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微弯,动作缓慢地将自己的手指缠绕上俞箴的手指,百炼钢成绕指柔。俞箴在他指背上吻了吻,她抬头,他眼里带笑望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多了抹富有生命力的淡粉。
相逢难相识、结发为夫妻、各取自所需、怦然心意动再到恩爱两不疑,当时火光冲天里,一帧帧画面如走马灯在他面前闪过,她浑身浴血躺在炽焰中,他想拼命爬过去。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幸好,他还能红着脸,她还能红着眼。
“裴裴,我没有保护好喵喵。”俞箴低着头,将裴行简的手握在唇边,声音终于绷不住地哽咽了。
裴行简摇头,缓缓拭去俞箴眼角的泪,滚烫在他手上,灼伤在他心上:“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喵喵。”
“喵喵嫌裴家太乱、太危险,悄悄看了眼就走了,”裴行简沉痛地合上眼,喵喵看到是亲姑姑下的手,她该有多难受。他眼角有泪落下:“等出院了,我们给喵喵找个安静漂亮的地方,以后如果她想回来,至少还有地方可以去。”
俞箴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病房搬到一处后,王婶赶来医院照顾他们,苗卓也天天来医院看女儿和女婿,俞远跟俞焦一个忙工作、一个忙学业,只能隔三差五来一次。期间,病房里还来过一位稀客,裴行简只听过没见过的稀客——连安宁。
从外表看完全想不到连安宁经历过什么,她坐在俞箴身旁,文静端娴的脸上总是挂着开朗的笑。俞箴将当年迷奸真相告诉她,连安宁怔了怔,笑容逐渐消失,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流下泪。
她是在俞箴和裴行简出院后才离开的,那天无风无雨,俞箴亲自将她送到机场,又眼看着飞机驶向天际,再没入云层消失不见,不知道下次再见连安宁该是什么时候了。
想着,她无端生出两分怅然。
“走吧。”裴行简在她身旁轻声说。
俞箴收回视线,眼神掠过身旁的裴行简,顿时怒从心生,她两手将他的大衣合拢:“你敢不敢再敞开一点。这么冷的天,穿这么薄出门,感冒了怎么办?”
周围的同性路人向裴行简投来惋惜的目光,又是一个妻管严。裴行简倒是坦然自若,他等俞箴帮他扣上大衣上的扣子,才揽着人往外走,他笑得散漫:“我这不是想着,第一次去见喵喵,怎么说也得穿的帅点。”
俞箴啐他一下。
裴行简哼声:“还说我,谁今天天不亮就在折腾了?”
“那是为了送安宁。”
“需要换20套衣服?”
俞箴:“……”
俞箴挑眉:“我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霸王条款,不服离婚。”
裴行简在她眼前竖起大拇指:“这种绝世妙计,夸还来不及,哪儿敢不服。”
“不得不说,”俞箴上下扫视他:“你有些时候还挺有眼光。”
这拐着玩儿夸自己呢。
裴行简点头,连连应是。
车一路开向郊区,人越发少,景致也越发迷人。
在一处私人墓园停下车,打开后备箱,俞箴左手拿着变形金刚,右手拿着芭比娃娃,裴行简则是拿着些零食和一大提纸钱,两人一路向墓园深处走去。走过一片梅花林,有一座坟毗邻而居,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一行字——爱女(子)裴喵喵之墓。
俞箴将买给喵喵的礼物一一摆放好,裴行简则蹲在炉前烧纸钱,他一边点燃,一边笑说:“喵喵,爸爸给你寄了一千万,自己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别委屈了自己,钱不够,再给爸爸托梦。”
说完,他又乐了:“喵喵,你看爸爸帅吗?”
俞箴蹲在他身旁,和他一起烧着纸钱,她只低声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
烧完纸钱,墓碑上沾着点灰,俞箴和裴行简一人坐在一旁,裴行简拿出湿巾擦着墓碑上的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最近发生的事,说着说着,开始给喵喵介绍起了外公外婆和舅舅,俞箴拍了拍硬石板:“过两天妈妈带他们来看你。”
临走前,裴行简从拿出一瓶牛奶,倒了三杯,他和俞箴一人一杯:“来,我们干一杯。”
还有一杯横撒在墓碑前。
离开时天色已暗,裴行简从一堆玩具里掏出一盒仙女棒摆在最上面,压低嗓子:“喏,这个好玩,你妈不让我买,你爸我偷偷买来的。”
“裴行简你说什么呢?”耳边响起一道阴恻恻地声音。
裴行简重复一遍:“你妈真漂亮,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喵喵你评评理,你妈是不是太凶了点?”
“裴行简你给我站住!”
“哈哈,你来追我啊。”
“……”
良久——
“啊!别别,箴箴,我错了。”
“滚!”
裴行简委屈巴巴掏出手机,给俞箴转发了一篇文章——《这个世界上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