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把心思全部放在球场上的一举一动了。洪澜从侧面能看到她微笑时上扬的嘴角，微风在她的短发上缱绻着。有时不经意地回头看一眼自己，莞尔一笑，盈盈的气息就像水仙花一样纯粹、美丽……
缓慢的节奏，松弛的攻防，是这场球赛主旋律。
但是场边的同学还是很入神地看着，毕竟整个高中生涯可就这么一次班级篮球赛，美好回忆也许就会在眼前的某时某刻被记录下来。
“真是没有意思的比赛啊，我何苦答应周汝诗要打满全场呢。再多进球，只让我觉得好不忍心。但是球在手上，就算在放水，可是他们的防守就如空气，想不进球都难。总之，这种比赛我下次绝对不打了。”方瀚中在心里嘀咕着，实在不情愿在打下去了。
可是比赛又临近终场，下场也没什么意思，而且还会落下一个不遵守约定的话柄给周汝诗，只能继续煎熬了。
“不知道，十班的她有没有来呢。估计是没来了，这种比赛最好也别来，不然让她看到我对这种比赛都不依不饶，会大跌形象的。”
即使心里拼命想着不要抱希望她的到来，但是每次运球的空闲，都会往四周张望几下，果然没有她的丝毫踪影。没有失落，没有气馁，只有侥幸和难得的安心。
没有悬念比赛总是会让观众恋上沉睡的，所以终场哨声想起时，大部分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你打的太好了。”周汝诗跑过来“祝贺”方瀚中。
“拉倒吧、拉倒把……要不是答应你打满的话，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而且你看看你们班那些同学看过我的眼光，千万种鄙视啊……”后者无奈地说。
“好吧，我下次不开这种玩笑就是了。”
“玩笑？不要告诉我你跟我开玩笑的啊？你看我这么卖力打比赛，你也忍心？”方瀚中几近绝望。
“都说了下次不会了。”
“算、算了。真的是拿你没办法……”
比赛都打完了，周汝诗也算是承认错误了，所以心里也没什么再去埋怨的。
但不论之前如何退让，周汝诗在整理现场的问题，可是丝毫不让。俩哥们只能在心里叫苦连天，却也没有其他法子。比赛胜利的滋味儿没尝到，苦役滋味儿算是尝到了。
校篮球赛如火如荼地进行到了第三天。
比赛规则是前两天为十二个班级间的分组赛，第三天是半决赛，最后一天是决赛。
半决赛实际上按照全胜战绩只有三只队伍进入半决赛，另外一支需要在输赢各一场的班级中加赛一轮选出。而加赛的时间是上午第三节课开始，如此一来，半决赛就可以正常进行了。
“比赛总算是有些头绪了，不知道半决赛会遇上谁？如果半决赛就遇见十二班，那多没意思啊。”方瀚中人在课堂，心可是飞走很长时间了。
上午放学后，他在教室等着没走，因为洪澜代表篮球队去抽签了。
没过多久，洪澜走回教室，但是一脸沉重。方瀚中似乎预感到什么不祥了，赶紧问：
“咱们半决赛打谁？”
第26章绊脚石(二)
只见洪澜摊了摊手，说：“我们运气不好啊。”
“运气不好？”方瀚中满脸警觉，总觉得事情往不好的方向运转着。
“还不是，你猜我们半决赛遇上谁了？”
“我怎么知道？”
“看你满脸紧张、若有所思的样子，八成也猜到了吧？”
“难道、难道我们半决赛就遇上夏驰他们班了？”
“夏驰！？不是吧，我的好哥哥，原来你一直在紧张这个啊？”
“不是他们？”
“你怎么又忘记了，我们相连的两个班级是不会分到一组的，而且我听周汝诗说了，分组的情况偏向于让我们两个班之间进行决赛。所以你不用担心啦。只是……”
洪澜正准备说下去，但是方瀚中听到可以在决赛打十二班，兴奋地忘乎所以，立马打断他。
“好、好、好极了……我就担心在半决赛就遇见他，没想到策划组这么英明啊，早内定好了。”
看着方瀚中脸上拭去了阴霾，洪澜都有点蒙了，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而且可以因为在决赛遇上夏驰就高兴得难以自恃，怕是高兴得太早了吧……
“那你知道我们半决赛打谁？”洪澜试探地问。
“管他谁，兵来将挡。何况除了十二班也没什么对手需要我们上心吧？”方瀚中有些不屑。
“如果我说一班呢？”
“一班？”方瀚中微微一怔。
“对，就是跟十二班打第一场比赛的一班，你看过他们比赛。”
“是啊，我倒是忘了。不过我们怕什么？论实力的话，我们班所向披靡。”
