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第11部分阅读

    儿吗?

    霍童根本不劳驾自己从他这儿知道,b完了转身就走,看见还在门口看热闹的两个导医,吩咐:“上头产科门诊,人快挤掉到楼下来了,你们不上去看看?”

    最近她在医院里名声大噪,那俩导医本来是奔着看笑话来的,现在一看霍童没事人一样,反而没趣了,哦了一声,一个回了大厅咨询台,一个跟她往步道电梯那边走。

    霍童立在电梯上喝水。

    果然自己猜的不差,也难怪那天电话里赵千帆那么恼火骂她混帐。

    “媳妇儿”,他应该是不想她知道他当着刘什么纲黔驴技穷地说了这么不靠谱的话吧,这话一出口,估计他自己就难堪大发了,哪还扛得住她一说?

    更难怪后来她那条短信他也没回,那样的一番话,现在她看着都觉得又是在讽刺他。

    话赶话的寸劲,这她没办法,但愿他自己想开点吧。

    ==

    ——“她也配我找她谈?!”

    虽然听张忆梅这么说,赵千帆还是觉得没准,能让他老娘不顾姿态大吼成那样,看来这事儿轻易饶不过。

    所以他人才刚要出院,张忆梅已经告诉他自己要回北京,赵千帆吃了一大惊:“您这就走?”

    张忆梅冷眼斜他一下:“留这儿干嘛,留这儿等你把我气死?”

    赵千帆笑:“哪能啊,我哪那么大本事。”

    “你能,你太能了。”张忆梅哼完,收了玩笑的语气:“你潘姨家天天给你送吃的,等你出院了,记得上人家里道声谢。”

    赵千帆啧啧,他都多大人了,这点事还劳烦老太太罗嗦:“您就放心走。对了,回去别跟我爸乱说。”

    张忆梅叨叨他:“你要能顾住你这边,我能说啥?”看儿子还不放心,她叹气:“我知道,不多说。”老头子自己就血压高,多说了让他气出个好歹的谁也担不住;到时候再强逼着千帆回北京,千帆这边肯定又得反,他那胃才刚缓过劲,精神上再刺激下,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嗳,这就对了,您真是我亲妈。”赵千帆皮笑。

    张忆梅看着他不动声色。

    多久没见着儿子这么肉麻兮兮地跟她起腻了?

    她这回过来的头两天,别说起腻了,千帆对着她除了嗯嗯啊啊地应付事儿,多的一句都没有。

    直到那天晶晶来。

    病房里小俩口叮叮咣咣地一顿吵,起先老潘还担心呢,糊涂啊——她可一眼就看明白了,典型的打亲骂爱。从那天后,千帆脸上就没断过笑模样,她就没见过住院住得这么高兴的人。

    这不挺好?虽说伍家离得远点,可毕竟知根知底,晶晶头两年上北京家里玩看着玩得挺喜欢的,想必将来真要成家了跟着千帆一块儿回北京也不会有问题。

    总比找些乱七八糟不靠谱的人强。

    寻思到这儿,张忆梅嘴上也松快了:“我倒是你亲妈,没看出来你是我亲儿子。”

    赵千帆看表:“行了,您别在这刺儿我了。走,我陪您一道吃顿饭,完了咱各回各家。”

    张忆梅推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陪什么陪,刚才你伍叔的电话你也听见了,人家里给你准备得有。估计他们的车也快来了,我去梳个头,就走。”说着拿了东西去洗手间。

    赵千帆心情好,也不计较上哪儿吃,摸出手机调出前几天的那条短信:

