,“你的胃口可真大啊。”  “那你岂不是很幸运?”  他们从车库出来,站在厨房里,紧紧地抱着衣服,就像是同时抱着对方的身体。  0404“说到胃口大……”他说。  她笑了一声,打断他,“我就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了。好吧,裸男。”她说,“来个煎蛋卷怎么样?”  “棒极了。不如我们到外面去吃吧,有家餐馆味道很不错,要不去铁马餐厅也行。”  诺拉摇摇头。  “我想亲手给你做吃的,你想吃什么馅儿的煎蛋卷?”  “那你就给我个惊喜吧,”他说,“今晚的主题就是——惊喜。”  第一次,诺拉觉得胃有点疼。感觉就是这样的。  柯勒把诺拉的箱子从车道上拿进屋,匆匆地冲了个澡。她在厨房把箱子打开,取出一条折得有棱有角的牛仔裤和一件白色的棉布上衣。  然后,一个小小的、温柔的,好似久违老朋友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了。  “来吧,诺拉,我们开始吧。”  她穿上衣服,开始准备煎蛋卷。脸上的表情仿佛被冻结了,她找到半个新鲜洋葱,一个青椒,还有些四分之一英寸厚的维吉尼亚火腿。材料齐了。她要做一道西式煎蛋卷。  小声音又响起了:“你已经做了决定,只差勇气了。你很快就会忘掉这一切的——以前不是没有做过。”  厨房的防溅板上有些磁铁条,为了粘住较大的刀具。诺拉望着那些刀出神。它们排得整整齐齐,锋利无比。她拿起最大的那把,紧紧握在手里,手指在略有弧度的刀柄上调节了一下,然后紧压着刀柄。  小声音催促着:“忘掉车,忘掉戒指,特别是那要命的戒指。”  鸡蛋被敲开,调匀,青椒也被切成了丁。诺拉把火腿弄成了小块。她站在水槽旁的案板前,背朝着厨房门口。她能够听到柯勒走过来的声音。  “我饿死了,可以吞掉一个饭馆,”他的声音飘过来,一个字比一个字声音大。  “诺拉,赶快做!”  他直接向着她走过去。  “快,赶快做!”  她又切了一片火腿,呆呆地瞪着手里的刀,刀握得太紧,她的指节都变白了。灯光从天花板上洒下来,在刀刃上舞蹈着。  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柯勒的脚步声现在就在她的身后,越来越近。她可以感觉到柯勒喷到她脖子后面温暖的呼吸。他就在那里,唾手可得。她迅速转过身,手高高地举在空中。

    蜜月(十八)

