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贤妻晚进门

贤妻晚进门第13部分阅读

    ,给了她一些水。

    过了沙漠到了平地就好多了,贺离拉着墨宝踏出沙漠,站在平地上疲惫的抚摸瘦了一圈的墨宝的脖子。“墨宝啊,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贺离中午走出沙漠,到了镇上用身上仅有的三十文钱吃了一顿能力范围内的好饭好菜。慰劳好了自己,贺离又拉着墨宝趁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找了片好草地,让墨宝吃饱喝足。一人一马没钱住客栈,只能继续找个地方将就。

    或是累的实在太久了,贺离这一晚上睡得十分沉,连梦都没做。

    吃饱喝足自然是要赶路的,到达燕明城已经是第二天将近中午了。贺离站在城门前,望着城门上那三个歪七扭八龙飞凤舞的北凉字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燕明城,真不容易啊。”她内心深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可最起码她已经做好了开头。

    贺离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墨宝,搂着墨宝的脖子凑在它的耳边说:“墨宝,咱们终于到了。”

    “你可是贺离?”旁边突然有个人喊了一声,拿着一幅画像朝贺离走过去,贺离侧头看他。一身普通的装扮,不像是官兵,那会是谁?她在北凉可不认识人,洛明也没有说过她到了燕明城以后会有人接她啊。

    贺离不语,那人很快走到了贺离面前。看了看贺离的脸,又打开画像对照了一下。然后合上画像面无表情的对着贺离说:“跟我走一趟。”

    贺离挑眉,心里没底。她得罪谁了?还是她犯了事儿了?看这架势,不会是拉她去坐牢吧?

    “这位大哥,请问……”

    那人拽过贺离手里的缰绳,伸手示意贺离进城。“别问那么多,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人拉着墨宝就朝城门口走,贺离站在原地想了一下。那人回头,“还不走?”

    贺离敷衍着哦了一声,抬脚跟上。

    这个人身份不明,去哪里也不说,手里还有画像,看样子是站在城门口堵了她好几天的架势。她进北凉以来也只碰到过两个人,一个是微生叶,一个就是风北。能有本事找人在城门口堵她的人,想来,是微生叶吧?

    可是贺离想不明白,微生叶为什么要堵她?

    走了好几条街,街道上的繁荣程度渐渐下降。贺离心里越发没底,难道是她想错了?前面那人是骗子?或者是个人贩子?贺离心里一惊,又穿过一条街,面前的房子已经有些破旧,没有红墙绿瓦也不是能说的过去的民宅。

    贺离顿住脚步,不能再继续跟着他走了。手指伸在嘴里吹了个口哨,墨宝瞬间拉着缰绳挣脱那人的手转身朝着贺离跑过来。贺离利落的翻身上马,墨宝载着贺离迅速奔跑。

    身后那人大喝一声追了上来,贺离没敢回头,俯低了身子专心看着前面的路,只希望能尽快摆脱后面那个身份不明的人。

    前面是一个巷子,按着原路,冲出这个巷子不远处就是城门。城门通着的就是燕明城的主大街,到了大街上,就算那人在胆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怎么样!

    贺离这么想着,那个巷口越来越近,身后追的那人居然会武功!他居然从旁边的屋脊上抢先贺离一步从屋脊上跳下来堵在了巷口!

    贺离心里一惊,急忙勒住缰绳。墨宝的前蹄高高的在那人头顶扬起,那人站在巷口平伸着胳膊堵住贺离的去路,面无表情,一丝不让。他身后的主大街上忽然一辆及其华丽的马车飞驰而过,贺离心里一震。若不是这人拦着,她估计就跟马车撞上了。

    马车经过那一瞬间,贺离好像看见车帘被人撩起又落下,扶着帘子的那只手,白皙贵气。贺离微微眯眼收回视线,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拦在巷口的那个人。

    “你到底是谁,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不管刚才那个马车上的人是谁,她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再说。

    那人抬眼看贺离,浅褐色的眸子十分淡定。“属下钊垣,奉叶王爷之命,请贺离姑娘跟我走。”

    “叶王爷?”

