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森林术

    一个面容憔悴,脚踩济公鞋,身着褴褛长衫,似数月奔波从未换洗之状的年轻人,急力奔走于凋敝的空城。只见其气力将尽,已是步履蹒跚,但求生的意志迫使其拼命的狂奔。一双恐惧而绝望的眼睛,慌乱的转动着,像是在找寻着逃生的希望,口中却发出凄厉的哭喊声:“救命啊!救命啊!”

    在一座毫无人烟的空城,逢路必转,恐惧使他迷失选择道路的理性,毫无头绪的奔跑,只为找到一个可以隐藏自己而不被发现的角落。后面尾着十六人,手里拿着刀剑矛戟,带着嗜血般的笑声、吆喝声,如猎人追赶一只受伤的猎物时发出的那种得意之声。飞扬的尘土,散乱的声音,使空寂萧条的孤城显得更为鬼魅。

    领头的是一位人称“绿林龙”的萧世钟,是乾崖山萧太公的长子。萧太公,名不详,是乾崖山箫府的当家,其下有五子,四男一女,长子叫世钟,次女是世灵,世钟同世灵乃是龙凤胎,世钟早出生世灵一刻钟而居长,三子是世毓,四子是世秀。且说萧世钟带领着妹子世灵及十四个家丁,追捕前面那位山外来的刺客。

    但见那位刺客,欲转身穿过路边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却不料,眼前骤然出现一颗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只见那刺客躲闪不及,狠狠的撞在树干上,昏死过去。转眼间,那棵大树却变成了英俊潇洒的萧世钟。世灵一个箭步飞到那刺客身边,蹲下身来,将她那芊芊玉手探于刺客鼻下,感觉到尚有一丝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责备道:“哥,你不知道父亲下令要活捉吗?万一他要是像上次那个一样就这么死了,你怎么向父亲交代?免不了又是一顿臭骂!”

    “谁让那个不老实,”萧世钟想起上次的事儿就感到委屈,怒道,“都已经无路可逃了,还玩命抵抗,倘若不杀了他,指不定又要死伤几个家丁。”说话间那些家丁已经跑了过来,站在萧世灵的背后一言不发。

    “就你有理,懒得与你争辩。”萧世灵用手指着昏死在地上的刺客,说道,“马总管,绑起来抬走,此地不是咱们的地盘,如若被坤崖山的人发现,麻烦就大了。”

    只见后面走出一位年约四十五的中年人,指挥四个家丁将那个刺客绑起来。那个领头的家丁即是马天佑——萧家总管,他是个孤儿,刚出生不久,家里就被仇家屠杀,鸡犬不留,幸得乳母将其藏在衣柜内,才免遭杀戮,马家烟火方得以延续。那天萧太公外出办事恰巧路过马家门口,见大门敞开,院内横尸遍野,便入门一看究竟,知是冤家互斗,自古江湖恩怨错综复杂,不便干涉,正欲转身离去,听见一厢房内有小孩的哭泣声,闻声而寻,找到了那个孩子,带回府中,认作义子,赐名天佑,取苍天保佑之意。

    萧世灵武功略逊于世钟,若行走于森林之中,无人能察觉其丝毫踪迹,她亦会幻化之术,能变成任何一种植物,人称“绿林凤”,但其性格豪迈,做事谨慎,考虑周全,深得萧太公宠爱。世钟性格鲁莽,过于武断,此次让世灵陪同萧世钟前来捉拿刺客就是萧太公安排的。

    正当萧世钟带领着家丁们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笑声。

    “不知钟公子、灵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一位年轻的少年身着蓝色锦绣长衫,头发土黄,手持虎头折扇,拱手施礼,说道。

    萧世灵一听不妙,闻出是坤崖山聂府的三公子聂焱,其掌管离崖山。此处共有八座山,分别为乾崖山、巽崖山、坎崖山、震崖山、坤崖山、离崖山、兑崖山、艮崖山,这八座山东西分为两半,东边为乾巽坎震,乾崖山居中,巽居北震居西偏南,坎居东南;东边为坤离兑艮,坤崖山居中,离居东偏北,兑居西南,艮居北。离崖山与震崖山相邻,皆是富饶之地,当地居民建造了很多房屋,渐渐地发展成为繁华都市,后因萧聂两家不和,战事频繁,百姓迁徙,致使城空。掌管离崖山的聂焱为人阴险,做事从不遵循礼法,而且贪才好色,得理不饶人。况且离崖山地处聂府管辖之地东部边疆,震崖山有萧世钟掌管,相邻两地,纷争不断。

    萧世钟素来与聂焱势不两立,听见聂焱那做作之声,似食秽物,令人作呕,怒火攻心,眼放绿光,面似绿叶,欲拔刀相向。萧世灵伸手拦住了世钟,说道:“三公子客气了,我们无意打扰,只是有一家奴犯了家规,承受不了责罚,逃至此地,我等前来拿他!”

