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还你!反之,你不告诉我,我也会将这东西还你!”
清释定定看着喜儿,声音冷了下来:“我不可能稀里糊涂的用药,包括逢生浆!”
“不用幻血凝脂,你只是容貌不能恢复;可不用逢生浆,殿下为你疗伤时,你可真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喜儿也不紧不慢道。
清释淡然一笑:“我不介意,总比浑浑噩噩的好!”
喜儿面色一白,心想这女人真狠!她能忍,殿下怕是要心疼极了!想了想,终是道:“我告诉,可你发誓不能泄露出去!”
清释见她妥协,点头道:“好,我发誓,断不泄露!”
第一百章痴错此恨绵绵谁能解
“我方才说过了,服用逢生浆的人,在药性残留时会有呓语之症——只要旁人有目的的引导,便会将很多秘密道出来……”
清释大惊,面色不禁惨白!她一瞬间想到了很多:难怪他知道千逝……难怪他当日追问孩子!东陵久渊——你好卑鄙!
刹那间,她心中发冷!她误以为久渊存心套话,却不知他从未那般想过——若是他真要套她秘密,岂会不知她和鬼魑教的渊源?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她的过往,可是他没那么做!他做事狠绝,却独独对她例外——只是她,一直不曾用心去体会过罢了!
反之,若是久渊将她视为一般的女人,真从她那里套出东陵傲假死的真相,也不会在不久之后的日子里,九死一生……
此刻的清释正支着下颔,冷冷道:“那幻血凝脂呢?”
“幻血凝脂本是外敷之药物,乃世间顶级的伤药,更是祛除伤疤的良药!但它除了‘凝脂’以外,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功效,若将之化入山泉水服用……服用者容貌会越来越美,可也会变成一个痴儿!”
“痴儿?”清释惊道。
喜儿点头,神色凝重道:“不错!这就是‘幻血’的含义!一粒幻血凝脂,可以分化成十份,每次在山泉水中调制一份即可……如此一来,施药者只需在清水中滴入自己的血液,便可控制想控制的人了!药效期间,服下幻血凝脂的人没有自我意识,也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
清释大惊,急道:“那,整颗服下……又当如何呢?”
喜儿愣了一下:“那便浪费了!幻血凝脂不管多少,药效只有十日……”
“你的意思是,一整颗服用与分成数份,都是一样的?用药者会变成神智不清的痴儿?”清释再一次确定的问。
喜儿虽然有疑,仍是点了点头:“不错!若是没化入山泉水,就会很糟糕!”
清释见她这么说,知晓她有所戒备了!不过,她又实在想知道,会有怎么个后果?强自镇定道:“哦?比如说呢?”
“一般人倒是看不出异样,若被懂内情的人知晓……只要再给他一杯血液,他便会显露狂性,嗜杀!少则杀几个人而已,多则灭族!”
什么?清释总觉得喜儿意有所指!当她听到‘灭族’时,心里有所震撼,难道……
果然,喜儿又幽幽道:“当年的东陵久涧,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幻血凝脂——若非巨子大人赶得及时,馥洛族怕真要族中无人了!”
清释浑身一震,面色倏地惨白:“东陵久涧屠戮馥洛族,真是因为……”
喜儿轻轻点头:“这事,我这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那以后,墨家对药物便控制的更严了,若非巨子授命,断不炼制的!殿下尚未接受巨子之位,却又为你行使巨子权利……当真是矛盾啊!”
清释还沉浸在‘幻血凝脂’的冲击中,久久不能平静:这么说来,馥洛灭族……还真是自己造成的?怎么会这样?难怪月长老和族中之人,都那么痛恨……族人擅占卜,难道早知是自己所为么?
“你的脸色很不好?”喜儿看着清释,探寻道。
清释赫然回神,紧张道:“喜儿姑娘,那服用幻血凝脂者……是不分好坏的乱杀吗?”
“那倒不是!若是无人牵制的误服者,狂性发作时,第一时间便是杀内心痛恨的人!就像东陵久涧,定是内心恨极了馥洛族人,才会那般作为才是!”喜儿笑了一笑:“你为何如此关心?”
清释忙摇头:“我,我出身馥洛族……而且,同我一起长大的人,还嫁给了东陵久涧,我只是觉得难解!”
