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明月轩辕传

第四回 掌门大会

    过了朱家镇,再走十几里便是啸剑山庄。啸剑主人名叫陈楚南,是以也叫陈家庄。

    越往朱家镇走,江湖人士所见越多。何惜羽见到有卖糖人儿的小摊,兴高采烈的带着轩辕错走去,回头问道:“哎,师弟,咱们买俩糖人,一起吃吧?”

    轩辕错见到糖人摊,想起以前和母亲出去,自己也总是嚷嚷着要吃糖人。心下一酸,摇摇头道:“我不吃这个,师姐你吃就好。”

    何惜羽一撇嘴道:“不吃拉倒,师傅,来一根孙悟空的。”

    路上摊贩众多,何惜羽时而买个蜜饯,时而买几个果子,轩辕错一概不吃。两人走到一家小面馆前,何惜羽道:“师弟,咱们走了这么久,也该吃午饭了。”

    轩辕错吓了一跳,心想你不是已经吃了一路吗。但是也不敢明言,只得应道:“是啊,我也饿了,吃碗面吧。”找了张无人的桌子,要了两碗阳春面,两人便坐下,看着过往的行人。

    何惜羽道:“师弟,别说师姐没教你东西,这次去啸剑山庄的人这么多,想必能见识很多门派的人了。”

    轩辕错还是颇担心被师父知道后责罚,说道:“师姐,咱们看一看就尽快回去吧,要不师父会骂咱们的。”

    何惜羽笑道:“就你胆子小,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回去了有啥事儿,你师姐全包了!”

    听她这么说,轩辕错倒也不好再言语,两人吃完面,向面摊老板问准了啸剑山庄的方向,便继续上路了。靠近啸剑山庄,路上村农渐少,何惜羽突然指着前方说道:“错啊,你看。”轩辕错也见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僧袍少年,正坐在大石上闭目歇息。

    何惜羽俯身拾起一块小石头,轩辕错一看不妙,赶忙道:“师姐,你想做什么?”何惜羽笑道:“当然是看看他睡着了没有。”手上用劲,把小石弹向僧袍少年额头。

    听得破空声响,僧袍少年猛然睁眼,伸手便将小石头握住。轩辕错本还在想如何与僧袍少年道歉,见他没被击中,心下稍安。何惜羽大为讶异,这小和尚功夫不错。僧袍少年缓缓站起,向何惜羽走来。

    何惜羽颇不好意思,抢先开口道:“小和尚你好啊,功夫很不错嘛。”

    僧袍少年道:“施主你好,不知为何用此物丢向小僧?”说完摊开右手。

    何惜羽咳了一声,道:“我常听爹说,少林是天下武学根源,刚只是稍作试探。”轩辕错心道这就是恶作剧,还试探呢。

    僧袍少年笑道:“施主见笑了,小僧只是碰巧接下,若是没别的事,小僧还要赶路,两位请了。”

    轩辕错见这僧袍少年浓眉大眼,被作弄也不生气,不由得好感大增,问道:“小师父怎么称呼?”

    僧袍少年正准备转身离去,听他询问,转身合十道:“小僧法号大力。”何惜羽道:“看你这么瘦,怎么叫大力呢?”

    轩辕错道:“我叫轩辕错,这是我师姐何惜羽。”

    大力点头道:“轩辕施主,何施主。”

    何惜羽摇摇手,说道:“什么施主,我可没有东西施舍,叫我惜羽,叫他轩辕错就行。小和尚,你这是去哪儿啊?”

    大力道:“何施……惜羽,小僧未受比丘戒,只是沙弥,不是和尚。”

    何惜羽道:“呀,我爹倒没和我说过,我还以为都叫和尚呢。”

    轩辕错也心下好奇,问道:“是啊,大力,你一个人要去哪儿啊?”

    大力答道:“奉师父之命,去啸剑山庄传话。”

    何惜羽喜道:“太巧了,我们也正好往啸剑山庄去。走,咱们一起。”言罢拉起大力就走,大力苦笑道:“同行也可,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惜羽还是让小僧自己走吧。”

    何惜羽一撇嘴道:“规矩真多。”放开大力,三人继续前行。

    因已到啸剑山庄附近,见一高大石制牌坊,上书啸剑二字。知道已经不远,加快脚步,不一会便到门口。

    两位迎宾男子正在招呼各方宾客,见何惜羽问道:“小姑娘,请问你是何门何派,是否带有请帖?”

    何惜羽心道请帖在我爹那,我可没有。轩辕错心想该不会没有请帖就不让进了吧。此时却听何惜羽道:“我和我爹一起来的,他还在里面呢,我只是带我师弟出去看看,请帖没有带在身上。对吧师弟?”

