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难得情深(耽美)

难得情深(耽美)第21部分阅读

    这样,她也很不满,但是还没要到杀齐夏国的程度!朗白要是叫她把齐夏国关起来打一顿,那还说得过去,但是要杀齐夏国她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朗白看她不动,厉声道:“这点事情你都不敢?!”

    说着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匕首,直接对着齐夏国的肚子就是一刀!

    齐夏国猛地抽搐了一下,鲜血一下子从腹部喷涌出来!朗白刚要补上第二刀的时候,突然门被猛地踹开了,袁城沉声喝道:“阿白,住手!”

    朗白脸色一寒,刀锋直接对着齐夏国的脖子捅了过去!

    袁城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了小儿子的手腕,哐当一声匕首掉在地面上。

    “你想干什么?”袁城盯着朗白的眼睛,这样近的距离,几乎能看清他每一根垂落的眼睫。

    “就为了个下人,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齐夏国的肠子都流出来了,在地上抽搐着。袁骓火冒三丈的咆哮,周围的人手忙脚乱把齐夏国抬出去紧急抢救。血流了一地,那样鲜烈的红色,在满地灰尘中显出蛇一般蜿蜒的阴影。

    朗白抬起眼睛,盯着袁城。半晌他冷笑一声,挣开了自己的手。

    从袁城那个角度看去,朗白的那个侧面,那个眼神,实在是鲜明得让人触目惊心。他不由自主的被推开半步,紧接着朗白抬头挺胸的跟他擦肩而过,容青和几个手下慌忙跟了上去。

    “通报美国分部上下管理层,我在袁家遭到大哥手下的枪击,手下又被大哥严刑拷打险些致死,父亲却一味偏袒下人,欲置我于死地。”朗白走出门外的时候顿了顿,又头也不回的对容青道:“父亲不慈,大哥不悌,这个家看来是容不下我朗白了。传信给罗斯索恩,我现在就备机回美国!”

    他的语气非常平稳,房间里的其他人却都被骇呆了!

    容青抽了口凉气:“……是!”

    朗白一步跨出门槛,却只听身后袁城厉声道:“给我站住!我没说放你走,你以为你走得掉?!”

    如果说朗白要杀齐夏国,兄弟俩之间的暗流汹涌让满屋子的人都颤若寒蝉的话,那么现在这袁家父子之间的针锋相对就更让人惊恐万状!朗白那说的是什么?一个不慈,一个不悌,那是身为幼子所能指责父亲和兄长的最大罪名!他那是在直接指责袁城要逼他死!

    古礼说慈,那是父母对孩子的;说悌,那是兄长对弟弟的。如果有父母被指为不慈,那就等同于指责他们没有身为这个孩子的父母的资格;如果有兄长被指为不悌,往轻里说这个兄长要被父母族人所斥责;往重里说,如果这个兄长是庶子的话,那是可以被族里除名的!

    各人脸色都变了。如果袁城现在立刻暴跳如雷的打死他儿子,他们都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

    房间里一片静寂,连一声呼吸都没有,真正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半晌却只见朗白站在门外,头也不回,轻轻地冷笑一声:“父亲,乔桥陪你八年,她走的时候你以重金相赠,还许了她一个风光大嫁;如今我要走了,你就连句好话都没得说?”

    这话仿佛就像在到极点的油锅里突然掉进一滴水,轰的一下,袁城脸色整个都变了!

    “朗白!你!”

    袁骓突然腿一软,猛地趔趄一下才站稳,慌忙高声打断了袁城:“父、父亲!”

    那话里提醒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袁城猛地顿了一下,突然转过脸去,对周正荣怒道:“把他给我绑回去!”

    周正荣脑子里嗡的一声:“袁总……”

    “绑回去!!”

    周正荣一个激灵!再借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绑朗白啊!他简直要哆嗦了,根本不敢抬头看朗白一眼,只能结结巴巴的说:“小、小少爷!回、回去吧小少爷!咱们回、回去吧!”