洪澜微微摇头，笑了笑，说：
“怕是没那么简单。你知道吗，一班因为上次夏驰的暴力事件，对包括夏驰在内的整个十二班班队都怀恨在心，所以他们早就立志要报仇。他们本来是一胜一负的班级，刚刚的比赛他们经过奋战拿下，所以成了半决赛队伍。夏驰对阵的班级可以不用考虑，力量悬殊，所以十二班晋级决赛是没有悬念的。而一班为了报仇就必须晋级决赛，自然而然对于半决赛就更是志在必得，打起比赛可要拼命啊！你不会连这其中的道理都没看出来吧？”
方瀚中听了之后沉静了许久，然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先回家。
洪澜看了看他的神色，沉静中没有丝毫担忧，倒是更加坚毅了。
“你不说话干什么？”他问。
“有什么好说的。”
方瀚中干脆的回答让洪澜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所以为了缓和气氛就说了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一些听闻，后者也和平时一样，乐呵呵地听着，时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快到分别的路口，一般都是洪澜先开口说话，但这次却是方瀚中一把拉住洪澜说：
“一班算什么，谁也阻挡不了我们进军决赛的步伐，下午的比赛要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是谁的绊脚石。”
几句话说的铿铿有力，瞬间让洪澜深感震动，不是因为他宣言似得一席话，而是因为被他的决心所感染，一时之间竟然愣愣地说出话来。
方瀚中说完摇了摇手，转身就走，根本没有理会洪澜是作何反应。他只知道，不管对手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和自己争夺，只要是挡住了自己前进的道路，那都是不可饶恕的。
“一班，我会证明你们的复仇只能由我代为进行……”他一边走一边这样默默告诫自己。
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宣示篮球赛正式进入激烈的半决赛。虽然只是半决赛，但是早已点燃了整个校园的g情，篮球场看球的人达到了三天以来的最高峰，鼓噪呐喊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
两场比赛一起进行，但是十一班和一班的比赛显然人气更高，谁都知道一班早已热血，而十一班有全校最厉害的后卫，二者之间的对决不可不谓精彩。
比赛开始后，场边的观众本来是你一句我一句地交接、指点，人声嘈杂。但打了没多久，人群突然齐声哗然起来，只见一人已经飞出场外，扑到在地。
有几人早已喊了声：“好球。”然后就有人议论起来。
“这是拼了命啊，一班这是……啧啧……”
“连这种球都救回来了，难道救球的时候大脑真的可以一片空白，高危动作啊……”
“我觉得十一班都有点动摇了，对手有些豁出去的感觉。”
“还不是为了找十二班报仇，不然干嘛这么拼命啊……”
“不过不管谁跟十二班打，估计都是一场恶战，有看头……”
“……”
防守上，一班球员们则是不依不饶，几乎每个球都全场紧逼，不给十一班任何轻松的机会。进攻上频频杀入禁区造成对手犯规，获得多次罚球机会。尽管罚篮的水平让人不值一哂，可是他们那股拼劲让围观的人无一不瞠目结舌、唏嘘不已。
在一旁观看的周汝诗，几乎每一刻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担心十一班的进攻不奏效，担心一班防守球员的死缠烂打，当然最担心方瀚中会受伤……
很快就到了半场休息的时间。
“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让别人顶下你？”洪澜问问方瀚中。
方瀚中还来不及答，就被跑过的周汝诗打断了。
“别、别，千万别再打了，我在场下看到了，他们对你的动作好大，好危险。何况，都领先十分了，守住应该不是特别难。”
两兄弟看到周汝诗一脸的惊慌，都觉得好笑。她那个局促的样子，说真的还挺可爱的。
她看两人都有些愣住了，就扯了扯方瀚中的球衫说：
