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里燃起了大火,尖叫和呼救声让平民从熟睡中惊醒,听到动静的人们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对着远方赤红色的天空指指点点。可怖的暗红色将夜空披上了一层血衣,大火中心的天守阁在烈焰燃起的火环中犹为醒目。
“快起来!有敌袭!”伴随着敲锣声一个士兵歇斯底里地大喊着。足利义辉猛然从睡梦中醒来,迅速地爬起来抓起衣服胡乱套在身上便冲出屋去。
他的卧房在天守阁三层,靠着栏杆向外远眺大火在幕府御所周边蔓延起来。御所处于京都城中心的位置,有着独立的城墙和工事,他隐约听见大火燃烧的声音中夹杂着喊杀的声音。不及多想义辉顺手抄起武器冲下楼去。
“怎么回事?”殖氏惊惶地拉住他问道。
“快躲到暗梯里,带上孩子们!”义辉踢开角落里的木几,将隐秘的地板掀开竟是一条黑漆漆的暗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该怎么办?”奈央和枫也被找了过来,跟着母亲钻入了黑漆漆的地道,殖氏拉着丈夫的衣角,“你要去哪?”
“没时间说这些,”义辉隐约觉得事情已经很不妙了,甩开殖氏的手将她推到暗道里,“呆在里面不要出来,除非听见我的声音。还有照顾好孩子们”
义辉将木板盖上,穿戴好盔甲下了楼去。
整个御所乱成了一片,仆从下人们慌乱地逃命着。义辉随手拽住一名士兵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瞧见是家督,卫兵答道:“有叛军攻打御所,大家正在赶往城墙防守!”
“敌人有多少?”
“暂时还不知道,将军。”
义辉挥退对方,迅速地奔往指挥城防的塔楼。大火只在城墙外面燃起,不断有士兵进入自己的岗位。御所有三层城墙,驻守这里的奉公众们只有不到300人,防守这么大的一个御所很容易分散而出现漏洞,他需要尽快知道来犯敌人的主攻方向。
“将军!”见到义辉塔楼里的将领们行礼道,“目前正在进攻的是敌人的前锋部队,还有敌军在不断的涌来!”
桌上摊开的是御所的布防图,敌人虽然是突袭但训练有素的士兵们迅速地进入了战斗位置。御所建在高地上,左右各一环本丸,中间有两层本丸连接,中间的城墙很高而且平滑,敌人很难翻爬,左右的两层本丸则很可能成为敌人进攻的重心。
“侦查到敌人的动向没有?”
“他们正在西面集结,四面八方都有源源不断的敌人进入战场,现在目测大约有2000个敌兵,应该还会有更多的敌人。”
“把所有箭矢搬进箭塔,命令所有弓武士们登上西面的箭塔袭扰阻碍他们的集结!”
“遵命!”传令兵迅速跑了出去,恰巧足利义昭走了进来。
“情况怎么样了?”义昭穿着他那朱红色的名门大铠,镇定的身形让义辉稍有心安。
“敌人还没有发动进攻,应该是在等待攻城云梯运过来。西面是敌人正在集结的地方,我已经命人对他们发动反集结。”义昭跟着他的目光走到了布防图前“城里共有300名守卫,东西两个本丸各有3座箭塔,敌人的兵力如果照目前状态速度赶来我们的防线很难支撑。”
义昭走到地图前“我们应该撤回第一次本丸的士兵收缩防线。”
“那样会丢掉箭塔,等于把箭塔拱手送人!”一个副将抗议道、
“让士兵集中在城墙防御容易被敌人的弓箭手消耗兵力,让他们在箭塔前安置大盾构筑防线,”义昭指着三座箭塔“箭塔的分布呈倒三角形,让士兵在箭塔中间集中防守可以坚守更长的时间我们的援兵呢?还需要多久?”
“鸽子已经送了出去,得到消息的奉公众正在赶过来”
“只有奉公人们远远不够,他们即使赶来也会被围军拦在外面。”义辉捶了下桌子,“送出所有的信鸽,召集所有愿意听从足利家召唤的军队!”
“报!敌人准备攻城了,他们开始翻爬城墙!”
