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贵是个老公安,眼光老辣,待手下把林昆老婆拖开后,朝许行知道:“这女人不对劲,待会好好问一下!”
许行知点了点头,自己与王金贵素不相识,他话能说到这个份子上,也算是仁至义尽。)
派出所出动了两警车,加上李立本开的面包车,才把人全部给装进去,都带回了派出所做笔录,开始态度还毕恭毕敬的,但是接了一个电话再进来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这件案子是大案,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视,现在已经移交到了县局,车就在外面,上车吧!”王金贵微微叹息了一声。
一语既出,满场皆惊。
许行知很清楚,这表明罗茂源已经在接手案子了,公安系统的事,老许也没法干涉,他们真的要借此机会,给老许一个难忘的教训?虽然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许行知还是难以压制内心愤怒,拳头也攥紧了。
李立本和冯正他们更是不明情况,这屁股都没坐热就移交到县局,是不是县里的大佬要整改制小组?
众人各怀心事,又赶到了县局。
县局的人态度冷冰冰的,像审罪犯一样翻来覆去的问将近一个多小时。
“罐头厂未设厂长,实际管事的人是你,对吗?”
“正副组长不在的时候,我代为管事!”
“林昆死前有没有跟你接触。”
“没有!”
“据林昆的家属交代,他会自杀,是你刺,其他问题一概不会回答,如果要调查我,该是纪委的人。”
许行知自然不可能担当什么刑事责任,但审讯警察一直追问改制小组的问题,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另一个审讯警察霍然一下踢开椅子,拍着桌子道:“混账!这样草菅人命,你还配做国家干部吗?”
这时,有人敲了下门,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胡春娇,她在门口跟审讯警察低声说了句话。
“你走吧!”审讯警察摆了摆手,让许行知离开这里。
许行知一眼就看到徐常在外面走来走去,李立本冯正也都在等候,见他出来,也都知趣的不打扰徐常和许行知,连忙说先走了。
“外面走走?”徐常问道。
许行知嗯了一声。
徐常道:“许县长的意思是,让你停下改制小组和工业局的工作,休息一段时间……”
许行知苦笑道:“这不是原话吧,他没跳起脚说要揍我?”
徐常露出一丝讶色,跟着笑道:“还真让你说对了,许县长听到这件事,他是发了很大的脾气。”
许行知望着阴霾散去的天空,真不知道老许会为此承担多大的压力,叹息道:“这件事我会做一份详细的检查给马局长和老许。”
“年轻人只要没走弯路,跌个跟斗不是什么坏事。”徐常拍了拍他的肩膀,递了根烟过去,“来一根?”
许行知道:“不抽!”
徐常就把它在手里捏来捏去,也不点燃,喃喃自语道:“不抽好啊!我原来也不抽,现在,一天至少也要半包,工作压力太大!在体制里,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的,但就得遵守规则!”
许行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邹玉军招认了吗?”
“没有,他的案子在下个月中旬开庭。”
检察机关办一件案子周期太长,这么快能上法院,已经算是极快的速度了,许行知心道,看来这邹玉军是心甘情愿的背黑锅,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是不会改变决定的。
许行知陷入了沉思。
回到家,当晚,老许自然是一顿臭骂,许行知垂着头,一言不发。
许增生恨铁不成钢的喝斥道:“知道教训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仕途是这么好走的?我只懂啊你想说什么,但就算是有人在暗中搞鬼,如果你前期做好了防备,他能搞得起来吗?盲目自大,刚愎自用,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我亲生的!”
“老许,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不是你的是谁的?”周丽嫦在门口听着,忍不住走进来,在丈夫胳膊上拧了一把狠的。
许增生立马焉了,求饶道:“哎哟,撒手!我错了还不行吗!”
一家三口都笑了起来,许行知的郁闷也不禁冲淡了许多,只有在家里,才感觉到温馨而不是政治的残酷。
周丽嫦也不打扰两人,只是小声叮嘱道:“四儿,跟你爸好好说话,要诚恳的承认错误!”
见妻子一走,许增生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冷哼道:“你小子,别以为找你妈来吹枕头风我就会不处罚,告诉你,这件事没门!”
许行知郁闷,老许还是把自己当做孩子啊,自己哪里打定主意想推卸责任了?无奈道:“这件事我来承担全部责任,但是,我有个条件。”
见儿子没有半点辩解,许增生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在必要的时候,有担当责任的勇气,也是成一个领导所需的品质,但是听到条件二字,又忍不住想一巴掌扇过去,你特么还敢提条件。
许行知见老爹面色不愉,连忙道:“改制小组的工作不能够停,大家都很努力的在做事,而且进展也很快,所以,千万不能停!”
“你小子还挺仗义!不过你想多了,我岂会让整个小组替你的过失埋单?再说了,改制小组是我提的,现在要撤了它,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只要方案是对的,别说他王雄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我……这些不用你操心,你想想检讨怎么写吧!”
见老许霸气十足,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许行知心中苦笑,老许是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感吧,在这种情况下坚持回护改制小组,影响怕是会非常恶劣。
客厅里周丽嫦喊了起来:“老许,朱局长来了!”
两父子连忙走出房间,朱国涛正襟危坐的在沙发上落了半个屁股,看到许增生的身影,连忙站起来检讨:“许县长,我今天冒昧来访,是来做检讨的,我身为改制小组的组长,但是一直没有兼顾小组的工作,疏忽职守,这件事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许增生招了招手道:“坐下说!”
朱国涛诚惶诚恐的坐了下来,他真是后悔的要死,人家许县长把自己公子放到这个位置,不就是希望自己能够保驾护航吗?但自己连这个没做到不说,出了意外事件,还得让人家许公子扛责任,这不是嫌这个局长当够了吗?
接过周丽嫦泡好的茶,许增生亲自端到朱国涛面前,示意他放轻松点,然后坐了下来道:“老朱啊,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许行知他经验还少,改制小组又是个重要的位置,把他放在里面,不合适……就撤销他的职务吧,你明天在局里通报一下!”
朱国涛瞪大了眼睛,他有些搞不清楚这位县长大人的意思。是真心要挥泪斩马谡,还是做戏等着自己劝?
“啊!许县长,您这惩罚是不是过于严厉了,小许同志在局里的工作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可以因为一场意外事件就免他的职?”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许增生的儿子就可以不照规矩来了?”许增生沉着脸道,“老朱啊,就这么办吧!”
许行知颇为无奈,老许倒是大义凛然只顾说得爽,巴掌却尽落我身上了。
……
许行知连夜写好了检讨报告,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工业局,朱国涛不在局长办公室里,一问秘书才知道他在改制小组办公室。
远远的,就听到樊明石的声音,都是检讨自己责任的话,说千万不能免去许行知的职务,他话刚说完,接下来李立本冯正也是抢着发言,说是自己的错。
冯正愤愤然道:“行知为改制小组付出了很大努力,这样决定,我不服!”
站在门外,许行知也不禁感觉鼻子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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