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难得情深(耽美)

难得情深(耽美)第25部分阅读

    能把管事的招来?主任说可以找你们那个周……周什么……”

    那保镖一时嘴快:“周正荣先生?”

    “嗯对就是他,让他去签个字。”

    “什么字?”

    “你告诉他是主任叫的,他就知道了。”

    保镖有点犹疑:“但是我走了这里谁守着?”

    “反正就是几分钟的事情,今天要检查仪器,等你回来的时候说不定我还没走呢,不会脱了人的。”朗白顿了顿,又道:“万一耽误了事情,我被主任骂不要紧,你也想被你们那个周先生骂?”

    那保镖激灵一下:“那……那我这就去,我没回来之前医生你千万不能走啊。”

    朗白挥挥手,见那保镖飞快的跑了,才咔哒一声,推开了病房的门。

    这两天他在飞机上的时候,在路上的时候,无数次想象自己站到袁城的病床前时,应该是怎样的一番情景。袁城会不会有意识?能不能认出他?等真的见了面时,他又能说什么?

    他设想了无数种场景,无数种对话,无数种心情。然而等他真正站到病床前、真正看到袁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子里嗡嗡的,一片空白,一片茫然。

    袁城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略微瘦了一点,如果他不是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的话,应该会显得更加精神才对。他手上插着几根输液管,仪器的导线连到被子里,一个呼吸罩罩在脸上,看不清跟记忆中相比面容有什么变化。

    朗白的心跳一声声嘣嘣作响,每一次跳动都好像顶在喉咙口上。他的手脚好像完全没知觉了,冰凉发抖,完全不受控制。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颤抖着声音,轻轻的叫了声:“爸爸……”

    在朗白的记忆里,每次只要他叫爸爸,袁城都一定会立刻予以回应。尽管有时候他的回应并不讨朗白的喜欢,但是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的躺着,全无反应。

    朗白愣了一会儿,才想起现在不论怎么叫,他父亲都不会给予任何回应了。全本小说最全的网站--手机访问

    他近乎无声的苦笑了一下,慢慢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袁城粗糙的、因为长年握枪而布满枪茧的手掌。

    突然就在这时,只见袁城手掌一翻,直接一把拉住朗白的手,紧接着用力把他往怀里一带!朗白刹那间几乎惊呆了,措手不及的摔了个踉跄,被袁城狠狠拉进怀里,反手就按倒在床上!

    朗白张了张口,因为太过震惊而完全发不出声音来,只见袁城满不在乎的把手上那些输液管一拔,把还带着血的针头随手丢到一边。

    朗白脸色刷的白了:“你,你……”

    袁城根本不跟他废话,直接一个膝盖把小儿子抵在床上,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沾满麻醉剂的布,朗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袁城死死堵住了口鼻。

    他只来得及挣扎了两下,紧接着身体一软,倒在了袁城怀里。

    “你老子我都快被你折腾死了,住个院不应该吗?”袁城哼了一声,拍拍朗白的脸,“宝贝儿,你真是太会闹腾了啊!”

    朗白竭力想保持清醒,但是没过几秒他就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紧接着沉沉睡去。袁城亲了他一口,用白大褂把小儿子一裹再打横一抱,溜达着走出了病房。

    周正荣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抹了把汗:“恭喜袁总,恭喜袁总……接下来怎么办?”

    袁城抱着朗白,心情愉悦的向电梯走去:“还能怎么办?回家去!”

    64、打包带回家

    朗白一生有两次,是正儿八经从袁家正门、大门、内门三道最重要的门中间穿过然后走进袁家的,而且两次都是被他父亲抱进去的。

    第一次是他六岁的时候袁城正式宣布继承家产,作为当年完完整整经历了那场夺嫡之战,并且是当时唯一一个陪在袁城身边的儿子,朗白跟着他父亲穿过了这三道门,在无数人瞩目中走上了袁家正门大堂。这段路程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后来他实在走不动了,为了避免小孩子当众大哭出来,袁城只得把他抱在怀里走完全程。

