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刹古天渊

第十一章 魇

    它们逐渐近,黑压压的向我袭来。我想逃,身体不听话,双腿一步也迈不开,只能瞪着眼傻傻的看着。

    它们的身形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褐色的麻袋在黑暗中泛着清冷的光,

    “玫瑰”的真面目也显露出来:原来那是一个个充满红色液体的孔洞,里面的液体像鲜血一般泊泊滚动着。

    孔洞的位置在每个麻袋的中上方偏左,正是人的心脏部位。看着那点点红色,一副画面突然从我脑中蹦出:面前这些麻袋是村里的村民,他们的心脏都被活剜了出来,直挺挺的躺在那里。

    极度的愤恨和对心脏的渴望让他们不愿上天堂,不愿入地狱。最终,游荡的魂魄再次找到了自己的躯壳。

    于是,附身,站起,拍打身上的泥土,不愿别人看到他们漂浮,便披上麻袋,以此做掩护,来攫取活人的心脏!

    若在平时,这荒诞的想法绝不是我的风格,可此刻不知为何就像留影机一样反复在脑中播放,每播一次,我就越发恐慌。

    不知多少遍后,我终于慌到不能自持,视线再也不敢停留在麻袋上,开始左右扫望,企图缓解那束缚我的绝望。

    同时心中也抱着一丝侥幸:只要有活人,哪怕一个也行,不管他是谁,都会救了我,让我不至于被这死气环绕的村庄中产生的那种孤恐和麻袋们得诡异生生死!

    嗯?那是什么?一丝暗淡的绿色荧光突如钉子一般扎入我的眼睛:多么熟悉的光芒啊,那分明是巨怪身上的斑纹!

    不过,仔细看去,又发现不对,这荧光太小,和巨怪庞大的身形根本不相配。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怪石!小小的怪石发出小小的荧光,在这漆黑的夜中却像炸弹一样炸的我魂飞万里。

    荧光悬在空中,隐约的还能看到有只手在托着它,稳健,小心翼翼,强烈的证明这手的主人是个神智健全的活人。

    “喂!”我张口大喊,但,喊声只在我心中响起,肺部的剧烈疼痛阻止了我,所以只是很无奈的干咳两下。

    咳嗽刚过,我便蓄足了劲,深吸张嘴,正要出声,忽觉脚踝一紧,像被什么东西给扣住了。

    那种骨楞分明,油滑腻腻,冰冷中带有些许温热的触感让我心头一毛,哪还顾得上喊叫,

    “呼”的一下低头看去:一双仅剩骨头的手正紧紧的握着我的脚踝。枯槁的手臂从背后黑暗中的屋内伸出,不带一丝血肉。

    其上遍布着青色的斑纹,斑纹里似有某种东西在缓缓流动,散发着幽绿的光。

    丝丝红色的液体从那双手的缝隙中渗出,附着在我的脚踝上,逐渐扩散,变大,在幽幽弱光的印衬下显得异常鲜活,甚至都能感到它们在有意识的顺着我那倒竖的汗毛孔渗入皮肤,侵蚀血肉,直捣筋骨!

    后背更是被一股湿润阴凉的气息完全裹住,直戳脊梁!我不敢回头,因身上的勇气都被背后的某种东西给吸走了,生怕一转头就被骇的昏死过去。

    于是,我只能歇斯底里的想要踢动双腿,将两只骨手和心肺间的悚然一起甩掉。

    可两只平日里忠于职守的腿却在此时闹起了独立,任凭大脑怎么牵扯指挥,它们愣是纹丝不动!

    懊恼,绝望瞬间便涌入我的大脑,与本已存在的恐惧交织在一起,汇聚出一首末日的乐章,沿着我几近断裂的神经开始昂扬弹奏!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的睁开双眼,身体颤抖,大汗淋漓,触目所及是一片浓墨般的黑暗。刚才,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境真实而诡异。可醒来的一刹那,却怎么也想不起梦的内容了,只有瑟瑟发抖的身体暗示着梦魇曾经降临过。我深吸了几口气,想要赶跑脑中的恐惧,肺部的隐隐疼痛则间接的帮助了我。慢慢的,精神稳定下来,身体也不再如筛糠一般抖动。

    阿甘…阿甘怎么样了!这是我彻底放松后的第一个念头。对他的关切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我顾不上满身的酸痛,强行起身,挣扎着下床去看阿甘,可是酥软疲惫的双腿竟然无法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我连试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无奈之下只得坐着往右边蹭,直蹭到床头边,然后双手扶住床头背靠的墙壁,才勉强起立。