    “是吗?你追捕家丁本不关我聂三屁事,不过你来此地拿人可就是你们的不是了,上次钟公子私闯我领地的事还没了结,今天又来侵犯?是何道理?”聂焱上次受萧世钟欺辱,余气未消,责难不止,不等他们作答,继续说道,“我看是想欺我子民,抢我钱财吧?”说着看了看被抬着的那个人。

    “欺你子民?”萧世灵看了看周围的空城,笑着道,“这里有子民可欺吗?有钱财可抢吗?”

    聂焱自知失言,极力挽救,说道:“有没有你自己还不知道?不过我好想听说,聂萧两府之间有个协定,如无因由,但凡有闯入对方领地者,可格杀勿论;如有因,须告知领地管辖着,经许可方可进来。不知可由此规定?”此规定是众所周知的,如此相问,似有挑衅之嫌。

    萧世灵遏制怒气,微笑作答:“情况紧急,未能及时通报聂公子,还望见谅!此次前来,只是捉拿自家家奴,别无他事!”

    “捉拿自家家奴?为何将他杀了,难不成是杀人灭口不成?更何况他是不是你家奴还未知”聂焱欲知那刺客是生是死,试探道。

    “他只是被打昏而已,没有死,自家家奴,何致杀人灭口?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看,这里还有他的令牌。”萧世钟顺手取了身边一个家奴的收令牌,似魔术般故作从那刺客身上取出来,至于聂焱面前,说道。

    萧世灵正欲再言,此时聂焱已来到此刻身边,看了看萧世钟手中的手令牌,用右手在鼻孔试探了一下,似有歉意地说道:“确实是箫府家奴,方才请恕我言语不敬!”

    “客气,走!”萧世灵懒得与他周旋,见聂焱有理而不追究,实属罕见,生怕他再次反悔,便急命家奴,速速回去。

    归途中,那些家丁们一直夸赞萧世钟反应机敏,如不是看见令牌上的名字,他们都还以为真的从刺客身上取来的。接二连三的糖衣炮弹,极大地满足萧世钟的虚荣心,言行已是飘飘欲仙了。

    只有萧世灵觉得有些蹊跷,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据她对聂焱的了解,他是不应该善罢甘休的,之前受那么多屈辱,岂有不报之理。

    听萧世灵这么一点拨,马天佑也有点疑惑,尾随其后,说道:“这个聂老三今天有些异常,比以往通情达理的多了!”

    “这还用说,咱们多少人,而他就自己一个人,他敢不通情达理吗?他如果敢有三分冒犯之处,我定然饶不了他!”萧世钟言辞骄横,仍沉醉于方才胜利之中。

    “人多?在他的地盘,他会怕咱人多?”萧世灵回想当时的情景,说道,“你没有发现周围有很多他的手下?他这种人从来都是以多欺少的主,再者说,他开溜的速度有几人能比,即使是他一个人,他那钻地穿墙之功,咱们也拦不住他。而今如此示弱,必有蹊跷。”聂焱,人称“土里横”,有遇土而融之功。

    直到家门,萧世灵仍未想到有什么蹊跷。门丁见大公子和大小姐归来,急忙开门相迎。而后世钟同世灵前去客厅拜见萧太公,只见客厅门口有一副对联:

    身居深山戒俗欲,心别闹市舍富贵。

    客厅里有个牌匾——天地人,牌匾之下有一把似床榻般大小的椅子,上有桌子,桌子上有茶几,萧太公坐在椅子上,品着茶。门内两边有两排椅子,每排三把,椅子之间设有放置茶几的桌子。

    世钟同世灵走到客厅,施过礼,寒暄几句。世钟详细地讲述了捉捕刺客的过程。萧太公听罢,问道:“那个刺客还活着没有?我要亲自审问。”

    “回父王,他还活着,不过刚才被大哥打昏了,过会儿才能醒来。”萧世灵施礼回道。

    “现在就去看看,究竟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夜闯箫府。”萧太公说着起身向牢房走去,他们紧随其后。

    及至牢房,萧世钟前面带路,指示家奴打开狱门,他走到那刺客面前指着,那人说道:“这就是那个刺客,现在还昏迷不行。”牢房内昏暗潮湿,发出一股股刺鼻的霉味。

    萧太公进步一看,那刺客脸色发青,显然已是一具尸体,怒道:“怎么又是一具尸体?”犀利的眼神望着萧世钟,充满了责备与愤怒。

    萧世灵立即检查一番,皮肤冰凉,脸色青紫,己经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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