    第二次就是现在。袁家小少爷死而复生,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是袁城的心情极度愉悦,下令开了正门让汽车一路开进去,最后是他亲手抱着小儿子走进家门的。

    这种特殊的优待连袁骓都没享受过父亲上位的时候他还在台湾避难,袁城这辈子又没正儿八经结过婚,所以他连跟着父亲出门迎接袁家主母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麻醉药的作用实在是有点猛了,朗白一路颠簸回来竟然没醒,浑浑噩噩的被父亲抱进大宅的门,亲手安置在主卧大床上。当然人事不省的他绝对不会察觉到袁家已经炸开了锅倒不是因为小少爷死而复生,毕竟现在袁家认识他的人也没几个,而是因为袁城连开三道中门,亲手把一个眉目秀丽的男孩子给抱了进来!

    袁总!你当这是在娶亲吗?!

    太惊世骇俗了吧喂!

    得知消息的一众亲信早就在第一时间全员聚齐,王奕一边抹汗一边问周正荣:“到底怎么回事?我一路上听到两个传言,一是说袁总决定结婚二是说小公子死而复生,哪一个是真的?”

    周正荣十分淡定:“流言止于智者显然两个都是真的。不过你那光秃秃的脑袋显然无法理解这样高深的事实,我只能简单的告诉你:是的,小公子回来了。”

    王奕足足愣了十几秒:“……这……这跟我秃顶有什么关系?小公子还活着?真的还活着?!”话说到最后已经透出了些许狂喜之色。

    “不仅活着还活蹦乱跳,你放心吧。”周正荣安慰的拍拍王奕。

    如果说朗白死了谁的日子最不好过,第一是袁城,第二就是以王奕为首的技术部老臣了。这帮人很早以前就站在了小公子的那一边,袁骓在的时候看他们百般不顺眼。虽然说现在袁骓远在台湾,但是袁城总会死的,太子爷总会上位的,到时候袁骓上台了,还能给亡弟以前的旧部好脸色看?

    “你们说什么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跑我家来干什么?”远远在走廊上就听见袁城的笑骂声,明显心情极好,王奕吓了一跳,赶紧快步迎上去:“恭喜!恭喜!恭喜袁总!听说小少爷他……”

    “小兔崽子睡着呢,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袁城向周围环视一圈,发现一干心腹全都在场,不由笑道:“怎么,你们消息也太灵通了吧?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你们那小少爷暂时醒不来,不见客。”

    这要换做是几个星期以前朗白还“死”着的时候,袁城绝对没有这样愉快的神色,看到这么一大帮人不请自到的堵在他门口,他早就让人统统打出去了。

    王奕松了口气,摸摸光头上的汗:“我们就是好奇心强,这事儿也太……不过小少爷回来了这是好事,哈哈,是好事。袁总有什么吩咐的吗?顺便一块儿吩咐下来,咱们就手办了,明天您正好就请个假在家陪孩子吧。”

    袁城一下子想起什么,转身问周正荣:“医院里的那几个人还扣着在?”

    “在,已经问清楚了,是美国那边跟过来的。”

    袁城脸上闪过一点狠色,但是紧接着停顿了几秒钟,似乎是克制了一下:“算了,放回去吧。让这几个人回去告诉他们主子:我谢谢他照顾我儿子这么长时间,他要是还有什么话想说的,改天我亲自上门去感谢他全家!你去吧。”

    周正荣一下子冷汗就出来了:“是!”

    王奕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周正荣一把堵住直接拖走。一直到出了袁家的大门,王奕才好不容易挣脱开来,气急败坏的问:“你堵我干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觉着这事儿里里外外透着不对劲儿?”

    周正荣赶紧对他“嘘”了一声,看看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问:“老兄,说句老实话,小公子‘死’了的这一年多以来,你觉得袁总他表现得怎么样?”

    王奕愣了一下:“很伤心啊。”

    “不觉得伤心得不正常吗?”