    轩辕错只得应是,迎宾男子面有难色,对同伴说道:“这,没有请帖,不能进去啊。”转头对何惜羽道:“或者我进去通报一下,请你爹来带你们进去吧。”

    何惜羽一听这可拆穿了,大力此时从怀中取出信件,说道:“这是师父给我的请帖。”轩辕错没想到大力身上带着请帖,看来自己和师姐只能打道回府了。却听得大力说道:“他们是小僧的朋友,刚就是出来接小僧的,两位能否行个方便。”迎宾男子道:“小师父客气,既是出去接你的,就不用再通报了,三位里面请。”

    大力笑道:“阿弥陀佛,如此多谢了。”三人便踏进大门,何惜羽偷偷对大力说道:“你居然带着请帖。”大力说道:“师父给我的,着我传完话立即回寺。”轩辕错问道:“就为了传句话让你走这么远啊,是什么话这么重要。”大力说道:“我也不太明白话里的意思,只是让我告诉师叔他们,如阿那律尊者侍者寂静,俱宿命通,断散乱行。”

    轩辕错听的一头雾水,前方有一青年走来,示意住宿需按门派所分,何惜羽问剑意门有人来了么,青年说还未安排过,便先带何惜羽和轩辕错到房间,随后与大力到少林住处。

    房间并不豪华,两人放下东西,何惜羽道:“错啊,你说爹怎么还没到?”

    轩辕错说道:“可能师父有事耽搁了吧,师姐,咱们等师父来了再说吧。”何惜羽笑道:“你没听师兄说吗,这次啸剑山庄的聚会别有内情,咱们先调查一下,要是等爹来了,那咱们只能回去了,多没意思。”

    轩辕错道:“就咱们两个,能做啥呢?”

    何惜羽道:“先吃晚饭再说。”隔了一会,啸剑山庄弟子逐一敲门,通知各房晚饭备好,请众人移步到会客厅内。

    何惜羽与轩辕错问明剑意门在哪一桌,两人坐下,轩辕错左顾右盼,席上各桌均不见大力身影,连同少林派也是一人未见。同桌的还有其他门派人士,见剑意门来了两个小孩子,不由得好笑。一白衣剑士看轩辕错一脸稚气,笑道:“怎么剑意门现在都招幼童入门,该不会是改作教书私塾?”

    何惜羽一听来气,正准备出言反击。却听得一侍者嘹亮高亢的声音道:“啸剑山庄庄主到。”

    众人纷纷望去,见陈楚南一袭青衣,头挽发髻,从内堂步出,抱拳对在座宾客道:“各位舟车劳顿,不辞辛苦远道而来,无美酒佳肴,仅是粗茶淡饭,本非待客之道,鄙人深感愧疚。”座中众人应道:“庄主客气。”

    陈楚南道:“急忙邀各位参加掌门大会,是有一件大事商讨。”

    一个神情倨傲,面容瘦削的中年汉子道:“陈庄主勿拐弯抹角,我们与陈庄主相识数十年,深知庄主为人,若无大事,怎会如此兴师动众。”

    陈楚南道:“承蒙齐掌门错爱,最近鄙人得知,梅花拳掌门邹念声半夜死于家中,经仵作检验,是被人以重手法截断心脉,而邹家上下十多口人,无论老幼,均被人杀死。”

    众人哗然,邹念声是成名已久的老江湖,若是比武输了不服,苦练数年再下生死状挑战,即使杀死对方,都是按江湖规矩。但半夜摸上门去杀人,还将一家老小斩草除根,如此行径,实在令人愤恨。

    齐姓掌门面色冷峻,缓缓说道:“陈庄主,此事当真?”

    陈楚南苦笑道:“鄙人怎敢当着众多好朋友的面撒谎。”

    齐掌门一掌重重击在桌子上,怒道:“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若被我齐鸿飞撞见,定叫他碎尸万段。”齐鸿飞是洛阳心意拳掌门,性格火爆,生平嫉恶如仇。

    陈楚南道:“若是简单寻仇,我也不必召开掌门大会。”有人问道:“莫非还有掌门被杀?”

    陈楚南点头道:“宋掌门说的不错,沾衣门也同样遭此变故。”

    此时场面如同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一人站起抱拳道:“陈庄主,我是北派蛇形门周青,沾衣掌门与家师素来交好,此事还当谨慎。”

    陈楚南点点头,伸手示意大家稍静,说道:“今日若不将此事公诸于众,只怕江湖门派就越来越少了。”

    大家听得一头雾水,远远有一女子声音道:“陈庄主是愿见得门派多好,还是少了好呢?”

