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洪荒本记

第三章 兽潮

    夜,带有初春微凉的夜晚。憋了一天的雾气终于在夜晚化作豆大的雨水毫不吝啬地抛向大地,打落在树枝上,滴落在茅房瓦片中。屋外淅淅沥沥,雨打芭蕉的嘈杂声让郑重难以入眠,在床上翻来覆去了片刻,终是忍不住一咕噜地爬将起来。

    漆黑的房间里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大致可见一些轮廓。今夜郑重随包子一起回了家,吃过晚饭后却是再次见识到柱子叔的威猛。柱子叔说到做到,说是晚上再给包子教训,果真打得他苦苦哀嚎。若不是郑重在旁实在看不下去,帮忙着劝慰了一下,估计包子还得受不少皮肉之苦。

    身旁传来隐约的胡噜声,郑重无奈地看着包子。这家伙果真是皮实,经过几番折腾竟然把脱了一层皮,赤红赤红的屁股朝上,然后呼呼大睡过去。窗外的冷风透过纱窗走进屋中,轻轻抚摸了一下包子那肥硕的屁股,可能是吹得包子舒服,郑重竟然听见了一声呻吟。暗自摇了摇头,郑重掀起被踢在一旁的被褥,小心翼翼地盖在包子身上,然后轻声地披上外衣走出门去。

    包子从小就没有娘,一直和柱子叔生活在一起。两个大老爷们时间长了哪里还有什么好习惯?再加上包子本来性格就调皮,又没有母亲的约束管理,许多错事坏事倒都让他做全了。柱子叔一直操心包子,但身为男人,他也不知道怎么调教孩子。原来打算重娶的念头后来被生计一拖再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实现,柱子叔就这样把包子带大也却是不容易。

    郑重和包子睡的里屋,隔壁房间柱子叔的呼声如雷,时常还有磨牙的“吱吱”声,不过经常住在这里的郑重倒是对这些早已习惯,也不觉得奇怪。

    悄悄地打开房门,沉重的木门湿气很重,只转了半开就传出吱呀的声音,郑重侧着身子走出了房间。外面雨声淅沥,朦胧的月光透过小道旁栽种的枇杷树射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风时而拂动树梢,带着光影游走在湿润的土壤上,像是调皮的孩童难以逗留。

    郑重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感觉冷风顺着衣口侵袭着肌肤,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远山的漆黑倒影应在眼眸中,一个孩童的身影伫立在颓圮的房屋前,屋檐上滴落的雨水顺着脸颊划过脖颈。郑重莫名又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只是在夜里却以看不清流淌着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房门被打开了,走出来的正是包子。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干啥子哦!”包子迷糊着双眼双手提了提裤腰带。

    “你不也没睡么?”郑重咧开笑容,轻轻拍了拍包子的屁股。只听见一声闷叫,“疼疼疼!!!”包子捂着臀部,睡意醒了一大半,“我起个夜,说起来要不是因为你当叛徒我才不会挨打呢!”

    “谁让你做那么猥琐的事情?柱子叔迟早要知道的,你免不了这一顿打的!”

    包子一边抱怨一边走出茅房:“你有啥子心事哦?”

    郑重点了点头,就地坐在了门槛边上,顺手拍了拍一旁,示意包子也坐下。

    黑夜笼罩下的郑家村像是一只潜伏的巨兽,匍匐在山水之间,宁静却又沉重。月色如水,寥寥星辰被夜幕遮住了光辉。破旧的门槛前,郑重和包子并肩而坐,少有的沉默。

    “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咱们虽然没有所谓的血缘关系,但从小的感情在那里,胜似手足!”郑重打破了沉默,留下阴暗的侧脸给包子张望。

    包子久久没有接话,确实惊讶的很,有多久郑重都没有叫自己的大名“郑川”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我说,你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还是我哪里做错了?我是不是什么地方没考虑周全,你快别这么煽情的啦!”郑川匆忙地胡诌,眼中尽是不解疑惑:“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次做得有点过火了?”

    看着一旁小心翼翼的包子,郑重问:“什么事情?”

    “就是我偷看隔壁小妮子洗澡的事情,你要是看着我不解气,要不,要不你也来几下?”包子猛地站起身来,迅速扒下裤子,雨水沿着肥硕的屁股直流而下。

    郑重看着眼前晃动的肥肉,顿时笑出声来:“你这家伙,整天就想着这些猥琐的事情,难怪这么大了还被老爹打屁股!”

    包子最听不得这话,愤怒地握紧拳头对着郑重摇了摇。还没等郑重出口糗黑胖子,远处的山林里蓦地传来一阵动乱,野兽的咆哮声此起彼伏!