    王奕一下子闭上了嘴巴。

    袁城有多伤心、有多想跟着一起死,作为他最亲信的心腹之一王奕是十分清楚的。别说黑道世族里父子亲情淡漠,就算是在普通人家,也没有儿子死了,父亲绝望崩溃成这样的。这一年多来袁城的精神状况已经不大好了,他暴躁、易怒、多疑、神经质,有时候王奕甚至觉得,袁城再这样下去,也许有一天会精神崩溃的。

    王奕是个聪明人,他老早就感觉隐隐的不对,只是那猜测太过骇人,他实在不敢深想。

    “小公子他……”周正荣停顿了一下,才含混道:“不是情愿回来的。袁总用了一些办法,捂了一针麻醉剂才把他带回来。所以最近的局势……谁也说不准小公子醒来以后,这袁家的局势,又会变成怎么样。”

    王奕呆愣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道:“人家父子之间的事情我才不感兴趣,我只是想确定继承人选的事情罢了。”

    周正荣反问:“一个已经死了的儿子和一个曾经勾结外人企图弑父的儿子,你觉得哪个上位的可能性大?”

    可怜的王奕错乱了:“……两个都绝无可能好吧!”

    “浅薄!”周正荣鄙视了一下,“要我说,这俩都有可能!”

    朗白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他稍微动了动手指,却马上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动弹不得。

    “麻醉剂的效力还没过,先躺一会儿。”

    朗白竭力转过头,只见袁城坐在床边上,把他的右手放在掌心里仔细打量着。

    朗白平时终年戴手套,只有在夏天最热的那几天才光着手,但是很少把右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一开始他十分不习惯,后来慢慢就学会了用左手写字,生活中一些不方便的细节之处,也都有罗斯索恩一概代劳了。

    乍看上去他的右手是有点可怕的。手部骨骼和身体其他地方又不同,精密细致的手骨一旦被子弹贯穿,就有可能造成永久性、无法修补的毁损,一辈子都难以恢复完整的手部功能。

    袁城把小儿子的右手按在手掌里:“怎么连个手术也不做?救治及时的话至少能把手掌补全吧。”

    “……”朗白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我想留着,记着这个教训。”

    “什么教训?”

    朗白撇过头,连看都不看袁城一眼:“惦念亲情,妇人之仁,一失足成千古恨!”

    袁城忍不住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亲吻小儿子残缺的右手。渐渐的那个吻沿着手腕一路往上,气息喷在皮肤上热热的痒痒的,朗白刚想抽回手腕,袁城突然俯下身,粗鲁而又热切的亲吻着朗白修长的脖颈。

    “一会儿找个医生来,把你的右手补齐全了。”

    朗白皱着眉竭力挣扎:“不!”

    “乖,听话。”袁城用力扳过小儿子的下巴,亲吻着他的唇角和脸颊,一点胡渣扎得朗白皮肤立刻泛起绯红,“把手术做了,别再让我看到这些。你知道这一年多来爸爸有多难受,有多伤心吗?你知道爸爸多想……多想……”

    不知道为什么袁城顿了顿,把后边的话吞了回去。

    朗白却无暇猜测他想说什么,被撕开衣服的恐慌让他更加猛烈的挣扎起来:“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没关系,我也不打算告诉你。”袁城从容不迫又冷静异常的剥下小儿子的上衣,宽松的棉质长裤也很快被褪下来,他一个膝盖卡在朗白双腿之间,强迫他抬起头望着自己,“不过,爸爸会让你亲身感受到的。”

    朗白的眼睛瞪大了,下一秒他突然重重闭上双眼,脸色极度难堪。长久以来被他刻意忽视的欲望被袁城直截了当的勾引起来,当袁城俯下身,把他勃_起的器官含进嘴里的时候,他甚至差点失控的发出声音来。

    袁城是历经风雨三十年早就修炼成精了的,不仅仅在公司里,在床上也是一样。小儿子身体紧绷的刹那间他伸出手,在朗白后腰的某个位置上狠狠一拧,这可怜的孩子连声都出来就彻底软了下来。

    “你他妈生嫩着呢,”袁城拧着朗白的下巴,一只手极富技巧的把玩着他已经完全勃_起的器官,“有感觉了吗?想射吗?……叫声爸爸来听听……”