    ——好好养。保重。

    她软着声气说话,他记忆里就那寥寥可数的几回。

    山上面馆里,他被她嘴里的茶香勾得当场就起了反应,她拍着他的脸对他说,磨刀不误砍柴工。

    她们科里出去玩,他抖抖索索地从船上下来,她事先揣了玉米在怀里,拉他过去给他捂手,翘着嘴唇让他快吃。

    还有年里在北京,招待所里,他犯浑说她姐夫的事儿之前,头顶一盏特别暗的灯在晃,她挨他身边坐着话家常。

    霍童声气最软的时候,是在他床上,骂他,能不能不这么折腾,腰都要折了。

    他想她,从里到外地想。

    拽着你走

    在门诊办完了简单的交接,霍童换好衣服往外走。

    出了休息室的门,迎面碰上走廊上站着的门诊的另两位大夫,其中一个就是自己刚树起来的敌人——张瑶张医生。看见她出来,张瑶嘴角挑了挑,斜眼盯着她跟同伴说了句什么。

    她有事要走,随这些人怎么讲吧。霍童完全不避。

    张瑶心里有气,见她洒洒脱脱地往自己跟前走,越发地有了火,霍童从身边擦过的那一秒,鼻子里哼出一句:“这年头不得了哇,真正地笑贫不笑娼。”

    霍童瞟她一眼,笑一笑,踩着高跟鞋哒哒昂头走。

    她现在是虱子多了不痒,既然已经在脏水里泡着摘不出去了,那就干脆别摘,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就行,该得的她还就非得得,谁愿气就气去吧。

    再说了,怪她吗?对这种做错了事不知道检讨自个儿只知道抱怨别人的人,多说一句她都嫌掉价——

    就那刘什么纲来给她送车送房那天,她叫导医上去想重新给还在等的病人安排一下,可已经晚了。

    本来事情可以不闹那么大的——医生也是人,也有亲朋好友,有来看病的偶尔给照顾一下都无妨——但那天张瑶确实做得太过。

    人家一个六十多的老妈妈,大早上七点没到就陪着女儿来排队做孕检,排在了张瑶负责的第一分诊室,前十的“名次”。谁知一等竟等到了九点多,上前问,不光没得到答案被张医生不耐烦地轰了出来,还眼睁睁地看着张医生的关系户一个挨着一个大摇大摆地进去做检查。那还有个不怒?扯着女儿就叫唤上了。

    她霍童是好心,公共场合闹成这样损的总是医院的面子,上去想给缓和一下把那个当女儿的转到自己的第三分诊室,张瑶却觉得这样是被打了脸,不好直接对着她发火,冲着还在忿忿唠叨的富态老妈妈阴不阴阳不阳地来了一句:

    ——“我这里是看大肚子的冇得错!但你以为你挺个大肚子就可以在这里ang?!(我这里是给大肚子的看病的没错!但你以为你挺个大肚子就可以在这儿喊?!)”

    这一句就糟了糕,且不说人病人家属占着理呢,光冲着人家一把年纪,说话也不该这么刻薄。一时间弄得走廊里炸了锅,也不分是排的哪个诊室,所有还候着的病人和家属全都围了上来,久等不至的公愤一触即发。

    她们医院前不久刚刚因为综合科的一个病人跳楼的事被省电视台曝光纠缠,后头又因为刘亚敏那事儿被上面盯着,院里连开了几次大会强调再强调,多事之秋稍安勿躁,张瑶想不清楚这个,她霍童还是多少有些考虑的。

    可她再有心也赶不上张瑶事在人为的本领,硬是把件小事分分钟化大。

    她知道张瑶的那句话太刺激人,说了两句“算了算了”,皱着眉护着那个女儿想往自己诊室里引,却被那人轻轻挣脱开。

    准妈妈回身走到张瑶面前,咬着牙盯了她两眼,完了一转弯向楼梯口走。

    霍童一看她站定了位置去摸手机的动作就知道事情不好办了,上去扶在准妈妈手臂上劝:

    ——“有么话我们好好说(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准妈妈冲她笑一下,把她的手拂开,回头看一眼张瑶:

    ——“不会好好说话的,不是我们。”坚定地照着头上公告板上的号码打了投诉电话。

    算了,惹了硬脾气的人,她已经尽力了,随便吧。霍童见事已至此,想放手不管,万没料到那位准妈妈如此的爱憎分明:等上头管事的人过来询问,在冷静投诉张瑶的同时,还顺带把她当参照系娓娓道来,让她遭到了人民和领导的严重表扬,也轻易地让张瑶对着她变了脸色。

    现在想想,这样一件事里勉强能算得上高兴的,大概只有院长和她们科的主任吧。

    平时类似这种芝麻大的事情,一般不会受到院长的关注,但因为她霍童居然又被牵连,显然院长也觉得最近她的无所不在太过于神奇,于是纡尊降贵地亲切关怀了下,这一关怀才发现,啊,挺好,可算让他找着个不得罪刘总就能留下霍童又不至于因为留的位置太边缘而伤了赵总面子的借口,皆大欢喜。

