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遇见骆禾的时候,还是一个世家小姐,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却并不认识我,认不出我就是墨国舅家的丑女儿。他只以为我是一个戴面具的怪异少年,蒙他所救,没有言谢便消失无踪。
后来,虽然人们说我有万夫莫敌之勇,只是十五岁时的墨笙,虽有超群的武艺,却不知如何应敌。那日我去买香酥包,回来却不见了褚华,被人摸去了荷包,追进一个小巷,被几个彪形大汗堵截。骆禾就是这时候出现的,像传奇里一样说:“光天化日,尔等竟敢恃强凌弱。”那是我此生第一次,躲在一个人的身后,被保护着。甚至连我爹都常说,他什么都为我担心,唯独不担心我被人欺负了。
所以,当我于二十岁这年醒于朝都的一家医馆时,竟有一种时空错置之感,仿佛我还活在十五岁那年的梦境里,从未醒过。
他说:“小兄弟,可还认识我?”
从此,我便拜他为大哥,今后若有所求,白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促狭的抚过我的脸,笑道:“幸而你是男子,若为女儿身,岂不要以身相许。”他是我唯一信任之人,因而我摘下我的面具,说:“即便我是女子,大哥也不会要我吧。”他眼中毫无异色,以手遮住我的半边脸颊,说:“贤弟乃真国色,才以此毒蔽我等俗人。”
骆禾离京之日,带走了骆颦儿,皇上亲下圣旨,赐婚褚华,此番骆颦儿回河城,是待嫁,等她过了三年孝期,便是入主东宫之日。
我去送骆禾时,见她着一身绯红,盈盈站在楼阁之上,却是一派萧索之意,自语道:“嫁给太子,她不开心吗?”一旁的骆禾听见了,说:“我这个妹妹,是最有骨气的。她说她喜欢太子,但是太子不喜欢她。非要让她来做这个太子妃,她是不会开心的,太子更不会开心。她要的是举案齐眉,而非深宫怨妇。”
“郡主既是这种心思,大哥为何不对皇后娘娘提出,郡主不是你最珍爱的小妹吗?”
“正因为她是我骆氏除我母亲之外最为尊贵的女人,她才必须嫁给太子,这样皇后娘娘才会相信,我对太子,从无异心。”我忽然觉得,褚华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他的婚姻从来都是姑母用来拢络外室的手段。只是他既心在这无上的权位,又怎能妄想江山美人两得。
“你知道我是太子的人,大哥对我说句实话,如果皇后娘娘不行联姻之法,你的选择会有所改变吗?”
“当初我父王为夜璃建下不世功劳,又娶了长公主,被封藩王,原该是无边的风光,你可知为何要以距京千里之遥的河城为封地?父王临终之时告诉我,鸟尽弓藏,伴君如伴虎,再大的功劳,任凭皇上一句话,都成了过,所以他才在最盛之时隐退,他一生只愿贤妻娇儿平安富贵,要我和后世子孙忠于皇室,却不可再入纷争。我与父皇一般心性淡泊,早知夺位之争以由暗渐明,虽有人劝我及早表态,我却不愿掺和,被人笑我胸无大志。如果不是皇后逼我站明立场,我想做的只是一个逍遥王爷。贤弟大可放心,他日太子若不让我骆氏至退无可退之地,骆禾对太子绝不会有异心。我们绝不会是敌人。”他走的时候还说,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父王年轻时的影子,你为太子这般卖命,当真值得?我说,白肃自有不可告知的苦衷。
祖唐三十四年,太子良娣诞下麟儿,名苏勤,抱皇后宫中养育。同年,皇上重病,太子闻山东有一名医,令我十日之内带其返京。他派人来传话时,我正平匪而归,被流箭所伤,没有去请大夫,我又不要人帮手,怕被人发现身份,只是放下了纱帐,要牛信守在外面,无论是谁都不可放进来,擅闯者杖五十。可是他派来的人,就那样堂而皇之的进了我的房间,因为我虽位居二品,在他们眼里还是当初差点被他们主子处死的奴才,还是从安络大牢里劫出来的死刑犯。
“从京去山东,快马加鞭,不眠不休都要十日。”我将沾满血迹的布扔在水盆里,穿好衣裳走了出来。
来者笑道:“所以爷的意思是,白将军即刻出发。”
牛信不满的说:“将军受了伤,怎能受此奔波,再说请名医这等小事,何必非要劳烦将军去。”
“你这些话,我们听听便算了,竟敢说皇上的病是小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再说白将军受伤的事,连皇上都知道了,太子爷怎么会不知道。”牛信还欲说什么,我将他拦住,说:“你们回去告诉殿下,说白肃谨遵吩咐。”
“白将军知趣便好,再说太子爷这不也是看重您,才给您机会在皇上面前再立功劳吗?”他们正要离开,我沉声道:“慢着。”
“将军还有事?”
“你们进来的时候,应该知道我下的令。擅闯者杖五十,来人,拖出去,打。”他们被拉出去的时候,喊道:“白肃,你好大胆,竟敢打我们,若被太子知道了。。。。”
“白肃是将军,你们是奴才,如何打不得你们。再说我的将军府里住的都是跟随我出入疆场的兵将,军令如山,不打你们,他日我如何服众。太子若要问罪,便让他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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