    朗白用力撇过头,紧接着被袁城狠狠扳回来粗暴的亲吻。从额角到眉心,一直到脸颊和嘴唇,就仿佛是一种野兽在标记属于自己的地盘。他没有办法躲开,袁城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他给人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朗白只在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时见过这样可怕的父亲。

    极富手段并且铁血狠辣,完全不给人半点可趁之机,任何反抗都会被立刻镇压到底。

    朗白浑浑噩噩的搞不明白。绝大部分时候袁城虽然强硬,虽然不容拒绝,但是至少不会这样粗暴并且铁血。如果他在床上的表现一直这样让人恐惧,朗白估计早忍不住逃跑了。

    “痛……好……好痛……!”

    尾音颤抖的呻吟让袁城全身烧起来一样的狂热,他甚至都来不及做完润滑就把自己插了进去,刹那间炙热紧窄的包裹让他长长吐了口气,极尽惬意。

    “你觉得痛?你这点痛跟老子我相比算得了什么?”袁城死死的把朗白按在枕头里,紧贴着他的耳朵喘息着,“我怎么养了个敢当着我面自杀的儿子?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会伤人心的儿子?你知道爸爸有多痛吗?你知道我简直……简直活着就是在煎熬!简直生不如死!你知道吗?”

    甬道被绷紧到极限,得不到发泄的痛苦和被强行侵犯的痛苦交叠在一起,朗白嘴唇颤抖着,耳朵里嗡嗡响。

    “来生不见,来生不见,你怎么能对爸爸说这种话?你明明知道这么说就是在拿刀子捅你爸爸,你明明知道……”袁城用力一下把自己插入到底,挤压的水声和朗白带着哭腔的呻吟同时响起来,袁城用力亲吻和撕咬着小儿子的耳廓,几乎想把他咬碎了一口一口吞下去,“你明明知道爸爸有多……有多爱你……”

    酸麻甜美的感觉一点一滴从身体内部聚集起来,每一根神经都焦渴难耐,烧灼得朗白神志不清。他咬着牙拼命忍住情_欲,却被一下下猛烈的插入冲撞得难以控制。袁城扳开他的牙,颤抖的哭泣和呻吟立刻泄了出来。

    痛苦中夹杂着烈火般的欢愉,那刺激太过强烈和持久,到最后朗白完全丧失了神智,他哭着叫爸爸,一声声的求饶,声音都哭哑了。袁城被他求得一股邪火越烧越旺,到最后他只有一个念头,要是再不停止这孩子估计会被自己活活弄死在床上。

    袁城禁欲了足有一年多,没有心思也没有精神,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在美国亲眼看见小儿子的刹那间他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从美国回到香港,他始终觉得自己只是在做一个漫长而甜美的梦,一不小心梦就醒了,等待他的迟早是更黑暗的深渊。

    直到现在这一刻他才确信这不是梦,也不是自己精神压力过大而产生的幻觉,自己的的确确是失而复得,重新把小儿子抓在手里了。那激动和狂喜简直让人窒息,袁城最终把朗白死死按在怀里,亲吻着他汗湿的头发,呼吸还没有平复,两只手都在激动得发抖。

    “你赢了,”袁城颤抖着声音道,“这一次你想要什么我给什么,阿白……你赢了。”

    65、耍流氓与耍赖皮

    朗白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猛地一下翻身起床,连身下隐约的不适感都被直接忽略了。他一把推开卧室门,厉声问:“我父亲呢?”

    主卧门外站着两个佣人随时待命,一看朗白冒头,立刻回答:“袁总他……”

    话没说完,这俩人同时看清了朗白的脸,顿时跟大白天见了鬼一样:“啊啊啊!小、小、小少爷?!”

    朗白在尖叫声中淡定的揉揉耳朵:“我父亲呢?”

    “袁袁袁袁袁总在在在在在书房里打电话话话话话……”

    朗白呼的一声拉开门,上身披着凌乱的衬衣,随便套着一条棉质长裤,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气势汹汹的往书房走。

    两个佣人目瞪口呆的目送他远去,半晌一个问另一个:“白少不是死了吗?!”