“我是说真的，他们看样子是来拼命的，还是不要硬碰啦，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方瀚中不答，脸上透露出不情愿的神情。周汝诗只好转而向洪澜大声吼叫：“你、你、你怎么搞的，拿着球也不投，老是交给别人。特别的，明明机会很好，你也要给方瀚中，不怕累坏别人！？”
洪澜真是暗暗叫苦，心想：“我作为组织后卫给别人创造机会是本职啊，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把球给方瀚中等于把投篮命中率从20提升至了80，所以塞球给他，傻子都知道是最明智的，居然还指责我？”
他脸上只能略带些苦闷，摇摇头不知道怎么答。正在踌躇，方瀚中回过头，冷冷地答道：
“是我叫他把球都给我的。”
此话一出，洪澜先就惊了一下，心想：“果然够哥们啊……”
不过周汝诗可完全没受影响，反而越发激烈地呵责洪澜：“他叫你怎样你就怎样，把所有球都给一个人打算什么啊，你们的团队精神哪去了？”
被她这么反问几下，洪澜倒是真的无言以对了，虽然觉得她说得在理，不过内心的感伤自然也是在所难免。
“为什么你心里只有他呢，我知道他很优秀，我知道你对他的关心早已超出了朋友，可是我们能算朋友吗？如果算，为何当得这么委屈。如果不是，那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种种失落、困惑萦绕在洪澜的心头。
第27章绊脚石(三)
“你看、你看，你的手上，还有腿上都弄出伤了。”
周汝诗检视着方瀚中的伤痕累累，紧锁眉心，眼神的柔波中透漏着无尽担忧。
只是这样的关心，让方瀚中突然觉得既陌生又熟悉。熟悉是因为平时彼此之间的照应不曾少，陌生是因为周汝诗表现出的的关切从未有如此刻这般的热烈。异样的感觉让他心头迷惑，不由地退了一步。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赶忙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淤青和划伤，心想：“没什么大不了的嘛，都是小伤而已……”
下半场的哨声响起，终于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僵持。
“方瀚中，你休息一会儿，让我们其他几个顶住就可以了，你一个人打真的太累了。”洪澜首先还是劝了劝。
“连昨天的比赛我都打满全场，今天没有理由不打的。你放心好了，上半场他们精力全部消耗在防守上面了，我们保持进攻的节奏，他们不是对手，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可是……”洪澜瞥了周汝诗一眼。
方瀚中会意，就朝她笑了一下，很轻松。
“你放心，没事。”他说。
周汝诗正想挽留，还没叫住，他便携洪澜上场去了。
下半场开打后不久，果不出方瀚中所料，一班集中精力于防守使得他们精疲力竭。不趁此时大展身手，将比分拉开，更待何时呢？
十一班的战术依旧没变化，全队通力配合，为方瀚中挡切制造机会，然后递球给他进攻，如此可以说屡试不爽。方瀚中更是憋足了一股气，展开攻势，摧枯拉朽，没几个来回就将比分拉开到了20分以上。再打了几分钟，分差基本稳定后，方瀚中终于送了口气，在对方叫暂停的时候主动要求下场休息。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打不动了，而是他不想太投入，毕竟对于他来说，一班只是块绊脚石，想办法避开就好，没必要针对它拼尽所有。
面对十一班的强烈反扑，一班只能望洋兴叹，虽然奋力防守、进攻，但终究是强弩之末，不复上半场那样凶悍、奏效。所以他们改变了策略，换上了体力充沛的球员。
不过十一班士气大振，对球场的把握也显得更加自然、自信，即使方瀚中不在场，也没有给对手太多可乘之机。
十一班的同学们看到自己班强劲的势头，呐喊助威的响声如雷声轰轰。与之对应的一班就开始哑然，人人脸上都充满着气馁之色。
不过要说激动，怕是谁也比不上周汝诗了，整个人都已经欢呼雀跃。一开始她还担心方瀚中会受到更加严密的包夹而无法出手，或者因此而受伤，不过此刻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她不停地拍手叫好，完全沉浸在观看的享受当中。
