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涌人头中有一个是张河愁的大脑袋,此时他正苦著一张脸紧紧的看著小主人傅立叶,唯恐这个瘦弱的孩子有什麽闪失。
傅立叶的父亲傅升,是湘南郡知名的学者,其人方正儒雅,令人望之而生敬意。长期熏陶之下,傅立叶也总是面容肃穆,一副小古板的样子。这次小立不依不饶的央求父母,要进城看花灯,确实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小立的母亲白心如不知儿子为何突然想去,平时他可是沈默少言,不喜热闹,更不喜欢去热闹的地方,好奇之下逗著儿子说,除非说明理由,否则不许出门。
小立缠著母亲撒娇,又是摇胳膊,又是抱大腿,却始终说不出什麽理由,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说:“想去吗,我就是想去吗!”白心如见儿子连久已不用的撒娇功夫都用了出来,心下更是好奇,更想问出原因。就这样,母子两人的拉锯战整整持续了一个中午。
小立虽然有点呆,却也并非是真的呆子。一中午过去还说不动母亲,就转而去求严肃的父亲。
傅升虽然心痛儿子,却也不想得罪爱妻。正在犹豫之时,却见儿子小脸紧皱,上面仿佛写了几个大字:“妈妈欺负我”,傅升心里一软,就答应了儿子。看著儿子欢呼而去,想著老婆会如何对付自己这个“负心汉子”,傅升轻轻一笑,心里涌出无限温馨。
吃过晚饭,傅升夫妇派了张河愁带著小立去逛灯会。张河愁今年十八岁,是老仆张伯的儿子,少时就住在傅家。跟张伯一样,河愁长相方正,为人善良老实。他少时受傅家支持,得以进私立学堂读书,後来更进了本郡著名武馆玄真馆学习,现在已成为玄真馆的在册弟子。受了如此大恩,他对傅家自然感。
白家帮的表演,小立看得津津有味,还鼓著自己不太大的巴掌叫了好几声的好。看够表演之後,小立退出了那个场地。君安街上依然极为热闹,然而毕竟比不上刚才。突然的落差,让小立心里生出一股凉意。向前走了几步,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突然又强烈了起来。
在大街上继续闲逛,小立走走停停,时时东张西望。
君安街上,多有卖小吃零食者。走在路上,小立听到各种各样叫卖的声音。
“大糖堆,又酥又脆的大糖堆~~~”
“油酥饼,一块钱一个啦,越吃越想吃啦~~~”
听著听著,小立突然转身,对张河愁一笑,说道:“河愁大哥,帮我买一窜糖葫芦好吗?
小立一路上都保持著那副小古板脸,话也没说一句,如此一笑,倒让张河愁小吃一惊,连声答应之後就转身去买。小立独自站在人群中,忽而听到有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一个小女孩边笑边跑,正回头看著後边,似乎有谁在後面追。小立一呆,还在思量该作何反应时,那女孩已和身撞来。
於是,一件相当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未来的大帅哥傅立叶被未来的大美女费楠撞了一个四脚朝天,并且非常倒霉的被同样摔倒的费楠压在身下。虽然很多人都认为这一幕非常香豔,甚至有某些色鬼每当想到这一幕的时候都会流口水。但当时两位当事人的心情却是非常之差。
小立只觉得屁股被摔成了好几瓣,眼前有好多星星在乱闪,另外还有许多液体似乎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而小楠则是非常的生气。刚才费楠偷偷的绊了哥哥费遥一下,气得费遥举拳追来,费楠咯咯笑著往前逃。两个半大小孩就这样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大街上一片喜气洋洋,谁也不介意他们在自己身边玩闹。就算有谁的裤子被拉了一下,鞋子被踩了一脚,最多也只是摸摸鼻子,弯弯嘴角,由著他们去了。小楠本来玩的非常开心,却被这小子害得摔了一跤,而且这麽一来肯定要被哥哥追到了。小楠越想越气,况且这个家夥挡在路上,摆出这麽一个下流的姿势,分明是想占本小姐的便宜。
於是当张河愁和费遥赶到现场的时候,欣赏到了如下画面:
一位小美女从某人身上爬了起来,站好之後指著某人娇声骂道:
“小色狼,不要以为装成这个样子就能逃避责任!快站起来,本小姐要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张河愁:“小色狼?负责任?小立才十二三岁,不会这麽勇猛吧?”
费遥:“天哪!我为什麽是这个小疯子的哥哥呀!”
张河愁,石化中……
费遥,远遁中……
全身都在痛的小立,挣扎中……
毫发无伤的费楠小姐,趾高气扬中……
小立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灯会之夜,就这样在眼泪汪汪中结束了。流光异彩的花灯之下,小立小小的因痛苦而微微发抖的身子是如此的单薄可怜,以至於小楠并没有再索要什麽代价,反而上前轻轻摸了摸小立的头,给了这个可怜的小孩一点点的安慰。
回故园的路上灯火黯淡,小立轻轻吸著鼻子,河愁拿著糖葫芦陪在一旁。
偶有灯光扫过,一大一小两个背影轻轻摇晃,看起来竟是那麽的黯然。
余波未了,小楠和小遥的父亲费一翔知道了这件事後,带著小楠登门道歉。
对小立凄凄惨惨的样子,白心如只是觉得好玩,傅升则认为“男子汉,这点痛,算什麽;擦干泪,不必问,为什麽”。对小楠,两夫妻共同的评价是:“真可爱!比小立可爱多了!”
自然,宾主尽欢,皆大欢喜。而小立的感受,则被大家理直气壮的忽略掉了。倒是小楠还记得这个“欺负”过自己的小子,借著道歉的机会,为他揉了揉身子,引来一阵痛呼,几声大笑。
当小立躺在床上,快要睡著的时候,心里唯一的念头是:
“这惨痛的一天,终於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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