    “也许是长、长得像的其他人?”

    “你没听他问‘我父亲’吗?”

    被问的佣人打了个寒战:“借、借尸还魂?!”

    袁城正跟人打电话交代公务,突然书房门被砰地一声踹开了,朗白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身后背景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

    袁城立刻对电话那头交代:“行了暂时这样吧,我早上不去公司了……下午?先把下午要紧的安排都统统取消。没办法啊我家小祖宗回来了,他老子我还不得当三陪吗……”

    朗白拉开父亲书桌另一头的扶手椅,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来,紧接着因为某处不可言说的疼痛而稍微表情诡异了一瞬间。

    袁城挂了电话,抬起头来心平气和的问:“怎么了宝贝儿?”

    朗白面无表亲的说:“我要回美国。”

    “哦,回美国。”袁城低下头,继续走笔如飞的改文件,平静又淡定:“不行。”

    朗白起身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袁城从身后猛的扔过来一块翡翠镇纸,嗖的一声贴着朗白的胳膊飞过去,重重“啪!”的一下打在门上,嘭的把门给关上了。

    “你诈死一次,差点真把你老子我给折磨死了,这次你要走,干脆踏着我的尸体走吧,省得钝刀子杀人杀我一年多。”袁城从书桌抽屉里拿出配枪,往桌面上一摔,“哪,枪在这儿,要走是吧?先把我搁倒了再说!”

    朗白咬了咬牙根,猛的走过来抓起枪,砰地一声一个点射,结果子弹在距离袁城耳朵两英寸的地方飞了过去,听那声音应该是嵌进书房的砖石墙角里去了。朗白没想到他父亲竟然真的不躲,倒是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袁城大步从书桌后走出来,抓住他就往椅子里一按!

    朗白一下子被吓呆了:“放……放开我!”

    袁城置若未闻,隔着裤子对着小儿子的屁股狠狠甩了两巴掌,一边打一边骂:“你他妈的还真开枪!你他妈的还真开枪!”

    朗白一开始发呆,紧接着就是恼羞成怒:“你干什么!你,你放开我!啊!”袁城的手劲岂是一般人能比的,朗白挣扎着翻不过身来,最后被袁城一把抱着翻过身来,按在自己怀里,恶狠狠亲他的脸颊。

    朗白的神经比一般人更细更敏感,这么大的人了还被他父亲按倒打屁股,他差点没哭出声来,哽咽着指控:“就开枪了又怎么了?你不也照样对我开枪吗?不还瞄得挺准的吗?我恨你,我才不留在你们这里,你们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袁城一边把他的手脚都束缚在自己怀里,一边低头亲他的脸,低声道:“好了,好了,……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

    “你才不在乎我,你只在乎大哥,你就在乎你的面子,袁家的名声,那你跟这些东西过一辈子去好了!我回美国去!”

    “我在乎袁骓不在乎你?”袁城苦笑,用力把小儿子冒出来的头按进怀里去,“你从哪冒出来的奇谈怪论?你不知道袁骓已经去台湾了吗……是,我当初不该对你开枪,但是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船上发生了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已经中弹了呢……”

    袁城声音越来越低,到尾音几乎已经是喃喃自语了。这些为自己辩解的话他也就对朗白说说,他心里其实并不是这样想的。尽管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当初开那一枪是别无选择,没有眼睁睁看小儿子枪杀大儿子的道理;但是感情上他没法接受自己的行为,他有一种深深的自我厌恶感。如果袁城的精神稍微弱一些,这种悔恨和自责能把他活活压垮。

    在那一枪之前,袁城一直以为小儿子是非常心狠的,别说杀掉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哥了,就算亲手弑父估计他都干得出来。在朗白刚跳海的那几天,他虽然悲痛欲绝,但是潜意识里一直是朗白想杀袁骓,自己开那一枪其实只是阻止了朗白而已。

    但是之后的调查揭示了一个让他震惊的事实朗白一开始是没打算杀他大哥的!他本来已经备好了快艇准备把袁骓送走!

