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浪子仙踪

三十六

    黄昏时分,地上刮起了一阵阵瑟瑟的凉风,风过之处地上的灰尘被卷上了高空,瞬间天地被一层雾蒙蒙的昏暗所笼罩。柳子浓坐在书房的窗户旁边,身子趴在书案上,双手托腮,眼睛痴痴的望着窗外。

    这时身后有人轻轻地给他披上了一件披风,“老爷,你在想些什么?”柳子浓被惊醒,回头一望,原来是孙雅倩,“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不会理我了。”孙雅倩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将头轻轻地靠在柳子浓的肩上,“你答应去赴铁福楼的宴请一定有你的道理,我怎会生你的气。”柳子浓看这孙雅倩温柔的样子,心中释然。孙雅倩离开柳子浓的肩膀,“老爷是在想红果姐姐吗?”柳子浓摇摇头,“说来也奇怪,以前总是跟师公他老人家做对,现在没有师公和我拌嘴心中感觉有点空落落的。”孙雅倩微微一笑,说道:“师公是一个口硬心软的人,他心中从来不会记恨什么人。你放心,他说会来脂水县找我们他就一定会来。你今天情绪低落恐怕不只是因为想念师公吧?”柳子浓叹了口气,对孙雅倩的猜测不置可否。孙雅倩继续说道:“老爷既然不想说,那就让我猜一猜。你感觉到现在形势复杂,身边帮手又少,有种无助的感觉,所以心情高兴不起来?”柳子浓摇头苦笑道:“的确是被你说中了。脂水县是个龙潭虎穴,前前后后有十几任县令栽在这里。我在这里多呆一天,对这险恶的环境就多一点恐惧,我怕有一天我真的会撑不住了。师公他老人家被人称作‘半仙’,处理事情神机妙算,令人佩服。这一次,他只让你我二人来脂水县,不知是不是师公他老人家真的老的糊涂了。”

    孙雅倩听的有点不高兴,“你怕了吗?”柳子浓闷闷地说:“我怎么会不怕?脂水县到处都是铁福楼他们的势力,稍不小心就会中了他们设的陷阱。我的身边除了你之外,既有铁福楼安排的爪牙,又有当朝首辅安排监督我的煞星,名义上我是他们的老爷,可他们就像两把悬在我头顶的两把剑一样,不知什么时候会掉下来,要了我的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并不比别人强多少。如果你是我,你难道不怕?”

    孙雅倩看到柳子浓情绪失控的样子,静静的走过去,将柳子浓拥入怀中。柳子浓的情绪一下子宣泄出来,将头埋在孙雅倩的怀中,竟然呜呜的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不住的呢喃,“我这是怎么了?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孙雅倩看似不经意的抓住柳子浓的手,中指轻轻地按在柳子浓的脉搏。孙雅倩心中一惊:他的脉搏好乱,难道他的病现在发作了?孙雅倩刚想想柳子浓发问,突然他想到: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如果他一惊慌后果可能更糟。

    孙雅倩像妈妈安慰孩子一样轻轻拍着柳子浓的后背,安抚着柳子浓。另一只手悄悄地按住柳子浓的天灵盖,将真气静静的输进柳子浓的体内。柳子浓真元已被吸净,当孙雅倩的真气一输入,柳子浓的身体就像一个没有底的大缸,真元流过柳子浓的身体,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孙雅倩一惊,怕柳子浓这时候惊觉,按在柳子浓天灵盖上的手慢慢的滑下。等到柳子浓感到异常,孙雅倩运气抬手在柳子浓脑后一拍,柳子浓闷哼一声,昏昏睡去。

    柳子浓一昏倒孙雅倩就扣住柳子浓的手腕,紧张的关注这柳子浓脉搏的变化,但是心中焦急,却也无能为力:要是陈神医和红果姐姐在这儿就好了。他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过了半个时辰,柳子浓紊乱的脉象突然平稳起来。孙雅倩感觉很惊讶,但是心中的焦虑慢慢的平静。

    一会儿,柳子浓竟然睁开了眼睛。孙雅倩一阵欣喜,“你醒过来了,你是怎么醒过来的?”柳子浓摸摸自己的头说道:“我不是睡着了吗?”孙雅倩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掩饰,“对对对,你是睡着了,刚才你你趴在我身上哭,哭着哭着就没声了。我扶起你一看,你竟然睡着了。”柳子浓一下子记起昏倒以前的的事情,有点难为情,“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好像有点太多愁善感了。”孙雅倩说道:“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吧,。”柳子浓点点头附和道:“是呀,这西北的天。”