    朗白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周正荣差点跪倒在地,慌忙使眼色让几个手下紧紧跟在朗白后边。

    袁骓这才真正脚软了一下,幸亏边上心腹机灵,堪堪扶了一把,他才勉强站稳,觉得自己身上已经是冷汗涔涔。

    朗白说乔桥嫁人的时候袁城重金相赠,那倒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乔桥这几年着实受宠,人人都说她有可能坐上主母之位,然而突然她就抽风了,好好的突然要嫁人,嫁到台湾去。黑道教父的情妇可以自己提出分手吗?显然那是开玩笑吧!正当别人都震惊无比觉得乔桥这回死定了的时候,袁城竟然也跟着一起抽风,不仅仅同意她嫁人,还把别墅、汽车、首饰、赠款一一交割清楚,给她办了个风光大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袁城的情妇跑光了一样!

    袁骓当时也觉得疑惑。现在他清楚了。乔桥那几年奉旨照看小太子,估计早就知道袁城跟他儿子的事情,保不定还拉过多少回皮条。别人还不知道为什么朗白好端端拿父亲的情妇出来跟自己类比,袁骓却知道朗白这话的意思!

    他弟弟那是在讽刺父亲呢!乔桥陪了你八年,分手时你一点也没亏待她;我陪了你几年,连求个分手都不行吗?

    袁骓觉得,自己要是袁城,一听这话估计连灭了朗白的心思都有!

    袁城当时的表情也确实像是他想把小儿子给灭了要是朗白站得离他近一点,保不准他能把小儿子给活活掐死!

    袁骓当时真是吓了一跳,几乎吓得都要瘫倒了。那么多人都在场呢!袁城要是一时激怒说出什么话来,他们两个可以豁出去了,袁骓还要脸面呢!再说要是袁城真杀了小儿子,回头他绝对会后悔!

    他后悔了不要紧,关键是他会拖着全部的人一起给朗白陪葬!

    袁骓几乎是冒着冷汗,眼睁睁看着朗白走远了,才猛地松出一口气。然而那口气松了之后就没能吸回去袁城突然转向他,冷冷的问:“那个齐夏国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人家肠子都出来了你说人家除了去抢救室之外还能在哪里?!

    “他是王家的人,袁家不好直接处置他。”袁城顿了一下,声音轻了下去,“……我觉得,他因为实验枪支时误中流弹,死在手术台上会比较适当。”

    袁骓猛地一僵。

    袁城却不看他,直接往朗白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了。

    53、动手

    朗白站在袁城卧室的落地玻璃窗前。

    从这个角度望去,整个袁家都伏在脚下,就仿佛一头静卧着的沧桑的雄狮。朗白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走进袁家大门的时候,那时他是多么的震惊又恐慌,眼前巨大而空旷的草地、高大连绵的别墅、一望无际的天空……都是那样威严肃穆,压得他几乎不敢站起来。那份记忆的重量一直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那是袁家百年权威所带给人的巨大压力。

    然而今天当朗白站在这里的时候,他才发现袁家原来这样小,小到可以居高临下一览无余,小到可以静静拜服在他一人的脚下,小到让记忆里那份畏惧都刹那间烟消云散……

    这就是站在顶峰上的感觉啊!

    这种眩晕般的滋味是那样让人沉溺,以至于朗白久久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里,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注视着远方的天空……

    袁城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朗白背对着自己,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他倒映在上边的侧脸,沉静中带着一点茫然的空寂。

    袁城原本满心火气,却被朗白那不同寻常的安静所压了一下,问:“你在看什么?”

    朗白回过头,淡淡地道:“没什么。”

    袁城火气又上来了:“你就是这么跟你父亲说话的?”

    “您不是我父亲,”朗白顿了一下,“您也未必想当我父亲。如果有选择的话,您更愿意当袁骓的父亲吧。”

    这要是袁骓说这种话,那他绝对是不想要命了。不过这话被朗白说了,袁城却不怒反笑,问:“你的意思是爸爸还不够疼你吗?”