“你是指月乞罗?”喜儿点点头道:“论起来,这事能圆满解决,也多亏了巨子大人在中间周旋。”
清释这才知晓,原来乞罗嫁入煜嬃国,是源于为世间维护公道的墨家在周旋!难怪这事,后来一直平静下来了!墨家出面,自然是举足轻重的罢?
她不禁心中好笑:墨家不是极重仁义的么?为何会让东陵久渊继任掌门之位……他德能配位吗?墨家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意识到喜儿在一旁,她轻道:“多谢你为我解惑。”
“那你便好好歇息罢!一旦取得逢生浆,殿下便会为你疗伤了。”喜儿说完,便往外走,她行至门口处又道:“这附近的墨者身份,在墓石镇都是隐秘的!殿下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小心些!无人相伴的时候,切莫走出这院落……否则伤及你,就不好了!”
清释一愣,又道了声‘多谢’!喜儿倒是没回头,匆匆走了出去!
清释看着她已经消失的身形,有些发愣:真是稀奇,这是好意劝告,还是警告?
清释倒是很欣赏喜儿的,觉得她的心思也是难猜的紧!不过被她这么一提醒,清释倒提起了十二分精神——是啊!一出这个院落,就生死无由了!
她自嘲一笑,凝神看向那同样精神的枭:“辛苦你了。”
枭自然是听不懂的,左啄啄右啄啄,就是不吃食物!清释轻叹一声,心道:算着日子,鬼淳也该在这附近了……
她又对枭牵扯出一抹笑意,低声道:“我原来挺怕你的,现在看着看着倒也不怕了!梦中那白衣女人说的不错,面对恐惧,便能战胜恐惧……你比那黑猫可爱多了呢!乖,别折腾了,睡吧!”
未想,那枭越来越兴奋了,扑腾着翅膀,直将数根羽毛撞掉了下来!
“你再这样下去,我可不能安稳歇息,那可怎么办好?”清释秀眉微蹙,纤手伸向枭的背脊……
当她的手倏然按上枭颈时,枭忽然消停了!
清释这才微微一笑,‘嘘’一声道:“都相处这么些日子了,你该熟悉我的性子,谁若是让我一时不好过,我便会让它一世不好安宁!看在你替我送信的份上,我不会害你的……我虽不知另一只情蛊的宿主是谁,但我保证——如果那宿主和你不是一类的话,我替你杀了它,把另一只情蛊取出来,再替你找只美丽的伴侣植入,这样你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
枭耷拉着脑袋,呼哧几声,竟真没折腾!
清释缓缓收回手,但见她指间夹着一枚细亮的绣花针!轻柔的声音,幽幽道:“鬼淳啊鬼淳,你手上那只情蛊,可别给人种下了……要不,我还得为这枭杀人了。”
第一百章夜半尸偶谁人堪惊
清释惺忪醒来,便听到低声交谈的声音……让她有些恍惚,难道夷烈和喜儿又在窃窃私语了?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就稀奇了!而且这次的声音,听得更清了!
她定了定神,才发现不是他们!竟是东陵久渊和墓石老人?甫一睁眼,右手便被人握着,她转过头来——果真是他!他回来多久了?
墓石老人正站在房门内,对于清释的苏醒,他倒也不甚在意!只继续话题道:“这些年来,方圆百里知晓墨者踪迹的人……几乎没有!更别说官府了!”
“如此说来,有人恶意挑衅?”
清释一惊,敏感的想:他们在说什么?难道鬼淳已经行动了?
却见墓石老人沉吟道:“说不好!只是不早不晚,刚好煜嬃国的刑部尚书回乡省亲……如此巧合,倒是让人匪夷所思!”
久渊将清释的手放入被中,示意她继续睡!回身走向墓石老人道:“尚书霍励?此人刚愎自用,怕是有些棘手,他倒是认得我……”
墓石老人神色一惊:“若是官府打着查案名义搜查,一旦霍尚书见着你,怕是难缠的紧啊!”
久渊一笑:“此地是中原!无须霍励亲见,任何人见着我的眼睛……都会往东陵久渊身上联想!师叔,你方才说那人是自己上吊死的,又像死去多时了?”
