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的人,不要说见到,就算是听说,那也是会害怕,何况是亲眼见到了呢?
文谋十岁就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又出生魔族,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但是见到左丘腾的时候还是有些畏惧,只因为这人太狠,对自己是这样,那对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文谋没有动,倒是左丘腾先动了。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以前江湖上公认最快的就是‘一剑送终’丁凯,可是三十年前丁凯被杀,一剑穿喉,快很准不在丁凯本人之下,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能跟丁凯比快,现在文谋知道了,这个人就是左丘腾。
一代大侠杨天曾经说过:天下武学,唯快不破。左丘腾奉为座右铭,是以一生苦练速度,据说他练怎样起步,第一步就练了十年,后来他找上了江湖中步法最快的逍遥子,结果三步之内,一剑穿吼。
他的动作很快,而且他从来不会后下手,因为他觉得不需要所谓的后发先至,更加觉得那是很吃亏的事情。
再说了,如果人人都想要后发先至的话,那也就没人打架了杀人这档子事了。
左丘腾不出手不出脚,整个人就像是一支箭一样直接飞出去,文谋不知道等到靠近自己的刹那间他是会出脚还是出手,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致命的一击。
左丘腾一向都是一招定胜负。
文谋后退,频频后退,飞快的后退,他没有把握接住这一招,只要是受伤他都不敢,哪怕是一点点的伤,都不敢。文谋的轻功,天下无双,就算是退,那也是极快,极快。
文谋后退的同时,打出了一把飞刀,眼看着就要打到左丘腾的而身上,他以为左丘腾就算是不要命,那也会停下来挡住,可是他的飞刀居然就在半空中无缘无故的掉下来,好像遇到了什么阻碍,直直的就这样掉下来。
然后他只看见左丘腾身子表面有一层薄薄的气体,薄如蝉翼,稀而不散。
文谋的脸上开始出汗,滴滴如豆。后面是山,笔直如刀削,原来就是这眨眼功夫,他已经退了百丈,此时退无可退。左丘腾的来势不减反增。
文谋豁然直立,稳稳如山,只是左脚前右脚后,左脚跟使力,右脚跟勾地,这对攻、守、左闪右避都是最后的姿势。
左丘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料不到此人居然有这样的身手,他整个身子就这样撞过去。文谋不闪不避,然后整个人就往后倒,贴在地面上。
左丘腾一击不中,虎的定住身形。这一动一定,意动形走,念定身停,就算是一派掌门,怕也没这能力。
左丘腾身形微晃,身子如飘叶,飘逸到原来的位置盘坐,双目一闭,人如枯槁,再无半点生机,似乎他将永远停留在那里,直到生命的结束。
文谋贴地而起,面上苍白如纸,吐纳数息,才虚口气,整个人好像是从脱虚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这真的是一个噩梦。
文谋再次看了左丘腾一眼,放慢脚步,缓缓向谷中走去,心中良久难以平静。
谷中迷雾更多,就算是视力极佳之人,也会受到影响,难以看清十丈之内的事物。
文谋暗暗担心,又走了一段时间,前方景色豁然一变:红日当头,杨柳夹道,青草幽幽,一片春光。文谋不由暗暗称奇。
正行间,一点灰衣本来,势如走丸,起初只是看见一点淡影,渐而化为实点,竟然是一名身高九尺的壮汉,双拳如碗般大小,坚硬如铁。
壮汉奔近前来,微一躬身,道;‘小侄武扬威,拜见师叔。’
文谋微微惊讶道;‘你是,小武,呀,都长这么高了,好,好样的。’最后自然是看见他武功不弱,大加赞许。
壮汉武扬威看着两人斗过的地方,道;‘家师料定师叔这几日必到,故而遣小侄相迎,不过我还是来迟了些。’看似粗汉,其实也是有其心细的一面。
文谋道;‘不迟,正好合适。’他哪里不知道这任影徒是要考验一下自己的武功,如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自己也只能算是倒霉,将命教在这里了。
武扬威前面带路,文谋后面跟随。
绕过山麓,立刻就看见一个断崖,陡直往下不知几万里,下面滚滚水声,白雾弥漫,一眼就使人头晕脑旋。文谋暗暗叹口气,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武扬威道;‘师叔,这就是生死桥。’
