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吉他弹奏时左手手指要垂直,全是扯淡!我要的是这个!
“好啦!”简晗若无其事地说,“现在我们练习三连音。”
“是个雏儿吧?”
她30岁的样子,硕大的乳防呈半球形从低胸旗袍挤出来,像婴儿的屁股蛋子。旗袍开叉开到大腿根,两条雪白的大腿暴露无遗,使旗袍看上去像前后两片布帘。她叼着一根带烟嘴的香烟,眼睛睨视着站在面前的这位穿着阴丹士林布旗袍、有大学生气质的姑娘继续问道:“叫什么?”
“珊曼尼。”大学生回答道,同时用手拉了拉腋下,旗袍是新做的,大概尺寸不合适,胳肢窝那里勒得有点紧。
“珊曼尼?哈哈,多好听的名字!我叫顾文英,是真名,不像你,还起个洋名。”她不停地笑。
“顾姐,我??”
“听说过顾文英这个名字吗?”
“没有??”
“你太土了,跟整个上海滩脱节。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一个电影演员。”
“顾姐是演电影的?”
“不像吗?”
“像,顾姐有那个气质,也非常漂亮。”
珊曼尼说的是实话,顾文英的确很漂亮,当然她要不浓妆艳抹更漂亮。
“你要是看过《乘风破浪》、《除夕夜》、《铁鸟之歌》、《黑心符》、《良宵美景》??”她一口气说了好几部电影片名,“你就知道我的分量了,这些片子里都有我的身影,不是那种只给屁股一个镜头的丫鬟,是女二号,知道吗?除了女主角就是我,是一部电影不可缺少的角色,很重要的,但我保证你一部也没看过。”
“是的,我没看过。”
顾文英又点燃一根香烟,鼻孔里哼了一声,不屑地望着珊曼尼,说:“对牛弹琴!”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演了呢?”珊曼尼问道。
顾文英吐出一口浓烟,恶狠狠地说:“他奶奶的,我被一个流氓导演骗了,他答应给我一个女主演的机会,我答应把我的身体给他用用。结果呢,他用了我身体无数次,就是不用一次我的脸。”
“背信弃义!”珊曼尼咬着腮帮子,附和着顾文英说。
“你说什么?背什么义?”顾文英问。
“背信弃义!”
“对!就这个词,还是你有文化,我想起来了,我在《长恨歌》里说过这句台词,是痛骂背叛妻子的那个杂种时说的,鼻涕、眼泪一起上,手指颤抖,指着他的鼻尖骂,演得非常过瘾。虽然我在那部电影就这么一句台词,但必须承认,那是整部电影的亮点。”
“后来这种亮点就再也没有了?”
“是的,我对中国电影界彻底失望了,这是一个充斥着烟鬼、政客、流氓、无赖的行业,黑暗无比,女演员只是他们手中的玩物,他们披着艺术的外衣,实际上干着无比下流的勾当。”
“顾姐说得太绝对了,什么领域也有好人和坏人的。”
第五章蒸发(6)
“有好人哪,好人在里面都是精品,自古难求一精品。我上辈子说不定干了什么坏事,现在得到报应了,我从小到大就没碰上过一个好人。”顾文英越说越气。
“我也是。”
“你又是怎么个情况?”
“我被一个40岁的大学教授骗了。他答应我会跟他太太离婚,然后跟我结婚,我痴痴等了他三年,为他堕了两次胎,最后他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想让我女儿失去父爱,她比你更需要我。我太傻了??”