清释虽是躺在榻上,但他们交谈的声音一直能听见,闻言一惊!她隐隐有感……
墓石老人应道:“不错!这就是让我惊奇的地方!自从你们入住医馆后,一直有墨者隐在暗处!据值夜的墨者说,那酒鬼张大是在丑时光景,来到我医馆门口……待他发现张大是意图上吊自尽时,已经来不及了!”
久渊默了一下,道:“墨者的身手,怎会阻止不了一个酒鬼自尽?尸首在何处?”
“已经解下来了,就在厅中。”墓石老人长叹道:“着实令人难解!”
“不管怎样,我若留在此处,怕是会连累师叔了!”久渊若有所思道:“外面可有动静?”
“殿下此时走,怕是来不及了!这酒鬼张大与我无冤无仇,偏偏在我医馆门口自尽……只怕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啊!这幕后之人,此时定然严守各路出口!”墓石老人连忙道:“况且那尸首着实古怪!”
清释心中慢慢明了,但她心中却更郁结了:鬼淳,我分明让你等我再次传信的,你怎么也心急了呢?这世上,能让死人复活,做成尸偶利用的……除了鬼魑教,还有谁?我的寒毒未解,你现在动手岂非坏事?
忽然,她心中又一紧:难道‘父亲’知晓我的意图,不想让我的寒毒轻易被解除?鬼淳,你是故意的吗?清释如此一想,心中真是越来越恨,直至指甲掐入了掌心……
‘咚咚’敲门声传来——
墓石老人朝门口一望,便见一个墨者回禀道:“果真如师叔所料,霍尚书府中现下灯火通明。”
墓石老人面色凝重,看向久渊道:“定有人暗中给霍尚书传信了!我们这边,处置尸首怕也来不及……”
“既有人暗中算计,处置也无用!”久渊蹙眉道:“幕后到底是谁?既能躲过墨者追踪,还能让人自尽于此?”
墓石老人忽然道:“方才粗粗看了一下,那尸首腕骨,手肘,脚裸,膝盖等处,都有黑色针孔……一旦牵扯了官府之人,连仔细勘察的机会也没有了!”
清释心中却更惊,也更确定了:果真是鬼魑教的尸偶!这种阴毒无比的手段,她自然不好点破……
却听墓石语带笑意道:“按眼前的形势看来,倒是被清姑娘一语成谶了!”
清释一怔,便慢慢坐起身,幸而她昨夜知晓久渊要回来,本就是和衣而睡的!起身对墓石老人道:“前辈,您在说什么,我听不大懂呢!”
久渊见她起身,便举步朝她走来——然而墓石老人却连忙道:“姑娘既然醒了,不如也起来合计合计?想来姑娘也睡不着?”
“清儿,扰到你了?”
清释一边留意墓石老人的话,一边回久渊道:“前辈说得是,我确是睡不着的。只不知,你们说什么……被我一语成谶?”
久渊也面露疑问,回看墓石老人。
墓石老人一改方才的凝重,呵呵一笑道:“清姑娘可记得,前日你向老夫索要艾草……对老夫说过什么话了?”
清释正自一愣,久渊不解道:“你要艾草何用?”
清释忙回神道:“没什么,听说艾草能让人安静……我便让枭试试,它太不安静了。倒是前辈,我当日只是随口一说,您莫非真要向我索卦了?”
“清姑娘随口一说,我医馆今日便祸端已起……可见你的卦术很灵啊!”墓石老人也眯眼微笑。
“清儿找过师叔,我竟不知。”久渊并无责怪之意,倒是对她温柔道:“你和师叔说什么了?让他如此挂怀?”
清释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了,他们还会如此镇定,就不怕仇人马上杀到吗?何况,听他们刚才的交谈,还牵扯了煜嬃王朝的官府?这几年在鬼魑教,她学的东西可不少——尤其是煜嬃朝野,这个尚书霍励可不是泛泛之辈!
清释佯装羞涩,垂目道:“前辈同我玩笑,说是拿了他的药草,需得付银钱……我便说身无分文,要么以卦金相换好了!”
久渊倒是笑了:“还有此事?”
墓石老人哈哈一笑:“正是如此,清姑娘前日便说,老夫三日之内必有荆棘之事……如今第三日方至,果真是棘手至极!”