    不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绝对不能手软的事情,朗白竟然手软了!而袁骓竟然狠下心对他弟弟开了一枪!这件事同时推翻了大小两个儿子在袁城心中的形象,袁城看着那份调查报告,简直后悔得恨不得去撞墙!

    后来袁城无数次的猜想,如果那一天自己没有及时赶到的话,如果自己没有开那一枪的话,那个夜晚的结果会变成如何?

    在没有外力的干扰下,朗白绝对能制住他大哥,然后把袁骓送去美国软禁。李明羽当时已经被压制住了,朗白是等不来他接应的,他那艘半潜艇只能往香港码头回航。袁城已经在码头准备好人马,朗白这边刚到码头,那边就会被立刻擒获。

    如果是那种情况的话,他的两个儿子都能得以保全,甚至连朗白的一根汗毛都伤不着!

    如果那天晚上没有袁城的话,一切的结局,都截然不同!

    袁城后来被这个猜测折磨得生不如死,他最珍视最溺爱的孩子,衣食住行都是他亲手带大,寄托了他所有的亲情和爱情,恨不得绑在身边过一辈子的小儿子,竟然是被他间接害死的。亲生父亲对他开枪,他死前到底有多伤心?有多绝望?如果不是到了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地步,他怎么会当着父亲的面跳海了呢?

    袁城活了四十多年,只觉得自己有时做的不够好,从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事,是个强硬惯了的男人。只有对小儿子开枪的这件事,一下子把他整个人都否定掉了。他痛恨当时的自己,深深的自我厌恶着,无数次绝望得恨不得去自杀。

    他对朗白说,爸爸这一年多来简直生不如死,这句话字字血泪没有半点虚言。人一旦产生负罪感之后就会加倍痛苦,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身体和精神的状态都急速衰弱下去。他不允许生活中发生什么让自己快乐的事情,一旦感觉到心情变好,他就会下意识的强迫自己想起那冤死的小儿子。只有日复一日的生活在痛苦中,才能让他沉重的心感觉到一点解脱。

    人活到这种地步,其实就是在活受罪了。

    袁城把朗白紧紧抱在怀中,把头埋在他肩窝里。朗白一边挣扎一边叫骂,结果没一会儿就挣扎累了,喘着气停下来,闻到他父亲身上上好的云烟味儿,忍不住多闻了两口。

    袁城按着他的头不让他动,朗白扳开他父亲的手,探出头,猛的看到袁城眼圈发红,眼底布满了血丝。

    朗白愣了一下:“爸爸……”

    袁城揉揉眼睛,说:“没事,我想起你刚走的时候……不过幸好,小兔崽子你又给我抓回来了。”

    朗白盯着他父亲看了半晌,扭过头去:“反正我要回美国。”

    袁城松开手,朗白立刻退到桌子后去,谨慎的贴着椅子边儿坐着,随时准备起身逃跑。

    袁城咳了一声,整理一下表情,盯着朗白问:“你要回美国,行啊,不过你拿什么回去?”

    朗白想当然的说:“买飞机票回去。”他来香港的机票不是双程的,现在想来果真是失策!

    “买飞机票,”袁城笑了一下,听不出什么意味,“你哪儿来的钱买飞机票?”

    “我有”朗白话说到一半就哽住了,紧接着变了脸色:“你把我账户冻结了?!你哪来的权力动我的账户?”

    “我当然没权利冻结你那个假身份的任何资产,不过阿白,你要回美国,至少得在回去前先把你在香港欠我的账还清了再走吧?你不是挺硬气的么,你老子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欠了一大笔账,拍拍屁股走了?”

    袁城不愧是成了精的老男人,不仅善于耍流氓,还善于耍泼皮。可怜朗白完全无法反驳这一口歪理,当即就愣住了。

    “你账户里的资产我查过了,完全不够还。当然你可以说等会了美国再凑齐款项打给我,但是阿白,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养你到现在花费的所有投资,你赚十辈子都未必还得清,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朗白气急:“胡说八道!我能吃你多少?”