    院长都发了话,主任就更不在话下了,亲自电话告知,霍啊,科里大门常打开,回来吧。

    霍童现在已经对这医院的环境死了心,管这些人怎么想呢,在哪儿都行,不过是份工作,张瑶说那笑什么不笑什么的,她还那句,谁愿气就气去。

    “霍!”刚走到楼梯口,霍童被人叫住。

    她回头,看见谭宝娜追过来,紧着眉头叹气说:“你最近也是多灾多难,回去了也好。再莫那苕(再别那么傻),多做事少讲话。”说完了才注意到她的打扮不像是要回科里的,问:“你要出去?”

    霍童点头:“嗯,出去有点事。”多年的朋友,宝娜毕竟是关心她的,但刚才也说了,她最近是惹祸的体质,尽量还是离远点别给人招麻烦:“先走了。”

    到了门诊大楼下头,她左看看再右看看。左边是大门,爸爸前两天跟她说了老妈的腰疼又犯了,她想给买个按摩器,从那里出去就是卖场;右边,刚才电话里她没应准,不过去也没关系。

    想了想,还是往右走。

    路不长,越走越静,很快看到那座单开的小门。

    霍童暗暗吸口气,昂首阔步走出去。

    赵千帆就在门边,偏头看见了她,也不动,立在原地就那么看着,然后笑,上下都露出八颗牙的那种特别健康的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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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打电话过去霍童能接起来,赵千帆就知道今天的事儿能成。

    果然没一会儿的工夫,听见鞋跟的脆响,他转头去看,霍童一身黑色掐腰小西装,衣领那儿露出里头杏色的缎质衬衫,立在门口也看着他。

    他不是不想控制,可控不住,整个人从心里笑到脸上。

    霍童倒是还好,见了他,脚步只停了一下,稳步走到他身边,指指旁边:“你的车?”

    对,他刚又换了辆车,她之前没见过。赵千帆点头。

    霍童偏头看了看车头,拉开副驾驶这边的车门,说了句:“我不喜欢这个牌子的车。”

    赵千帆觉得特别能理解,宝马的这一款看着有点刚,少有女的喜欢。坐进驾驶位,他开口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还吃面行吗?”

    霍童点头:“我下午没班。”

    赵千帆明白她的意思,心里鼓涨着高兴,望着霍童的侧脸乐呵呵地就觉得看不够。

    霍童头也不转地交待他:“开车吧,我饿了。”

    车子一路往山上走,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到了店里,点来了两碗面,坐在敞亮的大厅里埋头呼呼吃,直吃到刀切牛肉的盘子里就剩了最后两片,赵千帆才抬头看看对面的人,手一抬给夹到霍童碗里,霍童抬头看他一眼,送进嘴里吃了。

    饭后照例还是被服务生请到院子里,天气暖和了,之前的屏围也就都撤了,还原了远山近水的好风景,一派心旷神怡。

    饭店给安排了新节目,霍童觉得挺奇妙——这儿从布置到菜色明明都是一色京味,安排的却是w市本地的大鼓。这大鼓和京韵大鼓不一样,说和唱平分秋色,全部用最地道的本地语言。这个地方她来了好几次,知道客人以北方人居多,都能听懂吗?

    想到这儿,她不由偏头打量赵千帆。

    赵千帆也正看着那个唱大鼓的中年男人,听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对上她:“听不大懂,但很有味。”

    扯谎。霍童转过脸呵呵笑。撇开方言不说,大鼓里唱的全是最寻常人家的家长里短,是他根本不怎么接触的那一种生活。

    “你笑什么?”大鼓近了尾声,赵千帆往她这边靠一些,低声问。

    霍童对上他要答,却发现他等的并不是她的答案,嘴唇被他含住,听见他更低的声音:“对不起,啊。”

    说完了这一句,赵千帆感觉霍童往后退开了点,问他:“马上要回北京?”

    是,他叫她出来的电话里都说了,的确要回去一趟。

    霍童哦一声,又问:“你真跟人说我是你媳妇儿?”