    “王爷说姑娘收了王爷的酒壶,希望姑娘赏个脸让王爷帮姑娘接风洗尘。”

    贺离轻笑,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还是微生叶,害得她虚惊一场,还以为要被人贩子拐卖。“那你方才要领我去何处?”就算微生叶要请她吃饭,可是为什么越走越偏僻?

    钊垣朝着贺离拱手一礼,用的竟然是南丰的礼仪。“是属下没说清楚,王爷在别院宴请姑娘。别院在燕明城外围,走这条路比较近。”

    贺离将信将疑的看着钊垣,微生叶派人在城门口堵她,给她接风洗尘是借口,要监视她这个从南丰偷渡过来的人才是真的吧?贺离在心里冷笑,北凉人做个王爷都像他这么累吗?碰见一个南丰人都要往自己视线可及之处安排,他看得过来吗?

    “带路吧。”不管微生叶玩什么花样,她还是先看看再说。毕竟这里是北凉,逃是肯定解决不了问题的。还不如去看一看,若是能够有机会利用一下这个王爷的权势,找人想来也容易一些。

    钊垣躬身答“是。”伸手拉了墨宝的缰绳为贺离在前面牵马,贺离有些不适应。她从小到大还没这么被人礼遇过,这是不是要折寿的?

    “你在前面走,我自己跟上就行了。”贺离想把缰绳扯回来,钊垣不松手。“王爷的贵客,这是应该的。”

    还是刚才的路,越走越偏僻。就在贺离忍无可忍的想要再一次逃跑以策万全的时候,穿过了巷口,贺离看到了燕明城的西城门。瞧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她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牵马的钊垣侧脸瞥了一眼贺离,没说话。

    贺离想,钊垣肯定在心里笑话她……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贺离下马,钊垣把墨宝交给下人牵走安顿。贺离站在门口看着大门上挂着的牌匾,自己苍劲有力放荡不羁。

    “这是你们家叶王爷亲手提笔的嘛?”

    钊垣点头称是,领着贺离进门。一路上,贺离找机会说话,钊垣除了嗯是哦,别的一概不说。贺离忽然警觉,如果不是微生叶治下有方,那便是有人交代了钊垣不准多言。为什么不准多言?贺离忽然又一种隐隐的不详的预感……

    贺离不再说话,默默的又跟钊垣拉开了一步的距离,退到他身后三步远,悄悄的把身上习惯带着的石子握了几颗在手里。

    到了一间客厅,钊垣示意贺离坐下。贺离嗯了一声,打量整个客厅。布置的还行,就是有点过于富丽堂皇了,到处是珍珠瓷器玉石雕刻品。这样的客厅让贺离心里不妙的感觉又加深了一层!

    在破庙里和客栈里跟微生叶相遇的几次,虽然微生叶什么都要求最好。但从他的言行来看,绝对不是这样奢靡的人!

    客厅里除了钊垣和贺离,没有别人,一路上贺离也没有碰到过其他的下人!想到这里,贺离几乎确定了,钊垣口中的‘叶王爷’,并不是她所想的微生叶!

    贺离慢慢的走到椅子旁边随意的坐下,面上不动声色的打量客厅,表现的像个从没见过市面的乡下人。

    钊垣一直站在客厅门口,规规矩矩,也不与贺离说话。贺离心念一动,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门口走去。钊垣蓦然伸手拦住贺离:“贺离姑娘要去哪儿。”

    贺离呵呵的笑,伸手挠后脑勺。

    “哦,这客厅布置的这么富丽堂皇,我有点儿不适应。”

    “贺离姑娘稍等,王爷一会儿就来。”

    贺离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只得转身坐回椅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威逼利诱的王爷

    等了好久,贺离心里树立起来的警戒屏障越来越强。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明明有两个人,可她觉得好阴好冷……

    钊垣站在门口像个死人或者更像石像,贺离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反正她说了话也没人会理她。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站在门口的钊垣忽然叫贺离。

    “贺离姑娘,请跟我走。”在鸦雀无声的客厅里忽然出现声音,贺离心里咯噔一下,小小的吓了一跳。然后侧头看了看钊垣,默认。

    现在她身处在什么地方,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即将见到的是什么样的人。她完全不知道,所以她目前能做的只有四个字,静观其变。

