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吧。”
“是她夺走了你的一切,你的人生,你的梦想,你的青春。”
“是她,让你再也没有能力翻身”
“而她现在还洋洋得意的出现在人群里,在网络上光鲜亮丽,受万人追捧,对自己的罪行丝毫不带悔改,提起过去的事就连一点愧意都没有。”
“那是哪怕让时光再倒流一次,她也依然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事的——坚定的认为自己无错的定论。”
在拿到那套包在塑料袋里的女佣装的同时,她的手里还被放上了一柄刀子。
“与其继续被当成精神病关在病院里,不如为自己做点什么事情。”
她抬起肮脏又凌乱的头颅看向声音的主人,精神病号的衣服上沾满了脏污。
“……机会只有一次。”
绪方宁宁关上门之后,竭尽全力的缓和着自己正疯狂颤抖着的手指。
她看着自己白皙的掌心,脑子里闪过了那个角落里蔓延出来的深红色血迹。
她大口地呼吸着,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下一秒就即将要窒息。
犹豫地回头往后面看了一眼,绪方宁宁脸上的表情经历了快速又复杂的各种转变。
最后,她转身向那扇门迈出了一步,皱着眉头握住了门把手,就在她准备用力拧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让她浑身发凉的声音。
“学姐。”
绪方宁宁的眼睛睁圆了,她僵硬了好久,才总算转过头去看向了身后那个声音的来源。
“彩、彩子?”
绪方宁宁尴尬地扯起嘴角,刚刚的事情被撞破,让她心里极度的不安了起来。
她不知道木村彩子将她说的话听进去了多少,而且她刚才还亲手将一个人推到了楼梯下,甚至把门也给锁起来了。
“学姐你……还是这么过分啊。”
木村彩子看着绪方宁宁美丽的脸,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叫人无法描述的奇怪的笑。
“学姐,对我说对不起吧,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你知道吗?学姐。”
木村彩子向她走了过来,绪方宁宁不住的往后退了起来,她看着女孩残缺的手,心里产生了极大的恐慌,这恐慌让她将双手都背到了身后,想要尽其可能的把自己的手全部藏起来不被人看见。
“你在说什么啊?我,我们去外面再说吧,啊?彩子,这里光线太暗了。”
木村彩子听到她这么说之后,前进的脚步突然停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咽下了唾液,然后又换了种眼神看向了绪方宁宁。
“也对,我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说的话,毕竟当年目睹我的手被撞进碎肉机的同学,她们全部都是共犯。”
“你只需要全盘否认,然后花钱找公关把事情掩盖处理就可以了。毕竟大家都很喜欢你吧?居然被改编了那么多的作品,像你这种人,居然会有那么多人追捧。”
木村彩子的笑容渐渐阴狠了起来,她开始放声大笑,然后从裤子里将刀抽出,尖端直指着绪方宁宁。
“是,有句话我真的觉得你说的很对!如果我没有遭遇当年那件事情,我怎么可能会比你差?绪方宁宁!我就是不甘心,我愤怒到每一天都在声嘶力竭的尖叫,我无时无刻不在诅咒你!!”
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绪方宁宁已经被吓到双腿发软了,她转身用力开起了被自己锁上的那道门,可是出来的时候转了反锁,现在她没有钥匙,根本就打不开那扇门。
“我努力却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在我眼皮子下得到,我不允许!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你把我害成这样,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度过的吗?手废了之后他们都说我精神失常了,最后直接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我怎么可能会得精神病?我没有疯!我分明就可以和所有人正常的交流,我清楚的记得所有人对我做的所有事情!!!”
“不,不要!”
绪方宁宁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她失控到甚至连尖叫声都无法发出。
找准了一个危险的时机点,她脱下自己的鞋子砸向木村彩子,绕过她就开始拼命的跑,可是木村却并不愿意就这样简单的放过她,她追了上去。
绪方宁宁想起来再转一个弯就是洗手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之后,她立马就产生了获救的安慰感。
几乎是用上了从未有过的奔跑速度,她跑向了刚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个男人,绪方宁宁紧紧抱着男人的腰,可是下一秒,她就听到了尖刃刺入肉体里的声音。
绪方宁宁闷哼了一声,尖刀再一次拔出又插入。
看到血在绪方宁宁的衣服上蔓延之后,木村彩子狂笑了起来。
她终于暴露出了精神状况严重失常的本性,边兴奋地尖叫,边用力的捅着绪方宁宁的背。
“我让你推我!我让你推我!我让你推我!!!”
当被绪方宁宁抱住的男人看到自己手上的血之后,他腿软的滑到了地上。
瞪圆眼睛四肢酸软的在地上爬了一段路,男人发现那个杀人魔并没有追上来,立马边爬边跑的出去了。
外面传来了惨叫声,他爬过的地上留下了一滩淡黄色的水渍。
绪方宁宁少了支撑,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木村彩子坐在绪方宁宁的身上,将尖刀插入又拔出,如此反复了六七次,外面很快就有人过来,指着她说道:
“就是这里!杀人啦!杀人啦!!!”