终场前五分钟，分差仍然在15分左右。虽然分差比起下半场开场时相对缩小，但是这是恰巧是在方瀚中提前下场休息间隙中得来的。
“你还是别上了，还有5分钟而已，相信我们。”方瀚中正准备上场，被洪澜劝住。
“好。我当然信得过你们。但是如果事态严重，我自己可要叫暂停啦。”方瀚中的答复俨然像一个教练了。
“去你的，当你的教练吧，别上场了，大局已定，等着打决赛吧。”洪澜笑着说，自信满满。
方瀚中看见他信心十足，当然高兴，也笑着答了声“好”。
可是在大家以为一班都已经放弃的时候，形势正在悄然改变。
不知是不是十一班过于自信而放松，还是因为休息了一会失去了以往的节奏，或者方瀚中不在场太久而渐露弊端，在最后时刻十一班显出一副疲惫的状态。这样一来，就更加催动了一班进行猛烈的追击。
分差被拉到十分了，观看的人倒是意兴顿起，似乎又看到了比赛有所悬念。
“怎么办，你要不要上场，这样下去不行的。”周汝诗早急得不成样子，本来不希望方瀚中上场拼杀的，在紧要关头只能急切地催促他上场去挽救一下危机。
“不用。”他简练地说。
分差已经到了7分。紧接着一班再进一球，分差到了5分了。此时一班的全体同学都起立了，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摆脱了之前失落，狂呼呐喊，也使得本班球队士气大振。
“你不是说事态严重就叫暂停的吗？你还不叫！？”周汝诗急的直跺脚。
“不用。”他还是不理会。
大好局面早已崩盘，一班势头盛起，一直把比分追至只差2分。整个十一班都陷入了沉默，场上的球员似乎也在张望着场下的方瀚中。
洪澜也看了他一眼，而他只是坚毅地点点头，没有准备上场的意思。洪澜似乎从他的眼神中体会到了什么，也点了点头，甚至还微笑了一下。
可是在一旁的周汝诗却完全失去了理智，近乎哀求地说：
“你快上、快上啊，你眼看着自己班上输球，你的斗志哪去了，你们班可都在看着你啊！”
“你放心，输不了，我说了相信他。”方瀚中终于没再说“不用”俩字。但是对于周汝诗来说，没有分别。
“我不管了……”她说完甩头就走，肯定气恼极了。
而正是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作为组织控卫的洪澜，一反常态没有传球、而是使出了很少用的突破。整场比赛，一班所有的防守人员都知道他是不投篮的，所以并不怎么防守，所以面对他的突破，众人都有些愕然，更谈不上及时反应，然后把准时机补防。洪澜突入禁区，如入无人之境，轻松上篮得分。分差拉开到了四分，而离比赛结束只剩下半分钟了。
球一入网，整个十一班了，他们看到了一为新英雄的诞生。
周汝诗还没走远，就听见身后炸开了锅，赶紧走回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班某球员，恨恨地将球使劲往地上砸了一下，其他队员也没有奇怪，因为他们都知道，四分的分差基本上宣告了比赛的结束，谁的心里不会有些怨恨呢。
因为洪澜的进球，士气大振的十一班，抓紧了防守。时间以秒计算，滴滴答答之间，就快走完。一班在最后一个三分球投丢的瞬间，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响起。
周汝诗刚好走回到看台，居然发现十一班赢了，心里又是诧异又是惊喜。她偷偷看了看在场边观战的方瀚中，心中不免感慨：“他还是那么镇定，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事实上他也总是正确的，他们赢了，可以打决赛了。”
她为自己刚才惊慌失措的举止懊悔的同时，但是更加坚信了自己内心的判断：“他是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大器初成的气质，让人怎么不心生爱慕啊。”
洪澜走下场来，和方瀚中击掌相庆，气氛热烈。她看在眼里，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多么美好，希望眼前光景就此停留。
第28章决斗(一)
“我错怪你了。”周汝诗走到方瀚中跟前主动认错,这一举动可着实“吓坏”了方瀚中和洪澜。