    钊垣领着贺离在园子里七拐八拐的,虽然这园子华丽漂亮,但贺离现在委实没有心情去留意那些。

    绕过一座假山,钊垣停下,贺离抬眼往上看过去。十几级台阶之上,是一座亭子。

    “贺离姑娘,王爷在上面等你。”

    钊垣说完就躬身退下了,贺离不语,沉默的抬眼看高处的亭子。

    这是好几处假山连在一起的,旁边还种了一颗很粗的松树,树荫笼罩着亭子。微风轻抚,亭子四周的白色纱帘被吹起。里面隐隐约约的能看见有人、有桌子。

    贺离抬脚拾阶而上,每一步都让她离那高处又近了一层,吹在她身上的风也越来越凉。

    “贺离姑娘,欢迎你来到这里,我的贵客。”透过白色的纱帘,贺离看见一个人的影子,却看不清他是对着她站着,还是背对着她站着。

    贺离不语。

    纱帘被风吹起,贺离看见一桌子丰盛的佳肴。

    “贺离姑娘,还站在那儿做什么?快进来啊,进来与本王共进午餐。”

    贺离站在那里没动,里面那人信步走过来。贺离和他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她几乎能够感觉到这人的视线在她脸上,这视线,让她觉得背后呼呼的吹冷风。

    那人伸手撩开帘子,“贺离姑娘,请。”那是一张很妖魅的脸,跟微生叶很像,可是他身上发出的气息,是冰凉的。

    贺离不语,抬脚走进亭子。她面上淡淡的表情无谓,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握在袖中的手紧的发疼。

    “钊垣想必都跟贺离姑娘说了,本王想为贺离姑娘接风洗尘。姑娘初到燕明城,这顿饭,就算是本王对姑娘的欢迎。”那人走到贺离身后,距离她很近。他说话的时候,几乎有温热的气息吹在贺离的耳边。

    贺离捏紧手心,咬牙忍着没动。她不能动,一旦动了,她就输了,她会被这个人像蚂蚁一样捏住的。

    “钊垣只跟我说,请我来的是叶王爷。我私以为这个叶王爷是跟我有几面之缘的微生叶,没想到,北凉的叶王爷还不止一位。”贺离努力的让自己平静,说话的口气做到不卑不亢。

    那人轻笑,呵呵一声绕到贺离身侧,伸手捏住贺离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缠绕把玩。

    “钊垣没说错,请你来的的确是烨王爷。”他顿了一下。“不过,北凉的烨王爷只有一位。那就是我,微生烨。火华之烨,而不是,飘落的树叶。”

    贺离心里一顿,那么,微生叶是谁?

    “你是不是想知道,你认识的那个微生叶是谁?”微生烨微微上前了一小步凑近了贺离,朝着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那个微生叶,是太子,皇位的继承者。”微生烨无声的笑了,心情好像很好,他看着贺离的眼光就像一只猫看着手里的老鼠。

    “你是不是很高兴?微生叶是太子呢。”贺离不语,他又接着说:“可惜了,他只是个过了气的太子。明白了吗?”

    贺离有些意外,却并没有震惊。可是钊垣怎么知道微生叶送了她一个酒壶!

    “那么,烨王爷又是如何知道我收了微生叶的酒壶?”贺离侧身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微生烨眼睛一眯捏紧了她的头发一拉,贺离痛的不由自主的又朝着微生烨过去。微生烨面上一直笑着,他伸手,揽住了贺离。

    “贺离姑娘,这个可不能跟你讲,这是秘密,懂吗?”他揪紧了贺离的头发把贺离拉进他怀里,另一手抚上贺离的后背。“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不该问的别问。本王保证你这南丰人在北凉,从今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你听本王的话。”

    贺离的头皮被微生烨扯的生疼,荣华富贵?她本就不想要,奢侈的生活她过不来。不过今天既然落到了这个人手里,他提出这样的条件,肯定是要她来等价交换的。

    “烨王爷,荣华富贵我不求。这里是北凉,我自当遵守北凉的法令律例不会逾越分毫。若是哪一天我行差踏错,王爷也是可以将我依法惩办的。”

