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符宫山顶的广场上,蔚蓝的天际依旧澄澈,然而远方天际的乌云也迅速的游移过来,仿佛即将有一场暴雨倾盆。
沉熏一袭翩然的白色道袍,腰间身后束着蝴蝶翅翼般的白色飘带,看起来宛如月白冷莲。她的莲足迅疾的移动着,目光四处张望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她身后的陈阿三额上冒着汗,气喘吁吁的跟在身后,陈阿三并不知道向来静若处子的沉熏为何事而如此慌张。
沉熏咬着唇,但却茫然无头绪,听闻蒋楣已经进了符池,可符池又在哪?
正当沉熏心焦时,不远处走来一行人,都是穿着道袍的云山符宫子弟,这群道人互相谈笑而来,一人目光看向沉熏那边,眼前不由得闪过一道亮光,他朝后低声说了几句,那一行人便朝着沉熏走来。
一位青年道人走近沉熏,沉熏身上也有着真气流转,显然也是一位道人。这年轻道人目光微亮,此时的沉熏虽然面覆白纱,但身上那股气质是无法被掩盖的,还有那一双湛黑剔透的眸子,如黑曜石般静美。
沉熏蹙着眉头,她心底越发的感觉到那股不祥之意。年轻道人见到沉熏,礼貌地微微拱手说道:“我观姑娘面色焦急,不知有何事困扰?”
沉熏这才把视线停留在那道人身上,这道人面容也算清俊,沉熏微微踌躇着,然后问道:“不知道长可知道符池在何处?”
“符池?”年轻道人语气上扬,旋即有些遗憾的说道:“抱歉,我们虽然是宫中子弟,但是也不知道符池在何处,那唯有专门的道法指引才可寻得到。”
“这样啊,那就不劳烦道长了。”沉熏面色如常,但眉梢依旧有着一丝失望。这道人也是悻悻一笑,颇有些尴尬。
然而正当道人要拱手作别时,面前的女子却陡然弯下腰去,用手按着肚腹,道人面色一惊,立刻问道:“姑娘,没事吧?”
沉熏俯着身子一言不发,莹白的贝齿死死的咬着嘴唇,一丝血色从唇上溢出。没想到,没想到会在这时发作了。沉熏忍受着肚腹内刀绞一般的剧痛,仿佛有一股力量将要撕裂她的躯体,从她的体内破出,这股力量妖邪而阴狠,带着最深的梦魇和耻辱,生生的刻在沉熏的脑海里。
沉熏因为剧痛而昏厥了过去,然而,在昏迷的前一瞬间,他蓦地听到了道人的喊叫:“是是妖气,她是一只妖!”
漆黑的山洞蜿蜒延伸,蒋楣的脚步轻盈的点在地面上,然后飞一般的向前掠去,蒋楣用手抚了抚胸口,那块令牌贴身放在衣衫里面,蒋楣唇角带着笑容,这块令牌的力量远远的超过了定水珠,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镇脉之宝,但也绝对是难得的法器,这一次总算是不虚此行。
再走过几条山洞应该便可到出口了。蒋楣心想着,正当此时,一个身影陡然从岩壁一边的缝隙中钻出,一头撞入蒋楣的怀里。
“是谁!”蒋楣猛的一惊,刚想推开,便感觉到了怀中肢体的柔软,蒋楣眼中闪过淡淡光华,凝目看去,眼皮陡然一跳。
面前的少女面庞稚嫩,但却带着一股撩人的媚气,漆黑的乌发披在肩后,一双大而明媚的眼睛愣愣的看着蒋楣,身上的裙子沾满灰尘。
这少女正是蒋楣所救的狐女。
蒋楣脸色一变,一把就将少女从怀中推了出去,少女几步踉跄摔倒在地上,蒋楣想上前去扶住她,但伸在半空中的手却僵硬的止住了。
狐女年纪尚幼,看起来就像一个还未长大的小女孩,她依然直愣愣的看着蒋楣,那双漆黑的眼眸陡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桃红色,仿佛剔透的玉石般莹亮动人。
迷蒙的水雾,女孩稚嫩的面孔晕着雾气,那幼小的身体在水雾中,晶莹的胳膊伸出水面,还有那青涩的胸脯
蒋楣的心神蓦地一震,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蒋楣牙齿咬着舌尖,刺痛感将他惊醒,背后已是一片冷汗,他单手一招,一团炙热的离火在掌心升腾着,嘴里呵斥道:“若再使用媚术,我便将你化为灰烬!”