久渊笑颜一凝,也让清释心中紧了一下:不会吧?难道这老头怀疑是我干的?这……这确实太巧了!可一命,二运,三风水,当日也是自他的气色测出来的!她忙镇定道:“墓石前辈,不如我再为您起一卦罢?”
墓石老人看一眼久渊,又看向清释呵呵笑道:“清姑娘既能起卦,解卦……不知你是否善破解劫数?”
清释神情一滞,却并不看久渊——“前辈的意思是?”
墓石老人捋须微笑道:“对对对,无字卦无本,无字卦不通?清姑娘擅测字,要先有字是吧,好!”
墓石老人此言一出,清释已然明白:此时此刻,根本不容她拖延,也不容她拒绝了!
只见墓石老人手指沾了杯中茶水,便在桌面上写下一字——“清姑娘,就为老夫测此字如何?”
第一百章
久渊一直静默不语,清释却如芒刺在背……她不知他在想什么,是否真的有怀疑之心了?想到这里,她根本不敢想象后果!就算眼下的事件和自己无关,可一旦抽丝剥茧,自己和鬼魑教的关系必然大白——到时就是百口莫辩!更何况,自己本就有心算计他?
如此一想,清释甚是不安,她甚至怀疑:这次尸偶事件,是针对自己而来的!而不是他们以为的针对墨家!须知,墨家影响力何等之大?要靠一个人命案子,绑住东陵久渊……这岂非可笑?
如果说,有人想借此尸偶打草惊蛇,倒是说得通——可鬼魑教这样做的意义在哪儿?难道是,暗示自己‘引蛇出洞’?
清释想归想,面上不敢动声色,低头看向那水渍聚成的字:“霍?”
“不错,就是这霍字——若老夫所料不错,再过片刻功夫,那位霍尚书便会来此调查!”墓石老人话虽如此说,神情倒不见慌张。
气氛越是平静,清释就越不敢动声色了!她知道,此事必须圆过去,否则将攸关东陵久渊的心意……如果他真怀疑自己,解除寒毒就别指望了!说不准,他真会把自己活活掐死……思及此,清释打了个寒战!
“你很冷么?”久渊声音仍然轻柔,可听在清释耳里,却如死神的温柔?
她忙摇头,樱唇微动终是没说话!垂目看向桌面,轻喃道:“霍,上面一个雨字,底下一个佳字……”
墓石老人只是点头,定定看着她——
清释凝神道:“佳者,佳当为上上吉……按字来推算,前辈应该无虞才是!”
清释置之死地而后生,果见墓石老人目光一亮!他哈哈一笑道:“清姑娘,眼下祸事迫在眉睫……如何会无虞?莫非,姑娘有何妙计化解?”
面对墓石老人的追问,清释心知退缩不得,唯有保持微笑:“说不上妙计,我只是照字解卦而已!前辈在此地居住多年,想来也是和睦相邻的好人!就算那位霍尚书查案,也会还您一个公道,不是吗?”
清释转向久渊道:“哥哥,前辈如今为难的……不过是为了你!你之所以住在这里,却是为了我!可我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呀,所以我们离开这里,不就能减少前辈的麻烦吗?”
“清姑娘,殿下方才也提过这话,”墓石老人意有所指道:“姑娘冰雪聪明,难道没想过——或许设下此阴谋的人,就是为了逼殿下出去么?”
清释一愣:他竟然暗示的这么明显?存心让东陵久渊怀疑啊!是了,他们都是墨家人,墨家墨者都恨不得自己早死呢!
“前辈,请您听我说完,”清释容不得多想,忙截住他的话头!因为她知道,一定不能让墓石老人得逞!所以,眼下也只有解除困境,才能摆脱嫌疑:“我的卦,还没解完,前辈如何这般心急呢?”
“哦?那就请姑娘继续?”墓石老人笑笑道。
清释心中暗咒他,面上却是淡淡道:“您瞧这字,虽是上上吉之象,可这上面是‘雨’字,大有风雨压顶之嫌,一步踏错,后患无穷!若能妥善化解,待过了这春分雨水节气,前辈必然能后顾无忧!”