    “……”

    既然小儿子不知道如何回答,袁城也不打算为难他。他走到窗口去望了一眼,原本以为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朗白站在这里看,谁知道外边空空荡荡的,除了门口停着一大排车以及佣人在清扫庭院之外,什么也没有。

    “你到底在看什么?”

    “什么都没有。”朗白轻轻挣脱了被袁城按着的肩膀,“我在看只有我看得到,你和大哥都看不到的东西。”

    “啊?”袁城真有点惊讶了。

    “人一旦对什么东西习以为常了,就会不自觉的忽略它……您和大哥都是这样。等到失去以后就知道了。”

    朗白转身往外走,还没走两步,袁城一把按住了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从袁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小儿子的背影,看到他修长的脖颈和耳后一小块薄薄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显出浅淡的青色血管来。这个孩子的确已经长大了,似乎他穿着小衣服小裤子在庭院里玩球的日子还历历在目,转眼间他已经长了这么高,孤拔清瘦,完全脱去了童年时的轮廓。

    仍然是非常秀美的一张脸,却完全消失了幼时的温驯柔弱,五官线条陡然鲜明起来,那样精致并且深刻,甚至给人一种漂亮得很凌厉的感觉。

    袁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的体会到,他的儿子长大了。

    他曾经奇怪为什么小儿子跟黑道世界如此格格不入,那样文静秀雅,仿佛真正世家贵族教养出来的小公子一般,弹琴弄调、潜心书画,十指不沾阳春水。他甚至曾经担心过,这样一个完全不知世俗、不沾烟火气的孩子,万一以后离了自己的保护,会不会在这残忍的黑暗世界里吃亏。

    但是袁城万万没想到,只有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身上,才流着真正属于黑道的血。

    没有人比他更凉薄冷酷,没有人比他更能狠得下手,没有人比他更善于玩弄权术和人心。

    有人天生就容易看到人性中的光明面,乐观而热情,把什么人都往善良的方面想;有人想法客观并且中立,看事情也一分为二,既不过分轻信也不过分悲观。然而朗白,他天生下来就善于洞悉人性中的阴暗面,并且还特别善加引导,利用他人的软弱和贪婪来成就自己。

    真是他天生的,无师自通。

    “你到底想看到什么?”他们相隔得这样近,袁城低沉的声音几乎就贴在朗白的耳朵上,“这么几年下来,你到底想得到什么呢?”

    “我想要什么……”朗白低声重复了一遍,带着微许冷笑的意味,“我想要袁家爸爸,你给吗?”

    袁城陡然间沉默了一下。

    “我想让所有人臣服在我脚下,尊敬我,服从我,甚至于畏惧我,贯彻我的想法和意志,让这个黑道的世界里没有人能忽视我……爸爸,你能为我做到这一点吗?”

    袁城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朗白在他还没出声之前就打断了他:“不要慌着说是,也不要用虚无缥缈的许诺来打发我。别跟我说什么爸爸会保护你之类的谎言我早就不信这个了。”

    袁城的眉峰跳了一下:“阿白,你就这么恨我?”

    朗白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摇摇头说:“您应该知道,就算我想要,要的也不是什么保护……我宁愿你站在我的对立面上让我真刀真枪的死争到底,如果赢了就夺走袁家的所有荣耀和权力,如果输了也能输得心甘情愿一死而已。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中立又暧昧的保护……我没有那样懦弱。”

    他从来不说这样的话,袁城也从没想到小儿子清瘦又病弱的身体里隐藏着这种绝烈,甚至连死亡的下场都“如此而已”!