    两人沉默了一会,孙雅倩问道:“你睡着的时候,都感觉到什么了?”柳子浓说道:“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个梦。”孙雅倩讶道:“一个梦?”柳子浓说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从我在普法寺的时候就一直做一个奇怪的梦,以前一直是在迷雾中狂奔,直到最近我梦中才有了别的变化。”孙雅倩没有兴趣听他说梦里的事,“可能是你心事太多吧。以后将心放宽点就不会这样了。”柳子浓摇摇头,“但是这个梦却很真实,而且我每次的梦境都是一样的。”

    孙雅倩知道这样问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算了,我们不谈这些了。”柳子浓却继续说道:“以前我只要一睡着就会梦见同样的景象,没有时间,没有地点,梦里也没有其他人,只是听到有人在笑,而且我心里很害怕。慢慢的我已经适应了那个梦,我的梦境就没有那么频繁了。直到前两天我的梦里才有了变化。”

    孙雅倩劝道:“你现在身体应该不舒服,不如今晚铁福楼的宴请就不要去了,还是在家里休养一下吧。”柳子浓面露难色。孙雅倩叹道:“算了,跟你相处了这么久,我也知道你的性格。你既然有了自己想法,就很难听进别人的话了。你想去就去吧,我不拦你了。”孙雅倩说完默默地离开书房。

    孙雅倩走后,柳子浓还没有在刚才自己梦里的影响下走出来,“奇怪,梦里的那个老道练的那招剑法明明就是‘仙客来’剑法。”

    华灯初上,脂水县虽是西北边陲一个贫瘠的穷县,但是“夜来香”所在的这条路上还是灯火辉煌。尤其是“夜来香”这一座红楼,像一颗夜明珠,在瑟瑟的风中照出一片喧嚣。昏迷了一阵之后,柳子浓又恢复了少有的自信,孤身一人来到“夜来香”,独自来赴铁福楼的宴会。

    柳子浓走进“夜来香”,两个好看的姑娘殷勤的迎上去,“柳大人,铁老板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柳子浓问道:“你们认识我?”两个姑娘嘤嘤笑道:“柳大人如今是脂水县街头巷尾传颂的人物,您的英姿就是没见过也应该听说过了。”柳子浓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两个嘴真甜,前面带路。”两个姑娘应喏了一声,带着柳子浓向楼上走去。柳子浓心不在焉的打探道:“今天‘夜来香’有什么贵客吗?”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其中一个撒娇道:“柳大人,您不要难为我们这些下人了,铁老板有吩咐,不准我们在私底下乱说。”哈哈一笑装作若无其事,“两位妹妹别多心,我只是随便聊聊。我可没将两位妹妹当做下人。”

    其中一位姑娘很自然的挽住柳子浓的胳膊,小嘴凑在柳子浓的耳朵上,道:“老爷,你们这些男人就喜欢将我们压在你们身子底下,你说我是不是你的下人呀?”柳子浓被这姑娘露骨的手法竟然说的一身燥热。柳子浓心中奇怪,自从自己的真元被赵芳姑吸尽,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柳子浓装作情场老手一样,在小姑娘的小手上拍了拍,哈哈一笑向前走去,心中想道:这些姑娘好高明的的手段,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就露骨的表显出对客人的勾引。

    柳子浓走进铁福楼的包房,铁福楼和脂水县的乡绅竟然都站了起来,“柳大人,上次失礼了,来来来,快请上座。”

    柳子浓也不推让,径自坐在了主客的位置。

    宾主落座,铁福楼亲自给柳子浓斟满一杯酒,“柳大人,上次是我铁福楼怠慢了,我先敬你三杯,当作是赔礼了。”铁福楼说完站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柳子浓知道现在和铁福楼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位。柳子浓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两人饮罢,满桌人叫好一片。铁福楼又亲自斟满两杯酒,又要先饮,柳子浓按住铁福楼的手,“铁老板,‘夜来香’可不只是饮酒的地方。我柳某人酒力不佳,但是众位的心意我全领了,这第二杯酒就让我敬铁老板和在座的众位。小弟初到贵地,还请众位以后多多扶持。第二杯饮罢。我还想看看铁老板安排的下面的节目。”

    铁福楼哈哈一笑说了声爽快,陪着柳子浓一起将第二杯酒饮尽。

    两杯过后,酒桌上的气氛开始热闹起来。

    柳子浓一坐下就注意到自己对面一直空着一把椅子,柳子浓奇怪:明明是铁福楼请客,为什么主陪的位置上一直空着呢?柳子浓向铁福楼问道:“铁老板,杨总捕头请我来时说我会在这儿见到一位我的老朋友,他怎么还没到呢?你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铁福楼哈哈一笑:“柳大人,稍安勿躁。你的这个朋友可是尊贵得很,我们还是耐心的等候吧?”柳子浓责怪道:“那你也得告诉我他是谁呀?脂水县还有人比你铁老板尊贵的人吗?你不说我心里憋得慌。这身边的姑娘也没心情照顾了。冷落了这样的美人可是你铁老板的责任。你再不说就罚你跟我身边的姑娘喝一杯。”铁福楼笑道:“不能说,不能说。柳大人还是现在向你身边的姑娘自罚两杯吧。等会儿贵人到了,你就知道,今晚冷落她们的责任都是因为你自己。”铁福楼的话让柳子浓更加一头雾水。