她回头去看了那个男人一眼,满是回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足又诡异的笑容。
她直直地看着那个男人,然后用刀子在自己的脖子上狠狠地飞快割了一刀。
她脖子里涌出的血液,直接从这里喷射到了天花板上。
生日宴会,变成了杀人宴会。
加贺临拿着手机,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那扇门前。
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通未接来电,屏保图片是绘里睡着时被拍下的一张照片。
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然后打开了门。
往前走了几步,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他看见地上流了一摊血,而血迹往上,是那条他亲自挑选的、已经被血染的触目惊心的白裙子。
加贺临抬起头,可是将头低下时,他闭上眼睛,却是再也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肩膀。
他走到楼下,抱起了女孩,然后转身一步步地走了上去。
晚宴现场已经乱成了一团,大人们全都开始处理起这场事故,宾客们跑的跑叫的叫,只有极少数人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继续保持冷静。
赤西元司看着眼前慌乱的这一幕,牙齿几乎都要咬出了血,可是隐藏在皮肤下,却无人可以察觉到他这一微妙的变化。
发现加贺临抱着上野绘里从拐角里出来之后,他不敢上去,也不敢轻易离开原地,只能静静地看着。
“……帮我打一下120。”
加贺临疲惫地说了一句,赤西元司发现他的眼睛红的吓人,脸上全是眼泪的痕迹。
“季岛哥……我……你之前不是让我在家里安排了四个私人医生,说今天来宾多,万一有人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还可以及时救治。”
赤西元司小声的凑过去在加贺临的耳边说道,加贺临笑了一下,就像是在自嘲。
“抱歉,我不记得了。”
他的状态看起来很异常,抱着绘里又往楼上走去。路过事发现场时,他看见了墙壁上溅上的血渍,就连一秒都没有停留,眼神里毫无起伏波动。
“没事的,绘里……没事的,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你会好好的。但是下次千万要记住,别再偷偷跑出去找谁,我会生气的……我真的会很生气。”
加贺临眼神麻木地看着前面的路,神经质的碎碎念着,仿佛绘里真的能听见他说的话一样。
“我真的很喜欢你总是那么乖乖的,那样我就可以把你藏起来,毫不费劲就能藏的很好。”
“我真的是个很容易就情绪崩溃的人,绘里,我有和你说过吗?我甚至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名字,哪怕他们是通过我认识你的,只要听到你与他们的生活有了交集,我就会生气一整天。”
“我心里的占有欲快要把我杀死,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妥善的把它们处理好……我只想让你对我一个人说话,只看着我一个人笑,你不会去关心其他任何人,也不会对他们抱有任何善意或者恻隐之心。”
“善良也好,邪恶也好,可怕也好……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更不会讨厌你。”
“我只是想一直陪着你,就像你一直陪着我一样。”
……
没有人知道那个神经病是怎么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听其他病人说,她是趁值班的人深夜去上厕所,拉下了医院的电闸,然后光明正大的从正门出去。
她在医院的时候,经常和一些老头阿姨们聚在一起,她重复和向他们诉说着自己的手被碎肉机搅碎的那个时刻,说的血腥至极,好像一吸鼻子就可以闻到漂浮在空中的血雾。
说的就像是下午要下雨了,你们家的衣服收好了没有那样自然而平静。
她进入赤西家当佣人,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因为家里要为唯一的那位少爷举办十八岁成人宴,所以人手一时不够,家里聘了一批临时佣人帮忙,可是谁也没想到,会弄出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又发生在赤西家,可是无论是从何处查起,全部都滴水不漏。
绪方宁宁当年霸凌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而木村彩子这些年来的悲惨生活也的确是由她一手造成。
一切事件全部都是连环发生,叫她过来参加这次宴会的上野绘里,监控显示,在储物间的楼梯口先是被绪方宁宁打了一耳光,然后又被推到了楼下。
根据分析,这是因为木村彩子在客厅里闹了那一出,而上野绘里姿态很卑微的向她道了歉,显然是对事件不知情。
而且她因为这件事情,肚里的孩子已经流产。
对于绘里流产这件事情,赤西俊介的反应反倒是所有人当中最大的。
他态度强硬,一直在要求绪方宁宁的家属道歉,完全不管那家的女儿正是因为收到邀请过来所以才死亡的,在他看来,绪方宁宁之所以会死,全都是由她咎由自取。
赤西俊介看起比加贺临要愤怒太多了。
有时候因果根种的太深,人会无法察觉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其实是报应。
他们这一家人全都是疯子,绪方家懒得再与他们纠缠,警察调查清楚之后,介于天气关系,他们快速将人入了殓。
一周后,加贺葵回美国。
最后一次来医院看完绘里,她离开之前,叫上了加贺临一起出去。
刚走出病房没多远,加贺葵就停住了脚步。
她看着加贺临,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我很失望。”
加贺临抬头看着加贺葵,眼神毫无波动。
“为什么我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简直和你爸爸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内心阴暗的让人无法忍受。”
加贺葵的眼神凉的刺骨,她咬了咬牙,抬手又给了加贺临一个耳光。
“不要再这样继续伤害你身边的人了,否则,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加贺临这次没有再抬头,他听到了高跟鞋远去的声音,过了一会,他转身又回到了病房里。
绘里已经醒过来了,她看到加贺临的脸上有两个巴掌印,眼神虽然有些起伏,可是却并没有露出其他的表情。
加贺临坐在椅子上,拿起水果刀,一言不发的给她削起了苹果,过了一会,他刀下的苹果皮突然断开,因为绘里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加贺临没有说话,他放下刀子,握住了绘里细了一圈的手,闭上眼睛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
在空白的喉咙里酝酿出了一大堆解释的话。
然后删掉了。
有些事情,永远也不能给自己找任何借口。
因为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掉的重负,只要做了,就会追随着人的灵魂一生前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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