    “本王以为贺离姑娘是个聪明人,能看透现在的情况。本王以为本王说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微生烨忽然语气一变,揪着贺离的头发让贺离被迫仰起脸。他凑近贺离,脸上依旧在笑,笑的让人毛骨悚然。

    “你的命都捏在本王手里,你以为你那点儿小聪明可以骗的过本王吗?啊?!”他挑眉,垂眼看向贺离的脖子。“本王直说了吧,只要你去微生叶身边给本王当个探子。哦对了,你们南丰人那边说的是细作。本王就放了你……不但放了你,还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烨王爷,你已经是王爷了。微生叶不过是个过了气的太子,如此大费周章的让我去做细作。王爷觉得这样还有意义吗?何况,这燕明城里,比我合适给王爷当细作的人不是很多吗。贺离愚笨,还望王爷另寻他人。”

    微生烨闻言呵呵的笑出声,他挑了挑眉松开了贺离的头发。贺离的头皮已经疼的没有知觉了,握在手心里的石子也一直没有用。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这里是微生烨的地盘,她就算点了他的岤道也一定逃不出这里。更别说……墨宝还在他们手里……

    都这时候儿了,她还在想着一匹马!贺离在心里不得不鄙视一回自己,这样的性情,以后必定会死的很难看。

    “贺离姑娘,方才本王只是给你开了个玩笑。咱们先吃饭,吃完了饭再细谈。可好?”微生烨已经走到了桌子对面,指了指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笑的温和。好像方才那个揪着她的头发逼她去做细作的人不是他!

    贺离在心里冷笑,北凉的人果然恶毒。威逼利诱不成,现在换成毒药牵制了?她敢打一百个赌,押这些饭菜里一定有剧毒!

    “我能说不想吃吗?”贺离淡晒。

    微生烨已经坐在了,闻言瞥了她一言。伸手拿过旁边的玉壶斟酒,清冽的酒香瞬间弥漫在亭子里。

    “贺离姑娘可是嫌弃本王的饭菜不合胃口么?这可是本王专门请了南丰的厨子来做的呢。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我忽然又觉得饿了。”贺离打断微生烨的话,就近在凳子上坐下。面对着桌子上花样百出的美味佳肴,贺离真心觉得累。微生烨的意思明摆着,如果她不吃,他就杀了那个厨子。

    贺离不是善男信女,可是她还没想过才到燕明城不过一天,就要连累一个人为她而死。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如果她说不,那个厨子就死定了。如果她吃,顶多也不过是去给微生烨做细作,用微生叶的消息换取续命的解药。

    “贺离姑娘这胃口真是刁钻,来吧,尝尝这一桌子饭菜可还合你的胃口。”微生烨将装满了酒的酒杯推给贺离,“贺离姑娘,先干了这一杯,祝你以后在燕明城的日子过的愉快。”贺离不语,低头看着面前的酒杯,清澈的杯底映着她的影子。

    “本王先干为敬。”微生烨仰头一饮而尽,将空了的酒杯朝着贺离展示了一下,然后放在桌子上。酒杯落桌那一声浅浅的响,让贺离心里抖了一下。

    “贺离姑娘,请。”微生烨示意贺离喝酒,他的此时此刻的所言所语完全是一派礼仪风范。可听在贺离耳朵里,却像是个催命符。

    这一杯酒喝下去,她可就等于上了贼船了。

    贺离抬眼看微生烨,“在我喝这杯酒之前,我想请教烨王爷一个问题。”就算要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贺离姑娘请说,但凡是能告诉你的,本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微生烨这会儿倒是大方了。

    贺离伸出两根手指捏起酒杯,看着杯子里的液体问出了她心里的疑问。“我只想问王爷,为何单单选中了我?微生叶一个过了气的太子,到底哪儿还值得你为他费这么多心思?”