    袁城实实在在的愣了一下。

    “如果您站在大哥那边,就不要再说什么保护我之类的话,我不需要。如果您站在我这一边……”朗白顿了顿,突然放弃了:“算了,看起来您不打算那样做。”

    袁城很想辩解,但是突然发现无从开口,“我站在你大哥那一边?你……”

    “我只要彻底胜利或者彻底失败,不需要在您所谓的保护下残喘苟活。”朗白看也不看他父亲一眼,声音冷冷的,波澜不惊:“就像父亲您当年上位时诛杀的那些血亲一样,我想他们也宁愿死争到底,也不愿在您的怜悯下苟活至今吧。”

    这话实在是太诛心了,袁城的脸色都变了一下。

    朗白却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径自走出了房间。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再过几个小时,生日晚宴就要开始了。

    这个时候是最混乱的,袁家洞开大门,所有宾客全部缓缓入场,有些从内地或国外赶来的贵客已经被安排在袁家住宿,各家的随从保镖全部混在一处,很容易在袁家碰上生人。

    朗白没有挑大路走,而是顺着花园小径往自己的院中走去,只听远处传来隐约的车辆和人声。

    突然一个普通清洁工打扮的男人匆匆迎上来,在朗白身后跟了几步,低声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罗斯索恩那里也准备好了吗?”

    “是的,蛙人队伍也都已经安排妥当,甚至连医疗人员都已经随时待命。”

    朗白点点头,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去。那个男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边,忍不住又问:“罗斯索恩先生说,如果白少有什么其他事情需要帮忙的话,也可以尽管……”

    “不需要了。”朗白淡淡的道。

    那个男人低下头:“是。没什么其他吩咐的话我先去了。”

    朗白顿了顿,突然低声道:“等等。我们家负责警卫调动的,有一个人叫刘余靖,这人你是见过的吧?把他给我叫来,我立刻就要见到他。”

    那男人一惊:“他不是大少爷身边的亲信吗?您要见他干什么?”

    “他有个把柄在我手上总之你别管,把他给我叫过来,我有话吩咐他。”

    “……是。”那男人一低头,就像来时那样无声无息匆匆走开了。

    正午的太阳升上中天,但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天空出现了厚重的云,慢慢遮蔽了太阳。

    朗白抬起头,只见远处的云层逐渐集结,泛出阴沉的色彩。

    “果然今晚会下雨啊……”朗白挡着眼睛,喃喃的道。

    下午袁骓一直觉得自己眼皮在跳,满心火气,却无从发泄。

    他跟父亲说他出去接待几个贵宾去了,实际上去的是王家栋,他自己则偷偷带人潜入医院,准备带心腹把齐夏国从手术台上换下来。

    毕竟是跟着他一块长大的手下,又是外公家特地派来照看他的,这么多年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连齐夏国他都没办法保住的话,以后袁家谁听他的?

    就算以后他真的取代朗白当上掌门,也没有人把他这个正牌嫡子放在眼里!

    齐夏国的伤并不非常严重,但是因为袁城有令,医生不敢给他多处理,只能把他放在icu里等他自然凉。袁骓先是带人围住了医院,然后把知情的少数几个医生嘴巴一堵往禁闭室里一关,然后直接让几个人把齐夏国从icu里运出来,袁骓亲自开车带着他往码头跑。

    袁城为了安抚小儿子,显然已经准备牺牲齐夏国。香港他是一定不能呆的,袁骓早年在台湾度假,在台北颇有一些势力,他打算把齐夏国送到台北去避避风头。

    船已经在码头准备好,路上堵车耽搁了一点时间,袁骓等得心里冒火,好不容易赶到码头,立刻就厉声吆喝着让手下把齐夏国运上船。

    谁知道他一早安排好在码头上接应他们的手下却一个都不见,阴霾的天空下只见一片空空荡荡的海域,码头下停着一艘船,也不是袁骓安排好的那一艘。

    袁骓突然感觉到不对,但是已经晚了。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大哥,大半天不见了,别来无恙?”

    袁骓猛地回过头:“朗白?!”