    陈楚南脸上变色,望向说话女子,见约莫靠近门边一桌,有一黑布麻衣女子,头戴圆檐草帽,纱巾遮了脸面,看不清容貌。听声音约是二十出头。

    陈楚南道:“阁下是何门何派,说这话是何用意?”女子擎剑鞘在手,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今日掌门大会,要说的就是陈庄主欲为朝廷走狗,劝各门派为朝廷效力,如尔等不从,下场就如梅花沾衣一般!”

    何惜羽乍见变故,轻轻拉一下轩辕错,道:“来。”趁着众人目光均盯在黑衣女子身上,轩辕错便跟着何惜羽偷偷离席。

    陈楚南道:“阁下何故血口喷人,掌门大会用意是团结各门派上下一心,找出杀人凶手。”

    女子笑道:“若杀人凶手是你顶头上司,你也要将其逮捕?”

    陈楚南脸上变色,说道:“阁下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也不肯透露门派,存心捣乱是何用意?”

    突然大门打开,一众僧人面朝外院着急退入。席上宾客乍见变故,纷纷站起身来。只见一男子,双手负在背后,跨入大门,身后似乎还跟着众多士兵。

    来人面无表情,头发披散,目光冷酷,他缓缓走到院内,环视众人。凡是与他双目交接的,均感觉浑身发冷,死气沉沉,仿佛可随时动手杀人,对人命毫不在意。

    宾客中有人猛然醒觉,叫道:“他是……阎少环!”这么一喊,众人惊讶更甚,来人居然是朝廷掌刑翼,翼主阎少环。

    阎少环望着陈楚南,好一会开口道:“陈庄主,你居然能让少林的人跑了,幸亏被我截着。”他的声音优雅缓慢,但听的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阎少环接着说道:“我看这掌门人大会到此为止吧,陈庄主,你有负所托啊。”

    陈楚南双手发抖,不知道说什么好。齐鸿飞喝问道:“阎少环,你是朝廷中人,为何插手江湖中事!”

    阎少环看了他一眼,不去理会,对着众僧道:“你们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吗?”

    带头的僧人道:“阿弥陀佛,我等绝不屈服,天下有志之士,亦绝不会屈服于你!”

    阎少环轻轻的道:“好。”身形一动,便站在僧人面前,众人大惊,正欲提棍横击,却见领头僧人已经渐渐软到在地,气绝身亡。

    阎少环身为一翼之主,功力高绝。众僧情知难以幸免,大叫道:“除魔卫道!”凝气出棍,阎少环伸手一捏,便夹着棍端,手一抖,那僧人只感到一股大力袭来,口喷鲜血,白蜡棍脱手而出,倒坐地上,旁边僧人赶忙去扶,其中赫然有小沙弥大力,紧紧盯着阎少环,双目射出愤恨神色。

    阎少环仿佛做了一件毫不起眼的事情般,背负双手。齐鸿飞转头对陈楚南大吼道:“陈庄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楚南六神无主,喃喃的道:“不是说好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齐鸿飞叫道:“到底怎么回事!”

    陈楚南猛然醒觉,指着阎少环道:“阎少环,你说让众掌门集合,大家结盟后,推选一人作为首要人物,带领各门派与朝廷合作的,现在你是什么意思!”

    阎少环冷冷的道:“本来如你所说,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不是了。现在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让你们全死在这。”话音刚落,众人发现墙头均布满弓箭手,门口也站着无数官兵,眼看自己已经被重重包围。

    阎少环道:“若是身负绝学之人,肯为朝廷效力,在下甚是欢迎,但转念一想,留着你们始终夜长梦多,还是赶尽杀绝来得方便。”

    一声娇叱,黑衣女子拔剑使向阎少环。阎少环微微侧身便将来剑躲过,女子剑法精湛,阎少环仅凭左手迎敌,也不使用武器,他的手居然能和精钢所铸的利剑相交而丝毫无损。

    女子大声喝道:“束手就擒,只有死路一条,奋力抗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在座众人皆被女子此话镇住,心想她说的对,朝廷不知为何下次命令,还不如把命拼了,自己苦练多年武功,也许能够杀出重围。

    想到这,又有几名门派掌门攻向阎少环,阎少环冷哼一声,双掌齐出,顿时掌风大作,将众人硬生生推后数步,背起双手,转头便走。甫踏出门,一众官兵涌了进来,顿时刀剑之声大作,相互厮杀起来。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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