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浪子仙踪

四十一

    柳子浓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己的书房里了。书桌边上坐着个姑娘正独自看书。柳子浓醒来翻身的声音惊动了那个姑娘,姑娘放下书转过身来。柳子浓见到这个姑娘忍不住叫了出来,“雅倩,是你?你不是被关在地窖里面了吗,怎么跑了出来?”雅倩笑着说:“我要是一直被关在地窖里,不出五天你假冒柳子浓的身份就会被人识破。”柳子浓问道:“所以在我昏迷的时候你说服了醉三娘将你也放了出来?”孙雅倩点点头,转过身去,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

    柳子浓没有发现雅倩的异常,站起来拉过背对着自己的雅倩,“你不知道,回到县衙发现你们失踪了,我心里一下子都乱了。现在你回到我身边,我有什么事情想不通终于又有人可以请教了。”孙雅倩笑笑说道:“别说这么多了,我想了许久,我觉得你应该学一点易容术,将来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假冒柳子浓的身份也不至于露馅。”柳子浓大大咧咧的说:“不学,不学,有你在我身边给我易容,我干嘛要学?”孙雅倩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我又不能在你身边待一辈子,以后你一个人的时候你应该学会照顾你自己。”柳子浓说道:“为什么我会一个人,难道你看上了哪家小伙子,现在想嫁人了?”孙雅倩甩开柳子浓的手说道:“说着说着就开始不正经起来。现在我们的处境很不妙了,我们总该为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做个准备。”柳子浓摸摸肚子说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我肚子饿了,你给我做些吃的吧。”孙雅倩还想说什么,被柳子浓一边哄着一边推出书房。

    送走孙雅倩,柳子浓性情大好,离开书房到花园里走一走。刚到花园,杨泰在对面走了过来。杨泰见了柳子浓也不施礼,走近柳子浓说道:“柳大人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柳子浓不满的说:“杨总捕头,三娘跟我有言在先,我听她的话,她不干涉我的自由。杨总捕头难道是要把我关起来吗?”杨泰说道:“柳大人误会了,我只是随便问问。不过三娘的确吩咐过要我将你的一言一行都要禀报给她。”柳子浓说道:“杨总捕头,我有一件事还想不明白,你和你舅舅也是雄霸一方的人物,怎么事事都听一个开妓院的女人的。难道你们叔侄两个都拜倒在这个女人的石榴裙下了?”杨泰听到柳子浓话一点也不生气,气定神闲的说:“柳大人,我会将你这个疑问转告给三娘,看她愿不愿意告诉你是什么原因。”

    柳子浓讨了个没趣,讨好的笑着对杨泰说:“杨兄,我跟你开个玩笑,何必太认真。对了,你们不记得我手上还抓着胡扬威吗?他可是你舅舅得力的帮手。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将胡扬威放了,你们在三娘面前给我多说些好话。”杨泰皮笑肉不笑的说:“柳大人,你要是愿意把这条没用的狗杀掉算了。实话告诉你,胡扬威一被你抓起来,他的小老婆就没了主意,还好我怜香惜玉,过去安抚了一下她,她什么都听我的了,还把胡扬威辛辛苦苦抢来的那个叫什么,对,是叫玉儿的姑娘送给了我舅舅。那个姑娘长的也不错,你在地窖里见过的。现在胡扬威的家产都归我了,我还要谢谢你柳大人呢。”柳子浓在心里骂了杨泰一百遍无耻,可就是拿他没有办法。

    柳子浓知道再跟杨泰说下去也没有什么好事,厚着脸皮说了几句恭喜杨泰财色双收,转身悻悻的离开了花园。

    柳子浓回到书房气的在书房里直打转。“不行,我绝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柳子浓心里想道。可是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柳子浓不禁自己合计起来:自己现在面对的敌人实在太强大了,自己身边却没有一个有力的帮手。只一个醉三娘的功夫就深不可测,再加上万福楼和杨泰。自己这边除了自己还能勉强应付一下,就只有诗韵有点本事,但是她的功夫连杨泰都比不上,还有她跟自己并不是一条心,做起事来往往掣肘,再说她现在不是也被关在地窖里了吗?唉!要是师公他老人家在这里就好了,他的功夫就很好,而且他总是有办法找来一些有本事的朋友来帮忙。“有本事的朋友?”柳子浓想到这里,忽然想到一个人,“自己并不是一个有本事的朋友都没有。自己不是有一个结拜的大哥叫唐城。他可是昆仑派的掌门人吗?昆仑派也是江湖上一个响当当的大门派,里面的高手一定不少,只要唐城大哥肯派几个昆仑派的高手来帮助自己,那自己的处境就会好很多。对,一定要想办法联系到唐城大哥。”

