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临剑待风雨云城万里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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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紧绷之感随着这番话而淡去些许。白子偏了几格摆落,不着痕迹地化开了黑子的进攻。

    “也是,”范增一面落子一面若有所思,“前几日往沛县去的使者回来,老夫听闻那时沛公出兵在外,与秦军对峙数时辰后方才归城。局势不利,也难怪沛公如此着急了。”

    “秦军中亦不乏精兵锐旅,”张良神色淡然,不急不缓地追了一子,“若来攻泗水,怕是颇为棘手,沛县如克,则往东再无屏障可借而守了。”

    “义军突起,却纷乱松散,与秦之战,胜负难决。”范增缓缓点头,取出一枚黑子伸长了手臂,“子房看得通透,当真了不得。沛公得此良佐,实是……”一声轻响,落下的黑子与蛰伏在四周的同伴连作一片,转眼将白子合围堵死,“幸运之至。”

    张良搁在腿上的手细微一震。

    白子被逐一拣去,他盯住棋盘,片刻后眼中漾开了浅浅笑意:“哪里哪里,良未给沛公添乱,已是庆幸之至。”而后抬首叠手于胸前一揖:“前辈高着,良佩服。”

    “能让子房如此尊敬,这位沛公想必不是寻常人。”范增目视着张良落子,不经意的语调中暗藏着沉重的分量,“依子房看来,沛公此番迎击东进之秦兵,当是胜势见长,还是败势见长?”

    “沛公曾搭救良性命,”张良徐徐摇头,“良不愿做受惠而不报的不义之人,且即此刻在其门下做事,则不论胜败,都将全力助之。”

    “子房有心了。”范增点头,举在半空的黑子终于落下,随即吸气,抬眼对上了张良的双目,“张楚之众裂为数支后,反秦之力停滞不前。群龙无首,亟待集结。若无人挑此重担,怕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子房看来,现时境况当何如?”

    流动的空气似一瞬间停了下来,话语落下后是一阵的沉默。张良眼神微侧,略加思索间已探手入盒取了一枚棋子。须臾他转回了视线,缓缓开口:“情势变幻莫测,若真有胆色非常之义士,深思熟虑后怕也不愿为秦军猛攻之的。”

    “确是此理。”范增琢磨着他话语中的涵义,点着头落下一子,“若需一人集结众英豪,则此人必应服众。不知以子房所见,此人――当是如何人物?”

    张良身形有轻微的僵滞,范增一子落罢,双手置于膝上,一双眼平静无波下透着尖锐的审视。室内一时无声,院子外鸟雀飞过,啼鸣声忽远忽近地传入屋内。

    棋盘上黑白纵横,战局胶着二色分庭抗礼,张良凝神逐一看过,起手取出白子,而后缓缓将它摆落在近沿的一处空隙中:

    “良自知不得窥天意,只愿待形势渐成,再就势而安。”

    棋盘已至将满,那最后落下一子将此前布下的白棋依次连接,将方才失却之地反占几分。

    范增眼神中骤然翻出了什么,而后转瞬即逝。他细细数着,方才发觉白子虽于局终得手,却仍输了黑子一颗。

    “前辈技艺高超,子房拜服。”张良双手交叠,躬身一揖。

    “黑子是先手,真要考量,怕是老夫不如子房了。”范增敛起了面上的波澜,扶着几案缓缓起身。张良紧绷的脊背稍松,面色一白,一阵咳嗽却突然冲出喉咙。

    “上回听使者来报,说子房那时受了不轻的伤。”范增看着他悠悠道,转过身朝门外走去,“初春尚寒,子房可得多保重身子。老夫便不叨扰了,改日等得空再来叙。”

    “良必恭候前辈。”张良掩下咳嗽,起身一拜,“前辈慢走。”

    “不必送了。”范增已出了院落,背对着他略一示意,而后跨上马背缓步离去。

    马蹄声踢踏着远去。戍守的士卒纷纷低着头,直到那声音走远后才重新站起身来。日光和煦,落在站于门前的张良身上,竟似透过去了一般。小卒心生奇异,揉了揉眼再看,却见那雪白之下的是发黑的铁青。

    小卒心中咯噔一下,就在此时那翩然站立的身影骤然一颤猛地弓下,一阵压抑许久的剧烈咳嗽猛地爆发出来。小卒被骇得脊背发凉,却见那张良先生扶着门框的手已近抠入其中,毫无征兆地噗一声响,一口暗红色的血从他口中喷出,瞬间便染得白衣斑驳妖冶。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下,那个身影渐渐滑下,而后直直栽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一个朋友的段子:

    张良:导演啊我们剧组便当盒里带的番茄酱剩下来好多怎么办

    编剧:(扶额)这样吧你看要不在后面的剧情里我给你安排多一点吐血的场景你好好表现

    ――用力喷啊!不够还有一缸子!

    第67章 六十六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张良缓缓睁眼,景物自混沌中脱胎成形。他渐渐看清楚了前方是小庐的屋顶,而后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躺在屋内的榻上。

    “张良先生,你醒了?”一个青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视线内出现了一张几分熟悉的脸。

    张良有些费力地支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