    这个问题,准确的来说已经是两个问题了。贺离没有把握微生烨会回答她,不过她起码要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被卷进来。

    皇室的厮杀向来是不分骨血亲情的,他们为了皇位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可以不要。也许出生在皇室是他们身不由己,能够安稳的长大成丨人已经是他们的福分或者上天的眷顾。面对别人的处处陷害以及各种明刀暗枪,贺离能够理解皇室人的无奈,却不能原谅这些人为了物质泯灭人性。

    微生烨勾了勾唇角,笑的明媚。“贺离姑娘,这是两个问题。而本王只想回答你一个,关于你能知道的,也只有一个。”

    “我想两个都知道,就算是死,我也得死个明白不是。”贺离抬眸看微生烨,表情淡淡。

    微生烨一挑眉垂眸看着桌面,手指在桌子上翘起又落下。“这样吧,这两个问题你选一个,本王来告诉你答案。”贺离刚要开口,微生烨蓦然睁眼看她,目光带着警告。“原本,本王只能告诉你为什么会选中你,而现在本王给了你选择,就看你是想知道哪一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虎口脱险的以后

    “我想知道王爷为什么……”贺离顿了一下,微生烨看着她微微眯眼。贺离接着说:“为什么选中我。”

    微生烨呵呵的笑了笑,右手搁在桌子上轻轻扣着。“本王还以为贺离姑娘不过见他几面就已经对他倾心了呢,原来不是啊。”微生烨对贺离的选择很满意,贺离不语,他又接着说:“如此甚好,本王也就不怕你会因为喜欢他而背叛本王了。”

    微生烨从凳子上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贺离身后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微微俯低身子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另外,本王还想告诉贺离姑娘。本王……很欣赏你。”

    贺离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没动。北凉人,当真是恶贯满盈啊。

    “多谢王爷青睐。”

    微生烨松开贺离的肩膀又走回去,伸手拿起玉壶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贺离始终垂着眼睛没有看他。微生烨把酒杯拿到眼前貌似欣赏了一会儿,然后高高的扬起手。空气中忽然砰的一声响!杯酒落地开花,碎片飞出老远。

    贺离心中一震,看了一眼微生烨。

    “贺离姑娘,让你见笑了。”微生烨呵呵笑了笑,做回凳子上。“本王现在就告诉你,本王为什么会选中你。”

    贺离不语,洗耳恭听。其实大概的理由,她心里基本已经猜到了。

    “贺离姑娘与微生叶在南丰相识,一路上偶遇四次,本王说的可对?”微生烨抬眼看贺离,贺离却被他所说的话惊了一下。随即她立刻想到了监视二字,如果不是有人一路监视他们,微生烨怎么会如此清楚她一路上与微生叶相遇几次?!

    “王爷一直在监视微生叶。”贺离坦白的问出,微生烨淡晒。

    “哪儿有监视,说监视这个词让本王觉得有些承担不起。本王只是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派人暗中保护他而已。”他顿了一下,“贺离姑娘,以后做人不能这样,说话要拣着说,懂吗?”

    贺离垂下眼睑,不说话。拣话说她不怎么懂,她只记得一句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过很明显这句话现在并不适用。

    “知道为什么会选中你吗?本王告诉你,你是唯一一个跟他相处一晚而没有被踢出去的人。”

    贺离诧异,被微生叶踢出去?什么意思?

    微生烨看着贺离疑问的表情发笑,伸手一指贺离。“本王就知道你不明白,不过不要紧,你以后就明白了。”他垂眼看贺离面前的酒杯,“贺离姑娘,如此,你还不喝么?”

    贺离愣了一下,随即低头,毫不犹豫的伸手去端酒杯。

    贺离从来不是拖沓的人,该来的总会来,该做的总会做,该走的也总会走。她能够笑看所有,接受所有,真的。

    贺离端起酒杯,慢慢凑近唇。杯底忽然出现一个人的脸,他浓淡适中的眉毛弯着,漆黑的眸子朝着她笑,他好像在说:“梨子,我好想你。”

    贺离闭眼,另一只手暗暗的在底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贺离,这不过是一杯酒。就算有毒,你也并不是不能再见到他了,不要伤心不要哭,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贺离张开嘴,手上用力。

    “五弟,你请了我的客人来你这儿,怎的也不跟我说一声。好歹这一桌子丰盛的菜也让为兄的尝一尝,你知道,为兄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馋得慌。”