要知道周汝诗可是从来不认错的，虽然方瀚中也有类似癖好，但二者有本质的区别。前者是知道错了也不认，后者是根本没意识到有什么错误，所以不认。因而从周汝诗的话中可以知道，她不仅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且还破天荒地说了出来，这怎么不让两位长期受压迫的人民受宠若惊啊。
“不是吧？葫芦妹，我可真是见你头一次认错呀，哈哈……”洪澜大笑着说。
周汝诗也反常地没理他，只是继续看着方瀚中。
方瀚中神色有些紧张起来，因为看着对方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温柔，差点就跌进去无法自拔了。
“哪、哪的话，你错怪我什么了。还不是你葫芦哥哥打得坚强，才让比赛没有输掉的。不过说真的，你没看到他最后的那个进球和那次成功的防守真是太可惜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说着说着就开始转移话题了。洪澜听到方瀚中在她面前称赞自己，瞬间飘飘然了，插话说：“不会吧，最后那一分钟你没看到，可是我在挽救危亡啊……”
周汝诗看了眼洪澜，也没有向往常那样跟他拌嘴，反而顺着他意思说：
“是啊，我也觉得好可惜，没有看你们最后的时刻的精彩表现。”
这一说可让洪澜丈二和尚找不着北了，平时的话早就是一阵痛骂，现在兀地受到了肯定，真是见所未见。
方瀚中也始料未及，微微一笑。周汝诗又回过头跟他说：
“反正你的判断总是正确，以后不怀疑了，都相信你，呵呵……”
她在嘴边轻盈地吞吐着气息，一字一句直击方瀚中的心底最柔软的部位，让他差点儿难以自己。
“是、是吗……”无从作答，只能嗫嚅了几声，又夹杂着笑了几声。
坠入群山怀抱的太阳，还来不及带走最后几丝的光芒。云儿趁着此时，用那些光束为自己涂抹上妆。融融的景色将近傍晚，但夜色来得姗姗。
方瀚中看着那一头短发周汝诗，彤彤红润的双颊，透过笑容，释放着妍媸。新月眉衬着咪笑的双眼，唇口中吐露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饱满的木棉花，随着微风抖落自己的芬芳。芬芳让人褪去一切倦意，只想抬头间轻轻调匀鼻息，去享用那淳淳的清馨。
胜利的喜悦只是短暂的，因为这场胜利不是最终的。如果决赛失利，那么之前一切努力都是枉然。所以俩哥们也没有太多地沉浸其中，而是绸缪着最后一场决赛应该如何取胜。
周汝诗并不知道方瀚中、洪澜他们对决赛实际上有着另一种期待，说是复仇也好，说是决斗也罢，总之不单单是为了赢取一场比赛，而是为了赢取自己的尊严。
“你们就好好休息，明天决赛就看你们的了，但不要太激烈，保护自己更重要。”她劝告着。
“……你放心……能有什么事。”洪澜踌躇的样子，早已泄露了他内心的担忧，不过周汝诗没有听出来。
“明天赢比赛。”方瀚中铮铮地说。
洪澜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点点头。
周汝诗到开始有些担忧了，她知道一旦方瀚中这样做决定了，明天为了赢比赛，什么都会置之度外。她正想开口，倒是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想赢我们？笑话……”
三人一起回头，不是别人，正是夏驰。
他一个人在场边站着，他们刚才的赛场也早已人迹空空，显然很早就结束比赛了。
那一副轻浮的、不屑的表情，就让方瀚中不知打哪来的气，如果可以凭着自己的血气方刚，无所顾忌，和他打上一架又有什么，干什么要打球？等得这么辛苦。可是这种念头也只是偶尔在脑海中闪现而已，要赢取属于自己的尊重，光是靠暴力怕是要适得其反。所以，只有在一场全校同学见证的比赛中击败他，那才是王道、正道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哼……怎么？不敢说话了？刚才是谁那么大声说要赢决赛的啊？劝你们享受下今天的胜利吧，明天你们就玩完啦……到时哭都来不及……哈哈……”夏驰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走远了。但是这些话，说的声音极大，在场的其他两个班同学都听见了。