    此时,双眼已经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其实并非纯粹的一片漆黑,有一丝亮光从门缝里溜进来,那是一束若隐若现的猩红色光芒,非常暗淡,笼罩着屋里的一切。借这一丝明亮,我望向屋子深处。可显然我高估了它的明亮度,深处的床榻上依旧是一片漆黑,看不真切,但凭感觉应该是没有人的。阿甘呢?是因为受伤太重而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医治了?若真是这样,那倒是件好事,毕竟这里实在太过简陋了。那安德鲁也一定是去帮忙了,因为他躺过的地方已然空空如也,整个屋子里只有我自己。

    我稍稍的放下心:被转移就说明还有得救,说不定过几天有又能看到活蹦乱跳的阿甘了。我安慰着自己,重新坐下,抚摸着肿胀的眼皮,想再睡一会。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光,那猩红色的光芒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某种东西燃烧时发出的。我感觉有些不安,目光转向屋门处,凝视着。若隐若现的红光勾引着我的好奇心:似乎外面在着火。我竖起耳朵仔细倾听,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听不到,甚至连一丝村民活动的声响也没有。难道现在已是深夜?村民们都睡了?但多年考古的经验告诉我现在还不到深夜,此时的寂静和深夜的静谧完全不同。我越想越不对,便再次站起身,蹒跚着扶墙前行。走到门前时,我停住了,稍微休息一下,就用左手去推门,木门“吱吱呀呀”怪叫着向后退开。冰冷的海风瞬间把我紧紧裹住,身体不由的一颤,可颤抖的原因不只是海风的冰冷,还有我面前的那副景象:在正前方不远处的村庄中心,有一堆柱形的麻布直直的立在那里,有长有短,影影绰绰的紧挨着围成一个圆圈,在圆的正中间冒着黑黑的浓烟,应该是一堆正在燃烧的篝火。篝火不高,被柱形麻袋挡得严严实实,只有些许红色的光芒透过麻袋间的缝隙散发出来,映的周围通红一片。

    我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大脑开始飞速旋转:这些是什么东西?看样子很像是某种仪式,又或是……祭祀!?这两个字让我心里打了个突。毕竟这渔村非常的偏远闭塞,连西班牙政府已经倒台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若是有什么古怪的仪式也不稀奇,唯一让我好奇的是篝火中燃烧的东西。于是我大张鼻翼,用力的嗅着空气,仔细分辨其中的气味。海腥味,海腥味……渗入鼻子的只有海腥味,没有……等等!还有一丝淡淡的异味,我细细的分辨着……某种烧焦的肉味…我立时警觉起来,果然是祭祀!那中间烧得是什么?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肯定是某些不该烧得东西。

    这样的祭祀我见过不少,大都是原始的人类对未知混沌的畏惧。这里的村民又不是茹毛饮血的古人类,怎么也会做这种事?我把目光从半空中的浓烟挪开,盯住那些筒形麻袋,试图找出一些答案,可就在双眼落在麻袋上的一刹那,我感觉有些不对:它们貌似跟刚才不一样了。我瞪大眼睛仔细凝视,才发现它们正以一种肉眼难辨的速度缓缓旋转,而且速度和方向都完全一致。出奇的同步性让它们看似好多台机器,在一个齿轮的推动下慢慢转动。是机械,还是?完全搞不明白。突然,我的眼球整个瞪大了:麻袋们的上部赫然出现了一抹血红,这诡异的血红鲜艳浓丽,特别扎眼,并随着它们的旋转越变越大,就如一朵朵正在绽放的血色玫瑰,妖异莫名。直到大小如拳时,“玫瑰”才停止开放。麻袋们亦在这时停止了旋转,将“玫瑰”齐刷刷的对向我,就像一只只血红的眼睛,盯得我汗毛耸立。接着,更让我惊惧的事发生了,它们竟然开始朝我移动!速度不再是旋转时那么缓慢,而是更接近人类的走速,可又完全没有走路时的实感,只是轻飘飘的滑行。