    这是他最觉得难为情的事儿。赵千帆咧嘴笑笑:“嗯。”

    霍童看他两秒,贴着他的嘴也笑:“还是喜欢我?”

    这不废话么,都过了而立之年了他还折腾这么一大把,不喜欢谁去费那个劲?赵千帆有点摸不透她的意思,被她的呼气一口口地吹到嘴唇上,注意力想集中也集中不了,盯着霍童红嘟嘟的两瓣嘴,追过去裹住。

    霍童闭上眼睛让他吻了个够,等他终于放开才接上刚才的话:“那好,咱们再试试。”

    赵千帆大喜,就是她这个大大方方傻傻呼呼的劲儿让他死也放不下。头向前一探他又要亲,快碰到之前听见霍童的后一句:“但别提媳妇儿啊啥的。”

    他退开。什么意思?

    霍童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咱俩的问题一点儿也没解决,可你还喜欢我,我看着你得病也挺难受,咱们都不是舍得委屈自己的人,先解了眼前的渴,其它的——”

    其它的,她都不跟他计较是吗?到这会儿了她也没想过跟他能长久是吗?原来走了一大段,只有他自己是向前奔的。

    行啊,两个人的事儿,就他一人向前奔又怎么的?他再窝囊也是个男的,她不愿意,那他就拉着她拽着她往前走,这次不到他要到的地方,她别想跑。

    霍童不是没看出他眼底的失望和难过,但不躲他又压过来亲的势头——再怎么想帮他,她自己的底限,她得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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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在这儿?”

    ——“身上不舒服,来做个胃镜。”

    昨天她领着一个孕妇去做b超,碰上一脸愁样儿的相亲对象。

    又是胃,她触景生情,随口多问了一句:

    ——“工作上压力太大?”

    相亲对象点头:

    ——“没招对人,不好好工作,还尽给我添乱。”想起什么,又说:“对了,跟你们医院也有关系。”

    那她肯定多少想知道。

    结果听见相亲对象说:

    ——“我招那人,跟他之前的老板不对付,被轰出来了还想着要回头再咬人一口,找的也不知哪儿的关系,告御状呢。那材料在我这儿漏了一眼,好像有他以前公司接的你们医院的一个项目,你们院长捞得挺狠。”

    一番话让她想起不少东西:赵千帆拿资料砸人、老主任楼底下碰见的那位、小楼三层病房窗户里望出来反着太阳光的镜片。

    赵千帆的胃溃疡不为着她,有人反他的水,估计是大麻烦。

    可劲儿疼

    “你最近到底在搞么鬼名堂啊(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王兰珍扫一眼墙上的钟,快十点了,看着女儿又要出门,她实在忍不住,把人截下了问。

    霍童边低头换鞋边回:“冇得么名堂(没什么事儿),我又回科里面了。”

    王兰珍抓住她的胳膊:“我晓得你回科里了,问的不是这个。你就是回科里了,未必天天跟你排晚班?”

    霍童知道瞒不住,也没打算瞒,交实底:“我处了个人(我处了个对象)。”

    王兰珍放开她的手:“还是那个外地的?”

    霍童点头:“嗯。”

    “到底是个么回事?你个姑娘伢,冇结婚就天天跑到别个那里住,你觉得像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个姑娘家,没结婚就天天跑到别人家里住,你觉得像话?)”看霍童对着这话置若罔闻,王兰珍上了真火,惊堂木一拍:“我也不管你别的,找一天把人带回来看下子。”

    “再说吧。“霍童摆摆手就想走。

    王兰珍吼:“再说么事再说?!你爸爸背后问了好几次,他的脾气你是晓得的撒,你要是不怕他把你的腿打断你就继续这样!”

    听见这么一说,霍童反倒放了心。她爸比她妈来得有策略,早两天就问过她了。她对着爸爸也更坦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个大概,换来半晌的沉默。

    烟抽下去大半根,霍正平才开口:

    ——“童童,你觉得你们姐妹俩当中谁更让我操心?”