    只见朗白站在他身后的码头上,居高临下的望下来。他穿浅色衬衣,外套随便搭在肩上,头发和衣角都在猛烈的风中飞扬起来。

    袁骓突然觉得不妙,朗白看着他的眼神慈善柔和,却让人不由的心里发冷。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袁骓有点口不择言:“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见大哥最后一面。”朗白微微的笑着,轻声说道。

    54、兵不解翳

    “来见大哥最后一面。”朗白微微的笑着,轻声说道。

    朗白的笑容一贯温文和善,仔细看去甚至带着一点赧然。然而就是这样温柔的笑意,却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发寒。

    袁骓情知不好,不由自主的退去了半步然而还没等他转过身,突然只觉得脑后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把他送到船上去。”朗白淡淡的吩咐手下,一边从码头往下走来,“准备开船。”

    当朝鱼半潜艇从码头起航并发动机关闭入水的时候,差不多是当天下午接近六点。

    袁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匆匆走过抄手游廊,一边听手下汇报宾客的安置情况,一边扭头问周正荣:“袁骓人呢?”

    “大少爷带人去了医院。”周正荣低声道。谁都知道袁骓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齐夏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杀,他对袁城谎称说自己正出席见面会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都几个小时过去了,还没回来?!”袁城点了点手表,动作非常不耐烦,“把他给我叫过来!十分钟内他必须出现在我面前!阿白呢?”

    “小公子说身体不舒服要睡一觉,不让人打扰……”

    “我看他是心里不舒服。”袁城顿了一下,不过他对小儿子一向是偏袒的,语气也奇异般的有些缓和:“叫他起来先吃点东西再睡。”

    周正荣点点头,赶紧退下去吩咐下人。

    就在这个时候袁城的手机响了,他那个手机很少有人能打通,除却袁骓和朗白之外,也只有包括周正荣、王奕等心腹中的心腹,在紧急事态发生的时候才有资格打。

    袁城接起来问:“怎么了王奕?”

    “不好了!”王奕一贯稳当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慌乱,“厨房给李明羽送去的茶水中发现有被下毒!现在李明羽手下的北朝鲜官兵已经把厨房控制起来了,您还是赶快来一趟吧!”

    话音未落,周围的人都一片大惊失色,只听袁城冷静的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客房315号。”

    “我十分钟后到。”

    王奕和李明羽的关系十分奇特,虽然王奕比李明羽大上几岁,但是他们在耶鲁念书的时候是同学。不仅如此,李明羽曾经兼职过本科的哲学系小课老师,而王奕又曾经辅修过哲学选科,所以李明羽对他来说有着半师半友之谊。

    虽然李明羽这人一心扑在他的大业上,对于人情来往看得比较淡,但是让知根知底的人去接待客人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每次李明羽来袁家都是王奕出面接待,他被下毒的事情也是王奕第一个发现。

    也幸亏被派去接待他的人是王奕,要不然李明羽早就不顾情面的派人把袁家包围起来了!

    袁城进入客房的时候,只见走廊上沾满了北朝鲜来的人,每一个都装备精良,看那架势估计这栋楼都已经布满了李明羽的人。袁城皱了皱眉,扭头问李明羽的秘书官:“这还是袁家的地界呢,用不着这样吧?”

    那个秘书是李明羽从外交部带出来的,笑容可掬的,说起话来无懈可击:“发生这种事我们也感到十分难过,为了防患于未然,也为了防止不测发生,进一步破坏参谋总长和袁家的友谊,我们不得不做出这些防卫举措。您知道,参谋总长他毕竟是军方排名前三的人物……”

    袁城也不是第一次在李明羽身边看到这种架势了,这种紧要时刻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推开了房门。

    李明羽坐在客厅扶手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杯茶水,面色冷冷的:“袁先生,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袁城环绕房间一眼。除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李明羽之外,只有两个沉默的警卫站在他身后。

    李明羽还算有分寸。

    “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还得经过确认才可以。”袁城走进房间,一边低头再次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宴会就开始了,你先担待下吧,等结束后再处理这件事情。”

    李明羽面无表情,“您在试图告诉我,因为我们有过几年的合作关系,所以为了你的生日宴会按时举行我必须要置生命安全于不顾吗?”