    “兽潮!”郑重面色一变,拉着包子冲进了房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摇醒了熟睡的柱子叔。

    “老爹,咱们现在怎么办?”包子一脸焦急的看着柱子叔,完全乱了方寸。虽然往年都有兽潮来袭的情况发生,但今年天生异象,兽潮莫名地提前,还是在夜深人静的夜里,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男子汉要做到临危不乱,你看看你都吓成什么样了!”柱子叔一个翻身,鲤鱼打挺般的起了床,迅速地披上了外衣,还不忘记给包子一个板栗。

    包子捂着脑袋走出房门,嘴里还叫唤着,郑重紧跟着走出。

    此刻村庄早已灯火通明,几乎所有的村名都聚集在了村口,手中握着熊熊燃烧的火把,把数十米开外的景象都照的一目了然。

    远处山河震动,嘶嚎遍野,大地伴随着一种诡异的节奏颤动着。声音由远及近,只是

    难以分辨究竟距离多远。

    包子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道理,匆忙地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辨认。

    “听出什么没有?”郑重蹲下询问。

    “雨声太大,还有村民嘈杂声太吵了,我照着你教我的办法实在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包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郑重试一试。

    果不其然,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下,向来百试百灵的办法现在也排不上用场,就连郑重也无法确定兽潮的具体位置。

    “咱们得小心了!”郑重从柱子叔手里接过两把火炬,顺手递给了包子:“你就紧跟着我,别到处乱跑,慌了阵脚!”

    “我不慌!我才不慌!”包子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七岁的男孩,哪里见过这么个大场面,嘴上虽然叫嚣着不害怕,下面双腿抖动得更厉害。

    郑重挤过人群,好不容易才跟上了柱子叔的脚步,大家都在想着村口赶去!

    “柱子叔,我们不会有事吧?”郑重面色担忧,用力地拽了拽前者的衣角:“我总觉得你们挖的那个沟壕还是不太靠谱。”

    柱子叔听闻点了点头,他又何尝不知现在危险正在步步逼近呢?“他娘的今年这群畜生像是发了春似的,来劲比往年都猛呢!要不是它们太反常了,我们何必这么慌慌忙忙地修葺防御措施?”

    雨水还在变大,原来黄豆大小的雨滴现在已经漂泊而下,毫不吝啬。柱子叔抱怨的声音瞬间湮没在了呼呼的风雨声中,传到郑重耳朵里的只剩下“他娘的......”三个字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过的特别慢长,距离村口百米的地方就是白天村民们匆忙挖出的沟壕,而火把的亮光只能让大家看见十米开外的场景,再远的地方就只是漆黑一片。

    天摇地动的动静似乎小了很多,野兽传来了阵阵的动静越来越贴近,仿佛就在跟前。“噗通!吼!!!”一阵哀嚎声从近处传来,郑重眼睛一亮,很显然这是野兽掉进坑道里发出的声音。几乎就在片刻内,野兽的哀嚎声络绎不绝,足足有几十声响。天地间很快又恢复了一片安详地状态。

    村长借着村民手中的火把走出了人群,佝偻的身子在这一刻挺得笔直:“大家放心吧!兽潮过去了,这群畜生没有什么危险的,大家安心地......”

    村长的话语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惨叫,一个巨大的黑影“唰”的一下出现在众人面前。在火光的照耀下,那是一个身长两米全身散乱着血红毛发,似虎似狼的洪荒野兽!漆黑的夜色里,一双如同灯笼的妖媚双眸像是带着的诡异的笑容注视着老村长。还没待得众人反应过来,这只野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向前咬下。一股热流毫无征兆地喷向靠前的村民脸颊上,滚烫的鲜血混杂着雨水流淌在肮脏的泥土上!

    郑重仰起脖子,瞪大了眼睛,恰好目睹了老村长身首分家的一幕,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什么让他难以呼吸!

    只是形势大家悲叹村长的惨死。几乎就在瞬间,野兽们嘶吼着,像是洪水决堤一般迅速地冲向众人!早前来到的畜生在一口咬死村长后又是横冲直撞,连伤了好几人,村口传来男人的怒骂声,女人的尖叫声,甚至还有婴孩的啼哭声!

    “逃!大家快逃!”也不知是谁带头扯着嗓子唤醒了迷糊的众人,村民们像是一群惊弓之鸟转身就逃!

    混乱的人群里,郑重借着记忆辨认出包子的位置,一把抓过他的肩膀,全然没有觉得手中的身板瘦弱了不少。村民们此刻早已乱了阵脚,手中的火把像是被遗弃的木柴,匆匆地掉落在泥土里,火焰瞬间熄灭。雨水拍打的深夜,野兽吼叫,众人哭喊,昔日安宁的郑家村现在俨然成为了一个人间炼狱,血的腥味顺风飘摇!

    也不知跑了多久,郑重依稀感觉身后的混乱声音减弱了不少,慌忙间闯进了一处房屋礼堂,紧紧地关上了门栓。

    透过窗户,夜色中一片漆黑,看似宁静的背后充满了危险,时刻都有藏命的可能!郑重半蹲着身子,悄悄地关上了窗户,却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郑川!包子!郑重一拍脑袋,这家伙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依照他的性格怎么可能憋得住不出声?不成是哪里受了伤,连说话都不可以了?

    郑重慌忙转过身,一路拽着的人哪里还是肥胖的包子,夜色里,对面的人只看见大致的轮廓。瘦弱的身躯,票顺的长发,一双乌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郑重!

    “小…小妮子!”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