这是一种巨大的挑衅，让很多在场的人都大声叱骂起来。
方瀚中心想，本来只是两个人之间的嫌隙，才会让自己不顾一切想在决赛给他迎头一击。而现在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了，整个班级的怒火都被点燃了。也就是说，明天的决赛不是一场简单的决斗，而更是肩负着全班，甚至是被自己击败的一班所有人的期盼。压力一下子变得巨大起来，方瀚中紧蹙着眉头，怒目而视。
“喂，怎么了？”洪澜警觉起来，用手拦住住方瀚中。
方瀚中想用力拨开，但是感觉他几乎是把自己抱住了，干脆就不动了，说：
“你干什么？你抱住我干什么？”
“冷静、冷静，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明天比赛赢他就是。”
“咳……我以为干什么，你误会我啦。”方瀚中极不耐烦地说。
“我看你瞪大了眼睛，以为你要冲过去呢。”洪澜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解释。
方瀚中心想：“要是冲过去跟他打架，就不等到现在了，上次推倒我的时候我就不会放过他。”但是也不想跟洪澜说这些，只是更加毅然地回应：“明天的决赛才是我要的，我们要赢。”
“对，我们一定要赢。”本来洪澜并不是十分坚定意志的，但是刚才夏驰当着全班人的面进行挑衅，实在让人怒火熊熊，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晚上自习课，对这些下午打了比赛的同学来说，简直是种折磨。最是不幸莫过于洪澜、方瀚中俩人，好不容易赢了比赛，但是赛后的现场清理可是没有被免掉啊。本来就精疲力竭了，这下可好，还严重透支了体力。
方瀚中俯首休息，但是没有睡意。看了看洪澜，又埋在书里睡了起来。再看了看后排的男生，凡是下午打了球赛的，都倒头沉睡。他倒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别人可以安心地睡着，自己总是想着明天的事。
课件休息，他独自一人来阳台，看看操场，但是没有找人说话。突然有些干渴，便想去去小卖部一趟。
下楼的时候，楼梯间的情况有些异常。总是有一批接一批的人马，往楼下奔窜。
他不认识谁，想问问什么，但是无从下手。
忽然前面又有结伴的几个人正准备下楼，被迎面上楼的另一人一把叫住，问：“你干嘛去啊？”
那人急促地说：“你不知道？”
第29章决斗(二)
“知道什么？我看好多人激动地都往楼下蹿，谁知道是什么事。”
“你真是消息不灵通，听说有人向新一届校花表白啦。你都不知道？”
询问的人听到这一爆炸新闻，又惊讶又好奇，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别人已经一窝蜂一样飞奔而去。
“什么！？新一届校花，那不是十班的那女孩儿吗。”
想到是她的时候，心里还是炽热了一下。但是听说是有人向她表白，眼前瞬间像是熄灭所有的光源体，只剩下一片漆黑。
这时候哪容得他在心里反复斟酌事情的原委，更不可能去问别人，迅速抽身，追着刚才那群人的踪迹而去。
月夜清霜，打落在校园的梧桐树上，朦朦胧胧似乎隐含着自己的秘密。
他走得急促，只觉得宽阔的操场变得狭窄、压抑。树叶迎风而动，梭梭作响，更像是一曲乱弦，应和着自己难以言表的复杂心情。
“会是谁呢？怎么会这样？难道你不是属于我的吗？难道我的等待只是一个笑话？我怎样才能让你知道我的心声？其实我、我……”
一连串地叩问，让他体会到了无法倾诉真情，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前面有好些人“潜伏”在篮球场的护栏旁边，在黑夜和树影的掩盖之下，确实不易发现。他是真没想到学校的所谓消息灵通者，原来都是有这么一手的。
不过他哪来的心情去嘲弄他人，因为前方的景象是对自己最大的嘲弄。
一些人悄悄交谈着。
“人呢？”有人问。
“还没出现吧。”
