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霸血机神

第一章 单衫短帽垂杨里 其八 饕餮

    第一卷缥缈孤鸿影

    第一章单衫短帽垂杨里其八饕餮

    一片漆黑中,云阙睁开眼睛。他微微昂起头,侧耳听了听——自从云阙懂事起,阿爹阿妈就不再让云阙和他们同房睡了,阿爹将里屋划成了两间,阿爹阿妈一间,他和姐姐们用帘子隔着同住一间——这会儿,隔间和帘子后面都没有一点声音,显然阿爹、阿妈和阿姐们都已经睡熟了。

    云阙悄悄起身下床,摸索着披上外衣、穿上鞋子,蹑手蹑脚地拉开通往外间的帘子走了出去。走到外间后,云阙却不去门口,而是爬上灶头,小心地支起窗户,然后悄没生息地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翻出窗,刚落在了自家的院子里,凉飕飕的晚风立刻就往云阙衣领里钻去。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抬头望了望天——夜里有些薄雾,月色浸透在薄雾里,朦朦胧胧的。云阙轻轻地推开院子的柴门,然后撒开小脚丫,穿过村子,一路向着后山跑。

    离白武男和齐家阿大们在后山厮打那日已经过去了两天,那一日太叔和留在村里的大人们听跑回村子的秀秀哭诉了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大惊失色。但是当一众大人急急忙忙赶上后山山头时,却发现云阙守着早该掉下山头的白武男好好地在山头躺着。太叔赶紧抢上前去查看昏迷不醒的白武男,发现除了衣衫破裂褴褛、遍体皮外伤外,这看起来惨兮兮的小娃子居然连骨头也没断一根。众人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就好奇了起来——不是说跌下崖去了么?怎么这不好好地待在山头上吗?莫非是云阙把白武男救上来了?但是云阙这小娃子又是怎么把掉下山头的白武男救上来的呢?

    大人们百思不得其解,一众人把两个小娃子带回了太叔的小屋,太叔留下白武男在小屋里仔细查探暗伤,然后替白武男推宫活血,其他赶来的阿叔阿哥们这时便询问起了云阙。云阙摆摆手,说先前大家伙儿受了惊吓,没看清——其实白武男就在崖下不远处被石头挂着衣服,并没有一路跌下山头。云阙就跑回半山坡捡起齐家阿大们丢下的绳子系在山头,爬下去将白武男拉了上来。说着,还向太叔们伸出手展示了一下手上被绳子勒出的淤痕与口子。

    阿叔阿哥们见了,纷纷称赞云阙,说道不愧是云猎头的崽子,小小年纪不但机智聪明,居然还有一把子好力气,以前倒没看出来云云。太叔将信将疑地看了云阙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白武男悠悠地醒转过来,太叔让他站起身动动手脚,又在他身上一阵摸索,见没有什么暗伤,小娃子除了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地也没啥别的不舒服,就放下心来,顺便也问起白武男刚才的情况。

    或许是知道这回出了事、闯了祸,白武男也不敢再发脾气、使性子了,老老实实地对太叔讲起了事情的经过,只是他也只记得自己跌下山头,之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就失去了知觉。太叔又让大人们抓来了齐家阿大几个,一番问话,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免生气训斥了几句,还用藤杖教训了几下。白武男因为受的皮外伤最重还需要休养几天,倒是免去一顿杖罚,不过严厉训斥是免不了的了。最后除了云阙无恙,几个出头的小娃子都被太叔狠狠教训了一番。

    等到傍晚猎队回村,太叔又把几家小娃子的家长叫去说话,云阙也不知太叔究竟和阿爹们说了些啥,只知道白大叔和阿爹一起回家,对着他千恩万谢,很是感也渐渐淡了。然而谁也没有发现,这两日里云阙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为什么没有把山洞的事情告诉太叔和阿爹?云阙其实没有多想。只是在他的心里,仿佛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教唆着、提醒着他——后山洞里的所见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是属于他的秘密,即使是太叔、是阿爹、甚至是秀秀都不能一起分享的秘密。这个声音在云阙的小脑袋里萦绕盘旋了两日,终于在今夜变成了一种驱使云阙在夜晚的山坡上飞奔的冲动。

    一路跑上了后山山头,云阙喘了口气,蹲下身子在崖边摸索了一阵,借着月光找到了一根藏在石头底下的草绳,然后和之前一样把绳子系在了崖边的大石头上,接着拉着绳子就向崖下爬去。

    晚上月色朦胧,虽然有些亮光,却照不清山崖石壁。所以云阙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爬得格外地小心翼翼。不过好在小孩子身体灵活,这一段山崖也曾经爬过了一趟,动作并没有慢上多少,不一会儿他就爬到了半山腰的那处洞口巨岩上,然后熟门熟路地穿过洞穴通道,跑进了那间巨大石室。

    巨像仍然静静地耸立在石室中央,在淡淡的月光下弥散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云阙轻手轻脚地走向巨像,走到离巨像三丈左右时,他停下步子,怔怔地盯着巨像发呆。在他跑进山洞的时候,心里的声音和冲动就已经消失无踪了——这让云阙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有那么一瞬间,连他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大半夜的跑进着后山的山洞。

    然而下一刻,另一种感觉涌上了云阙的心头——天上的薄雾和月光好似阿妈拂过他脸上的手,轻轻柔柔的;连巨像弥散而出的气息仿佛也不那么阴冷了,带着几分期待、几分鼓励——他想和巨像说话——巨像想和他说话——云阙不由自主地又踏上了一步,学着以前看太叔拜祖宗牌位的样子做了个揖,轻声地问:“神仙,您还在吗?”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云阙也没有气馁,只是定了定心神,然后恭恭敬敬地说道:“神仙,我叫云阙,就住在前面山谷里。前些日子谢谢您搭救我和小白哥了,如果不是您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把小白哥背上山去——我没有把您的事情告诉太叔和阿爹,您会怪我吗?我知道,小白哥的伤其实也是您治好的吧?神仙,真的很谢谢您的恩情——”

    “哼!吾辈非彼等异类!”突然间一个声音凭空响起,声音并不响,甚至可以说是隐隐约约、极其微弱的。但是那厚重铿锵的音色在云阙听来却仿佛是一把巨锤正在轰击群山般,“若是汝对前日心怀感激,不如将汝之鲜血给予吾辈,可敢?”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云阙吓了一大跳,他踉跄后退着跌坐在地,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却听那个声音继续道:“吾辈即在汝眼前!汝却欲观何处?”

    “神、神仙?”

    “吾辈方才已然知会于汝——吾辈非彼等异类!”仿佛是在积蓄力量,又仿佛是声音在回忆自己也遗忘了的久远称谓——顿了一顿,声音才再一次回响在云阙的耳边,“吾辈乃天道之破,秉盘祖遗志,身列神魔之属,吞天为念——吾辈乃‘神机?饕餮’!

    “可敢将汝之鲜血,给予吾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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