“你没事爱一个可以做你父亲的教授干什么?”顾文英气急败坏地埋怨道。
“你不知道他有多英俊,多潇洒,很多女生都追求他,现在看来,我只是他的一个玩物罢了。”说着说着,珊曼尼流出了伤心的泪水。
顾文英抚着珊曼尼的肩膀,安慰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俩同病相怜啊!你遇到的是白天教授晚上野兽;我遇到的是,人前是导演,人后脱裤子自己演。”
露天小酒吧坐落在爱多亚路(enueeduardvii),坐在这里可以看见那座酒店楼顶的大钟,此时它刚刚敲了六下,正是残阳如血的时候。红红的天空让人想起1937年8月14日这个令人悲伤的日子,那是淞沪会战爆发的第二天,一架中国飞机在去轰炸日本出云号军舰的途中,受到日本战斗机的攻击,结果将原打算扔到跑马厅空地上的两枚重磅炸弹,误投到爱多亚路和虞洽卿路路口中央,炸死了拥挤在十字路口东南角大世界娱乐场前等候施粥的数千难民。血流成河的记忆,每个进入这条街道的上海人的思想空间都不由自主被染红了,此时也是,两个唏嘘不已的女人全身通红,述说着各自的不幸。
“想让我帮你带进去?”顾文英用血红的指甲把烟蒂弹了出去,问道。
“嗯!”珊曼尼点点头。
“我每天在里面鬼混的目的是,与其让穷酸恶臭的导演玩,不如跟这些国家精英玩,他们的欲望很直白,不会拿艺术做幌子。你看!”顾文英伸出白嫩的手指,向珊曼尼炫耀戴在上面的一颗绿色宝石钻戒,“导演才不会送这个呢,他们只知道送花,酸死了!”
珊曼尼对钻戒没兴趣,她问顾文英:“你刚才说他们是国家精英?”
“是我这么称呼他们的。他们跟日本人合作,最起码不打仗是吧?我想,未来的中国说不定属于他们,而不是逃到重庆的蒋介石。”
“我不懂政治??”珊曼尼扭捏地说道。
“是,你肯定不懂,你连电影都不看,说明你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那个该死的教授把你的脑子搞坏了,我可怜的小天使!那么,请你告诉我,让我带你进那个酒店,你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我想报复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
“报复?怎么报复?”
“让他们爱上我,然后甩掉他们,让他们尝尝被欺骗的滋味。”
“哈哈哈??”顾文英又一次爆发出惊人的大笑,“你真是又可气又可笑,太幼稚了!”
“我不幼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样的。”
“深思熟虑什么啊!我跟你说,男人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他们只爱他们自己。如果他们非要爱一个女人,也是他们的母亲,跟他睡觉的女人无关。”
“我不相信!”
“你宁可相信男人也不相信女人?我跟你说,我比你大,我尝尽了这方面的苦头,我不能眼看着你坠入深渊。”
“我想试试,证明你的正确。”珊曼尼恳求道。
“这样吧!”顾文英最后说,“我可以带你进去,但你必须听我的指挥。”
第五章蒸发(7)
“指挥?”
“对!有些男人温文尔雅,有些则坏得脚底流脓。我可以告诉你,哪些男人可以接触,哪些必须远离,你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要吃大亏的。听我的,没错!”
晚上8点,顾文英和珊曼尼已经在一个西餐厅吃完两份牛排,然后她们向酒店走去。酒店足有20层,大门上镶着一串金光闪闪的英文:hoteleduard。进入酒店大厅后,两个穿着黑色洋服的男人拦住了她们。
“她是我妹妹!”顾文英笑着对那两个男人说。
其中一个犬牙交错的男人嬉笑着说:“顾姐的妹妹天姿国色,了吗?”
顾文英用小坤包向那个男人打去,“不要脸的玩意儿!”
男人说:“我也就是过过嘴瘾。来吧!老规矩。”说着就把她们两个朝旁边一个小屋子里带。
珊曼尼轻声问顾文英:“顾姐,他们带我们干什么去?”
“搜身。”
“搜身?还要搜身?”
“是啊!这些国家精英怕死得很,生怕有刺客混入。男人的胆子有时候比针眼还小,平时耀武扬威,那都是装的,实际上他们胆小如鼠。”
“谁会刺杀他们啊?”珊曼尼不满地嘟囔道。
顾文英小声告诫她:“不懂政治就别乱问,问多了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不是刺客都像刺客。”
珊曼尼只能缄默无语,跟着顾文英朝前走去。
小屋子里站着一个身材肥硕的女人,40岁的样子,一张油腻的脸上粘着一头“大蒜”,那是她的鼻子。鼻子头呈暗红色,上面长着几颗发亮的小脓疮。她一看见顾文英,就咧开肥厚的嘴唇笑了。她说:“哟!顾小姐今天真漂亮啊!”
