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加贺葵去到处走了一圈之后,绘里的精神状态已经很紧张了,好在加贺临很快就找到了这里,他把绘里从加贺葵身边拉走,表情隐约有些抑制不住的愤怒。
“你带她去做什么了?”
加贺葵对儿子愤怒的眼神毫不在意,她轻笑一声,说道:
“去见了一下你爸爸。”
加贺临的表情里带了些不耐烦,他牵紧绘里的手,撇过头去。
“下次不要做这种事情,该看的时候,我自己会带她去,那种男人,他根本就……”
“他并不讨厌绘里。”加贺葵在加贺临的肩上按了一下,“而且,就算你们父子两个都不喜欢她,那也没关系,我把她捡回去当女儿养。”
加贺葵理了一下绘里的长发,然后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口。
“绘里,来美国跟妈妈一起住吧。”
“这件事你想都不用想,你就和你那些男朋友女朋友一起住就好了,别带上她,绘里她和你们不一样。”
加贺临把绘里护到了身后,说完这番话之后转身便走了。绘里牵着加贺临的手,小跑几步走到他身边,走的远了一些之后,她轻声问道:
“临,你刚刚说阿姨的女朋友……”
“加贺葵是双性恋。”
“……”绘里突然觉得有点浑身不自在。
临的家人真的都好奇怪。
赤西元司在人群中看见加贺临之后,向他招了招手。
“季岛哥,快来看这里!”
绘里听到了赤西元司的声音,她转头寻找了一番,然后拉了拉加贺临的手。
“临,你堂弟好像在叫你。”
加贺临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赤西元司确实是在叫他过去。
他看着绘里的眼睛,仿佛是在征求她的意见,绘里点了点头,加贺临这才牵着绘里走过去。
赤西元司正抓着一个佣人女孩的手,绘里低头时惊讶的发现,这个女孩被抓住的那只右手,手指有一半被齐齐碾去,就连拇指都只剩下了半截。
“你看这个,是不是很恶心,为什么季岛哥家里会请这样的人来工作啊。”
赤西元司说话的声音很大,有不少人都将目光放到了这边来。
绘里被这样的画面给刺痛到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扯住了这个女孩的手,想把她从赤西元司的手里拉出来。
赤西元司有些怪异地看着绘里,却没有松手,加贺临看他冷笑一声,眼神凉凉地在赤西元司身上扫了过去。
“你是不是也要变成这样才肯松手?”
听到加贺临的话之后,赤西元司条件反射地就松开了手,头皮还顺带麻了一下。
他有点畏缩地看着加贺临,说道,“对不起,季岛哥,可是这种人看着真的很奇怪啊。”
绘里看着女孩的脸,情绪一时也有点,她抓住了女生的手,想要安慰她。
“没关系了,都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
“没有!”女生说着甩开了绘里的手,然后抓住了她的手腕,哭着看着她道:
“当年把我害的最惨的人,现在还过得好好的,甚至是越来越好!”
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表情又恨又委屈。
“那个时候我画画很好,被全班霸凌时,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画画了,可是外班一个学姐,她嫉妒我画的东西,于是就偷偷抄袭了我的作品,可是后来班上的人都说是我抄了学姐的作品。”
“我什么都没做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她把我的作品拿去出版,走红之后就连我爸爸都在骂我,说我怎么能干出这么丢脸的事,让他出去都被人戳脊梁骨。”
绘里的头有些懵,她感到揪心的时候,同时还有些慌乱。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联想到那个人?
绘里转头想要去看加贺临,却发现他只是淡淡地看着那个哭的不成样子的女生,眼里没有任何波动。
“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我,就连我家人也是,我在网上匿名发了帖子发泄愤怒,结果当天晚上大家就都来我家找我质问了,刚好那天晚上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所有人都在要求我道歉,我当时正在灌火腿,不愿意理她们,结果她们就开始推我,最后我的手被她推进了绞肉机里。”
现场已经被这件事吸引去了大半的目光,旁边有个做记者的挤了过来,他拿着录音笔过去对着女生问道:
“可不可以透露一下当年事件的当事人?你说的那位学姐,她现在很有名吗?”
女生哭的不成样子了,她看着自己缺了一半的右手,放声哭诉道:“就是她当年在人群里推的我,就是她!就是绪方宁宁推的!她不仅抄了我的漫画,她还毁了我的手!毁了我的人生!!!可是她现在过得比谁都要好,凭什么要这样,我不甘心!”
绘里已经彻底僵硬了,她愣愣地看着那个女孩,额角流下了冷汗。
记者挖到了猛料,忙不迭地追问了起来:“绪方宁宁就是现在正有名气的犬京是吧,她就是当年霸凌你并且毁了你半只手的学姐吗?”