    听她爸的语气,说的应该不是霍真。

    果然,霍正平接着说:

    ——“不是真真。真真那个脾气其实就是嘴上叫得欢,要做什么事都会先喊出来,所以就算她再出格,我跟你妈至少能有个防备;你不一样,有主意,啥都是想到就干,干成了你不吆喝,干不成更不吱声。现在这事儿,你能跟我说实话,挺好,我也不多拦你。别当你爸是老古董非催着你结婚。隔壁老张家那二丫头不就是眼看三十了才急急吼吼找个人,谈了不俩天就结了婚,不到半年就闹着要离,家里鸡飞狗跳。咱家不干那样的事儿。总之你自己把准了,要不合适,硬往一块凑也过不了日子,可要真相准了,你带回来,再怎么说,我和你妈得过过眼。”

    她家一般小事她妈做主,大事就得听她爸的,虽说寻常几乎没大事,但除非霍正平不吭声,一吭声往往事情就得定,对她的事儿,难得她爸一气儿说这么一长串,那自然得听。

    “我爸爸都晓得,你要有么事不放心的,只管去问他。”背后有了靠山,霍童对着王兰珍也就答得爽快,不等王兰珍再把嗓门吊起来,开门走了。

    王兰珍不死心,追出来对着还开着的电梯门喊:“还有元元的事,你姐夫么样说?”

    “这回我们不用管,他送元元回来,买好了票姐夫会跟屋里说的(买好了票姐夫会跟家里说的)。”霍童的声音慢慢被合上的电梯门挤没了。

    ====

    时间赶得刚刚好。

    怕霍童看不见他的车,赵千帆按了两声喇叭,见霍童看过来,忙打了方向盘把车调头停好,开了副驾驶的门等她上来。

    霍童坐好了,突然笑笑:“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赵千帆知道她说他又换车的事儿,也笑:“知道。”但知道归知道,既然那车不受她待见就换掉,花钱买她一乐,他愿意。

    霍童看着车拐出路口,又说:“下次你听我的,别来接了。”指指路边的公车站:“这儿有车直接到医院。”

    赵千帆也说不清最近自己这腻歪劲儿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想把她含嘴里捧手上,疼不够,所以对着这话,他兹当没听见。

    “晚饭吃了没?”上了大路,霍童问。

    赵千帆摇头,一个字:“忙。”

    霍童笑了:“给你送饭的人呢?”

    赵千帆斜她一眼:“她是我什么人,送得着吗?我就等你给我做一口。”

    霍童不屑,他以为人晶晶愿意给送呢——晶晶电话里都说了,她大小姐这一阵恋爱谈得欢,没时间管开车这位的死活。

    大半小时的工夫,车子开到医院附近的超市门口,赵千帆问:“有什么要买的没?”

    霍童拍拍怀里的兜子:“不用,我准备得有。”

    赵千帆立马龇牙乐,那她刚才还问晶晶送饭的事儿,成心是不是。

    到了家,霍童直接进厨房,扫一眼,这家伙真是懒成了精,好几天前买回来的东西也不知道收拾收拾,于是亮开嗓子喊:“赵千帆,你来!”

    赵千帆颠颠跑来:“怎么了?”

    霍童一指流理台上摊着的新锅新碗:“拆出来洗干净了。”

    这事儿他不熟。赵千帆指指书房:“我那儿还有事。”

    霍童歪头瞅他,有空去接她没空洗这几只碗?把手里正拆着的兜子一抬:“不然你来择菜,我洗。”

    赵千帆点头,明白了,这根本就是她家。那还他洗吧。挽起袖子干活,洗几下就瞅霍童一眼,把霍童瞅毛了,问他:“看什么你?”

    赵千帆沾着洗洁精的手指她手里的菜:“怎么全素的?”

    霍童把水里泡着的电饭煲内胆拎出来冲干净了擦干,淘好了小米放进去熬上:“你那胃,没有十天半月的养不回来。”还惦记着吃肉呢,做梦。

    赵千帆不依不饶:“那不行,男的不吃肉,身上没劲儿。”

    要那么大劲儿干嘛。霍童回身从兜子里掏出个巨大的饭盒,揭了盖子给他看:“这不是肉?”

