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了。看见王永祥一阵风似的跑进了殿中,他心里头感觉安稳了许多。王永祥上前磕了个头,接过宫女手上的帕子给小皇帝擦了擦汗,和声细语的道:“皇上,奴婢方才去和下面的太监商量商量,您这几日太辛劳了,什么时候再找上次那几个侍卫进宫,陪着您演练排兵布阵,破阵杀敌,您看如何?”
前一阵子,朱祁镇听学石门讲课的时候听了自己父亲和爷爷先前北击鞑靼的英勇之举,屡次询问王永祥,他怎么才能像先辈一样立下功勋,王永祥对小皇帝的要求向来尽力满足,现在是和平岁月,打不了仗,他就找来几个和朱祁镇年龄相仿的孩子,让他们陪着朱祁镇在宫里过过当将军的瘾。
朱祁镇望着安静而空旷的宫殿,心里的恐惧终于渐渐变淡了。毕竟,他现在已经登上了皇位,
天下是他的,他不应该再害怕任何事,任何人。可是,相比起这个了无生气的皇宫,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怀念温暖而和煦的南方的微风,一个树荫遮蔽满是光点的青石板铺成的小院子,还有院中偶尔想起的,清朗动人的读书声。
他吸吸鼻子坐起身来,拉着王永祥问道:“王伴,你……他们说你原先是从琼州来的,是吗?”
王永祥很怕别人提起他的过去,听见这话不禁一愣,到底是谁又在皇帝面前嚼舌根子?他心里惴惴不安,但表面上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对朱祁镇道:“没错,不过我考中秀才之后,就离开琼州,去广州继续求学了。皇上,您想不想听听渡海的事情……”
渡海对朱祁镇来说是另一个噩梦,闻言他打了个哆嗦,摇了摇头。不过,也真是因为渡海,他遇到了张皓文他们,并且和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日子,还有最后做的那个梦,梦里闪闪发光的溪水,还有山丘上带着香气的微风,这一切都不停的再次出现在他的梦里,可是,却都没有他和张皓文在一起的时候感觉真实。
“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朱祁镇百无聊赖的叹了一口气:“王伴,你知道吗?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嗯?”王永祥估计皇上又要对他说一些小孩子无聊的想法,什么在后花园发现了两只蛐蛐之类的,但是他马上做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毕恭毕敬的坐在一旁听着。
朱祁镇两眼微微闪着光芒,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圆凳,示意王永祥坐下,然后对他说道:“曾经我……我微服私访,在广州遇到过一个很有才气的读书人,他,他姓张……”
王永祥一听,下意识的觉得这件事情和张皓文有关系,朱祁镇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大吃一惊,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我觉得,他有一件宝贝,当时他带着我躲避坏人,就躲进了那件宝贝里头……”
会试的前奏2
“睡吧……”王永祥轻声哄着小皇帝, 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合上了,他刚起身要离开, 龙床上又传来了轻轻的嘟囔声:“……戒指, 玉戒指……”
王永祥心头思绪翻涌,过去许多没想明白的事情忽然都有了答案……别人可能以为这孩子只是南柯一梦,只有王永祥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为什么张皓文这么小年纪就足智多谋?他也问过王老大、王老三,得到的说法都是张皓文生来就聪明,愣愣让他们一家泥腿脱胎换骨, 成了琼州远近闻名的“耕读之家”,为什么只有他家里能喂出那么肥美的鸡, 为什么只有他能做出纺纱比别人快数倍的机器,王永祥的目光落在花园角落里那个黑色的皮球上——橡胶球,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竟然都被张皓文用来发家致绝不是像王老大他们说的那样天生聪慧, 他身上有一件“法宝”, 一个朱祁镇口中的白玉戒指!
王永祥回头望着耸立在黑暗中的乾清宫, 偌大的宫殿在两旁灯火照耀下, 显得格外瑰丽而壮阔,他早就厌烦了每天陪着小孩子踢球扮士兵的游戏, 虽然朱祁镇在他的影响和照看下一天天的长大,可是清宁宫那个老太后,还有虎视眈眈的孙太后,内阁垂垂老去的三杨仍在, 若是他没有别的帮助,他就得等着他们一个个老死,那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可是,如果他有了张皓文身上那个宝贝呢?张皓文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他和这个时代那些读书人一样迂腐,只知道用这宝贝来搞点小发明小创造,听说他还在琼州和江南种了不少“板栗红薯”、“甜糯玉米”这种只会造福老百姓的东西,他都没有想到用这戒指好好干一番大事业吗?
王永祥意气风发的走在丹陛旁边的汉白玉台阶上,他还记得小皇帝登基的那一天,就是被明黄色的銮车抬入了殿中,下面身穿大红色朝服的官员,对他不屑一顾的内阁辅臣毕恭毕敬的低头齐列阶下,高呼万岁,这样的场面是多么让人心潮澎湃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