“清儿不妨说说,有何化解之法?”久渊扶住她的肩头,微笑道。
清释侧目看他一眼,真看不出他有什么担忧之色!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怕他们怀疑自己,她也不愿意淌这浑水!幸好,她对这霍励的生平是有过了解的——可关于诸国朝臣,她又不好表现的太懂,当下道:“哥哥认为,霍尚书为人如何?”
久渊倒也坦然:“此人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却又自以为是,一向自作聪明!”
清释一笑,早知他自负,却未想煜嬃国的刑部尚书在他眼里就是这样子的!见他又朝自己看来,她忙移开目光道:“这就对了!按卦象来看,那酒鬼张大本就是该死之人,大抵死两次了!”
“怎么说?”墓石老人道。
“您看这霍字,‘佳’为一人两土,一个人若入两次土,岂非要死两次?兴许,我们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清释微笑,刻意加重‘我们’二字!
“迫在眉睫,姑娘请说!”墓石老人忙道。
清释看一眼久渊,但见他也是剑眉微扬,正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破解之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请前辈将张大的尸首挂回原处。”清释目光坚定,让人知道她绝不是在开玩笑。
墓石老人面色一惊:“什么?将尸首挂回到医馆门口?”
清释点头:“前辈若想化解这祸端,就请照我的话做!趁现下天色未明,路上无人,您速速让人吊回去……否则待霍尚书插手,您才是百口莫辩!”
“清姑娘,你这是什么妙计?”
“我早说过没有什么妙计,卦象如何显示,我便如何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前辈若是不信,我有何法子?”清释话音清淡,倒是有几分孤傲!
“若是不成呢?岂非惹来更大的事端?”墓石老人迟疑道。
“这样吧!您三日后再看,若是届时事态更严重,不管是医馆砸了,还是前辈惹上人命血案……清释给您赔命!”
墓石老人面色一白,久渊也是剑眉一蹙:“清儿?”
“清姑娘言重了!”墓石老人自然不会应承,叹道:“既然你如此自信,好!那就试上一试罢!”
墓石老人一挥手,很快便有墨者应命而去!
清释知道,自己方才的一番作为,算是有点作用了!不过她还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事还没完,自己的嫌疑还在!
她柔声道:“此计若是奉行,哥哥和我必须离开医馆,否则也会为前辈引来无端麻烦!前辈既然将那尸首挂回去,背后之人断然料不到!以哥哥的武功,带我一人走,应当可以吧?”
久渊见她一口一个哥哥,神情很是惹人怜爱——心下疼惜道:“可你身子弱,寒毒未解,受得了么?”
清释摇了摇头:“哥哥不是要回役州吗?大事为重……何况,我们已经为前辈带来很多麻烦了!”
墓石老人站在那里,定定看着她,这一刻,他也猜不透眼前的女子究竟意欲为何?他当然知道,以东陵久渊现如今的武功,世上能阻拦他的人没几个!而且她说得也有道理,他们留在这里,确实会让事态恶化!
不待墓石老人说话,久渊道:“师叔,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
第一百章情伐望不尽殊途
薄薄的晨曦中,数辆马车沿着不同的路径,出了墓石镇!其中一辆马车沿着盘蜒山道,在上得一处嫩绿山涧时,却不知哪里飘来了白色大雾!
“清儿,你怎么样?”原来一身墨者装扮的人,正是久渊!
清释的声音略带喘息:“我……”
未待她说出完整的话来,久渊已将马车停住!他一边卸下遮面的深玄斗篷,一边掀开车帘:“是否难受的紧?”
说话间,清释身边的枭便扑腾双翅——她忙将之按住:“现在到哪里了?这雾气好浓……”
“这不是寻常大雾……放松,别用力呼吸。”
清释心中一惊,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无奈她身子弱,唯有喘着大气才能舒服些:“哥哥……是否入了旁人的阵法?”
“别担心!我们分散了几批出来,又是朝反方向走的,或许只是巧合!”久渊对她微微一笑,安抚道。
清释愣了一下:是啊,原来有数十墨者相随,可他们个个极为忠心,最终想了这个办法帮东陵久渊掩人耳目!