    赵千帆探头看看码好的鱼块,还不放心:“打算怎么做?”煮啊炖的他可不吃,没味儿。

    霍童瞟一眼他得得瑟瑟的样儿,啪地盖了盖子,又从她那百变大兜子里抠出几小袋东西扔在案板上:“自己看。”

    赵千帆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那些袋子里装的他就勉强认得花椒和八角,其它古古怪怪的是既看不明白也不感兴趣,反正知道不是清汤寡水的做法他就安了心,笑眯眯地举着手蹭到霍童身边,头一低就要亲。

    霍童还在翻她的兜子,感觉头上一片阴影靠过来,一仰脖正对上赵千帆凑过来的嘴,也不避,就着抬头的姿势接住他的吻。

    赵千帆本来打算浅尝辄止,可一沾上她就觉得难离开,舌尖探进霍童的嘴里翻搅,不够,贴得不够近,也顾不得手上还滴着洗洁精,双手绕到霍童背后,一使劲把她抱到自己身上。

    霍童的手被他箍住抽不出来,索性搂到他腰上,随他怎么用力。

    离了她的这几个月,他忙得昏天暗地,连带着自家弟弟跟着也累,没什么工夫加强“锻炼”。可现在霍童回到他怀里,赵千帆才知道他有多馋她的味儿。

    手在霍童身上都蹭干净了,赵千帆嘴上不停,摸进她的衣服里。已经入了夏,霍童刚才进屋脱了薄外套以后身上就剩了件衬衫,他这一探直接就触到了她腰上——她有个圆身型,腰上也有肉,但不垮,赵千帆只觉得自己几根手指不够用,怎么揉搓都过不了瘾。

    “还吃不吃饭了你?”霍童听着他呼吸渐重,偷了个空问。

    赵千帆哪有空说话,一偏头把她的嘴堵严实了,两手放了她的腰,向上向后,捏住分开,松了她背后的暗扣,回到她身前捧住了重重描摹。

    霍童的手已经解放了出来,环上他的脖子,被他揉得也有些出不匀气。

    赵千帆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怀里的人才好,才放了霍童的嘴就又顺着她的脖子往下啃咬。

    还不够。

    他倏地抬头,赤红着眼盯了霍童两秒,两手一抬抱起她回身放到洗碗池上,一掌将她推得向后仰,另一手猛地把她的衬衫掀上去,一股脑地埋到她胸前。

    霍童着急自己的裤子,一会儿还要去上班,这都浸湿了可怎么办?还没操心完这个,后背又被赵千帆不管不顾的力道钉在了水龙头上,生疼,她只能捧着他的头尽力缩胸闪避:“你轻点儿,晚点还让不让我见人了?”

    赵千帆根本容不得她躲,把人托住了,头贴得更紧舔咬。

    霍童头旁边就是悬挂着的橱柜,被他这一贴带得磕在了柜角上,心里不由就有些气,捂着撞到的地方喊他:“赵千帆,你让我起来!”

    赵千帆这回抬了眼,看见她俏脸晕红似怒非怒,更加把持不住,扯着她向下滑站到地上,动作利落地解了两人下面的武装,不容她反抗就把自己送了进去。

    霍童半靠半站地立不稳,条件反射地就去攀他的肩,这下算是彻底如了赵千帆的意,全力挺动。

    ====

    “还胃呢,你就等着你那腰子也垮掉吧。”边往浴室走,霍童边咬牙切齿。

    赵千帆压根不理,拿个勺立在电饭煲前吱吱刮,等霍童整理好了从那边出来,一抬手问:“吃不?”

    霍童摇头。这少爷看样子是真饿了,要搁平时,那锅糊掉的东西只怕打死他也不会碰一下。再低头看看自己,她指着胸前就吩咐他:“帮我找找。”

    “嗯?”赵千帆发觉粘在锅底上的那一层锅巴最香,正握着勺子伸到下面去挖,听见她问,偏头瞟瞟,咧嘴就乐:“我饿着呢,你自己找。”

    霍童走过去踢开他,弯腰在地板上一寸寸地看一寸寸地摸,没有。晚班的时间快到了,她没那么些工夫磨蹭,干脆起身洗了洗蹭脏的手,抬手把第一颗扣子也解了,见领口豁得有点大,又把领子两边掩了掩。

    赵千帆这时候吃得差不多了,鼓着肚子擦过她往客厅走,抽张纸边擦嘴边招呼:“我送送你。”

    过个街就是医院。霍童把被耽误了的鱼块和其它材料全收进冰箱里摆好,这才到门口背了包:“你忙你的。”

    赵千帆扯住她:“明天你是不是休息?”

