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深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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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顾文英的眼光扫过去,立即礼貌地举起酒杯。顾文英妩媚地笑了,示意珊曼尼跟她举杯向对方表示谢意。

    顾文英仰头把酒干了,见珊曼尼没怎么喝,问:“怎么?不干吗?”

    珊曼尼摇摇头说:“不习惯这个味道,锯末似的。”

    “不习惯也得习惯,不然你怎么在上海滩混?”

    “嗯,也许多喝几回就习惯了。哎,对了,顾姐!”

    “什么?”

    “那两个男人你认识呀?”

    “能不认识吗?不认识能请我俩喝酒?”

    “他们一定很好喽?”

    “还不错吧!尤其那个吴先生,对待我们这些舞小姐真的不薄,很尊敬我们,从来没有吆五喝六的。旁边那个黎哥也是一个很有男人味的人,很受我们舞小姐欢迎。”

    “哪个是吴先生?”

    “就是左边瘦点的那个中年人,我跟你说啊,他有一个很好玩的习惯。”

    “什么习惯?”

    “你盯他一会儿就会发现,他的脖子时不时要扭动一下,特别突然,不知道的还被他吓一跳呢!”

    珊曼尼扑哧一下笑了,说:“人真是不可思议,还有这样的怪毛病。”

    “这有什么新鲜的。男人有顺眼的,看着心里舒坦的,更有天下五大怪,瞎麻跛驼癞。”

    “顾姐,你觉得吴先生顺眼吗?”

    “还行。”

    “我想让他喜欢上我,然后甩掉他,我打算把他定为我第一个引诱的目标。”珊曼尼说。

    顾文英点燃一根香烟,说:“傻丫头,我告诉你,吴先生一般不跳舞,他和他朋友每次来都是喝一会儿酒就走,最多跟几个舞小姐打个招呼,请舞小姐喝几杯酒,我还从来没听说他跟哪个舞小姐有那种关系。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这么说来,这位吴先生倒让人尊重。他是干什么的?”

    第五章蒸发(9)

    顾文英不满地盯了珊曼尼一眼,埋怨说:“到这里来,你千万别打听对方的身份,这是这个舞厅最忌讳的东西,谁触犯,谁就别想再来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找爱人,只要你看他顺眼,他看你舒坦,就可以在一起跳舞,喝酒,聊天。当然,你们要是互相有需要,不妨可以上床。目前这个混乱的年代,明天还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及时行乐吧!人生如草,转眼就败了,尤其我们女人,好年华就那么几年,能玩就玩,能赚钱就赚钱,其他都不是我们能关心的,也关心不到那儿去。”

    正说着,顾文英像发现了什么,她急忙拉着珊曼尼的胳膊,说:“看!看!进来的那个男人!”

    “在哪儿?”珊曼尼到处张望,不知道顾文英指的是哪个男人。

    “就是刚刚进来那个!拄一根拐杖,瘸子,一身黑色西装的那个,看到没有?”

    “看到了!看到了!”

    “是个麻子,一个很怪的麻子。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千万别跟他说话。”

    “为什么?”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天下五大怪,瞎麻跛驼癞。惹一个都够呛,何况他占两样。”

    “他有那么坏吗?”

    “何止坏,简直是吃人的魔鬼!”

    “吃人魔鬼?”

    “没错!我有两个最要好的妹妹,也是我把她们带这里来的。一个叫黄小荷,一个叫兰雪柔,一个22岁,一个才19岁,两人美若天仙,风情万种,很快就成为这个舞厅的焦点。你猜怎么着?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魔法,竟然先后让两个丫头迷上了他。”

    “他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就是啊!我也奇怪,两个丫头就像喝了迷魂汤,被他哄得团团转,最恐怖是??”

    顾文英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最恐怖的是什么?”

    “不说了,不说了,说起来我就起鸡皮疙瘩。”顾文英边抽烟,边摇头叹气。

    “告诉我嘛,顾姐!”

