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金锁关的赵军,死气沉沉,绝望之情笼罩着全军。呼延莫在众将的搀扶之下,有气无力,神情呆滞地看着前方。
赵军现在可以说已经陷入绝境,经过五天的厮杀,对于能攻下那谷口的营寨,已经不报希望。而现在粮草已尽,军无战心,只是在等着灭亡一刻的最后到来。
但在这里只有一人心情最为复杂,便是姚襄。这次姚襄带领的三万羌族骑兵是呼延莫借来的,原本是想跟着一起来抢掠些财务,顺便买呼延莫一个人情,就没打算来打硬仗。你想十万大军打一万,还用羌族骑兵上啊。可是现在仗打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了姚襄所料。虽然他一直在想办法保留实力,但还是付出了五千多人伤亡的代价。
而现在整个赵军中,羯胡骑兵和步兵基本都算打残了,唯一还保留了战斗力的便是他的羌族骑兵了。可是姚襄知道,此战已无半点胜算。他们羌人虽然名义是赵国藩属,却自成一体,他不能在这里断送了这三万羌族健儿的性命,如果这样,他们羌族便会元气大伤,在赵国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你没了兵,石虎才不会理睬你。什么冠军大将军,都是需要实力来保证的。还有在羌族边上还有蒲洪的氐人,两家是世仇,现在只是因为都是赵国的藩属,顾忌石虎的威势,才不敢动手。一旦羌族衰弱,氐人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吞并自己的部族。所以,摆在姚襄面前首要之事,便是如何能保住这支羌族的精锐骑兵。
在巍峨山城的城堡里,郑斌正悠闲的半躺在榻上,嫣茹坐在身边,轻轻为他捏着背。郑斌眼睛半睁半闭着,享受着那芊芊玉指的滋味。对面一名赵国参军樊坦正襟危坐,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道,这城主真是太过分了,自己好歹也是赵国重臣,居然对自己如此无礼。要不是如今形势所迫,换做平时,他立马起身拂袖而去。现在没办法,樊坦只得耐着性子,说道:“城主,既然想与我们谈和,便应拿出诚意来最新章节。我大赵乃是上国,你区区一个山城,便应上尊皇命,下安民心,使得地方安宁。”
“参军大人,不要说这些无用的话,如今你们被围,我随时可以将你们消灭在此。只是我不忍残害生灵,也不想和大赵皇帝结下冤仇,所以才请樊大人来此相议。”郑斌不紧不慢地说道。
樊坦闻言,脸色一沉,低声说道:“如此,求请城主撤去包围,便不计抗拒王师之罪。”
“哈哈哈······”郑斌大笑道,“我们不想和大赵皇帝结仇,但并不等于我们惧怕。你们不请自来,如今陷入绝境,便一句不计较,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我大赵幅员辽阔,带甲百万,难道城主还想抗衡吗?”樊坦提高声音,妄图用威势来压制郑斌。
不想郑斌根本不惧,轻笑一声道:“那便请樊大人回去告诉大赵皇帝,等着为呼延莫和孙伏都以及这被围的五万将士收尸吧!我兴汉城虽然只有万人,但若大赵皇帝不容我等,那便只有以死相抗。不过我还要提醒樊大人,你们大赵虽然强大,可天下并不太平,辽东慕容氏,漠南的拓跋氏,西凉的张氏,都雄踞一方。南方还有晋室,一直被奉为正朔。大赵不会因为我这个小小的山城而徒耗国力,为他人所乘吧。”
郑斌这一番话,让樊坦一时语结,想不到一个小山寨的头目居然对天下形势了如指掌。随樊坦一同前来的姚苌急了,此次姚苌来之前,哥哥姚襄关照一定要促成和谈,保住羌族的将士。万不得已的时候,姚襄让姚苌可以挟持樊坦,促成和谈。这时姚苌见樊坦一直端着个架子,几乎要弄砸,心中便急了。姚苌也不管身份限制,上前说道:“城主见解精辟,我等前来,诚心解除先前之误会,城主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来,只要我等能办到,定然不会不允。”
樊坦见姚苌如此,气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这谈判之道,自然是要先争取最有利的态势,再谈条件。所以自己刚才一直用大赵来压郑斌,希望就是可以争取到最有利的形势。这下倒好,被姚苌这么一搅合,就如同妓女一般张开了大腿在喊,尽管来吧。
其实姚苌只想媾和,至于郑斌开出什么离谱的条件,也都是赵国去承担,跟他们羌族没有半点关系,他现在想得是怎么尽快把三万羌族骑士带回去。