    贺离手上动作一顿,酒杯就已经被不知何时出现了的微生叶夺了过去捏在手里。贺离震惊,微生叶怎么会在这里?他来干什么?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微生叶捏着酒杯轻轻转动,微生烨在微生叶到来的那一瞬间眯眼,满脸全是仇恨。半晌,微生烨起身朝着微生叶行礼。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他跪倒在微生叶脚下,行礼的姿势异常规矩。贺离看见他的手捏的死紧,手背上暴起青筋。她想,她也许明白了微生烨为什么会那么恨微生叶。

    “五弟快快请起,这里就咱们几个人,不必行此大礼。”微生叶笑,伸手去扶跪着的微生烨。

    微生烨抬起头顺势挥开了微生叶伸过去的手,自顾自的站起来。“不敢劳烦太子殿下。”

    贺离看着此刻的微生烨,忽然有些想笑,又有些悲哀。

    他那么恨微生叶的原因,只是一个太子的位置,只是因为他每次见到这个太子还要行跪拜大礼,只是因为太子是储君……

    贺离再一次刷新了对皇室人的认知,她沉默不语。

    微生叶笑了笑,捏着手里的酒杯走过去又给微生烨倒了一杯酒递给他。他端起酒杯看着微生烨说:“五弟,这杯酒,为兄谢你代我款待了贺离。为兄先干为敬。”

    贺离一惊,微生叶要喝那杯酒?那可是有毒的!

    她还来不及站起身去阻止,微生叶已经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微生烨淡淡的哼了一声,将自己的杯中酒喝尽。

    贺离站在微生叶背后,她只看到他的背,

    微生叶说:“五弟,贺离是为兄的朋友,也不好在打扰五弟。为兄今日就将她先领回去,改日为兄在家里略备薄酒以谢五弟对贺离的款待之情。”

    微生烨看着微生叶捏着酒杯的手骨节泛白,贺离想,他一定是还忌惮着微生叶的,不然他不会大费周章的去监视微生叶、窥探微生叶,而不敢直接杀了微生叶。

    “太子殿下请便。”微生烨说。

    微生叶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空酒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他转身看贺离,朝她伸出一只手。他手心里有厚厚的茧,皮肤粗糙,食指上还带着些细碎的小伤。

    贺离没伸手过去,而是朝着微生叶行了个礼。“贺离见过太子殿下。”

    微生叶不语,看了看贺离然后收回手,侧头对微生烨说:“五弟,为兄的今日就先走了。”他回身看着贺离说道:“路柏,领着贺离姑娘,回家。”

    贺离抬起头,这才看见路柏就在她身边。微生叶抬脚走到亭子边上撩开白色的纱帘走了出去,路柏带着贺离跟在后面。

    一直下了亭子的十几级台阶,贺离听到亭子里一阵杯盘落地乒乓噪杂的响声。

    贺离在心里为微生烨叹了一口气,照他这样的性情,委实太肤浅了些。别说他还忌惮着微生叶,就算微生叶手里没了让他忌惮的筹码,恐怕这人也胜任不了皇帝一职。北凉落在他手里,绝对会是遭殃的命运。

    贺离跟在微生叶身后,她看见他负在背后的双手捏的死紧,他的脚步也越走越快。贺离心里一惊,微生叶喝的毒酒难道毒发了吗?

    转过下一个路口,她身子忽然晃了晃碰了一下微生叶,微生叶停住脚步伸手扶住了她。

    “太子殿下,我突然有些不舒服。”贺离看着微生叶有些苍白的脸说。

    微生叶不语,伸手揽过贺离的肩膀继续走。

    一直到出了别院又转了一个弯,微生叶急忙松开贺离伸手扶住墙,弯腰吐出一口血来。贺离捂着胸口喘粗气,微生叶真的很重。她看着微生叶吐出的血皱眉,那酒果然是有毒的。

    她急忙拿出手帕给微生叶擦去唇上的血迹,扶着他的胳膊问:“你怎么样?”