“哪里哪里!你不一样光彩夺目吗?”
“又在开我的玩笑,我要是光彩夺目,母猪都能变貂蝉。哈哈哈??”她的笑声震耳欲聋,珊曼尼可以看见她嘴里的舌头在剧烈颤抖。
关上房门后,肥女人就在顾文英身上摸了几把,然后转向珊曼尼。她问顾文英:“这是新来的吧?我可没见过。”
“是啊!我妹妹。”顾文英答道。
“你妹妹?你亲妹妹吗?”
“不是,是我二姨的女儿,她辍学在家,想跟我找点外快,你也知道,现在物价这么贵,让人怎么活啊!”
肥女人色迷迷地盯着珊曼尼,眼睛里放射着火一样的光。她把手放在珊曼尼两腿之间,缓慢地抚摸起来,珊曼尼惊叫着跳开了。肥女人仰天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个好货!一会儿舞会完了我请你们姐俩吃宵夜。记住啊!”
“你可不能打我妹妹的主意!她才出道,别把人家吓着了。”顾文英把珊曼尼拉到身后,对那个肥女人说。
肥女人也不在意,继续摇着大脑袋说:“吃宵夜又不是吃她,再说,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强扭的瓜不甜,我是讲原则的人,你放心吧。”
从小屋出来后,珊曼尼还没从肥女人制造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她问顾文英:“顾姐,那个肥女人是谁啊?怎么这么恶心?”
“一个专门搜查女客身体的工作人员,是个同性恋。”
“同性恋?什么是同性恋?”
“唉,就算你没见过,但你没在小说里见过吗?你不会说你连小说都不看吧?”
“我喜欢看小说。”
“看过郁达夫的《她是一个弱女子》吗?”
“没有。”
“找来看看吧!”
“好,一定!明天我就去买。”
“总的来说,既然来了,你就别害怕,有我呢。我早说过,听我的,没错!”
“是,顾姐,我听你的。但是我可不想吃她什么宵夜!”电子书分享平台书包网
第五章蒸发(8)
“我还不想吃呢!不过,舞会结束会有国家精英请我们吃宵夜的,哪会轮到那头母猪。她自己吃自己去吧!妈的,一个变态怪物!也不照照镜子!”顾文英骂咧咧地带珊曼尼向大厅左边的电梯走去。
电梯不向上升,而是向下,-1层,-2层,-3层,电梯停了,顾文英带着珊曼尼走了出来,迎面站着10个荷枪实弹的人。一个端着长枪的中年男子拉着一条高大的狼狗又继续带着她们沿着一条狭长的通道向深处走去。他随意地把枪扛在肩上,不动声色地在她们身后走着。皮鞋的铁钉在走道里咯咯声,以及狼狗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让珊曼尼不由紧张起来。
顾文英攥了攥珊曼尼的手,小声说:“别怕,有我在,听我的,没错!”
顾文英的话很灵,像一针镇静剂,缓缓注入珊曼尼的身体,她感觉舒服多了。
二人被带到一道狭窄的小门前,端枪的男人推开它,头一歪,示意她们进去。尽管有心理准备,但珊曼尼还是被眼前的情景镇住了。这间用作防空的地下室太大了,里面被布置成富丽堂皇的舞厅,一支小型乐队正演奏着节奏明快的舞曲,各种颜色的射灯摇曳着细长的光柱向下扫描着,男舞客们都是清一色的西装革履,而女人则身着绚丽夺目的旗袍,用婀娜多姿的曲线诱惑着饥渴的异性。他们都沉溺在舞曲中,没人注意到顾文英和珊曼尼。
她们捡了一个空座位坐下来,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侍者端着酒盘立即来到桌旁,他弯下腰,很客气地对顾文英说:“顾姐,有人给你们点了两杯白兰地。”说着就把两杯酒一一放在了桌上。
“谁请我喝酒?”顾文英扬起眉毛问。
侍者的下巴向远处一点,只见那边桌上坐着两个男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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