    李明羽平时可没这么能说的,袁城看着他的目光不禁惊异起来:“唔……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竟然理解了。”

    李明羽站起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那两个警卫好像随之绷直了身体。

    不过那仅仅是刹那间的事情。

    “宴会应该是八点钟的时候开始,离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李明羽走过来,在经过袁城身边的时候貌似不经意的停顿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够了。”

    袁城皱了皱眉:“什么够了?”

    “把您留在这里的时间够了。”李明羽头都没有回,啪的一声轻轻打了个响指,猛然间只见那两个警卫掏出枪,一左一右抵住了袁城的脑袋!

    这变故实在是太迅速,袁城愣了足足几秒钟,才突然苦笑起来:“李总长,这个玩笑实在是太恶劣了……”

    “并不是玩笑。”

    “那是什么?”

    李明羽吊梢形的凤眼微微瞥过来,目光冷淡:“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这叫做,”他顿了顿,突然转为一口流利的中文:“叫做围魏救赵。”

    袁城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半晌突然叹了口气,紧接着刹那间砰砰两声巨响,那两个警卫竟然同时被狠狠踹了出去!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咔哒一声脆响,袁城极为利落的跃起掏枪,动作精悍得简直就像一头发动攻击的豹子!

    啪!啪!连续两声骨头折断的轻微闷响,整个动作快到让那两个警卫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几秒钟内被解除了所有武装!

    袁城一手卸掉脚下警卫的臂膀,一手猛地转过枪口,紧接着就撞上了李明羽冰冷幽黑的眼睛。

    “您还是一样的强悍啊。”李明羽不动声色,77式小巧的枪口指着袁城的眉心,“不过,幸好我也不太弱。”

    袁城估计了一下自己手枪里子弹的剩余数字和李明羽扣动那把77式所需要的时间,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扔掉手枪,“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告诉过您了,”李明羽从后腰上解下一副手铐,“围魏救赵。”

    此时此刻,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一艘朝鱼半潜艇正从水底三米深处缓缓升起。

    袁骓是被出水时骤然减轻的压力所惊醒的。他一动,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好痛……”

    当然痛,容青记恨他对莫放下重手,打昏他的时候自然不会放轻力道。

    朗白坐在袁骓对面的一把椅子上,淡淡的问:“大哥,醒来了?”那语气那神态,简直就像平平常常的问一句早上好。

    袁骓动了动手,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依靠着船舱墙壁半坐在角落里,倒是双脚仍然是自由的。房间非常狭小,只有一扇窗子可以勉强看到外边,触目所及也只是一片茫茫的灰白。

    “……我这是在哪里?”

    朗白语气波澜不惊的说:“海面上。”

    袁骓冷笑一声:“你应该知道,就算你在这里杀了我把我抛尸大海,你也未必能坐稳袁家继承人的位置!”

    朗白点点头说:“我知道。”

    “就算父亲有意包庇,袁家长老也不会放过你的。再说就算父亲有办法让你瞒天过海,王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来自社会各方面的压力都会非常大,你知道吗?”

    朗白有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坚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买卖?”不知道是不是从未落到这种危险的境地中去,袁骓显然有些焦躁,“还不快放开我!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朗白淡淡地道,突然转而反问了袁骓一句:“大哥,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袁骓被他搞得有点莫名其妙:“海面上啊。”

    “海面的一艘快艇上。”朗白道,“准确点来说,是北朝鲜最新半潜式鱼类快艇上,我们的前进速度已接近五十节,正向公海海面逼近。”

    “公海海面”袁骓话音戛然而止,随即脸色骤变:“北朝鲜最新半潜式鱼类快艇?!你、你跟李明羽”

    “是的。”朗白轻声道,“想想看,如果你死在公海海面的一艘北朝鲜军方半潜式快艇上,这世界上是认为我杀了你的人比较多呢,还是认为你死于李明羽之手的人比较多?”

