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成群地飞向暖和的地方,宫冉的心却越来越冷,然而伍勤却似一个刚刚查出犯案凶手的大臣一般娓娓道来:“其实早在你们第一天进府时,为兄便已经注意令弟了,令弟的眉目间与龙毅将军有八分相像!”
“世人成千上万,偶尔有一两个长得相像的也不足为奇。”宫冉急忙辩解。
伍勤抚须笑道:“贤弟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令弟的梅花桩功夫连为兄都大为折服,这是鹰扬派立足于江湖之上的本领,敢问贤弟可否施展一番?”
宫冉继续狡辩道:“舍弟自幼习武,小弟,自幼习文,术业有专攻,在武艺方面,舍弟确实技高一筹。”
伍勤听他说这话时吞吞吐吐,每隔几个字便要停顿一下,早知他不肯吐露实情,心想:我今天偏要贤弟自己承认!
“哈哈,贤弟咱们先不提这个,为兄有几件宝贝尘封在暗室许久了,这些珍宝为兄轻易不给人看,不过若是贤弟肯赏光,那是再好不过的。”
宫冉见话题转变自是乐不得的,他的语气透着轻松:“既然兄长相邀,小弟理当前往一观!”
伍勤携着宫冉的手一同前往珍宝所在处,路上宫冉想起伍勤刚才所说的话,其中有一词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刚出发时便想问,但又不知伍勤能否向自己解释,因此犹豫不决,待走到一处耳房,那房门的上面有一件黄铜大锁,伍勤拿着钥匙正要开门,宫冉终于忍不住问道:“莫非兄长家中竟有暗室?”
伍勤自嘲道:“闲来无事,自己在寒舍琢磨的,难登大雅之堂!”正说着门锁被他打开了,里面灰尘密布,还没进门,宫冉便被呛的直咳嗽。
“兄长莫非是要用这些灰尘隐藏暗室?咳咳咳”宫冉剧烈的咳嗽道。
伍勤一边简单地清扫灰尘一边道:“贤弟真会说笑,不过这么乱的地方实在是让你见笑了。”
这间耳房除了有许多灰尘以及房梁上的蜘蛛网之外,最乱的还要属随地乱放的书籍、木料、铁器了,伍勤解释道:“贤弟莫怪,这是为了掩人耳目。”
咣当,走在前面的伍勤被地上的一根圆木差点绊倒,他一个跟头翻到了一张非常普通的桌子上,宫冉不禁暗暗赞道:“原以为兄长随身带的那把剑只是配饰,却原来他真的有功夫在身。”
伍勤盯着那张桌子看,其实它没什么不同的,只是有一处的颜色淡了一些,就是这么个微小的差别,却展现出这间耳房不同寻常的一面。
桌子下面原来是地道的入口,让人走下地道的并不是梯子而是一根铁杆。
“顺着这根杆往下滑,就能看到那些珍宝了。”伍勤指着它说道。
“啊,兄长,小弟恐怕不能从命。”宫冉自来对自己爬树爬杆的能力很没有信心。
伍勤却故意拉着人家道:“贤弟你看,这里并不深,你只要抓住这根杆,滑下去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宫冉还是不敢,伍勤没办法,只好大喝一声:“小兄弟,不要乱动。”
宫冉以为龙虎又在淘气(事实上小家伙一直没少给伍府惹麻烦)急忙去看时,伍勤一脚踹在他的腰上。
看到此处,在家中一边饮酒一边被几个小妾伺候的祝升不禁为宫冉不值,他用手指点着那封信对小妾们说道:“到底还是年轻啊,可吃了大亏了。”
一粉衣小妾奉承道:“要是老爷啊,才不会吃这种亏呢!”
“呵呵,那是自然的。”祝升笑着喂给这小妾一颗葡萄,这个举动立刻引起了其他妾室的不满,她们纷纷向祝升撒娇,要求分一杯羹。
祝升正要有所反应,他看一个绿衣小妾时不经意地再瞥了一眼那封信顿时叫道:“诶,不对,不对啊,宫冉和龙虎落入伍勤府中,伍勤只要将他们的所在透露给汪宜,还怕今后没有富贵吗?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刚刚说话的粉衣小妾道:“老爷往下看就是了,信上兴许说的明白!”
“好好好,看信,看信。”祝升看到此处:
且说,宫冉摔下地道后,眼前一片漆黑,过了不大一会儿,隐约看到有一个人打自己身边经过,然后,不知怎地火光照亮了整个地道——伍勤触动机关点亮了所有的油灯。
宫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道:“兄长,这是为何?”
伍勤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宫冉的手腕向前方的一处石门走去,此刻,宫冉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刀俎之鱼,反抗不得,只好紧跟。
到了那道石门,伍勤按了一下墙壁的青砖,石门开了,宫冉带着惴惴又好奇地心情朝里面看去,只见:小小一道石门,里面却是四通八达,若非主人引领,便要终身困于此,这地并非空荡荡,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金盔银甲,冲车井栏皆是罕见奇兵,好似万马奔腾尘土扬,骁勇战将把功建。
宫冉看着这些奇珍的兵器不由得问道:“兄长,带小弟来此有何贵干。”
伍勤笑着说道:“贤弟,你可知道为兄为何年过五七还未娶妻?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道为兄就不晓得?”