她轻轻摸着枭的羽翼,垂目暗忖:可是墨者们,包括东陵久渊,又怎会知晓,无论如何掩护,都是躲不过鬼魑教的!?因为,这只枭的体内有生死不离的蛊!
此刻的清释,直觉迷雾是鬼魑教人所设……可一想到鬼淳寂来了,她竟又有些莫名的紧张,她分不清是什么感觉,甚至有些不希望他来?她忙否认:不是的,是因为寒毒没解……是的,只是这样!
“清儿,你怎么了?”看到她失魂落魄的神情,久渊轻道:“别怕,再过两座山头,便是黑饕国边界……来!”
久渊说着便将她打横抱起,清释一惊,不知他要做什么?可又不好拒绝,唯有低喘道:“这里雾气好大,哥哥为何步行?不怕被人追上吗?”
看到她这样紧张,久渊原本严肃的面色缓了一缓:“你这是紧张我么?”
清释心绪紊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却忽听他喝了一声,朝马匹臀部狠狠抽了一鞭,刹那间,那马便撒开了四蹄朝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清释满目不解!不过,当被他抱着行走数步时,她便渐渐醒悟了!原来,他是因为迷雾困扰,故而让马匹先行,如此便可顺着马蹄印走出林子!而他弃马步行……定是怕马匹的颠簸,会让自己无法承受吧?
“清儿,你笑什么?”久渊温热的呼吸吹拂到她脸上,酥酥痒痒的让人难熬!
“我哪有……”清释顿时羞红了脸,头埋在他怀里,呼吸到属于他的味道,竟觉得莫名的安心?她忙又转移道:“哥哥怎会想到这法子?”
“什么?”久渊语气尽量轻松,其实他内心仍是沉重的——多年的征战让他有机敏的感应力,这大雾绝不简单,就算走出阵法,设阵之人断不会善罢甘休!
“老马识途啊!”清释微微抬头,目光便触及了他完美的下颚,随即移开目光,看向这茫茫大雾道:“我们弃马步行,难道不是让马儿以最敏锐的直觉奔出山林吗?”
“我们?”久渊紫瞳波光流转,低眸看她。
因为清释正移开了目光,故而她并不设防的点了点头——却不知她这自然的动作,竟让抱着她的人,内心倏然悸动!
我们?她终于不再排斥了么?久渊内心如此自忖,莫名地想增加这种真实感,但见他双臂收紧,俊颜慢慢俯下——
这种属于她的温软触感让他莫名地贪恋,就在他的唇要印到她的额头时——忽听一道咯咯娇笑声传来:“哎呦呦,东陵殿下这般的绝代人儿,怎就看上这样的丑丫头呢?”
话音未落,一道挟着浓郁香气的红光,便直直朝久渊飞来!
久渊奋力一闪,才险险避过那道光!他刚站稳脚跟,又是一股扑鼻的香味如疾风袭来!这次的目标却不是久渊,而是他怀中的清释——
久渊心急之下,疾速退了几步,旋转着身形才跃开数丈!
被动的几个回合,清释哪里经得住这样危险的打斗?
在她惊魂未定时,便觉得有浓郁的胭脂香味伴着血腥味,在鼻尖漫延开来!她忙垂目看去,果见一枚花瓣状的玉制暗器,生生刺入了久渊的臂膀——若非他护着,再差毫厘,便会刺入她的颈脉!
她面色惊白,脑海空白:何人武功如此高强?鬼淳从不使用暗器,鬼魑教也没有这种胭脂香粉的暗器?如果不是鬼魑教的人,又会是谁?
“原来是玉扇宫主?”久渊一声冷喝,道出来人身份!
娇笑声由远极近,大雾中走来一个女子,只见她大冷天的也仅着一袭红色轻纱,胸前更是一片难掩的春光!
女子丹唇列素齿,轻摇一把红玉小扇:“殿下好记性哪!玉扇这厢有礼了!
久渊冷哼一声:“时隔三年,你才来报仇?”
玉扇宫主掩嘴笑道:“殿下说哪里的话?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早该死了,有您动手,我还着实过意不去呢!”
“那你来做什么?这阵障,也是你设下的?”看着她的嬉皮笑脸,久渊的声音已然含怒。
“好伤心哪!殿下路经我的地儿,难道就不许故人前来相迎么?好没良心哪!”玉扇宫主抛来一个媚眼,嗔道:“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你们这些俊人儿,都是这般翻脸不认人的么?”