    “味道好吗?”她问。  柯勒张开嘴,诺拉用指尖喂给他一片火腿。他嚼了一会儿,“不错。”  “太好了,因为我不知道你放了多久了,”她说,“澡冲得舒服吗?”  “感觉不错。不过还是不如对你的感觉。”  诺拉把火腿切好,开始削洋葱。她还有时间改变主意。  柯勒只穿着长运动裤,湿头发梳向后面,他走到冰箱旁边拿了一瓶阿姆斯特淡啤酒,“你要一瓶吗?”他问。  “不,谢谢,我喝水。”她拿起依云水的瓶子给他看,“我得注意我的腰围了——为了你。”  他打开啤酒,大大地喝了一口,从旁边看着诺拉,“宝贝,你还好吧?”  她转向他,一串泪珠从脸颊滚落。  “哦,”她才发现自己流泪了。她把眼泪擦掉,挤出一个微笑,眼睛不敢直视他,“可能是洋葱终于让我流泪了。”  诺拉做好了西式煎蛋卷,端上餐桌,放在柯勒面前。他洒上盐和胡椒,用叉子吃了起来。  “美味!”他大声宣布,“代表了你厨艺的最高水平。”  “你喜欢就好。”她在他的旁边坐下,看着他又咬了几口。  “明天想干什么?”他问。  “不知道。我们可以开新车出去遛遛。”  “你是说开出车库遛?”  他笑了,举起叉子准备再咬一口。但是蛋卷还没有送到嘴边,他僵住了——一瞬间,颜色从他的脸上褪去,面如白纸。他慢慢地抬起头。叉子从他的手里滑到盘子上,“啷”一声!  “柯勒,怎么了?”  “我不……”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他说,声音都变了形,“突然我就觉得很……”  他立即捂住肚子,仿佛被人狠狠揍了一拳或是被扎了一刀。他的眼睛向上翻,身子从椅子上滑下去,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柯勒!”诺拉从座位上跳下来,想帮他站起来,“别吓我,”她说,“站起来。”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他的腿就像橡胶一样僵硬。她把他扶到厅里的卫生间里。柯勒又倒在了地上,差点昏死过去。诺拉抬起马桶的底座,他试着爬过去。  “我……我……难受死了,”他一边嘀咕,一边大口喘着气。他开始呼吸不接了。  “我去给你拿点药,”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慌乱,“我马上回来。”  她跑进厨房,柯勒使尽浑身的力气把头举到马桶边上。他的身体简直就是座地狱。汗从每个毛孔涌出来。  诺拉拿着个杯子回来了。杯子里盛着一种透明的液体,嘶嘶响着,看起来像“埃尔卡”苏打水,“来,喝!”她说。  柯勒拿过杯子,他的手激烈地抖动着,根本不能把杯子举到嘴边,诺拉帮他喝下。他呷了一口,又一口。  “再喝点,”她说,“喝光。”  柯勒又喝了一口,然后又用手捂住肚子,紧紧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下巴的肌肉绷得要破皮。  “诺拉,”他哀求道,“救我!”  几秒钟以后,他的祈祷仿佛实现了。剧烈的颤抖渐渐平息下来。就像开始那么突然一样,消失得也很突然。  “宝贝,是药起作用了吧。”诺拉说。  柯勒的呼吸已经变得正常了。他睁开眼睛,先是一条缝,然后睁得大大的。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我刚才怎么了?”他问。  就在这时,痛苦又开始了。  比刚才痛苦十倍。剧烈的颤抖现在变成了一连串的痉挛。喘息变成了迅疾、可怕的窒息。柯勒的脸转成了绿色,双眼充满了血丝。  杯子从他手里掉到地上打得粉碎。疼痛在他的身体内剧烈地翻腾,他猛烈地抽搐着。他把手伸向脖子,绝望地喘息着。  他想要叫出声来。做不到。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想要去够诺拉。她后退了一步。  她不忍看下去,却又不能走开。她只能等着这一切的结束,最终结束了。  永远地结束了。  柯勒躺在他一千多平米、新古典殖民主义风格的豪宅内的一个卫生间地板上。  死了。

    蜜月(十九)

    诺拉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卫生间地板上把碎玻璃碴清理掉。  第二件事是处理了柯勒吃剩的煎蛋卷,然后彻底地清洗了盘子和叉子。  第三件事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烈性酒。  瞬间,半杯蓝方威士忌下肚,她清醒了许多。她又倒了一些,然后坐在厨房的餐桌旁整理思路,给自己编好台词。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表演开始了。  诺拉镇定地走到电话机旁,拨了个号码。她提醒自己:最高明的骗子是不会讲细节的。  响了两声后,一个女声接起电话。  “911急救中心。”  “哦,天啊!”诺拉对着电话惊叫道,“快帮帮我,他没有呼吸了!”  “小姐,谁没有呼吸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他吃着吃着突然就——”  “小姐,”接线员打断她,“谁没有呼吸了?”  诺拉用力吸气,她的胸部起伏着,“我未婚夫!”她恸哭着。  “他呼吸堵塞吗?”  “不,”她哭叫道,“他就觉得难受,后来……后来……然后他……”诺拉停了下来。她觉得断断续续的句子会让听911磁带的人相信这是真的。  “小姐,你的位置?你的地址是哪里?”接线员问,“我们需要你的地址。”  诺拉一会儿语无伦次,一会儿大哭不止,最后终于说清了柯勒在布拉克科夫大厦的地址。  “好的,小姐,你就呆在那里别动。冷静点,救护车马上就到。”  “求你们快点!”  诺拉挂上电话。她琢磨着自己还有六到七分钟的时间可用。还有充裕的时间把最后一点清理工作做好。  她决定把威士忌酒瓶和喝酒用的杯子留在外面。在这种情况下,谁会责备她喝上两口呢?药瓶可千万得收好。  她把药瓶放回手提箱,埋在医药袋的底部,医药袋又放在所有衣服下面。就算有人查到了这个药瓶,读过上面的标签只会认为她服用十毫克的片剂防止季节性过敏。如果想从这里借一两片去吃,那就是自寻死路。  诺拉把手提箱拉链拉好,提到主卧室里,在一面全身镜前给自己最后“化了妆”。她把白色棉布t恤衫从牛仔裤里拉出来,把领子猛扯了几下,又用力地揉了几下眼睛,把它弄红;连续眨了几下眼睛,又挤出点眼泪来把脸上的妆弄得更花。  行了,可以过关了。  诺拉已经为下一步行动作好了准备。