    可是用什么办法去找唐城大哥呢?总不能自己离开脂水县,千里迢迢去昆仑山找唐城大哥,那样自己还没走出多远恐怕就已经命丧黄泉了。要知道自己头上还扎了一根随时都可能要自己性命的银针。柳子浓又犯了愁。

    愁眉不展的柳子浓不经意的随手翻了下书桌上的书。这是一本手抄本的,这本书柳子浓已经看过两遍了,里面的内容他都快背诵下来了。忽然柳子浓的眼睛停留在这本书最后面作者的署名上,上面用正楷端端正正的写着“魏良”两个字。柳子浓脑子一转,心里又有了主意。

    柳子浓找出笔墨,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上“肖林在脂水县,请大哥派人相助”几个字,卷成纸管,塞在袖子里。柳子浓准备妥当后又向孙雅倩索要了二两散银子,然后大摇大摆的往县衙外面走。县衙大门多了两个护卫,当然都是万福楼那些人安排的,柳子浓刚迈出大门,一个护卫就拦住了柳子浓,“柳大人,上哪儿去?杨总捕头知道你要出去吗?”柳子浓脸上露出不快,“我在县衙里待的时间长了,想出去逛逛。怎么?你们不让?”护卫说道:“大人,您要出去逛逛当然可以,但是必须经过杨总捕头的同意。”柳子浓往门槛上一坐,说道:“你们的杨总捕头让不让我出去我是不知道,要不你去帮我问问?本县太爷就坐在这儿等着。”

    县衙前面这条路是脂水县较繁华的一条街,时不时会有一些人走过,一个县太爷坐在县衙门槛上实在有点不伦不类。守门的护卫正不知怎样处理。杨泰忽然在县衙里面大声说:“柳大人想出去就让他出去,你们不用阻拦。”柳子浓头也不回,站起来轻轻锤了锤护卫的胸膛说道:“放心,总捕头大人已经在本大人四周安排了眼线,本大人出去的一言一行你们的总捕头大人都会了如指掌的。”柳子浓说罢抬着头离开了县衙。

    柳子浓离开了县衙,来到“羴犇居”称了两斤酱牛肉,要了一坛好酒径直向脂水县大牢走去。来到脂水县大牢,门口还是那几个老兵正倚在墙上晒太阳,柳子浓将剩下的碎银子拿出来丢给他们。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几个老弱病残的兵丁已经见过柳子浓,知道他是脂水县的县令,看到地上的碎银子脸上都堆起了笑,“谢柳大人给的赏。柳大人你又来提审犯人?您里边请,您自便。”柳子浓说道:“里面关的魏大人也曾是个体面的人,你们以后多照应点。”

    几个老兵一个劲的点头,“全听柳大人的,有您这一句话,魏大人在里面难为不着。”柳子浓说道:“好了,那就有劳诸位了,我先进去看看。”柳子浓向领头的老兵要到钥匙走进大牢。

    柳子浓走进昏暗潮湿的牢房,一股臭味扑鼻而来。柳子浓在最里面那一间里找到了魏良。魏良正趴在草席上昏昏沉睡,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看来他的状况已经很不好。柳子浓见到魏良的样子,顿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柳子浓将牢房的门打开,走了进去,在魏良旁边的地上盘膝而坐。柳子浓拨开杂草,露出地面,将美酒和酱牛肉放在地上。柳子浓摇了摇沉睡中的魏良,“魏大人,你醒醒。”魏良听到喊声,无力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柳子浓,然后又趴下去睡。柳子浓打开酒坛子上的泥封,又将包裹酱牛肉的油纸撕开。魏良闻到香味才有了精神,慢慢爬起来,盘膝坐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柳子浓前面的美酒和酱牛肉。柳子浓将美酒和牛肉向前一推说道:“魏大人,请用。”魏良也不客气,端起酒坛子喝了一口酒,放下酒坛子,将两只手在脏兮兮的囚服上擦了两下,抓起牛肉就往嘴里塞。柳子浓看着魏良狼狈的样子心里想:“说不定哪天我也会变成魏良魏大人的样子。”柳子浓想到这里心里竟然闪过一丝恐惧。

    柳子浓轻声问道:“魏大人,你还记得我吗?”魏良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说:“认的,你不就是柳大人吗?”“看来魏良的状态没有想象的那样糟”,柳子浓心里想道。魏良吞下了嘴里的牛肉,抹抹嘴说道:“柳大人,在脂水县当官心狠手辣是可以活的时间长点,但是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和我魏良一样。”柳子浓问道:“魏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魏良没有回答柳子浓的话,自顾自吃着柳子浓带来的酱牛肉。过了一会魏良已经吃了份饱,他抹了一下嘴说道:“柳大人,我知道我女儿现在在你手里。我是一个早晚都会死的人,但是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女儿花蕾。你能不能可怜一下我这个糟老头子,让我临死之前见我的蕾儿最后一面?”