    嗯,下夜班轮休。霍童边换鞋边点头。

    “下了班来我这儿。”

    他不用上班?霍童挺纳闷。

    “我在家也能做事,总之你来。”

    “赵千帆,是不是有点儿过啊你?”霍童盯着他笑。

    赵千帆一点儿也不觉得害臊:“你就说你明天有没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我这儿。”

    霍童摇头要关门:“有事儿,来不了。”

    赵千帆没完没了:“那一块儿吃午饭?”

    “就是那时候有事。”霍童帮他把门压上:“再说吧。”

    考验合格

    没见过那么忍不了疼的人。

    酒店大堂里,霍童边坐在沙发里转脖子边想着早上下班前的最后一台手术。孕妇的年纪不大,预产期到了却还迟迟没有动静,孩子又是臀位,干脆选了日子剖宫产。腰麻做好了开始手术,主任手里的刀才刚刚挨到她的肚皮就直嚷嚷疼,她们几次劝慰无效,只能临时换上全麻。

    下了手术台,霍童听见刷手护士还在里头跟同事唠叨:

    ——“女的真不能太胖,不然生孩子都比别人麻烦。”一跨脚看见立在外头的她,小护士有点紧张,脚不沾地地走了。

    心虚什么呀,怕被她误会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霍童把扶在脖子上的手放下来,摸到自己的小肚子上。别说,这么一想她还真有点不自在。

    昨天在厨房里,最激动的时候,赵千帆黏上来使劲抬她的腿,洗手池就那么大的地方,她体格大,这么一抬就给别上了,不由自主要向后退,可退了以后目光下移,不可避免就看见了自己肚子上因为抬腿而挤起来的一团肉,真是不怎么好看,臊得她又想往赵千帆身上贴。偏偏那个正在兴头上的人似乎觉得被她调整过的姿势更爽,不光不让她贴回去,双手还一举掐上她的腰,两个大拇指相对顶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有你这么求人办事的没有?”

    霍童还在因为回想中的画面那种猥琐的和谐感而发呆,对面沙发上已经有人嘭一声坐下来,指着小桌上他那边空着的杯子就吩咐:“都跟你说了我就在你们医院附近呢,你还非让我大老远地奔这儿来!赶紧的,给倒杯水。”

    霍童忙抬手拿起搁着的透明玻璃茶壶给他斟满:“对不住对不住。”今天要谈的事儿挺重要,他俩都是医院的熟面孔,约在那儿,万一被同事撞见问起,不是很方便。

    对面的人对她少有的温顺很有些吃惊,当初他俩相亲认识交往那一阵,她凡事都有主意,脖子从来就没软过,今天这表现太不正常了。咕咚一口灌下整杯茶,他这才腾出嘴来问:“看来是真有大事儿啊你。说说吧。”

    “你慢点喝。”霍童又给老主任的这位大侄子倒上一杯:“对我是大事儿,以你,不一定。”

    大侄子一抬眉毛:“先别拍马屁,说事儿!”

    “你那次说在你手底下不好好干活的那人,还在你公司吗?”霍童问。

    对面想了想明白过来,点了头以后反问她:“怎么想起问他了,你认识?”

    霍童也点头:“算认识吧。我就想问问你,他告御状那事儿,你到底知道多少?”

    大侄子歪着嘴角笑:“哎呦,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

    “怎么,不能说?”霍童看着他也笑:“你要不知道就说你不知道吧。”

    对面的人哈哈大笑:“激将法对我没用,你别费劲了。”笑完了喘口气慢条斯理地拿眼缝瞧她:“其实吧,你跟我也没必要这么掖着藏着,你为什么想打听这事儿,我一清二楚。”

    霍童心头一跳,不能吧?

    大侄子接着说:“上回我查胃镜那时候,告诉你这事情里有你们院长,你就惦记上了,是吧?”

