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直到他们抵达目的地，蓝岚看见了海报，才有些愣地看向身边的人，「我们要看展？」
「嗯。」
「书法展？」
「我想，妳应该会喜欢。」
事实证明，关於她的事，季则绪都很了解。当蓝岚站在第一个书法作品前，双眼直亮，动也不动，就一脸专注地看着时，他便在一旁默默地弯了嘴角，没打扰她。蓝岚几乎喜欢一切古老的东西，老旧的英文字典丶线装书丶就连读历史她都喜欢秦汉史胜过近代史，所以季则绪知道，她会喜欢这样的书法展。他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地说，「走吧，後面还有很多。」
「好。」她很乖地牵上他的手，让他带着她，自己就放心地左顾右盼着。
馆里的人不多，很安静丶很宽阔，两个人就这样走走停停，有时坐在观赏的长椅上小声地说话，蓝岚就觉得很好。看她高兴，季则绪倒是放心了，「怕妳暑辅太累了，所以带妳来静心。」
「静心？」
「很担心数学？」
「……也不是担心啦。」她望向他，躲不过他直勾勾的眼神，只好说出真心话，「虽然知道自己太差，但努力了之後一直没长进，还是会在意啊。再说了，你一直教同个观念好几次，都不会不耐烦啊？」季则绪难得动手敲了她的额头，「说谁太差了？妳才不是。」
「这种感觉估计要跟着我到学测。」她苦笑，「数学太伤了，一科就拖我进谷底啊。」
数学差，国文再好丶英文再好都无用，拉低平均，能高到哪去？
这并不是杞人忧天，这样的担心并不算太早，暑辅开始洒下的考卷里，一次次成绩的反应都是一次次的提醒，无法忽视，自己跟别人丶自己跟自己，都是比较，都是衡量。
偏偏还有优秀的他，在她前头陪伴着自己，使她更想与他并肩。
季则绪现眼前人又不高兴了，有些无奈，「没有路就换条路走。以後不是不想走商吗？文学院的科系门槛对妳来说很简单。没必要为了一个没用的学科否定自己的强项。妳再说自己太差，我就拿我的国文考卷给妳，看谁比较差。」
「……则绪你太过头了。」
「我很认真。」他牵过她的手，稳稳地握在手心，「有目标就可以找到路，不是大家都走的那条路才是最好的。走的时间不一样丶过程也不一样，都有得有失。每次我给妳讲数学题，反反覆覆地在同一题上，我不会不耐烦，我也不怕妳学不会，妳在努力，我就陪妳。我相信妳始终都会走到适合自己的路，这并不是一题数学就可以更改的事情。」
钟响了，後面的同学起身收答案卡，蓝岚始终趴着不动，脑中还是那时他的神情和他的笑意。
她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对，还是要打起精神才行啊。
开学後的高三生活，大致就是复习与高三的进度混合，虽然如此，在两者之间，他们这些学生需要做的却没什麽变化，都是念书，然後小考，再念书，再段考或模拟考。
有些人放学後便到补习班去，有些人则三三两两相约留晚自习。
而今天，因为最後一堂数学课的考试，全班表现得太不理想，让一向是好好先生的数学老师也忍不住说了重话，并留全班下来检讨。这一留，就留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路萱姚好不容易通过数学老师的一对一「问答」，收了东西就匆匆往美术班赶。她是七点开始的课，等她出了校门已经六点五十分，是一定要迟到的了。
半小时後，她进到美术班教室，褚老师不在，而学生们似乎正开始要自由创作。虽然对不起老师，但幸好只是错过了老师的「每堂开讲」，练习时间才刚要开始，萱姚想。她赶紧坐到自己的座位去，准备练习。
在准备好用具，正要开始时，褚悉暮忽地出现在她旁边，「今天晚了？」
路萱姚其实吓了一跳，但外表没有太大的反应，「嗯丶嗯。今天学校的数学老师留我们，没办法准时放学，」她放下画笔，有点儿心虚，「所以就迟到了。褚老师……说了很重要的事吗？」
她以为是因为她迟到，而今天有重要的事项宣布，所以褚悉暮才特地来问她。平常他们也会有些人来得比较晚，其实关系不大。
褚悉暮摇头，「没有。」只是七点时没看到她在，又见她进教室时的面色匆匆，就想关心一下。他又忽然想到：「吃过晚餐了吗？」
「……还没。」一时间被数学题围绕，又是赶车的，她自己没意识到，倒是此刻被他一提，才感觉到饿。然後她看见褚悉暮的眉皱起来，低声说，「先去吃点东西再回来画。」
路萱姚有些为难。她想着，今天美术班下课後，还要复习明天的三科考试，其中还有数学，而她又不想落下术科的练习，现在在美术班的时间不勤奋，之後她也没有时间可以补。
「我不饿。想先画点。」她只好这样说。
褚悉暮仍皱着眉，却点头，「妳先做妳想做的吧。」人就转身走出教室。
路萱姚的心瞬间</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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