    “唉!说起来真是蹊跷,两个丫头先后被他带走,最后竟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啊?!”珊曼尼不禁捂着肚子趴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了?”顾文英低头观察珊曼尼,“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被吓着了?”

    “我的胃突然有点疼。”

    “是不是刚才吃牛排吃的?”

    “没关系的,一会儿就好了!你别管我,我在这儿坐一会儿,你先跳舞去吧。”

    “真的没事?”

    “真没事,我有慢性胃病,喝点热水就好了。”

    顾文英让侍者给珊曼尼端来一杯热水。

    “他叫什么名字?”珊曼尼问。

    “钱白胤。”

    “钱白胤?听名字就不像好人。”

    “说得太对了!”顾文英话音未落,就被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拉到舞池里去了,留下珊曼尼一个人独自坐在桌前慢慢品着刚才没喝完的白兰地。

    顾文英被那个男人紧紧搂着,男人的手一点也不老实,有一只已经放在她的屁股上。她一边敷衍着那个男人,一边想,一会儿必须再次提醒这个傻妞儿,别被那个麻子加瘸子迷惑了,这小妞儿跟我挺有缘的,我失去了黄小荷和兰雪柔,不能再失去她。

    5分钟后,她发觉大事不妙,珊曼尼不在了。开始她以为珊曼尼被哪个男人邀请进舞池跳舞来了,左右打量半天,根本没有珊曼尼的影子。

    她到哪儿去了?不会自己走了吧?不可能!她一个人是出不去的,这个舞厅的规矩是,谁带来的人谁再带走,不准单独行动。她即使想出去,门口那个端枪的男人和那条大狼狗也会把她吓回来的,这个傻妞儿,第一天上班就到处乱跑,一点规矩不懂。唉!毕竟是刚从学校大门出来的,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如果她口无遮拦,到处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情,所有罪过都会让她顾文英一人承担,这不是没事找虱子放自己脑袋上吗?

    第五章蒸发(10)

    顾文英开始后悔不该带这个丫头进来。

    又过了10分钟,她听到一声刺耳的娇笑,接着她喉头一紧,她发现珊曼尼正坐在钱白胤桌前,微笑着向钱白胤敬酒。

    钱白胤虽然是个麻子,但他的衣着是这个舞厅所有男舞客中最奢华的,也是最帅气的,如果不是顾文英给珊曼尼灌输那么多这个男人的不是,她会马上施展女性魅力勾引他。现在不行,她不敢施展魅力,她把这种女人的表演本能压到最低点,尽量让自己显得矜持一些,也许这样效果要好点。

    “可以吗?”珊曼尼盯着钱白胤旁边的空位问。

    “请坐吧!”他的声音很有磁性。

    “怎么不跳舞?”珊曼尼啜了一口酒,问道。

    钱白胤果然不同凡响,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直勾勾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漂亮女孩。他说:“我很少跳舞,如果我看上哪个女人,我会直接跟她说,我想跟你上床。”

    听到这么露骨的性直白,珊曼尼全身不禁燥热起来。她坐在那里,不安地扭动着自己的臀部,好像告诉对方,她已经有了一点反应。当然,这一切逃不过那个麻子的眼睛,他甚至侧头,从酒桌的边沿观察珊曼尼的臀部,好像要证明那里不禁蠢蠢欲动,更是春潮泛滥,急不可耐了。

    “叫什么?”

    “珊曼尼。”

    “珊??曼??尼??”他咀嚼着这个韵味十足的名字。

    “先生,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老钱就是。”钱白胤边回答边把眼珠鼓出来,然后把它放在珊曼尼的锁骨上。

    “钱先生,能请我喝一杯吗?”珊曼尼向后靠去,胸从紧绷的领口向外凸出来,一副无限的样子。她看见钱白胤的眼光从锁骨滑下来,最后死死盯在细腻白皙的胸脯上,再也不肯离开。

    “是跟你在一起那个骚娘们带你进来的?”

