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那固执的、即使风吹雨打,窗户纸早已破烂不堪,却始终坚守岗位的黑木窗打在了张宇的脸上。张宇嘴里咕哝着不知说了什么,脚一卷盖在身上的破单子,自然的翻了一个身,面朝墙的一面似乎又要进入另一个美梦一般。
忽然张宇仿佛触电了一下似的,脚一蹬,腰部用力猛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惺忪的睡眼瞬间睁大,接着一翻身披上衣服,汲上床边的草鞋。一边走,一边满脸急切的叫道:“阿爹,阿爹,你在哪呢?怎么又咳嗽起来了,要不要紧啊?”
“干什么!大清早大呼小叫的,咳咳我这不是在这那吗!没事。说着话一名男子一身青衫长袍,手持一瓷盆走了过来。看年龄也就是三十七八岁,行走之间虽慢却是稳定有力,衣带飘飘,自有一种仙风道骨的风度。但观其脸色苍白,眼圈带黑,精神状态不佳,看来近况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张宇见自己父亲端着瓶盆走了过来,忙抢前一步一把接过瓷盆,另一只手扶着父亲肩肘处。“阿爹不是让你多休息吗?我长大了,洗衣做饭这些小事我省来的。”张瑞安低头看了张宇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疼爱和心痛,见了张宇望过来,忙一转头掩饰了过去,说道“真把你爹,当成百无一用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温温鱼汤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看见张宇嘴皮一动又待说什么,忙又道:“好了,还不快去快把这碗端给娘去。”“知道了。”张宇应了一声,扶着父亲稳稳地坐在竹藤椅上,这才转身到端着瓷盆走入了父亲的房间。
张瑞安的房间不大,放上一张双人床剩下的空间也就不多了。而就在这小小的房间里,硬是挤出了一块地方。一张长条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香炉前摆着整整齐齐的山果。再往上看是一张画像,颜色虽然有些陈旧了,但是经常拂拭的缘故,整张画像干净整。
画像上是一个女子,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这女子头戴银簪,要配碧玉,脚蹬绣鞋。模样俊俏,面容慈祥,一双目光正温暖的注视在高高鼓起的肚皮上,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圆圆的肚子,一种幸福的感觉充斥在整幅画卷里。
这画卷中的女子就是张宇的母亲代敏,正是十月怀胎时。这时的代敏,夫君常伴在身边,在这小山村里生活的无忧无虑,而她一直期盼的孩子也即将临世。再加上她也许预感到了什么,这一段时间里她极尽温暖,时而与夫君琴瑟相和,时而与夫君一起倾听腹中胎儿的翻动,珍惜度过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而这副画卷就是在自己的要求下,张瑞安亲自为她画的画像。
张宇端着鱼汤走进房间,来到桌前轻轻的放下。抬头看了一眼母亲的画像,这就是给予他生命的人,为了自己放弃了生命的伟大的母亲。“男儿当自强不息上顶天下立地,女儿当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每次看到画卷两侧母亲的手书,张宇的眼睛都忍不住湿润起来。这是一位母亲对腹中孩儿的期盼和鞭策,也是留给儿女的宝贵精神力量。
“母亲给您请安了,今天的早餐是鱼汤呢,昨天在塘里捉的大黑鳞鱼,味道美极了。嘿嘿您别怪我奥,我没有调皮了。父亲还特意在汤里添了您最爱的细菜,保准您喜欢。”张宇一边说着一边拈起三炷香,那一边的烛火点了,恭恭敬敬稳稳当当的插在香炉里。这才整了整衣衫,双膝跪在桌前的草垫上,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退了出来。
出得屋来,只见桌上早已摆好了早餐,却是张瑞安不听劝一一的端了上来。“给母亲请安了,你母亲今天说什么了吗?”张瑞安将最后的窝饼放在桌上,张宇眼珠子一转道:“说了呢。”“说什么了?”张瑞安心头一跳忍不住加问了一句“母亲说,让我好好照顾您!还说要您听我的话,我长大了什么事情都能干了呢。”张瑞安这时回过神来,本举了手想拍张宇一巴掌,笑骂句:“你小子又骗我。”但是挥到了半途,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温柔的一笑轻轻的摸在了张宇的头上“行,知道了。快喝汤吧,不然一会凉了。”