    它们逐渐近,黑压压的向我袭来。我想逃,身体不听话,双腿一步也迈不开,只能瞪着眼傻傻的看着。它们的身形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褐色的麻袋在黑暗中泛着清冷的光,“玫瑰”的真面目也显露出来:原来那是一个个充满红色液体的孔洞,里面的液体像鲜血一般泊泊滚动着。孔洞的位置在每个麻袋的中上方偏左,正是人的心脏部位。看着那点点红色,一副画面突然从我脑中蹦出:面前这些麻袋是村里的村民,他们的心脏都被活剜了出来,直挺挺的躺在那里。极度的愤恨和对心脏的渴望让他们不愿上天堂,不愿入地狱。最终,游荡的魂魄再次找到了自己的躯壳。于是,附身,站起,拍打身上的泥土,不愿别人看到他们漂浮,便披上麻袋,以此做掩护,来攫取活人的心脏!若在平时,这荒诞的想法绝不是我的风格,可此刻不知为何就像留影机一样反复在脑中播放,每播一次,我就越发恐慌。不知多少遍后,我终于慌到不能自持,视线再也不敢停留在麻袋上,开始左右扫望,企图缓解那束缚我的绝望。同时心中也抱着一丝侥幸:只要有活人,哪怕一个也行,不管他是谁,都会救了我,让我不至于被这死气环绕的村庄中产生的那种孤恐和麻袋们得诡异生生死!嗯?那是什么?一丝暗淡的绿色荧光突如钉子一般扎入我的眼睛:多么熟悉的光芒啊,那分明是巨怪身上的斑纹!不过,仔细看去,又发现不对,这荧光太小,和巨怪庞大的身形根本不相配。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怪石!小小的怪石发出小小的荧光,在这漆黑的夜中却像炸弹一样炸的我魂飞万里。荧光悬在空中,隐约的还能看到有只手在托着它,稳健,小心翼翼,强烈的证明这手的主人是个神智健全的活人。“喂!”我张口大喊,但,喊声只在我心中响起,肺部的剧烈疼痛阻止了我,所以只是很无奈的干咳两下。咳嗽刚过,我便蓄足了劲,深吸张嘴,正要出声,忽觉脚踝一紧,像被什么东西给扣住了。那种骨楞分明,油滑腻腻,冰冷中带有些许温热的触感让我心头一毛,哪还顾得上喊叫,“呼”的一下低头看去:一双仅剩骨头的手正紧紧的握着我的脚踝。枯槁的手臂从背后黑暗中的屋内伸出,不带一丝血肉。其上遍布着青色的斑纹,斑纹里似有某种东西在缓缓流动,散发着幽绿的光。丝丝红色的液体从那双手的缝隙中渗出,附着在我的脚踝上,逐渐扩散,变大,在幽幽弱光的印衬下显得异常鲜活,甚至都能感到它们在有意识的顺着我那倒竖的汗毛孔渗入皮肤,侵蚀血肉,直捣筋骨!后背更是被一股湿润阴凉的气息完全裹住,直戳脊梁!我不敢回头,因身上的勇气都被背后的某种东西给吸走了,生怕一转头就被骇的昏死过去。于是,我只能歇斯底里的想要踢动双腿,将两只骨手和心肺间的悚然一起甩掉。可两只平日里忠于职守的腿却在此时闹起了独立,任凭大脑怎么牵扯指挥,它们愣是纹丝不动!懊恼,绝望瞬间便涌入我的大脑,与本已存在的恐惧交织在一起,汇聚出一首末日的乐章,沿着我几近断裂的神经开始昂扬弹奏!

    快点,你们这对废物,快给我动起来,再不我砍了你们!已然疯狂的我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腿。当一个人身处真正的绝望时,他会抓住任何求生的希望,哪怕那希望无比荒诞,渺茫。不知何时,我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寒光闪闪的,是我随身携带的求生道具之一,平时藏在衣衬里,此刻竟被我莫名的拔了出来。脑中一片恼怒的我直接把匕首向下伸去,直奔小腿,壮士断腕的惨烈眼看就要上演了,可头顶却蓦然感到一股万斤巨石压顶般的威感!来的猛烈而突然,活命的本能得我瞬时直起了身体。是麻袋!它那阴森无比的面目豁然呈现在眼前!上面一条条细密的麻绳纹理接着忽明忽暗的红色光芒摇动跳跃着,像极了食人族餐前的热舞。胸口上猩红色的大洞无比刺眼,里面如鲜血一般的液体翻滚沸腾着,“嘶嘶”的闷响甚至盖过了风声,就像是活吞人心前的狞笑!我重重的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呼嗵、呼嗵、”心跳的搏动证明着我的存在,癫狂的大脑也随这节奏沉静一些。

    1米…07米…半米,我用仅余的一丝理智计算着与麻袋间的距离,同时徒劳的把上半身尽力后仰,脖子不由自主的往右偏,眼睛斜视着麻袋,左手横着贴住胸口,做着最后的挣扎。

    04米…02米…01…麻袋与我几乎是脸贴脸了,黑色的麻绳突然舞动起来,其势如蛇,粉红的信子伸缩自如,舔像我的鼻尖。频临崩溃的大脑终于坚持不出,选择了自我保护的最好方式:双眼骤然紧闭,逃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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