    霍童越听越糊涂,但不动声色。

    大侄子叹口气:“我姑现在虽然还常抱怨咱俩当初没一块儿处,可她对你的关心,一点儿没少。这一段我从她那儿听得耳朵也起了茧,你的事儿闹得大了点儿,在医院不好过吧?”

    她的事儿里阴差阳错的地方太多,现在基本算过了,没什么不舒服的,这人到底要说什么。

    对面的人终于揭晓答案:“可胳膊什么时候也拧不过大腿,人那是院长,要收拾你你就得乖乖认了,还想从我这儿抓机会往回找补?你脑子进水了吧!”

    霍童这下听懂了,哭笑不得。

    “你快别猜了,”她开口,实话实说:“你说的那都不着调。我关心这事儿不为着我自己。”

    说到这儿,霍童有些不自在,偏开眼:“我现在……处着个人,就是你公司那位告御状的对象。”

    大侄子喝茶的动作顿住,好半天才反过劲来,握着茶杯差点没笑抽:“你找这都什么人呐,自己有事儿让女人出来求人。”求的还是女人的前任,简直就一窝囊废!

    霍童眉头皱起来:“他不知道我知道这事儿。”话说完觉得挺绕口,开始奔主题:“你——”

    对面没等她讲明白,一扬脖把茶喝尽了,杯子往桌上一撂就摇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霍童闭了嘴瞅他。没关系不代表他没兴趣,他既然能把那事儿称为“国家大事”就说明他对事情的原委和严重性都是清楚的,而且很有可能知道的不仅仅是皮毛。

    至于他想撇清关系,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虽然他俩之前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可这人万事都求稳妥,任何时候都先保全自己的行事风格她还是了解的。

    对面的人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啧了一声:“你女人家家的操心这些干嘛?我也不怕直告诉你,你说这事儿我的确知道,里头牵扯的人都不简单,我公司那个自己现在想抽身都抽身不了。你那人要真不顶事,我劝你也是早分早好。”免得将来受拖累。

    霍童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大侄子没办法了:“知道知道,我当初是答应你了,你要有事求我我一定不推。可现在,这不是你的事儿啊!”想想还不甘心:“哎对了,我一直就寻思不过来,我那时候不就亲了你两口吗,你不也甩我巴掌了,至于还记恨到今天?”

    霍童眼一鼓。他那时候自己心里有事却借酒装疯在同事们面前做得那么出格,她甩他巴掌还甩得冤啊?甚至是后来的赵文生,知道了曾经有这一出,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好几次,差点没烦死她。

    对面的人还妄图挣扎:“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能帮这忙呢?”

    终于有个问题问到了点上。霍童笑起来:“你要是没这个能耐,不能在我面前坐这么半天。”其实她刚开始也拿不准,但从知道她要求的事儿以后他还能跟她废话这么多,她就知道有希望——这人傲气得很,而且别扭,对着自己没办法的事儿从不浪费时间,怕露怯。

    对面的人嘿嘿笑起来:“哎你说,你这么了解我,当初干嘛非不答应跟我在一块儿?”

    “当然不行。”霍童也敞亮:“咱俩根本是一样的,和人在一块儿,只能是咱拿住别人,不能是别人拿住咱。”

    她还真好意思说。对面的人气得笑起来:“我这样没事儿,你一个女的干嘛也要这样。”

    不是她要,天生脾气就这样,她有什么办法。霍童只问他:“到底行不行?”

    对面的人看住她不吱声,半天才蹦出一句:“那人你挺喜欢?”

    霍童停了一下,点点头。

    “准备认真过日子的那种?”

    他也管得忒宽了。霍童觉得头疼,可看对面的架势,要是她摇头,他指定拍屁股就走人,只能再点头:“……嗯。”

    “那行。”大侄子端了茶杯自己给自己倒上,一口喝干:“我尽量,不过不保证。”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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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完了事情出了酒店大门,俩人才发现外头下着雨。大侄子甩着车钥匙问霍童去哪儿,霍童听他语气不诚,自然也不去麻烦他,说了句自己拦车就挥手赶人。大侄子也不勉强,摆摆手自己取车走了。

    霍童刚要抬手叫车,包里的手机响,摸出来看一眼,她笑出来:“干嘛?”

    “在哪儿?”

    “外头。”

    “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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