“不会吧，总有一个表白的人，还有一个接受表白的人啊。这、这、这……现在这什么都没有，你叫我们来干什么啊，看学校大门的夜色多么美妙？还是陪你来吹吹夜风，享受浪漫啊？别说，还真冷。”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你急什么，我也是听十班的人传言，说今晚他们班的校花会来上自习。但是有没有人向他表白，这个确实不大清楚，有待等下的考证。哎哟，你来都来了，等等看呗，没准奇迹就出现了。”
方瀚中哪有什么耐心窃听下去，如果不是自己抑制情绪，他真想冲过去教训教训他们。“可是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不过是好奇而已，跟我在乎另一个人毫不相干。可是即便这样，听到他们谈论这些，却有种被触及忍耐底线的感觉。”
“奇迹？什么奇迹，你们觉得好玩，对我来说却始终绝大的讽刺……”
望了望前路，只见幽幽的像是有人影走进来。
对于方瀚中来说，他远远的一瞥，早已确切的断定走来的是谁。没错，真的是她、真的是她……他本是多么希望看到她，但此刻是她的出现，却另这长久的期盼变成了惧怕……”
随即而来的是那群人发出的马蚤动，评头品足，没完没了。
方瀚中只是痴痴地看着那个走向教学楼的身影，虽然依旧动人，却找不到心动的理由，他索性不再看了。
忽然一个声音喊出：“快看、快看，真的有人过来了。”
紧接着自然是不断地喧嚣、嘈杂……
“怎么会是他？”
“是啊，真扫兴……”
“我还以为是哪位帅哥真情告白呢，这下可真没劲，既不是帅哥，怕也不是真情吧，唉……”
“走、走……”有好些人开始失望地离去。
“新闻倒是够爆炸的，只不过我没兴趣了。”
“那咱们也走吧……”又有人叫嚷着离开了。
方瀚中本来是怒气填膺，对眼前的一干人嗤之以鼻。但是听到他们说的话，觉得事情应该是大出他们所料。如此一来，在转移了他心中愤恨的同时，也让他好奇起来。
“看样子，表白的人应该是大不如意了。如果这样最好了，顶多让她受受惊吓，回头一笑还不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在心里猜测着事情概况，似乎一切都有了转机，脸上顿时褪去了紧张。
回头望原处看了看，女孩停留在远处，身旁确实有人跟她话来着。距离有些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似乎说着说着，表白的男孩递了什么东西给她。
“那个身影好熟悉，那个男孩是谁呢？”刚才的轻松瞬间烟消云散，他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他穿过往回走的人群，来到篮球场的护栏旁边，依靠藤蔓植物的遮蔽，瞪大了眼睛想去看清楚一切。
可就在那瞪目逼视的一刻，让他的天空突然阴云重重，从中轰的一声划出一道霹雳，天地震动。
“是、是他，夏驰！？没错，不是他是谁！”
“你、你，怎么会是你？简直无法忍受……无法忍受……”
他显然失去了理智，也不想再看发生了什么，愤然转身。
方才一幕的出现，他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第一次发现女孩跟自己同校的那天，就能遇见夏驰。因为女孩恰巧选择那节自习课回家，而夏驰早就在等着了，所以之后打篮球才会意外地碰上他。还有为什么前一天女孩离去后，能在校门口看见呆望远处的夏驰，原来他本来就在觊觎着她，所以才会让自己觉得他的神情古怪。
对夏驰的厌恶，第一让他觉得达到了极致。而同样厌恶的，不单单是夏驰，还有自己。
“原来我、我一直都在追赶着别人的步伐，原来我这么懦弱，我既然那么害怕失去，为什么没有勇气去表达。是因为她根本就离自己的世界太远？可是她明明就和自己一个校园。是因为没有办法去接近？可是偏偏有人就能接近她。我碌碌无为，反倒想拥有别人，我多么可笑。可是我不相信你是一个缺乏洞察的女孩，你明亮的眼睛告诉我，你可以看清楚闯进你世界的任何人。我只想你是安安静静的，我不愿意打扰你。也许我胆怯，那是因为我无法确定你的世界需要什么。也许我迟钝，那是因为我无法确定什么时候才是最合适的时机。”
方瀚中在心里责怪着自己、开脱自己，但怎么样不难以掩藏心中惆怅。
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他早已丢在风中。他只是加快脚步走回教室，他不去面对、不愿面对、也不敢面对……
第30章决斗(三)