    “是的。”

    “离她远点!她不是个好东西。”

    “她也说你不是个好东西。”珊曼尼笑着说。

    “那是肯定的,”钱白胤喝了一口酒,“她一定说我把黄小荷和兰雪柔骗了,并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你怎么知道?”珊曼尼吃惊地问。

    “她跟任何进入这个地方的女人都这么说。”

    “实际情况不是她说的那样吗?”

    “当然不是!”

    “也就是说,黄小荷和兰雪柔并没有失踪?”

    “是的。黄小荷的老家在江苏乡下,她是因为父亲病重没钱医治,才来到上海滩闯世界的。她需要挣够一笔钱,好给她奄奄一息的父亲交汤药费。”

    “正好你可以提供?”

    “没错!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施舍是一种侮辱人的行为,所以黄小荷给了我所想要的,我给她父亲生命。”

    “也包括一去不复返?”

    “复返不复返不知道,总之我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回乡下照顾她父亲去了。至于照顾多长时间,那是她的事儿,与我无关。”

    “兰雪柔也是这种情况吧?”

    “对!兰雪柔跟黄小荷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因为经济困难。你知道吗?金钱是个很怪的东西,它简直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大坑,你不填满它,它就让你陷入坑底,根本爬不上来,直至坑壁坍塌,葬你于尘埃而万劫不复。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人活着就是为了填满这个坑,即使填不满,也要尽量让坑底浅点,好给自己留一个爬上来的机会。”

    “你说得真好!”珊曼尼赞美道,“古人有言曰:‘听君一夜话,胜读十年书。’我算是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钱白胤说:“若一日有所得,何止胜读十年书。”

    第五章蒸发(11)

    “咯咯咯??”珊曼尼夸张地娇笑起来,正是这个笑声把正在寻找她的顾文英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钱白胤说:“兰雪柔这孩子脑子聪明,但没钱上学,被迫辍学后被人骗到上海,说是提供学费让她继续读书,结果她除了给人家生了一个先天性甲状腺功能低下的婴儿外,什么也没得到。”

    “甲状腺功能低下?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这需要学习医学方面的知识才能理解。简单说,先天性甲状腺功能低下在活产婴儿中的发生率大约为1/4000,最常见的是先天性甲状腺缺失,也就是无甲状腺,需要终身治疗。症状和体征包括有发绀,持续高胆红素血症,喂养困难,哭声嘶哑,脐疝,呼吸困难,巨舌,囟门大以及骨骼发育迟缓。”

    “看来钱先生的职业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不是,只是我爱好这个,做过这方面的研究。”

    “研究医学?”

    “是的,医学是个很有意思的领域,它可以让你死而复生,也可以让你莫名其妙地离开人世,医生就像个掌握生命权柄的法官,法力深邃而遥远,芸芸众生根本看不透。”

    “你说的那些医学名词就让我看不透了,何况一个医生,那得多遥不可及啊!”

    “哈哈!”这次钱白胤被逗笑了,“那我们再接着说兰雪柔,说实在话,我也不是百万富翁,但我可以尽我所能帮助她。我给了她一笔不菲的费用,让她继续读书去了。如果这个也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承认,我喜欢这么做,让更多的丫头干她们喜欢的事儿去。”

    “如此说来,你不但是个好东西,而且还是个心地善良、助人为乐的好东西,是上海市民学习的好榜样。”珊曼尼大胆地跟他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不错!你给我的评价我很满意,我喜欢助人为乐,更喜欢助你为乐,”钱白胤俯着上身,“你的情况又是什么?在坑底吗?我可以拉你上来,重新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不需要钱!”

    “哦?”钱白胤饶有兴趣地望着珊曼尼。

    “你刚才说,金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大坑,其实对一个女人来说,爱情才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大坑。”

    “你是一个有意思的女孩。”钱白胤嘿嘿笑了。

    “男人说,我住在坑底,这是爱的小屋,女人就傻乎乎地跳进去了,以为男人跟她相伴永生,结果男人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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