“这些疯狂的家伙”所有人跟着义辉走向了最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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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地震并不多,但是城墙依然建得坡度很缓来防止地震可能带来的坍塌。
密密麻麻的人群翻爬着最外围白灰泥色的城墙,光滑的墙壁和暗藏在里面的守军从木橹捅出的长枪使得不断有人惨嚎着掉下去。这些带着斗笠穿着轻甲的足轻没有戴任何家徽,身后也没有背旗,只是统一穿着灰黑色的具足。
第一波刚刚翻上城墙,等待他们的并没有守军的刀剑,而是从黑暗里射来的密集的箭雨。箭羽轻易贯穿了这些足轻穿着的竹甲,惨叫和哀嚎并没能组织后面的人继续涌上来,有的人刚一露头便被射中,连带着被下面的士兵一起狠狠地坠了下去。
又是一批翻上了城墙,见没有守军在城墙边他们平举着长枪冲向远处的箭塔。“散开!快散开!啊...”一个指挥话没说完便被守军的箭射穿了胸口。这些敌人源源不断地爬上墙,即使不断有人倒下仍然显得很是密集。叛军惊惶地向前冲锋——翻上城墙后的人没有退路。枪足轻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终于有人冲到了箭塔前,却遇到长枪武士队们排成一排排的枪尖。守军们捅刺着对着敌人压向前、后退,压向前、后退。这些武士们拥有丰富的经验和精良的装备,一时间叛军前面的人向后退着,后面的人向前推进,拥挤一团。
双方的长枪和竹枪相互对立着捅刺着,虽然守军是精锐的武士,但还是不断的有人受伤倒下。敌人实在太多了,密集的足轻们在数量上处于绝对的优势,50人的枪武士们的防线被不断冲击着一点点散开。
“放火矢!”枪武士的指挥内藤重泰冲着箭塔吼道。
箭塔射出一道道火焰的弧线,抛射的箭杀伤很低,但是射程足够射到城墙边,那里堆满了火油桶和草跺,烈焰迅速燃起将城墙里面和城外隔绝开来。
“重整队形!”剩下的40名武士迅速调整队形,排着枪衾阵坚守在大木盾间。
内藤重景和他的武士们的身形在火焰的照耀下犹如炼狱来的魔鬼,每个叛军都脸色惨白地向后退却。内藤将枪平举用力一刺突破了面前一个足轻的防守,矛尖刺破盔甲进入和喷涌的鲜血让他感到一如既往的快感,敌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甲胄,二两引文的家纹此刻被鲜血灌注显得更加妖冶。
断了退路的叛军惊恐失措,这些平时务农战时当兵的足轻们不管是士气还是训练水平都远远低于军事贵族武士们,阵形大乱的人群在箭雨和长枪面前不断后退,守军缓慢而坚定地将敌人压向城墙边,最后面的人被人流挤如火中滚下城墙,督战的领队砍翻了一个又一个后退的士兵,却突然被身后自己人一枪刺穿胸膛。
已经有人开始跪下投降祈求守军的慈悲,却被一枪刺穿钉在地上。“不要俘虏!”“不留活口!”“杀!”
突然一阵闷沉沉的声音穿越火墙传入重景的耳中,身为老兵的直觉告诉他这是敌人弓箭手拉弦是发出的声音。“快后退!后退!”
密如雨点的弓箭像幕围一样遮蔽了天空,鸣镝划破天空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像是撕破了这天空一般。“唰——”弓箭从城角下射向了守军和自己人,双方的士兵瞬间倒下了一片。内藤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锋利的箭头刺穿了他的护肩扎碎了肩胛骨,他惨嚎着后退着,旁边熟悉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有的被射中了眼睛,有的大腿被射断跪在了地上,自己的副官脚板被钉在地上随后又被一箭洞穿喉咙。
内藤感到嗓子有些腥甜,终于退到了箭塔石壁的后面,箭支不断地钉在地上发出让人心胆皆碎的咚咚声。
只剩不到20人了,这次要命的箭雨夺走了一半的弟兄。他望向一个离他不远处受伤往木盾那爬的部下,想去救他却发现无能为力:箭矢先是刺穿了他的大腿,接着又是两箭射穿了肋骨,他挣扎着向自己爬来,内藤伸出了手“快,抓住我!”他努力的向自己回应着,当两人双手相触的一刻,对方却再也不动了——箭羽插在了他的脖子上,鲜血从创口汩汩流出,和地面上的血迹汇成一滩。
西面城墙上的火还不及熄灭,敌人的云梯终于赶到,在四面八方架了起来。忠诚勇敢的守卫军冒着箭雨将手中的琣烙玉炸弹丢向梯子然后被射死倒下,继而一声巨响琣烙玉爆炸将周围的一片敌人炸飞,梯子也被炸的粉碎,叛军们身上粘着木屑、碎肉继续攀爬着城墙。
“敌人太多了!”足利义昭挥刀一劈砍翻身边一个敌人,冲着不远处的义辉喊道。
而剑豪仿佛没听见般,一个突刺将剑插入面前一个叛军的胸膛,转身又是一记斜击将两个身后的足轻一同击倒。拔脚向着前方几个跨步右挡拨开了刺来的长枪,欺身向前一刀削掉了他的脑袋。突然背后响起了喊杀声,三个枪足轻挺着长枪冲锋过来。义辉右后一跃避开捅刺,手中的太刀斜劈过去,砍入了对方的肩膀,不想刀却被锁骨卡住不能拔出。一个叛军将长枪横扫,枪尖沿着义辉的铠甲滑出火花,另一个叛军的长枪捅至,义辉无处可避,一阵刺痛传来枪头扎入腰际。这危机之时义昭杀到,一刀将敌斩成两段,义辉见识勾拳砸向另人脸上,夺下对方手中长枪踹翻在地,然后死死地将他钉插在了地上。
“刀钝了,”义辉擦擦汗“我们回去换把再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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