    “你是吃的不多,”袁城给他扳手指,一项一项的算账:“但是你看看啊,你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是六岁,跟着我吃跟着我睡,所有待遇跟我平齐,十几年过去你花了多少?你小时候又特别娇养,光是出个门都有不下十个人跟着,弹琴画画学念书,你那些书啊画册啊要么是我特别订制,要么是拍卖会上出来的孤本,这算上去又要多少?”

    朗白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这些我都不算了,我是你父亲,法律规定有抚养义务,养你是应该的。咱们看看另外一项啊,”袁城调整了一下坐姿,更加靠近他小儿子,但是朗白已经呆了,愣是没觉察到,“看看你小时候破坏过我多少东西:原先放在卧室里的那个清初宫廷大瓷花瓶,你小时候捣蛋往上爬,结果一下子掉进去了出不来,最后我把它敲碎了才把你弄出来的,你知道那个花瓶值多少钱吗?还有啊,当年我母亲,也就是你奶奶陪嫁过来的一对宫用翡翠镯子,被你一眼瞅见了,非要拿来玩,我怎么哄都没用,最后只能拿给你。谁知道第二天就被你打了一只,第三天又打了另一只,你知道那对镯子值多少钱吗?”

    朗白对这事是有印象的,不过他当时小时候打碎的玉器多了去了,区区一对镯子,不过是被他破坏的几十件玉器中的一件而已,他能有多深的印象?袁城别的不说,只说这一对镯子,已经算是比较厚道了的。

    “好吧,看在你年幼无知被我纵容坏了的份上,这笔账我们也先不谈。”袁城又往小儿子身边坐了坐,现在他几乎贴到朗白身边上了:“你稍微回忆一下你九岁的时候,那一年的冬天,我正好去日本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招标,把你一人留在香港。那一年香港人工降雪,你非要跑出去玩,你大哥又管不住,结果你在雪地里玩了一下午,当天晚上回来发高烧,第二天烧到四十一度。管家打电话给我,你在电话里哭着要爸爸,结果我连会都没开,挂了电话就直接坐飞机回来香港。你知道那个标没拿下来,后来损失了多少吗?那不是金钱能衡量的损失,我可能已经损失了大半个日本市场!从此以后我上哪去出差都把你带着。你还记得这事儿吗?”

    “……”朗白仿佛想说什么,但是嘴巴张了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半晌才虚弱的反驳:“十八岁前不承担超出民事义务的巨额债务……”

    袁城说:“我知道这没有法律的什么事儿,但是阿白,你要是想一干二净的跟我斩断父子关系,你就不能任凭自己欠我的情,是不是这样?当然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也没办法,我还能把你告到法庭上去不成?”

    朗白这一辈子都要强,就算袁城这时候给他来一句“算了我不要你还了,你走吧咱们没关系了”,他都不能真的站起来就走!对朗白来说,别人欠他的情那是可以的,他欠别人的情那是万万不能的。

    哽了半天,憋得朗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好一会儿才极不自在的问:“那……那你说怎么办?”

    袁城一声长笑,靠到椅子里,一伸手把小儿子抓到怀里来搂着,说:“看来咱们的父子关系暂时还断不了。”

    朗白难受了,但是他父亲太过精明,他又玩不过,难受了半晌只能喃喃的抱怨:“我不想留在香港,我在美国有自己的事业……”

    袁城心里说了声呸!那个咨询公司的底细早就被他摸得一清二楚,注入资金大部分是来自骷髅会的,规模又完全上不了台面,那也能称之为事业?老子动一动手指就能活活碾死它!

