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临剑待风雨云城万里轻

分卷阅读136

    一步忍不住道:“张良先生,你身上的伤――”

    “拜托项伯兄了,”张良将其打断,转过身来肃容朝他一揖,目视着地面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萧瑟的决然,“还请替良询问那位先生,”他顿了顿,深吸气后有些颤抖地开口,“这般分量的药,可足够?”

    “范师傅,差去张良先生那的人已经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少羽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人走入帐中抱拳跪地。范增神色不改,嗯了一声问道:“如何?”

    “先生收下了。”那人垂首回应。范增闻言点头,继续阅着案上的卷轴:“帮我转告张良先生,请他近日好生休养,老夫我隔段时日再去叨扰。”

    那人应了一声后出去了。范增继续低头翻看着,片刻忽然开口:“若有何想问,便问个清楚,犹豫不决乃统帅之大忌。”

    少羽怔了怔,打量着范增的脸色依旧是平静的深不可测。他深吸气朝前踏了一步:“范师傅,你不是真心地想帮张良先生?”

    范增浏览着文字的眼睛终于停了下来。

    沉默在帐篷内蔓延开,胸中的火却愈发燃起,少羽忍不住又上前逼了一步提高了音量:“张良先生在桑海那是于我们有恩,现在他刚到这里就被如此无礼对待不说,他身体欠佳,不好生照料不说,怎么能乘人之危――”

    “若他自危,则旁人无危可乘。”范增将其打断,语气中不夹分毫感情,“况且那药材,他可以不收。”

    “军中那大夫说的话,范师傅不可能听不明白。”少羽分寸不让,目光炯炯逼视着范增,后者却未抬头看他,“以张良先生目前身上的状况,再不――”

    “刘季此人,不容小觑。”范增又一次打断他,终于抬起头回视少羽的眼神,“子房曾以锦囊之计另墨家转危为安,刘季得他为辅,又对你梁叔的使者含糊其辞,恐怕图谋不小。”那无波的神色从他眼中褪去,浮现的是一抹冷冷的阴翳,“我不犯人,则人犯我。所谓谋算,从来都是先下手为强。”

    一股气郁在胸口,少羽被噎得不知如何反驳。恰此时有人在帐外通报求见,范增收回目光,朝他挥挥手:“项梁将军已经等你很久了,回去做事罢。”

    少羽沉默,良久终是垂头一抱拳,转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范增的双目从卷轴上移开,缓缓起身走到帐篷口处,撩开帘子站到外面的人前。

    “可有消息?”他悠悠问道。

    “回范师傅,还未。”那人低声快速道。周围戍守的人不知何时已都不见,方圆数尺内只有他两人。

    “还未?”范增皱眉,字句中着了几分力道,“沛公出兵已有不少日子,竟还未有消息?”

    “小、小的揣测,”那人被压得有些气喘,“想必是去的地方远了,那、那位先生没法传信给小的……”

    “去的远了?”范增的视线骤然凌厉,吓得面前那人不敢出声。眉心皱起,范增背手在身后,眼睛随着思量逐渐眯起。他挥了挥手,那人如蒙大赦般逃开了,空荡一片中只余他一人,范增缓缓看向南面,丝缕灰云盘绕在远处楼房的屋顶。

    离刘季带兵出城只过了五日,第六日白天便有军中使者先行归报,说秦军已破,虏得兵卒六千有余。萧何坐在议事厅内听着传信之人说完,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兵马已备,砀郡的仓库想必充实,如此一来,便不似以前那般令人忧心了。”

    “沛公还命在下转告萧主簿,说……呃,”那人说到此有些汗颜,“说那群秦狗凶是凶,配备倒是肥得流油,被打了一顿之后就乖顺得不行了。他、他打算收拾收拾去找雍齿那龟儿子开刀,然、然后让萧主簿和张良先生……有啥事不用告诉他了,随便搞搞得了。”

    萧何面容一僵,缓缓问道:“这是沛公原话?”

    “是、是。”那人还磕巴着,“沛公让小的一字不漏转述的。”

    萧何无奈地摇头,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刘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怎样一面翘着腿抠着脚一面和周围的将领哈哈大笑满口荤话地嘲讽着秦军。略交代了几处近日的进展,他示意那人可以回去了,想了想却又出声将他叫住:“对了,劳烦转告沛公,”等那人回过身来站定后再字字清晰道,“久出之后事务多,请沛公莫要恋战。另外,日后来的人,全部须当面与我传报。”

    “是。”那人应了一声,萧何挥了挥手示意他无其他事了。那人走出议事厅外,萧何复低下头,重新投入到方才的事务中。笔尖蘸了墨,竹简上只有寥寥一行。

    吏吴四违戒律,哗变生隙,同伍相殴,致人重伤。

    他面无表情地提笔续上。

    罪当斩示众。

    顿笔收手,一画末尾的浑圆藏起了起势的凌厉,萧何将竹简卷起,叫来了门外候着的小吏:“去命营中掌刑的人过来。”

    日子波澜不惊,范增之前差人来让他好生休养,并说近几日有些许忙碌,便过一阵再来拜访了。项伯中途来过一两次,带来消息说那位姑娘已渐开始好转。西南角的院落渐有冷清之色,炉中的沸水吐着泡,张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