    微生叶脸色苍白,看着她淡淡的摇了摇头。“死不了。”他努力的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变的正常,贺离抿唇。

    “你为什么要喝那杯酒,微生烨他忌惮着你,你根本不用喝那杯毒酒的。”

    微生叶不答,路柏走上前撑起微生叶的身体。他淡淡的瞥了一眼贺离,贺离浑身一凉,仿佛掉进了冰凉的井水里。

    路柏架着微生叶走向不远处停着的两匹马,贺离站在原地没动。微生叶停住,侧过头看着她说:“走。”

    贺离抿唇,垂眸想了想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墨宝和她的包袱还在微生烨的别院……看来,只能在另想办法了。

    路柏撑着微生叶骑一匹马,贺离自己一匹马。路柏快马加鞭的赶路,完全不顾及贺离能不能跟上来。好在贺离会骑马,不过还是跟路柏隔着一段距离,好死不死的没跟丢就算好的了。

    路柏一直骑马狂奔,越来越远离繁华区,最后停在一所荒凉的破园子前面。

    园子上挂着牌匾,清苑。外面是一圈破残缺不全的围墙,路柏拉着微生叶下马,他已经昏了过去。贺离到门口的时候路柏已经架着微生叶进了院子,她急忙下马跑进去。

    院子里很普通但很干净,西边是一片菜园子不远处有一颗看起来年数已久的桂树,树下放着一张躺椅,旁边还有一个竹制的矮凳。东边是一架茅草棚,下面有灶台看起来是厨房,灶台上还冒着烟,空气里有淡淡的糊味。草棚外面的地上放着新砍回来的柴,劈柴用的木桩上还有竖好却没来的及劈开的柴火,劈柴用的刀被丢在旁边的地上。

    这一切都告诉贺离,微生叶是得了消息急忙赶去救她的。

    贺离心里忽然对微生叶产生了一丝愧疚,可更大的感觉却是不解。

    一个落魄的太子,就算是仅凭着太子一个名号,也不能住在这种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欠人恩情的以后

    “还站着干嘛!去烧一盆热水。”路柏站在门口两手扶着门框冷冷的看着贺离说。贺离哦了一声有点呆呆的,路柏冷哼,退后一步拍上了门。

    贺离朝着厨房走过去,掀开锅盖,里面是一锅已经糊成黑色的米。

    贺离呼了一口气,撸起袖管开始洗锅然后烧水。

    坐在灶台前面看着红彤彤的火苗往外窜的时候,贺离在想,究竟微生叶为什么要救她,还代她喝了一杯毒酒。她原本是来北凉找人的,如今,刚进北凉就已经莫名其妙的被卷进一场摸不清头脑的暗涌里。

    谁要杀谁她都管不着,可是微生叶救了她。这个人情她会记着,微生叶的毒她会想办法。如果不行,她写信给洛明,或者回去南丰求解药都可以。她不想欠人什么,尤其是北凉人。她并不仇恨北凉人,她只是不喜欢。如果非要说她仇恨北凉的话,那就是在有路谷里北凉的陷阱伤了她的墨宝。

    一直到天黑,贺离都一直守在门外。路柏要什么她就准备什么,路柏的冷眼和不待见,贺离都自动忽略。她欠微生叶的,没办法。她感觉她甚至比中毒的微生叶还难熬,一个下午过的非常慢。

    天黑快了的时候,路柏满头大汗的打开了房门。贺离赶紧上前看着他问:“还需要什么?”

    路柏瞥了她一眼,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言不发的回身坐回了椅子里,看起来累的不轻。

    贺离跨进门槛,房间里全是竹制的家具。左边屏风后面的的木床上,微生叶盖着被子安静的睡着。床边的矮凳上放着一盆血水,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

    贺离侧头看微生叶,床幔被勾在旁边,微生叶的脸只能看见一半,完全没有血色。贺离别开眼,心里的一丝歉疚泛起涟漪。

    “路柏,微生叶的毒怎么样了。”事情弄成这样,贺离觉得,当初她把那杯酒一饮而尽多好。连累别人、欠人恩情这种事情,她觉得还不如中毒的是自己。

    路柏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撑着头,微瞌着眼。

    贺离看着路柏的态度,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能怪人家不待见她,本来这事情也是因她而起的。她以为路柏是不会跟她说话了,打算去厨房看看有什么东西,然后做些吃的,等会微生叶醒了,也好吃一点儿东西。

    “站住。”贺离方才转身,路柏就叫住了她。她顿住脚步,侧头。

    “贺离,我想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们交个底。”路柏抬眼看贺离,有些浑浊的眸子冷冷的盯着她。贺离无奈,交底?交什么底?