第二天，他的心情糟透了，却没有地方发泄，只能闷着头在桌上趴着。想起夏驰，又立马从桌面弹起，怒气冲冲。甚至即将打响的最后一战，都像是让他给忘了一样，整天都只字不提。
“主帅？放学后的决赛，如何部署，可有良策啊？”洪澜笑着问他。
他不答。
洪澜以为他没听见，或者在想什么事情没注意，所以又复述了一遍。
他仍旧没答。
“你干嘛？整天闷闷不乐的。”洪澜大声抱怨。
方瀚中瞥了他一眼，叹了叹气又转过头去。
“我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马上就是决赛了，你必须振作精神。你不是期盼很久了吗？现在决赛到了眼前，你怎么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如果以前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特别想赢得比赛，而现在你突然要放弃了，我不怪你。但是你不知道吗？全班同学都在看着你，都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可以打出水平，可以为昨天的事挽回面子，可以为班级争得真正的荣誉。所以你现在不仅仅代表你自己，更代表那些支持你的同学。你要是就此放弃了，那就是放弃了所有支持你的人。说真的，如果这样的话，我、我都会看不起你……”
洪澜一席话，振聋发聩。
方瀚中听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懈怠，觉得无比羞惭，轻声说：
“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原因我不管，反正你一天都是这样有气无力的。不过决赛开赛在即，你就必须振作，走……跟我训练去。”洪澜说完，便连拖带拽将方瀚中揪来了球场。
刚到球场，迎面走来几个人，叫住方瀚中他们。
俩人一看，这不正是昨天败在自己手下的一班球员么。“奇怪了，找我们干什么呢？”
听得他们开口说：“昨天我们已经拼尽全力了，论实力也确实比不上你们班，而且也知道你们还有所保留，所以即便输了比赛也很心服。本来我们倒是想能在决赛复仇十二班的，不过这个任务可要交给你们了，你们可得加油啊，哈哈……”
直爽的几句话，让他们俩都倍感鼓舞。
在洪澜的要去下，方瀚中进行了训练，主要做了些热身运动。
时不时的会有同班同学在旁边给自己赛前大气，一声声简单的“方瀚中加油”让他觉得颇为感慨，也很受震动。
最艰苦的一战就要开始，方瀚中调整着状态，蓄势待发。
虽然说是决赛，但是热闹程度显然比不上之前的比赛。因为现在只剩下两个班级竞技，观众也大都是自己班上的同学，所以助威呐喊的声势也不如从前。
但是在十一班的球员心中，早就是一片烈火熊熊的原野，每个人都燃烧着一个信念——赢球。
方瀚中在自己的半场，眺望对面。夏驰正在热身，矫健的身姿，确实不是之前对手可比。但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个，他满脑子出现的都是昨晚的画面。只这么一想，那种深恶痛绝的心情便开始作怪，扰得他精神涣散。
“方瀚中，你过来一下。”周汝诗在场边叫唤他。
他走了过去，带着没有平复的心情。
“怎么了？”
“没什么，给……”周汝诗从随手提着的袋子中拿出一罐红牛递给他。
她细致入微的关心，让方瀚中不知所措，只能干巴巴地答了声“谢谢”。她也不在意那么多，笑意满盈。
“好妹妹，我的呢？”洪澜看见，立马跑过来耍赖了。
“谁是你妹妹，你要再乱叫，就没份啦。”
“什么！？真的给我买啦？嘿嘿……好、好，我不叫就是了。”
周汝诗也递给他一罐，后者接过后，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葫芦妹，你真的太好啦，这么了解我，谢啦……”
“你！你也不嘴软，有本事你给我吐出来。”她说完，又是啪啪几掌甩在洪澜身上。
洪澜被打得习惯了，躲都不躲，这让周汝诗几乎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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