其实,宫冉早就想知道为何没有在府上看到伍勤的妻儿了,只是不好意思问而已。
“还请兄长明示!”宫冉给他施了一个礼,目前还不知对方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语气只好客气一些了。
伍勤顺手从这些兵器里挑了一支宝剑说道:“这把宝剑乃是湛卢剑,听说是古时的欧冶子先生所铸,这把剑跳出铸剑炉的时候,光芒万丈,日月争竞,甚至惊动了上界的上神,与下界的鬼魂,贤弟,你来说说这湛卢剑!”
兄长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就让我品评起一把剑来?宫冉不解地看着他
伍勤为了能让宫冉更直观地对它做出评价,就让宫冉拿着这把剑。
湛卢剑的剑刃给人的感觉并非吹毛立断,它非常的厚重,从剑身上宫冉似乎能够看到欧冶子先生深邃的眼神,从那眼神中,他好像感受到了先生的良苦用心。
“无道,剑隐于世,有德,剑显天下。”好似受到谁的控制一般,宫冉将这话脱口而出。
“哈哈,贤弟果真聪明过人,一语道破天机。”伍勤大笑道。
宫冉却看着这些兵器喃喃地说道:“这些如果出世,定会引起一场大乱。”
“嗯,不错,恐怕为兄还要落个私藏兵器,余某不轨的罪名,贤弟啊,这罪名不比你那个包庇罪轻。”
“啊,啊兄长的意思莫非是……”宫冉知道伍勤的意思,但就是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
伍勤拍拍他的肩膀道:“贤弟,你我师出同门,自打相识以来,几乎是一见如故,不瞒贤弟说,为兄虽自幼学文,但却一直以疆场杀敌为念,只是一直不能实现愿望,只好收集一些奇兵做一下驰骋沙场的梦罢了。”
“怪不得,兄长虽为太常博士,第一次见面却一副武人的打扮。”
“这些。”伍勤指着那些奇兵道,“为兄本要找机会赠给龙毅将军,他是为兄这辈子最敬重的将军!”
兄长没有恶意?宫冉心中留下了这个问号。
伍勤又说道:“听说龙毅被汪宜这个奸相陷害,为兄恨不得去相府杀了这个奸贼,但又听说龙毅将军有一子,存留于世,所以便一直在打听他的所踪,没想到他却和贤弟在一起,龙公子的相貌实在和龙将军太像了,为兄便存了心思,前天夜晚,为兄派心腹到贤弟的房间打听,听到龙公子说:‘汪宜那个大坏蛋,我迟早要杀了他的全家。’而贤弟又说道;‘噤声,小心隔墙有耳!’”
宫冉想不到自己刚刚独自闯荡,便遇到了这么一个麻烦,而看起来伍勤似乎真的没有恶意,如若不然,自己便和龙虎一起死无葬身之地了。
伍勤见宫冉带有惧色说道:“为兄已经言尽于此,莫非贤弟还是不肯相信?”
宫冉道:“非是小弟不愿相信兄长,只是事情实在是难以预料,小弟自离家到此处二月有余,皆是平安。”
“没想到,到了天子脚下,却摊上了这个一件事,让贤弟不知道如何是好?”伍勤猜道。
宫冉叹气道:“正是如此。”
伍勤很肯定地说道:“贤弟放心,一切有为兄在,为兄虽有结交龙将军的愿望,但奈何官小职微,无颜高攀,因此汪宜万万想不到为兄竟然敢私藏朝廷钦犯,不过此事还要贤弟保密才是。”
宫冉对伍勤的好感较前几天又增加了几分,他说道:“兄长若不嫌弃小弟,可否结为生死之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休戚与共!”
伍勤高兴地说道:“为兄正有此意,只是结拜之事马虎不得,需得出去以后,到天伦神庙焚香祷告,方能算数。”
宫冉拱手道:“就听兄长之言。”
在寝宫的人主看信到此处,不禁感慨道:“伍勤为何不直接表明目的,还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弯子,岂不画蛇添足?”
王喜一边给人主捶背一边发表自己的意见道:“这是故事而已,陛下就不要烦恼了。”
人主一本正经地批评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亡,故事可以鉴今朝!”
王喜听罢绕道人主跟前谢罪道:“奴才庸俗鄙陋,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人主拉他起来并说道:“你以后多读一些书就好了。”
王喜面有难色道:“宫中的规矩,太监和宫女是不许读那些书的。”
人主不解地道:“为什么?怪不得每次朕叫你看书,你都不肯。”
王喜回禀道:“以前的老公公教过奴才,说前朝的很多太监读了书以后,就不把伺候主子当成毕生的事了,有一些仗着自己多识几个字,就无法无天,以至于后来朝廷都被他们败坏了。因此奴才不敢读书。”
“读圣贤书,可貌恭行谨,识大体,那书上更是教人如何做一个忠臣孝子仁人义士,何尝有教人败坏朝廷之举,那些恶奴,并非是被圣贤书所惑,乃是自己修行不够,若真能把那些书读精读透,断不能做伤天害理之举。”
“陛下圣明!”王喜由衷地赞道,“可是奴才看了那些书头就痛。”
听眼前的奴才这么一说,人主差点没气的踹他一脚:“读不下去就说,何必拐了一个弯,害的朕费那么多嘴皮子。”
王喜知道人主不是真的怪罪自己就给了他一个微笑,人主也笑道:“朕要罚你,你去御膳房传旨要些精致的点心来,送到母后的宫里一份,剩下的咱们一边吃一边看龙虎的结局,你在路上顺便也琢磨琢磨接下来所要讲的是什么情形,龙虎现在在做什么?”
王喜挠挠头道:“这可难想了,奴才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欲知这章未出现的龙虎后来的发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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