文谋道;‘好一座生死桥。’随着武扬威的目光望去,断崖至少也有二十丈,两条粗如手臂的铁索横在中间,上面铺这薄薄的松树板,这就是天星谷的生死桥,稍有不慎就会跌下万丈深渊,果然不愧生死二字。
武扬威的体重少说也有六百斤,踏上生死桥,也只是微微一晃,仿佛是风吹起势生死桥略微摇晃的。
文谋道;‘小武,你的轻功不错啊。’
武扬威谦虚的道;‘师叔见笑,这是自家地方,走习惯了,自然是比别人走的稳些。’
文谋微笑不语。跟着也踏上了生死桥,他履足江湖数十年,久经风浪,甚至深入皇宫,也没有此时那样紧张。踏上生死桥,忽然就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走完生死桥,跨过一个山洞,心中千回百转,久久难以平静,入目又是另一番景象:乱石穿空,怪石嶙峋,或如虎啸,或如蛇盘,或如龙腾,或如狮吼,或如狼嚎,森森然如鬼,直欲扑人而来。在那怪石上,又或者是怪石间,或坐或站,或依或寐,一个个都是怪人,一群群都是疯僧,一伙伙都是癫道。
文谋起初只是惊讶,继而惊魂动魄起来,这里每个人都不比左丘腾的名气小,要么就是一方豪杰,或是某地的霸主,就‘黑山三妖,人神不倒’和‘飞刀神魔’在黑山一带,雄踞近三十年,无人敢去招惹。
武扬威催促道;‘师叔快请,师兄已经等候多时了。’文谋突然之间看见这么多名动天下的人物齐聚一堂,心中汹涌澎湃,其实已经想起当年意气风华之事,脚步都没有移动了。
听得武扬威催促,忙收住心神,跟随上去,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师兄在等你,那你师傅你?’
武扬威道;‘师傅在谷中闭关已经三十年了。’
文谋动容道;‘你说什么?’
说话间已然穿过乱石堆,前面约有百丈坪地,百丈外十几栋房子,层差有序,依地势而建,暗合阵法,勾心斗角,颇为壮观。
武扬威引这文谋进最中间的房子,里面有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迎上来,道;‘世光望眼欲穿,总算是将师叔你老人家盼到了。快请里面说话。’躬身一闪,让文谋先进去。
文谋见里面简陋而优雅,窗明几净,摆设讲究,便知道是任影徒的杰作,道;‘快说,你师傅是什么回事?他怎么会闭关三十年这么久?’
宋世光黯然道;‘三十年前,师傅的诛仙神力魔劫发作,再也控制不住,所以就将这里俗事交给我和师弟打理,在后山闭关已经整整三十年了。听闻师叔被困于四方城,我是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擅自做主相救。现在看到师叔无恙,那真是太好了,您远来劳顿,还是先休息一宿,凡事明天再续吧。’
文谋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夜,又一次降临,天上无月,黑暗中看不见大地的轮廓。黑夜,是否能掩盖白昼的罪行?不知道,可是黑夜总有黑夜的生活,夜里的事,多了几分神秘和刺激,哪怕是杀人放火这样的勾当。
此时,天星谷外,无数的马蹄声哒哒而来,划破黑夜的宁静,平添了几分动魄。傅燕军一马当先立在谷外,身后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出来仅剩的七十二云骑和三十六天尊十八铁手中的十八人,剩下的个个都是黑披风黑衣,眼中炯炯有神,显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傅燕军身边缓缓刺马而来一人,淡淡问道;‘傅将军,你确定文谋就是逃进这天星谷吗?’
傅燕军一见到这人,就好像是老鼠遇见了猫,而他现在就像是一只病猫,道;‘是,段大侠。’
段大侠就是段九峰。‘帝都聚群雄,雪花落山峰’五大高手一,他白衣如雪,裁剪合身,手工精心,是帝都最有名的凌锻宝庄老板娘杜三娘亲自为他缝制的,剑眉朗目,就好像是黑夜里闪烁的星星,短短的胡须衬托起那白净、刚毅的脸,昂首一站就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压力。
段九峰的身边,一人手摇折扇,脸上虽然还是有些病态似的苍白,然状态潇洒自然,正是风魔施妙丹,身后跟在仅剩的五姬。</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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