    不过当着小儿子的面显然不能这样说,这孩子一贯要强,要自尊,要成就感,要体现自己的自身价值。

    袁城咳了一声,摆好了一个谈判的架势,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阿白啊……咱们来谈判吧。”

    朗白立刻抬起头,警惕的盯着他。

    “你不是一直很想要权,要站在最高的位置上,要这个家族吗?没问题,都可以啊。”袁城顿了顿,看看小儿子的脸色,摊开手:“你不要一副不信任的表情,我这儿正准备答应你呢。”

    朗白皱起眉,上当受骗的神色更加明显了。

    “不,我是认真的。”袁城说,“不过你要是想上台,总得证明你比我做得更好,是不是?我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十几年,虽然不敢说完美无缺英明神武,但是起码没出过岔子,袁家也没遇上过什么大的危机,十几年来一直稳定的向前发展着。如果你一上台就弄得乱七八糟错误百出,那就算我不说,你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做下去,你说是不是?”

    “……”朗白皱起眉:“你凭什么说我会错误百出?”

    他语调里不服气的意味太明显,袁城笑了起来:“你不要不高兴,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吧,给你一个月,你先做着试试看,怎么样?”

    朗白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满眼茫然的看着他父亲:“……做什么试试看?”

    话音未落他“啊”的叫了一声,因为袁城突然站起身,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几步走回到书桌后,把小儿子放在自己平时坐的那张高背扶手椅里。

    朗白注视着眼前书桌上的一摊文件,神情非常疑惑,直到袁城扶着他的肩,俯在他耳边低声笑道:“做董事长啊。”

    66、走马上任

    袁城当然不是指通告全港董事换人,正儿八经搞一个董事局投票大选。虽然当年没有给朗白办葬礼,但是知道袁家小公子夭折了的人也有,他们都不知道朗白还活着,并且又回来了。

    袁城的意思是,从那天开始起一个月,他日常办理的所有公务全部移交给朗白去做,他只坐在一边当场外指导。除了一些必须亲自出席的会议之外,所有决策都是朗白坐在书房里拟定的,袁城只负责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以自己的名义拿出去公布。

    如此胡闹的事情也只有袁城干得出来,周正荣知道这件事之后直打哆嗦:“袁总,这这这不合规矩,万一小少爷想卖公司呢,万一他想要发行新股呢,万一他火气上来把董事局全罢免了怎么办呢?一个月时间,足够把集团一年的收益给赔光啊!”

    袁城一边欣赏他小儿子在文件上写的字儿,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那就让他赔呗。老子我为集团做牛做马了三十年,打下的江山还不够我儿子玩一个月的吗?”

    周正荣直觉想昏过去,急忙用力掐了掐自己的人中:“玩一个月?您的意思是哪怕小公子要卖公司,您也照样在文件上签字?!”

    袁城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卖公司怎么啦?卖你家公司啦?我就养了这么一个宝贝儿,他高兴不就行了吗?”

    周正荣哆嗦半晌说不出话来。可怜我们老周同志,领的是贴身大太监的工资,干的是太监加首辅的活儿,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多,还时不时被小太子飞两把眼刀,整天被吓得颤颤巍巍,恨不得立刻告老还乡领退休金去也。

    袁城这次下血本儿了,那真是铁板钉钉的四个字:说到做到。他只用了三天时间把集团的现状稍微给朗白说了一下,第四天开始所有日常工作全部交给小儿子。朗白有办不好的或者是要咨询的,没关系,袁城就坐在他身边,随时随地恭候着。用老管家的话说,就是袁总这辈子都没想现在这样会伺候人过!

    从没获得过这么大权力的朗白稍微有点懵。

    这段时间正好集团内部在搞员工福利,袁城奉行高薪养廉的政策,简而言之就是我发给你多多的薪水,三天两头发红包发奖金,车费手机费出差费全都给报销,过年过节给你往家扛东西,甚至你爱人你小孩的生活补贴我都给你解决了但是不准你贪,否则让你后悔一辈子。

    他在集团里设了一个闲职部门,里边专养无所事事的闲人,对上班时间没有要求,一星期来公司的时间达到多少小时就可以白领一份工资。这个部门的待遇还极度优厚,美其名曰是信息处理部。

    朗白开始当幕后董事长的第一天就接到人事部议案,说要把这个部门的员工薪水提升百分之二十。小少爷一看就怒了,本来你们就在尸位素餐,竟然还有脸要求涨工资?再说这都什么玩意儿,涨工资这?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