    袁骓骇然呆在那里,半晌才喃喃的道:“你连李明羽都算计?”

    “你没有必要多问。”

    袁骓呆了半晌,突然苦笑一声:“看来为了要我的命,你已经准备很长时间了?”

    “很长时间……”朗白轻轻的重复了一句,那声音竟然像是在叹息,“不,我没有刻意去准备要你的命。从十几年前开始,我就只是羡慕你,嫉妒你,讨厌你,强迫自己无视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甚至到今年年中的时候,我都没想过有一天要和你兵戎相见。”

    袁骓愣了一下:“你觉得我会相信?!”

    “如果我真的做了长期准备,你还能活到现在?”

    从船舱里可以隐约听见声声海潮,衬得房间里更加静默。许久之后,袁骓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为了继承权?”

    “……不。”朗白摇摇头,“不仅仅是为了继承权……我想,更多是因为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

    这句话由朗白说来,也许整整晚了十几年。

    不管是袁骓还是朗白,他们心里都非常清楚,从当年那个秋天的午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朗白就从没有喜欢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尊贵长兄。他们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兄友弟恭,就如同袁城和朗白之间从未有过真正的父慈子孝。

    地位尊崇无比却不受父亲重视的哥哥,和地位低下受人嘲笑,却备受父亲宠爱的弟弟。

    自出生开始起他们彼此之间就存在着巨大的鸿沟,永远不可能真正站在一起。十几年来外界投注在他们身上的不同眼光,以及袁家众人明显的区别对待,还有袁城若有若无的默许态度,都决定了他们两人不同的社会地位。那是存在于这对兄弟之间的,本质上的不同。

    “没关系,”袁骓叹息着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有真心喜欢过你,这个大家都早就知道了。”

    朗白从扶手椅里站起身,轻声道:“抱歉了,大哥。”

    “有什么好抱歉的?成王败寇,这是我们家百年以来的老传统。”袁骓苦笑一声,闭起眼睛:“你动手吧!看在我们好歹兄弟一场的份上,大哥只求你给我留个全尸!”

    谁知道过了半晌都没有动静,袁骓越等越奇怪,忍不住睁开眼睛,只见朗白静静的站在那里:“你打算叫我动什么手?”

    袁骓一惊,脸色也随之古怪起来:“你不是要杀了我?”

    “我没这么说。我一直说的是‘如果’。”

    袁骓这下是真的呆住了:“啊?你不打算杀我?”

    朗白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袁骓。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船舱里本来就非常昏暗,现在更是仿佛黑夜一般,只能隐约看见朗白冰冷没有感情的眼神。

    虽然那双眼睛就像古井一样深邃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袁骓还是凭直觉感到他好像在犹疑着什么。袁骓大概能猜到朗白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在杀和不杀之间一遍遍徘徊着。

    这个认知让袁骓身后悄悄渗出了一点冷汗。

    过了不知道多久,突然朗白重重闭上眼睛,过了好几秒才重新睁开,低声说:“我不杀你。”

    袁骓只觉得心里一块巨石猛地放下去,如果不是他本来就半坐着,现在他也许已经瘫倒在地了:“……你不杀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朗白打断了他,突然转向门外:“来人,上甲板!”

    门立刻被容青推开了,她和另一个朗白从美国带回来的白人亲信一起,把袁骓从地板上拎起来往外押去。在经过朗白身边的时候袁骓瞥了他一眼,黑暗中看不清朗白的脸,刹那间只能看见他眼底,恍惚有些软弱的情绪。

    但那只是一刹那间的感觉。

    袁骓甚至觉得那是错觉。朗白会软弱?他这个心狠手辣无所不能的弟弟竟然也会动摇,会软弱?

