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大陆的天空总是那么的浑浊不清,有如一个狂放不羁的画家在天幕上粉饰了浓墨重彩,
让泛黄的厚重云层遮住了整片天空,挡住了太阳,更有狂风卷起黄沙四处肆虐,农物难长。
大陆上的人们仿佛一生都生活在阴天中,难得看见阳光灿烂的日子。
包围着大陆的海洋也象天空一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灰黑的海水让你在水里看不到一
臂开外的任何物体,这使得水性再好的渔民到了水中也全无用武之地。
人们为这片海洋起了个名字--浊海!
自古以来,各个种族的战乱就一直在混沌大陆上蔓延。恶劣的环境驱使人们为生存空间争
斗不已。强者生,弱者亡,就是混沌的生存法则。
乱世中群雄并起,逐鹿混沌。当世七名天赋异能的最强者,各领部族,将大陆割据为七个
国家,伺机稳扎根基,修养生息,再图天下。
在大陆的西南边角处,一座黑色山峰背靠浊海,朝天耸立,那就是黑山。这里是七国之一
“大鹏国”的领地。
司马韶手搭凉棚,锐利如鹰的双目正注视着这座奇特的黑山。因混沌大陆南凉北热,是以
处于西南的黑山地域此刻正在下雪,白色的积雪覆盖在黑色的山上,黑白相间,形成强烈对比
。
细观良久,司马韶嘴角边浅露笑意,回手一招。
只听马蹄声骤然响起,一支黑甲骑兵队幽灵般自雪坡上出现,队伍排成阵型,有条不紊地
以司马韶为中心聚集。
雪地逐渐被黑色蚕食,接连不断的骑兵队四方汇集,人数至少在五千以上。
骑兵连带坐骑均披带黑色重甲,仿佛来自幽冥。
人称“大鹏国”领主大鹏王有两支翅膀,助他振翅高飞,鹰击长空。这其中的一支翅膀指
的就是司马韶!
能成为大鹏王的左膀右臂,司马韶靠的便是黑甲骑兵团。
黑甲取天外玄铁制成,刀枪不入,冰火难侵。司马韶自领军作战以来,几乎未逢败迹。
最令他得意的一战乃是绝云岭一役,那时蛮族全军四万余人,以包围之势将己方三千铁骑
困于岭下,他非但不借天险御敌,反率众迎头痛击蛮军。蛮族的弯刀毒箭在玄铁黑甲前威
力尽失,而铁骑过处,蛮军尸体像草芥一般倒下!只杀得绝云岭堆尸如山,血流成河。战火一
直燃烧了两日两夜,最终他只以三、四百人的伤亡损失全歼敌军。自此黑甲骑兵威震寰宇,无
人不晓。
但这支大鹏国的精英部队,为何竟会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黑山?
话说三个月前,大鹏王忽夜发一梦,梦中的他云游至黑山时,突然风云变色,天雷狂轰。
一条他前所未见的巨龙伴着闪电雷鸣自黑山中翻卷而起,直上九霄。大鹏王随即惊醒,浑身冷
汗,仍自心惊胆颤。
同月,臣下忽告黑山有人聚众造反,兴兵犯上。而短短三个月间,黑山山贼数度出兵,连
夺了容城、雍郡二城,给大鹏国造成后患之忧。
外敌未除,内忧先生,大鹏王如坐针毡。想起三个月前梦中所示,他决定再不迟疑,立即派出自己最强的军队,力求在最短时间内荡平贼寇,一解心中疑惑。
而司马韶也不负众望,自领军出关剿寇以来,他已三战三捷,夺城拔寨,收复了两座城池
。如今更是乘胜追击,一鼓作气的杀到山贼老巢--黑山下!
他甚至已提前通知部下,今夜便于容城大摆庆功宴,慰劳三军。
骑兵团冲至山脚,司马韶已迫不及待地取出令旗,命部下血洗黑山,尽快结束战斗。
却在此时,山腰上人影晃动,数百黑衣山贼自树林中窜出,居高临下与司马军对峙。
司马韶恐有埋伏,忙止住部队,高声叫道:“小贼们,还不速速下山投降?”
众山贼脸上全无惧色,反倒大笑不绝:“司马老贼,你中了我们军师之计,死到临头还不
知道么?”
山贼的一番话,让司马韶想起了一个传闻。俱说,那贼寇首领拜一神人为
军师,是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此人用兵如神,有鬼神莫测之能,与之交锋者无不大败。
这个传闻他当然早就知晓,只是在自己统领的无敌铁骑下,再强的敌人亦要俯首称臣,何
况只是一伙乌合之众?加之接连大胜,所以他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如今黑山山贼忽然道出此人,不免让他然,但司马韶随即释然,敌人已是最后一道防线,此举必是空城之计,欲将他吓走而已。
他会上当么?
念头一转之间,山上欢呼声突起:“军师来了!”
这个被山贼视为神仙一样的军师,究竟是何等样人?司马韶亦感好奇。
只见在众山贼簇拥下,一白衣人漫步而出,看样貌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过此人年
纪虽轻,全身上下却透着饱经沧桑的味道。
司马韶心道:“还以为长着三头六臂,原来只是个黄毛小子。”
念犹未及,那白衣军师至山上对司马韶大声说道:
“司马将军一生纵横沙场,一定想不到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吧?”
“妖言惑众,我会上你的当么?”
“行军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但你实在太大意,竟连地图也不看,就直闯到我黑山脚下,
犯了兵家大忌,好,我就教你死个明白。你可知黑山背浊海,临乌水河?”
司马韶道:“那又如何?”
“司马将军一路杀来黑山,却未见河流拦路,难道不觉奇怪吗?”
司马韶脸色大变:“你是说………这里就是…………”
白衣军师道:“不错,将军此刻就站在乌水河面上!”