    “路柏,你想知道什么。”贺离转过身,朝里走了两步一直到路柏身前两步远。“我完全想不出来我还有什么可以跟你们交底的,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你问,我答。”

    路柏对贺离的话完全不以为然,他轻哼。“从南丰的客栈,一直到北凉的燕明城。这只是巧合吗?”他站起来慢慢朝着贺离踱过去。“你以为,我们就那么蠢么?”他语毕,凌厉的伸手擒住贺离的手腕。贺离完全没有看清他是如何的动作,便已经受制于人。

    路柏捏着贺离的手腕向外翻转用力,贺离起先还能忍着,最后疼的皱眉。“我只是来北凉找人,仅此而已。你也许怀疑我跟微生烨有什么交易,但我可以发誓告诉你,我遇见微生叶之前根本不认识一个北凉人。我对你们的皇室之争也完全没有一丝兴趣,我若是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

    路柏轻哼,不再用力扭贺离的手腕,也没有松开她。他的目光里还是透着不相信,甚至像带着一把尖刀要把贺离剖析个彻底。“如果你的三言两语就想让我相信你,那我真是蠢透了。”

    贺离无语,“如果你真的这么不相信我,何必由着微生叶救了我。你大可以拦着他不让他去,我说不定此刻也就死了,也用不着你们在这里猜忌我是不是你们的敌人。”

    贺离静静的看着路柏,她自以为她的眼神、表情、姿态,都已经很坦诚了。她也知道,皇室的人多疑,身为皇室人的护卫更是多疑。如果要让路柏凭着三言两语就相信她,是一万个不可能。她完全能够理解路柏的心情,也能够理解他的做法以及对她的怀疑。贺离现在能做的,只有等时间证明,她不是谁的同党,也不是谁的棋子或敌人,她完全不想搀和进皇权的争斗里。

    床上忽然发出一声微响,微生叶慢慢睁开眼睛抬起手揉了揉额头。开口虚弱的叫了声:“路柏。”

    路柏哼了一声,放开了贺离的手腕,上前一步凑近贺离压低了声音说:“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呵呵……”他没了下文,朝着微生叶走过去。贺离揉着手腕抬脚出了房间去厨房,微生叶醒了,得先给他弄些吃的。

    她撸起袖管准备做饭,却蓦然发现方才被路柏捏过的地方,已经是青紫一片。

    贺离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微生烨是如何知道微生叶给了她一个酒壶,又对微生叶的动作洞悉至此?若是如他所说的派人跟踪,以路柏如此多疑的个性不可能没有发现……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贺离熬了些清粥盛了一碗给微生叶端过去,她才走到房门外,便听见里面对话的声音。不甚清楚,听语气像是发生了什么争执。贺离故意放重了脚步声走到房门口敲门,里面的人已经停止了讨论。路柏正从床沿站起来,微生叶伸手把袖管拉下去。看样子,路柏是在给微生叶把脉。

    “我熬了粥,你先吃一些。”贺离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端着碗过去给微生叶。路柏似乎伸了一下手,却又放了下去,想是微生叶给了他什么眼色。贺离一直低着头,不愿多看。她走到床边当着微生叶和路柏的面,舀了一勺粥喝下去。

    随后,她过去踩在脚踏上把碗递给微生叶。他靠在床头,背后垫了枕头,苍白着唇淡淡的说了声:“麻烦了。”

    贺离退后一步下了脚踏,垂着眸子说:“不敢当,若不是我,你也不会中毒。”

    微生叶轻笑,半道上气息不顺又开始咳嗽。“若是这么说,五弟能找到你身上,也是受我的牵连。”他伸手捏着勺子凉了凉粥,垂眸没看贺离。“想必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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