    柳子浓心中正在猜测着铁福楼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这时外面一位姑娘唱喏道:“三娘到。”两个侍女将珠帘掀起,一位盛装打扮的少妇从外面穿过珠帘,从外面走了进来。柳子浓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少妇,赵芳姑就是一个绝色的少妇,柳子浓的第一次就是和赵芳姑发生的。可是这个走进来的三娘却不仅仅是一位美丽的少妇,柳子浓感觉三娘身上仿佛蕴藏着天下所有漂亮的女人动人的地方。三娘走到桌前,端起一杯酒,妩媚的说道:“诸位老爷,三娘来迟了,我自罚一杯,向诸位谢罪。”三娘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将在座的男人们迷的神魂颠倒。

    三娘将酒饮完后坐下,说道:“诸位老爷为什么不坐?”厢房里的所有男人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站了起来,眼睛都不舍得离开三娘的倩影。

    铁福楼拍拍柳子浓的肩头说道:“柳大人,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今晚你会冷落你身边的美女了吧?”柳子浓说道:“真被铁老板说中了,见到三娘这样的美女,天下其他的美女都没有了滋味。”三娘面色平静的说道:“柳大人,妾身曾经得罪过你,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原来进来的这个倾国绝色的美女就是洛阳城“牡丹坊”的老板醉三娘。

    柳子浓说道:“以前听说‘烽火戏诸侯’的故事里面周幽王的王后褒姒,一笑有百二十种风韵。今天再见到醉三娘,觉得褒姒之美却比醉三娘差得远,三娘身上应该有万种风情,千种风韵。”满桌的乡绅都随声附和。铁福楼更是哈哈笑着说道:“柳大人果然是饱读诗书的人,说出来的话不仅风流还很贴切。”

    醉三娘依旧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波澜不惊。男人最是抵挡不住这样的女人,你总是想靠近她,却又感觉她像雪山上的冰瑚,使你永远也摸不透她内心想的是什么。

    醉三娘端起酒杯,说道:“柳大人,以前在洛阳城的不愉快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你现在是脂水县的父母官,以后我的‘夜来香’还请你多关照。”柳子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醉三娘说道:“柳大人这样就是原谅了三娘的鲁莽了?”柳子浓说道:“三娘这样的美人发话了,我柳某人怎敢不从命。洛阳城的事情没有什么不愉快。现在再让我选择,我还是心甘情愿的让三娘将我剥光衣服,扔出去。最难消受美人恩,三娘能那样对我,是我柳某人的艳福啊。”

    醉三娘笑道:“柳大人真会说笑,那柳大人就多喝几杯,今晚我要送柳大人一件绝世的礼物。”铁福楼说道:“绝世的礼物莫过于倾国倾城的美女和价值连城财宝。不知三娘送给柳大人的是什么呢?”铁福楼一席话引来满座乡绅的大笑。

    醉三娘说道:“这里恕妾身卖个小关子,不过我的礼物柳大人一定会喜欢。”

    柳子浓喝的有点醉了,拿起酒杯,晃晃悠悠的说:“本大人即喜欢美女又喜欢钱财,更何况是三娘送给我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柳子浓的话又引来大家的一片笑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时辰也很晚了,但是大家意犹未尽。铁福楼对神智已经不清的柳子浓说道:“柳大人,今天我们到此为止吧,你还要留点力气看看三娘送你什么礼物呢。”柳子浓醉醺醺的说:“大家不要走,都和我一同前往,看看三娘送给我的是什么礼物,一起给我助兴。”铁福楼说道:“柳大人,你真的喝醉了,来人扶柳大人去休息。”柳子浓身边的两个姑娘,听到铁福楼的吩咐,用力扶起柳子浓向外走去。

    等到柳子浓走远,铁福楼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诸位,今晚就到此了,你们早点回去吧。”满屋的乡绅,都顺从的起身告退。一会儿屋里只剩下铁福楼和醉三娘。铁福楼阴阴的笑着说:“柳大人,今晚的礼物就能让你到西天去报到。”醉三娘站起来说道:“铁老板,将这个色鬼除掉之后我的‘夜来香’还请你多多照应。”铁福楼说道:“三娘放心,右后叶吩咐,我铁福楼一定尽心尽力。”三娘说道:“那三娘就提前恭贺铁老板大功告成了。”铁福楼说道:“铁福楼我也恭祝三娘生意兴隆。”说完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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