    柳子浓心中暗想,“果然不出我所料。我那样张扬的将花蕾姑娘掠进县衙,现在整个脂水县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牛哥儿每天都会将乞讨来的饭菜送过来给魏良吃,自然也会将那件事情告诉魏良。我现在的一行一动都在杨泰的监视下。要想将求助的信息通知给唐城大哥,只有让魏良传话给牛哥儿,让牛哥儿找人去昆仑山送信。”

    柳子浓喝了一口酒,看了看魏良恳求的目光说道:“魏大人,花蕾姑娘长的很漂亮。这么漂亮的女人在脂水县就像一件珍贵的珠宝。把你女儿留在身边的人就像是怀揣着价值连城的珠宝行走在强盗经常出没的山路上,稍不留神就会连性命也搭上。你放心,你的女儿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不过夜长梦多,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魏良紧张的抓住柳子浓的衣服说:“柳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子浓说:“铁福楼在这里有多大的势力你比我清楚,我知道你沦落成这个样子都是他害的,你也应该知道铁福楼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轻易放过花蕾姑娘。我收到消息,铁福楼会对花蕾姑娘不利。”

    魏良听到柳子浓的话心里有点惊慌。柳子浓看到魏良的表情继续说:“我将花蕾姑娘带到县衙是为了保护起她来,不过只凭我一个人恐怕有点力不从心。”魏良问道:“那该怎么办?”

    柳子浓从袖口抽出自己写的信笺,塞进魏良抓住自己衣服的手心里,并在魏良的手背上写道:想办法找人将这短笺送到昆仑派掌门手里。魏良一愣抬头看着柳子浓,柳子浓向他点了点头。魏良心领神会,将攥着纸条的手缩了回来。

    柳子浓如释重负,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柳子浓站起来说道:“魏大人,你好好保重,你父女二人总会有团聚的时候。柳某告辞。”

    柳子浓离开脂水县的大牢,心里轻松了许多,现在只盼着牛哥儿能早点将信息送到昆仑山。天色还早,柳子浓不想现在就回县衙,进了县衙就像进了笼子一样,处处被人监视,柳子浓决定在街上逛一逛。

    柳子浓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感觉到有几个人或远或近的跟着自己。柳子浓知道这些人是杨泰派来监视自己的,心里并没有在意。忽然柳子浓看到前面一条白色的人影从一间当铺里走了出来,一闪身挤进了人群。“他还没有离开这里?”柳子浓心中暗忖,“虽然自己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不过他也算是一个高手,怎么说也算是跟我们有点交情,不知道他能不能为我所用。”

    那条白色的人影就是在来脂水县的路上遇到的崔名桓,柳子浓隐隐猜到崔名桓就是刺杀宣都总兵的刺客,在守卫严密的驿站里杀死一个总兵大人,难度不亚于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看样子这个崔名桓的功夫的确不能小觑。柳子浓决定跟踪崔名桓,看看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崔名桓走得很快,柳子浓用尽了全力才没有跟丢。柳子浓跟踪着崔名桓,足足走了两个时辰,一直监视着柳子浓的那些人也被柳子浓甩掉了,崔名桓已经走出县城很远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脂水县是靠近边塞的一座孤城,离开县城,方圆百里都没有像样的城镇。天色已经越来越晚,看样子崔名桓今晚是打算露宿在野外了。

    柳子浓远远的吊在崔名桓后面,看到那条白色的人影绕过一个小土丘,柳子浓急忙跑过去。走到土丘面前,崔名桓已经不见了踪影。柳子浓吃了一惊,“这宽阔的野外他能到哪里去?”

    “你找我?”柳子浓循声望去,崔名桓像一条白色的幽灵,已经站在土丘上面了。柳子浓被人发现了有点尴尬,强颜欢笑的说:“崔兄,别来无恙。”崔名桓轻轻跃下土丘,来到柳子浓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柳子浓,“为什么跟踪我?”柳子浓感觉崔名桓身上撒发出一股凛冽的杀气。柳子浓故作镇静的说:“我没有跟踪你啊。我在这里上任有段时间了,一直没有崔兄的消息,诗韵这丫头总是在我耳边提起你,我也想对崔兄进一下地主之谊,今天远远看见崔兄,喊了好几声你都没有听见,所以追到这里来了。崔兄,你的轻功可真厉害,为了追上你,我是一路的跑,可把我累坏了。崔兄你不知道吧,我看诗韵这丫头对你有点意思,不知道崔兄你——嘿嘿。”

    崔名桓冷冷的说道:“不许再跟着我。”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柳子浓急忙说道:“崔名桓,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要你帮我杀人,需要多少钱?”

    崔名桓听到柳子浓的话止住脚步,背对着柳子浓一言不发。柳子浓感觉到崔名桓身上迸发出的杀气更加浓重,柳子浓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防备着崔名桓下一个瞬间向自己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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