少女瘦弱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眼中的桃红光泽褪去,她的身体蜷缩起来,眸子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恐。
掌间火焰升腾着,蒋楣就要将眼前的少女焚为灰烬,少女眼中泪珠断了线般的落下来,嘴里喃喃道:“不要,不要杀我,我还要回去,我还要见娘亲。”
蒋楣手中的火焰缓缓熄灭,他沉着脸问道:“刚才为什么要对我用媚术?”
“因为”少女哽咽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女孩,蜷曲着的睫毛上站着泪滴:“因为我想回家。”
“回家?”蒋楣目光一凝,少女结着说道:“我叫绮芙,原本生在荒州的狐首山上,却因为顽皮去了世间玩乐,没想到被几个道人抓到了,他们把我带到这里,关到了洞穴里,我,我想回家。”少女呜咽着说道,说道动情之处,柔嫩的脸颊上更是哭的梨花带雨。”
“荒州?”蒋楣沉思着,荒州是与周朝相邻的地域,不过和周朝不同,荒州上有着大小诸国,战火纷飞,妖魔鬼怪众多,是一处混乱之地。
“你是要我带你回荒州?”蒋楣皱着眉说道。
“不,不是的,只要公子你将绮芙带出这山洞,绮芙自己会回去的。”名叫绮芙的狐女擦了擦眼泪,连忙说道。
“对了,这洞穴有莲宫印镇压,还有雾老守在外面,难怪出不去。”蒋楣心想着,心底却有着犹豫,一开始救了这狐女已是犯了道脉的大忌,现在还要救她出去,这就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抱歉。”蒋楣犹豫片刻,低声的说道。
绮芙的小脸刹那间失了血色,柔软的心脏刹那间冰凉一片,她呆呆的望着蒋楣,原本大而漆黑的眸子仿佛突然枯萎了,变成一片灰烬。
蒋楣不敢去看这个狐族小女孩的视线,他默默的朝着山洞外走去,背后传来了绮芙稚嫩却苍凉的声音:“还要在这待多久,绮芙想绮芙想娘亲了。”
蒋楣的脚步陡然一顿,他想走,但却迈不开步子。绮芙的话勾起了他内心的想法,如果绮芙是一个人呢,那么她一定可以和家人安心的在一起,但就是因为她是一只妖,所以她就注定要被封在这里,被道人当做玩物来练剑厮杀,只要是妖,就该杀吗?
蒋楣原本清明的眸子里,忽然迷上了一层薄雾,这雾迷蒙,让人看不真切,道人就是正义的吗,妖孽就是邪妄吗。
蒋楣低着头,脑海里闪过一丝痛楚,感觉心脏里仿佛有着一股热流涌动着,那股意志在驱使着蒋楣,让他去解救那只狐女。
绮芙低着头啜泣,身前却响起了脚步声,绮芙抬起小脑袋,蒋楣站在她的身前,语气淡淡道:“我带你出去。”
“什么?”绮芙带着哭腔的问道,她是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公子说什么?”
“我带你出去。”蒋楣叹道。
绮芙的眼睛慢慢的睁大,她不再问了,她怕再问一次,蒋楣会回答出截然相反的答案。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终于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一把搂住蒋楣,:“谢谢公子,我”绮芙脸上流着泪,她终于可以结束暗无天日被道人追杀的生活了。
蒋楣呆呆的让她抱着,而他的瞳孔里却浮现出一圈诡异的赤血色的光芒,这光芒倏忽不见,仿佛从未出现。
停了片刻,蒋楣回过神来说道:“好了,走吧。”
绮芙重重的点着脑袋,随后摇身一变,一股白雾“嘭!”的爆开,烟雾散去,一只柔软小巧的雪白狐狸出现在地上,小狐狸毛色白亮,瞳孔又大又黑,身子一跃钻进了蒋楣的衣襟里,这狐狸身子小如猫咪,尾巴的尖端却散出淡淡的金色。
衣襟内钻着一只狐狸,蒋楣却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重量,绮芙变成狐狸的时候轻若无物。
蒋楣淡笑一声,正当要翻身向前时,丹田内的真气之种却猛的一阵颤动,这声颤动极为剧烈,真气都止不住的溢出,蒋楣心里一惊,冥冥中穆阳子的残念爆发出来,这残念极为剧烈,一下便冲进蒋楣的脑海,如魔音灌耳。
“救救”
蒋楣脸上刷的一下雪白一片,他的嘴角喃喃着说道:“沉熏,沉熏师娘。”
蒋楣施展着鹤羽乘云身法,疯了一般的向着出口处掠去,现在他什么都管不了,心里只想着沉熏“沉熏师娘出事了。”
蒋楣的心脏从未有过的剧烈跳动着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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