女孩已经泣不成声了,她必须要很努力地才能回答记者的问题,就算是这样,她也抓着记者的手,不准他轻易就走,说着自己能想到的全部的事。
绘里看着周边聚集起来的人,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转身到处去搜寻起来,想要去看绪方宁宁今天到底有没有来现场,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脱离了加贺临很远。
她的手脚都在发抖,心慌的厉害,就连牙关都有点开始打颤了起来,眼皮一直在跳个不停。
找了一圈,到处都是人,绘里现在心情复杂到已经无法正常去思考了,她不敢相信绪方宁宁居然会是一个这样的人,更无法接受,自己一直以来认为是最好的人,原来也是一个霸凌者。
她已经泪眼朦胧了,可是还是在坚持的找着绪方宁宁的身影。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希望她来还是不来,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是找到了她,又该对她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绘里的手腕被人捉住了,她抬头看了过去,隐约看见了一个高挑的人影。
对方一声不吭地拉着她不停往前走,两人一直走到了一个无人路过的楼梯口,她这才停了下来。
“上野绘里,呵,你是故意的吧?”
绘里听到了绪方宁宁的声音,她现在很生气,绘里可以听出来,她已经气到快要发抖了。
“你真的做了那种事吗?你怎么可以做出那种事情!你到底明不明白霸凌对一个人的伤害会有多大?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非要被你们当成怪物一样的去隔离?”
话才出口绘里就挨了一耳光,她的脸火辣辣的在痛,绪方宁宁揪住了她的头发,眼神里是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阴毒。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只说我,那你怎么不想一下加贺临他对我又做过什么?你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他,居然还硬让我也去原谅他,你怎么能这么恶心?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绘里被她说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以为绪方宁宁是个很好的人,可是现在她说的这番话,一字一句无疑全都成为了切割绘里心头的利刃。
“我……”
“你知道我当年经历了什么吗?我从小就喜欢画画,所有人都在夸我有天赋,可是我十几岁的时候被你爸爸绑架了!而且他居然砍掉了我的一根手指!”
绪方宁宁说着说着再也管理不住情绪,直接就哭了出来。
“我求了他无数遍,我求他剪我头发,我让他割我的耳朵,可是他自己欠债被切了手,他就非要切我的手寄过去当威胁!我真的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啊!!!我看着自己的手被切了下来,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
绪方宁宁举起了自己畸形的小拇指放到了绘里眼前,她捏住绘里的脸强制性的让她好好看清楚这究竟是怎么接上的,结合的部分丑陋无比,放在所有人身上都是最难以入目的伤痕。
“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非要遭受那种伤害?我的心理阴影让我在那之后好几年都没有办法好好画画,一用小指压纸我就以为我的手指会被蹭掉,我花了无数时间去画稿子,可是我居然还没有一个被霸凌的臭女人画的好。”
“凭什么?如果我没有遭遇当年那件事情,我怎么可能会比她差?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愤怒!我努力却得不到的东西,她也别想在我眼皮子下得到,我不允许!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绪方宁宁已经着魔了,她掐着绘里的脸,把她推到了楼梯栏杆边,绘里的高跟鞋踩在了楼梯的最边缘,她死死抓住了栏杆才没被推下去。
所以这就是她第一本出版作品是阳光治愈的恋爱漫画,可是之后出版的全是阴暗暴力的扭曲故事的缘故。
那才是她想表达的,第一本漫画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
绘里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现在只觉得非常害怕,她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想要推开绪方宁宁,可是一手住着栏杆,另一手又被她狠狠地推打,她所有的反应能力全部都已经失调了。
“不要这样,宁宁姐,放开我!”
绪方宁宁抓着绘里的脸,手指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了刮痕,绘里已经开始示弱了,可是绪方宁宁的表情却越发愤怒了起来。
“说啊!是不是你故意把她叫来曝光我的,你居然还敢把我也叫过来?我知道你讨厌霸凌,你有阴影,可是为什么你愿意接受加贺临这个最大的霸凌者?他毁了多少人你到底知道吗?你杀了他啊!赶紧去杀了他啊!他让你过上了好日子,所以你就舍不得下手了吗?你这种人,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
绪方宁宁说着,用力的把绘里推下了楼梯,她气的整张脸都在发抖,说完这一切,她看着绘里一路滚到了楼梯底下,一滩红色的鲜血从她的身下蔓延出来,将白色的裙子染得绯红。
“宁宁姐……宁宁姐,我的肚子好痛,救救我,求你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求你救救我……”
绘里在下面的阴暗角落里捂着肚子哀嚎,绪方宁宁喘着粗气,红着眼睛冷笑一声,直接转身就走了,绘里听进了门被关上的声音。
“不,不要,救救我的孩子啊……”她捂着肚子想要爬上去,可是身体实在痛的太厉害了,尤其是小腹,就像有把刀子在她的体内里来回的刮,转瞬之间她的脸色就已经煞白。
失去意识的最后关头,绘里从遗失在旁边的包里翻出手机,她用上最后一股力气,给加贺临打了电话过去,可是在等待接听的过程中,她就已经脱力的昏迷过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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