    开什么玩笑!

    55、短兵交接

    袁家,客房。

    李明羽掀开窗帘的一条小缝隙,往外看了一眼,说:“天黑了。”

    袁城坐在沙发上,一只手和沙发扶手铐在一起,闻言苦笑:“说起来,宴会好像已经开始了?”

    李明羽说:“本来应该是这样。”

    “现在呢?”

    “现在稍微有点混乱。”

    李明羽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如此平静,口气如此正常,就好像那混乱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一样,袁城忍不住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李明羽突然道。

    “奇怪什么?”袁城懒洋洋的,顺着他的话问。

    “奇怪为什么你失踪这么长时间,却至今没人找过来。”李明羽顿了顿,迎着袁城的目光,说:“你不妨猜猜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唔,我可猜不出来。”袁城调整了一下坐姿,看起来还是非常不经意的,但是紧接着就被李明羽微微上挑的枪口定住了。“不准动。我知道你能在一秒钟内逃出射程,但是我能用十分之一秒击毙你。”

    袁城叹了口气,坐回原处:“好吧,我认输。不过你可是堂堂一国军事总长,要是什么心思都能被我猜中那还了得?我认输得不冤。”

    “多谢恭维。”李明羽脸色淡淡的,一点“多谢”的意思都没有,“袁家最多半个小时前发现你失踪,到现在却没能组织什么有效的搜救行动,大概是因为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指挥得动他们吧。”

    袁城一直懒散的神色突然变了:“怎么可能?袁骓”

    他猛地顿住了!袁骓在这之前就已经去了码头,他吩咐周正荣去找,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大儿子很快就能回来,但是看目前的情况,估计袁骓是压根就没找着!

    袁骓在哪里?朗白呢?

    袁城不愧是在政治斗争中出生、黑道斗争中长大的人,脑子一转就直接得出了答案。李明羽对他动手,明显就是瞅准了袁骓也不在家的时机,而李明羽近几年来越发的位高权重,没有绝对压倒性的利益是没法诱使他亲自出手的!

    他一定把宝压在了朗白身上!

    一定是朗白在策划什么,而李明羽只是在协助他,只是在“围魏救赵”,给朗白拖延时间而已!

    一旦确认袁城失踪,那些手下一定会首先去找太子爷,太子爷不在就去找小少爷。朗白跟他大哥不一样,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要是朗白在家的话,一定早就下令阖府戒严了。然而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搜救队伍,原因很简单,只有一点朗白也不在家!

    顷刻之间袁家上下已成了一盘散沙,父子三人全都消失了!

    朗白去了哪里?答案不言而喻。

    “……看来我小儿子这次是玩真的了?”袁城叹了口气,“他到底打算把他哥哥怎么样呢,红烧?清蒸?切肉丝爆炒?”

    李明羽反问:“您怎么不认为有可能是令长子对朗白动手?”

    袁城哈哈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袁骓是阿白的对手?他再长二十年也未必玩得过他弟弟。袁家的风水全教我这个小儿子占去了,剩给袁骓的可委实不多。”

    李明羽一时没有说话。天色已经黑透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又紧紧拉着窗帘,看不清他脸上有什么表情,半晌才听他淡淡地道:“朗白对令长子动手,有我说服劝诱的因素在里边,但是归根结底是因为您不正常的偏爱……历来上位者选择继承人,都要早早确立一个目标好好培养,把不可能的子孙分开来冷淡对待,这种做法看似不慈,其实是有道理的。尽早选定继承人,可以使被选定的儿子及时认识到自己的责任和目标,有利于对孩子的培养;而将其他子孙冷淡对待,则是要他们趁早死了那条心,把心思转到人生的其他方面上,说不定还能得到善终。这样才是父母真正的慈爱之心啊。”

    他在说到“不正常的偏爱”时,袁城眼睛突然微微一眯他以为李明羽是从朗白那里知道了什么或者看出了什么。但是随后李明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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