“好,姚将军爽快,我最喜欢这爽快之人。条件我早已想好,只需按这上面写的办到,便可撤围。”说着郑斌递过来一卷竹简。
樊坦接过竹简,看着上面写的条件:
一、赔偿战争损失白银五十万两。
二、五万大军的赎金,士兵五十两银子每人,校尉二百两银子每人,参将偏将一千两银子每人,其他人都明码标价,如孙伏都和呼延莫都是一万两,樊坦则是五千两。合计下来三百多万两银子。
三、册封郑斌为太守,作为交换条件,郑斌同意跟换旗帜,改兴汉城为藏龙郡,作为赵藩属,郑斌为藏龙郡公,坐下诸将也都列了官位。
樊坦看完,气得全身发抖,这要官要爵,便算了。还要赔偿,特别是那赎金,简直就是讹诈。三百五十万两银子,如果樊坦答应下来,那么他也不用回去了,石虎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樊坦努力压住怒火,将竹简递给姚苌,冷声说道:“城主如此条件,我断不能答应。只有最后一条,我还需请示皇上。至于赔偿和赎金,城主若执意要如此,那唯有开战了。”
姚苌看着那条件,也觉得实在是过分,但此时不能开罪他,姚苌说道:“城主,这赔偿和赎金数额实在巨大,大赵虽是大国也无法承担,这样下去,也真的唯有鱼死网破了最新章节。”
其实郑斌开这个条件也知道他们不可能答应,他这是先开天价,然后再给你讨价还价,达成一个自己希望的结果。
郑斌假装想了想,长叹一声道:“也罢,那么就减去三分之一,赎金加赔款,一共二百万两。”
“赔偿之事,有损我大赵国威,我们断不能接受。”樊坦还是不能答应,因为樊坦知道,赵国现在是外强中干,国库早已因为石虎的穷奢极欲而耗尽,别说二百万两,就是一百万两夜拿不出,再说堂堂中原大国,向一个小山寨赔款,这让大赵国威扫地,以石虎的脾气,肯定不能答应。
郑斌拍案而起,怒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们毫无诚意,两位还是请回吧,做好准备,明日我军总攻。”
樊坦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不是摆明欺负人嘛。还是姚苌赶紧陪着笑脸道:“城主息怒,外面传闻,城主治理有方,这山城富甲一方,从不缺钱。城主要这么多银两也无用,不如这样,我们以物相抵如何?”
“嗯?”郑斌转身看着姚苌,“如何个相抵法?”
姚苌说道:“我军先前在金锁关外留下的六万匹战马,按照市价,怎么也值三百万两银子,我们以这些战马相抵。”
郑斌到一时不知所语,心想这个姚苌到是会算账啊,这战马已经都被自己得了,现在到好,把已经进了自己口袋的东西拿来抵赔款赎金,这不是等于没陪吗?这家伙脸皮居然比自己还厚,到也是个人物。郑斌冷笑一声道:“姚将军真是会说笑,那战马已经被我军夺了,怎么还能拿来抵债。”
姚苌刚才那样说,其实心里都在滴血了,这六万匹战马中可还有他们羌族自己的三万匹战马呢?但他知道,光这些郑斌肯定不能答应,除非对方是傻子,他嘿嘿笑道:“这战马本是我们寄存在城外,不想却被城主捡去,君子以诚为贵,当路不拾遗也,这捡来之物,怎么就变成城主之物呢?”
“呵呵,姚将军好能诡辩,明明是你们骑着马来攻打我,如今战马被我夺了,却说是寄存在城外,真是天下奇谈。”
“城主,不如这样,这六万匹马之外,城主再加些别的。”
郑斌其实并不要银两,姚苌说的没错兴汉城从来不缺钱,缺的是什么,缺人,特别是缺工匠。郑斌假装在屋内转了几圈,然后说道:“如此,就以汉奴相抵,三名青壮汉奴抵一名士兵,工匠也可以,一名工匠算三名汉奴。”
樊坦和姚苌两人相互看了看对方,在他们眼中,汉奴从来都不值钱,工匠也并不在乎,一个工匠换一个士兵,绝对划算,三个汉奴都不值一匹马,郑斌的条件完全可以接受。姚苌长出一口气,和樊坦一同说道:“便依城主,容我等回国向皇上禀报,便来置换。只是这些时日,还需提供一些粮草,以解燃眉之急。”
郑斌点点头:“提供粮草可以,但贵军需解除武器,将所有武器全部堆积在城外。我们每日会运送当天所需的粮草进来。”
樊坦心中暗骂,但如今处境如此,也不得不依,只得应允下来。待樊坦和姚苌离去,郑斌乐的几乎何不拢嘴,一下子得了十五万青壮,那按照现在兴汉城的生产效率,供养五万大军当不在话下,还有那六万匹战马,此战真是大发一笔横财。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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