“哧啦,哧啦,爹这鱼汤真美,还有这黑鳞鱼味道真鲜。还有这个细菜真嫩、真滑啊,怪不得娘亲喜欢呢。爹您也多吃点啊!”张宇就着汤咽下一口窝饼,抬头看了一眼父亲,见到父亲碗里还有大半鱼汤和鱼肉,忍不住催促起来。
看到父亲开口大吃了起来,这才露出笑脸,伸手重取了一张窝香香的吃了起来。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张瑞安抿嘴一笑:“敏儿,你看到了我们的孩儿了吗?你要在这多好啊,我们一家三口多好。”每次都忍不住想到妻子,可是每次总是那么让人伤神,张瑞安摇了摇头定定地看了儿子一眼。
低下头刚准备喝一口汤,就在这时,忽然感到喉咙一痒“咳咳咳”瑞安忽然开始咳嗽起来。“爹,您怎么样了要紧吗。”张宇听见父亲咳嗽起来,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忙撂下筷子和窝饼,两三步走到父亲身后,用手轻轻敲打起来张瑞安的背部,敲打了一会要给为抚顺,张宇想着法的帮父亲缓解不适。
“咳咳咳。”但是张瑞安咳嗽不但未见好转,反而更加厉害起来。一边咳嗽,张瑞安猛的站了起来,用手紧紧的挡住嘴部。向前迈了两步,背对着张宇严厉道:“吃饭去,我没事,去洗一下手,就回来。”面对父亲的严厉,张宇一怔。看见父亲一边咳嗽一边手捂着嘴走了出去,也就没去追坐回椅子上,默默地喝起鱼汤来。
不一会张瑞安走了回来,水洗的双手和脸颊愈见白晰起来。“爹,上次的药是不是吃完了?”喝完最后一口鱼汤,张宇抬起头静静的看着父亲。“嗯,有些日子了,咳咳咳”张瑞安端起碗喝了一口鱼汤,缓了缓神“你也知道,这药起不来什么大作用。”“不行,只要是能有一点帮助那就是希望。”张宇忽然倔强起来:“还有往后的药都由我来煎,每天您必须得喝。”
“希望”张瑞安喃喃的道,仿佛咀嚼着这两个字的含义,沉吟了一会,抬头看见儿子的模样,心中一软妥协道:“我的床头下的木箱里有些碎银子,你去取三钱银子吧。”“爹,知道了我这就去取”张宇站起了身。
木箱不大就在父亲的床头底下,这些张宇早就熟知了。打开木箱第一层,入眼的是一些衣物,虽然有些陈旧但洗的干干净净的,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拿开第一层以后,第二层里寥寥几样东西印入眼帘,一个小铁盒里装的是母亲以前佩戴的簪子、头花等一些饰品。除此以外还有一些散碎的银两,随意的散落在木箱的一角。张宇轻轻的摸了一下铁盒,这才拿了银子揣在怀里走了出来。
“阿爹,我去镇上的药房给您拿药了。今天您就别去上课了,在家好好休息吧。午时之前我一定回来,给您做中午饭吃。”“等等”张瑞安从木椅上站立起身,看了一眼儿子,有一种看透的感觉,去到里屋一会才出来。
“说,今天是不是犯了错?”张瑞安从里屋出来的时候竟意外的黑了脸,“啊,没有啊!”张宇显然吓了一跳,今天自己起床,给母亲请安,然后吃饭,在然后,“呀,糟了。”张宇硬着头皮看着父亲:“阿爹,我知道错了,没有佩戴母亲的玉佩。”
听到张宇认错张瑞安这才松了颜色,“张手。”张瑞安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张宇手中,是一枚雕着不知名动物的碧绿玉佩用一根红绳拴着,除此,还有二钱散碎的银两。
不等张宇开口,“别怪父亲啰嗦,见玉佩如见母亲,你必须要好好保管,时刻戴在身上,绝对不允许弄丢了知道吗?”“恩,记住了。可是阿爹,这二钱银子?”“行了,拿着吧。去镇上别贪玩,早去早回。还有给自己买点喜欢的,别舍不得,知道吗。”
说完又似笑非笑的看了张宇一眼“还有买点红绳、胭脂什么的,讨女孩喜欢的,可不能省啊,晓晓这丫头我看着不错呢!”看来张宇和晓晓的事情,这些做家长的都看在眼里,也乐见其成呢。
“啊,知道了,知道了,您别说了,我走了,赶时间。”张宇本来一本正经的听着,谁想到父亲说道晓晓上去了,想起昨日的一吻,不仅羞红了脸,忙不迭的戴上玉佩,一边答应着一边跑了出去。
“哈哈哈,咳咳咳”看着儿子窘急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不想这一笑又牵动了什么似的咳嗽了起来。“芳儿,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儿子终于长大了呢。只是我的时间,哎。”
匆匆远去的张宇未曾注意到,院子里被倒掉的水打湿的土地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泛着血色。阿宇修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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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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