原来河面天冷结冰,再加以积雪覆盖,司马千敌竟一时不察。不祥之兆笼罩全身,致使他立刻回身大叫:“全军速往后撤!”
话声未歇,忽然一大如桌盘的物事,从山上抛出,挟呼啸声朝司马韶当空压下。劲风扑面
,司马韶来不及细想,横臂便挡。
一声金铁交鸣,那物事被司马韶仗着神力,硬是震飞一边,把地面砸出一个坑来,原是块
巨石!纵有宝甲护腕,司马韶还是被震得整条手臂发麻,半晌抬不起来。
黑山上,山贼们不知何时推出了数十架投石车,巨石正是由此而出!
司马韶放眼望去时,投石车又已整装待发,白衣军师一声令下,巨石便连绵不绝的抛下!
黑甲部队实在太密集,一时半刻间要他们回马逃遁,又谈何容易?
巨石很快就在部队中间开了花,只听得骑兵们惨叫声此起彼落,脑浆迸裂者有之,断手折
足者有之…………
而每一块巨石落在结冰的河面上,冰层都立刻有龟裂状纹路呈现!只一会,裂纹便象蛛网
般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当它们互相接壤成一线时,便是司马韶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他的心在往下沉,紧而随之,他感到他的身体亦在往下陷落!那是脚下的碎冰再抵受不了
整支骑兵的重量!
只听到“扑通、扑通”的落水声不绝,身穿玄铁重甲的骑兵们就像砰坨入水,沾之立沉。连挣扎也来不及便消失在漩涡中。司马韶万料不到,引以为傲的护体宝甲反成了累赘,他双臂
纵有千斤之力,也难承托自己的身体,还有…………这万千骑兵的性命!
只见又一块巨石呼啸袭来,司马韶慌忙翻身下马,撒腿就跑。身后战马惨嘶,已教巨石砸
个稀烂!司马韶头也不回,只想尽快逃离这索命之地。奈何跑不了十丈,前脚忽然踩了个
空,却正是踏在一块碎冰上,冰寒刺骨的河水立时浸入脚裸。司马韶半跪于地,欲将腿脚拔
出,却忽见身旁一块阴影由小变大,司马韶抬头一看,一块巨石正当落下,重重砸在旁边的冰
层上,让本已薄弱的冰层更为不堪重负!司马韶不觉身心俱冷,长叹一声,翻身落水,带着不
甘与愤恨堕入深深河底…………
眼见司马一军全军覆没,众贼欢呼雀跃,齐赞道:“有军师在,合该司马韶葬身于此!”
白衣军师却无愉悦之色,沉声道:“骄兵气盛,我军故意接连大败,方能让司马老贼轻易
落入陷阱!”
时有一贼疾步飞奔上山,向那军师报道:“司马后备军约百人突围而出,兄弟们挡不住了
。”
军师皱眉道:“往何方逃窜?”
山贼应道:“往容城方向!”
军师道:“大哥现在哪个位置?”
山贼道:“首领正在容城外十里长坡!”
白衣军师不再问话,手搭凉棚眺望远方,目光深沉得令人捉摸不透…………
容城。
边陲重镇,物产富饶。三天前司马大军破城入关,司马韶便将之作为屯粮要地,吩咐得力战将--白骨带五千军士驻扎于此,以做后援。
天寒地冻,几名懒洋洋的守城兵士于城头来回踱步,心不在焉。监城官更是端坐皮椅,左
手持酒,右手拿肉,好不自在快活。
谁想突然一声大叫,吓得他差点把肉掉到地上。
“那是什么?”
只见当值的兵士一脸惊慌,手指城外远方!
“何事惊慌?”监城官走近城头,顺兵士所指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浓烟弥漫,有数十骑兵疯
狂鞭马,往容城城门电掣而来!
监城官忙扔了酒杯,喝令道:“快报告白骨将军,有疑兵进犯。”
一守城兵士领命离去,监城官顺手抄起柄警戒大鼓用的鼓锤,神色凝重的观望来敌!
马蹄声由远而近,骑兵很快奔至城下。监城官却像松了口气,将鼓锤放至一旁。看骑兵们个
个身披黑色重甲,是“平南剿寇将军”--司马韶的部下!
“速开城门!”为首一骑兵扬声高叫道。
“怎么不见司马将军回城?”
“骑兵团全军覆灭,司马将军战死沙场!如今更有黑山贼众尾随杀至。若不立时部署兵力,
恐有破城之劫!”
“什么?司马将军他…………”监城官膛目结舌,只道耳朵出了毛病。
“还不打开城门?误了军机大事,唯你是问!”
监城官不敢怠慢,急令兵士放下吊桥,敞开大门。
兵士牵动机关,随着铁链“轧轧”声响,城门吊桥缓缓放下,架于护城河上。
领头的黑甲骑兵纵马上桥,来到桥头边时,却见他突然拔出佩剑,剑光两闪,承托吊桥那两
根手臂粗细的铁链竟被他应声斩断!
事发突然,监城官既惊且怒,大喝道:“你为何…………”
可惜话未讲完,他便感喉咙一紧,再作声不得。一支利箭无声无息自城下射出,毫厘不差地
正中他喉部。箭道沉劲,更将那监城官整个躯体腾空带起,直钉入城墙,箭梢兀自晃动不止。
射箭之人身长七尺,虎背熊腰,在那群黑甲骑兵之中,较他人犹为雄壮。拉动弓弦的左臂不
披甲胄,赤裸示人,臂上肌肉虬结,充满劲力;一条恶龙刺青由手腕盘延至肩胛,更显霸气凌
人!
这条世上独一无二的“盘龙之臂”只代表着一个人--黑山贼首篪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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