    蜜月(二十)

    真是太刺激了。动作得快。第三幕就这样拉开了。  闪光灯和警报器高昂的尖叫声音充满了车道。诺拉跑出前门,歇斯底里地叫着哭着,“快!求你们快点!求求你们了!”  两个留着平头的年轻男救护员迅速抓起包,冲进屋里。  诺拉把他们带到卫生间,柯勒高大的身躯仰面躺在那里。  突然,她跪倒在地,脸贴着柯勒的胸,无法控制地号啕大哭起来。矮一点的那个救护员不得不把她拉到走廊上,好施展急救措施,“对不起,小姐,你得呆在这里,相信我们,他有可能还活着。”  接下来的五分钟内,他们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想挽回柯勒·布朗的生命,但都无济于事。最后,他们俩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回天无术了。  他们中年纪较长的一个转过头看看站在走廊上的诺拉,她明显受到了惊吓,脸上现出迷茫的表情。此时,救护员的眼神说明了一切,语言已经是多余的了,但他还是好心地说了句:“我们尽力了。”  她明白了暗示,泪如泉涌,“不会的!”她大叫,“不会的,不会的,不!柯勒,柯勒!”  几分钟后,布拉克科夫大厦的警察赶到了,例行公事。他们接到电话,柯勒被宣布当场死亡。另一辆警车停留在车道上,警报器不停地闪着。  几个邻居赶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一小时以前,诺拉和柯勒还开玩笑说邻居会偷看他们zuo爱。  问话最多的警官叫内特·平格瑞,他比搭档乔·巴里欧年龄大些,明显也有经验得多。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听听事情发生的过程和与柯勒·布朗的死有关的事。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必要的书面材料。  “布朗太太,我们理解您的痛苦,我们会尽量缩短问话的时间。”平格瑞说。  诺拉把头埋在双手里。她坐在客厅的长软椅上,那两个救护员把她架上去的。她抬头看看两位警官。  “我们还没有结婚,”她哽咽着说。她看到两个警察都看着她左手上那枚柯勒送给她的四克拉的钻戒,“我们才……”她停下来,把头又埋进手里,“我们最近才订婚。”  平格瑞警官轻轻地踱着步子。他真的很讨厌自己的工作,讨厌去面对这一切,可是他必须去做。在所有的问话技巧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有足够的耐心。  慢慢地,诺拉对他和他的搭档讲述着整个过程。她在黄昏时分到达,给柯勒做了煎蛋卷,然后他觉得不舒服。她描述了怎样把他扶到卫生间,他的身体看起来受着怎样的折磨。  诺拉一会儿又扯远了,有几次,她又推翻刚说的话。一会儿,她的思路看来又很清晰,仿佛她读过审判心理学,极度忧伤人的共同特征就是认知状态和感情状态不稳定。  诺拉甚至对警官坦言她刚和柯勒做过爱。事实上,她提醒自己一定要提到这件事。县里的验尸员第二天才能有结论,但她已经知道验尸的结果了。柯勒死于心搏停止。  zuo爱可能是诱因,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这可能是一个结论,另一个结论是他的工作压力太大。也可能他的家族有心脏病史。关键是,谁都不会知道确切的原因。  这正是她想达到的目的。  平格瑞警官最后问了几个问题,然后他把作的笔记看了一遍。按着诺拉讲述的顺序记录的——几乎是所有的经过,除了下毒和看着他在卫生间地板上死去的过程她没有提到。  “辛克莱尔小姐,我们就问到这里吧,”平格瑞警官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想最后检查一下屋子。”  “没问?br/>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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