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臣是说,从南至北,从楚,灭淮南、长沙,得巴蜀二郡,是大缪!”
殷嫱沉吟片刻,道:“淮南王善战,第一个诛灭他有何不可?长沙王是淮南王的外舅,一旦动了淮南王,岂不是与长沙王也结下了仇怨?此两地既收,巴蜀富庶,有盐铁之利,收以为粮仓,如虎添翼。”
蒯彻摇头:“臣需一與图,小君一观即知。”
陈钊立刻翻了一幅木质的地图出来,因为韩信颇为上心的缘故,楚国绘制出的地图都颇为精确,除了没有等高线之外,比例尺、图例等都与现代地图别无二致。
蒯彻指着地图,问道:“臣一问,汉王、如今的皇帝凭什么能东出?”
殷嫱和陈钊对此怎么会不谙熟?
陈钊笑道:“自然是因为有一条陈仓道可暗度至陈仓,打了雍王章邯一个措手不及。”
殷嫱点头。
蒯彻又道:“巴蜀多山,其道多凿于峭壁之间,行道之难,举国皆知,臣敢问小君,如从巴蜀进军,凭哪道东出?”
“……陆路不成,尚有水路。”殷嫱的底气已经不那么足了。
“若派少量士卒把守要道出口,又派兵堵截水路,小君说,这巴蜀还能出得去么?”
殷嫱默然。
蒯彻再问:“小君再看,北方中原诸国,乃一片平原,土地肥沃,民众富庶,尤其是三齐之地,成军人口比南方诸国皆有优势。长沙、淮南和我楚国,从版图上来看,是远大于中原诸国,然则南方多山,敢问小君,是山路好走,还是平地好走?”
殷嫱光顾着政治局势,却把地形因素给忽略了。听蒯彻一问,也唯有苦笑的份:“自然是平地好走。”
“又因南方多少,耕地稀少,故而人口分布的稠密程度远比不上中原。”
人口是哪个时代都必不可少的战略资源,殷嫱默默点头,语气谦和了许多:“那先生的意思呢?”
蒯彻指着與图,道:“先取齐!齐地人口、资源足以支撑起定天下之战。再取赵,赵王素与皇帝交好,韩王……”
如今的韩王信是韩襄王叔孙,与楚王同名同姓,打起仗来也是颇为英勇。虽有败绩,却也不失为一员勇将。只是,遇见了楚王韩信,则不过——
“易与之辈。”
蒯彻轻蔑一笑,这位韩王信有过多次投降的记录,也并不担心这是位宁死不屈之徒。
殷嫱默默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陈钊听了,饶有兴致地问道:“彭越、英布等俱是当世名将,先生准备如何应付?”
不想蒯彻却反问道:“小君何必要闹得举世皆敌?”
殷嫱一挑眉:“先生的意思是……”
蒯彻捋了捋胡须,笑道:“彭越擅长袭扰,英布也是骁勇之辈,难道就只有我楚国如此认为?臣以为,皇帝对楚王动手之后,那么下一个便是英布、再者便是彭越。楚国忌惮,汉国何尝便不忌惮呢?”
殷嫱若有所思,道:“既然汉国忌惮,那么,只要让他们明白,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能依靠,谁不能依靠,谁势强、谁势弱,相信这二位,很乐意帮我们。”
蒯彻颔首赞道:“小君灵慧。”
殷嫱哑然。灵慧什么?不全是靠他引导出来的,他早有定论,只是引着她说出来罢了。
第50章 崩盘(抓虫)
两人一番谈论后, 殷嫱又把既定策略多番研讨,又计划了一番在栎阳抽身之事,十月临近产期, 殷嫱恐怕力有不逮, 先就把事情委托分派给了蒯彻, 又以陈钊为辅。
却说栎阳, 近来皇帝的宠妃戚夫人乖觉了不少。待皇后也颇有礼数,不似先前跋扈凌人, 甚至皇后斥她沉迷楚兰,奢靡成风,戚夫人也主动地将宫中名品送到皇后处,赌咒发誓绝不在沉迷其中。
显得吕皇后格外盛气凌人。
皇帝愁啊。如今他还在,悍妻吕氏就敢不顾他, 这样对待戚姬,等他百年以后, 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吕皇后所出的太子盈丝毫不肖他,他性子软弱,根本压制不住吕氏。
皇帝常常抚着戚夫人的发髻叹气。
戚夫人觉得奇怪,后来忍不住发问:“陛下威服宇内, 为何也会叹气?”
皇帝无奈笑道:“不都是为了你?”
戚夫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妾必定好好敬服皇后, 不叫陛下为难。”
皇帝对戚夫人愈加怜惜,心中废皇后、废太子的念头愈发强烈。
皇帝愁,彻侯关内侯更愁。
戚夫人对楚兰的热情来得如此之快,也消散得如此之快, 甚至还要以身作则, 杜绝奢靡之风。宫里不要楚兰了。
原本价值数万金的楚兰,没有人买了。
要卖给彻侯、关内侯, 人家只愿意出千金。
楚兰降价了!
原本购置楚兰待价而沽的人都傻了眼。有敏感的人壮士断腕,降价把手里楚兰全都抛售了出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