清释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她似和东陵久渊很熟衿的模样!可如果他们真是故人,为何当日的玉面郎君和花蝶儿,会那样做?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原因:眼前的玉扇宫主,就是个轻佻的女人!
她发现这样一想,自己心里便莫名的舒服许多……定了定神,低声道:“哥哥受伤了,快将我放下吧。”
久渊抱着她的双臂紧了一下,似有所犹豫!他自然知道放下她,才能速战速决!而且,臂上的暗器有些异样……
“哥哥?我说呢,能让战神殿下疼到骨子里的人还有谁?却原来,是殿下的好妹妹哪!世人传的纷纷扬扬,我道是如何的美貌动人呢?”玉扇娇叹一声。
“废话少说!”
见久渊喜怒不明,玉扇朝他的伤口看了一眼:“殿下不想叙旧情,那玉扇就直言了!今日,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阳关有位贵人,等候清姑娘已久呢!您若允许清姑娘移驾,也便罢了!否则……待您回到墨家,再好的伤药,怕都回天乏术了!”
阳关?久渊心中一紧,不自禁的看了清释一眼——正巧清释也是一愣,双目对视时,她有些慌乱!
第一百章君心爱的生路
“卫风?”久渊嘴角牵出一个冷笑。
“我不知道,我……”听到他的猜测,清释竟遏制不住的紧张。
“我信你!”他声音温柔:“清儿,我怎会不信你呢?”
清释浑身一震,只觉得他的手臂如钢铁一般紧固!听着他的低语,她不止紧张还害怕——因为他的声音,近乎偏执!他好像不是在和她说话,而是在喃念自语?!
这样的东陵久渊,让清释从心底深处开始悸痛!
正当她心中紊乱时,玉扇宫主双掌拍击出清脆的两声,娇柔的声音道:“战神殿下,你瞧这是何人?”
清释忙抬眸看去——竟见一男子装扮的纤细身影,被两名劲装女子挟持而来!?
透过雾气,是那脂香粉白的脸蛋,以及含情脉脉,满腹委屈的眼神!尽管是一袭粗布男装,也难掩她那风娇水媚的姿容——岂不正是那第一美人婵影?
久渊看到婵影被挟持时,紫瞳漾动起如琉璃般的剔透光芒……
“殿下……您别管我!”婵影话虽如此说,可那娇媚的容颜洇染出薄薄的桃红色,连着眼圈儿都有些泛红了!
因久久未闻他出声,清释不由回眸,却见他的紫瞳从愕然,慢慢变成了隐痛——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婵影不是他最宠爱的姬妾吗?救不救,都不该是这表情吧?
“战神殿下,您这位宠姬才真叫美呢!您瞧,玉扇千辛万苦才自鬼魑教手中将她救回,用她——换您怀中的清姑娘如何?”玉扇慢慢敛笑,倒是认真的了!
久渊自婵影出现后,便不曾看过清释一眼,可清释却能明显觉察到他浑身紧绷——这恰是他愠怒惯有的预兆!
果然,他紫瞳现起笑意:“影儿放心,她给你一刀,我会还她三刀……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
玉扇宫主猛然一震,似乎完全不能相信东陵久渊的冷酷!
婵影的眼神,慢慢转向他怀中的清释——“情切切,意绵绵,昔日女儿柔肠男儿胆,难忘大漠无垠江湖远……”
婵影的吟唱很好听,也很幽怨!尽管她刚才很大义凛然,可她的神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此刻的一首忆曲,让清释心生罪恶和厌烦——名义上,东陵久渊在三年前便将她休了,可是婵姬夫人是他的宠姬,世人谁不知道?她忙竭力镇定:你如此幽怨的看我做什么?又关我何事?只能怪你的情郎薄情……
清释想到这里,急欲挣脱久渊的怀抱,一种诡异酸涩也久久不散:东陵久渊,也许你不是肤浅的男子,你不因我的丑颜而嫌弃,可你怎能如此冷酷无情……男人的话,果然不可信啊!说什么愿意生死相陪,说什么只要一个心甘情愿?你今日能如此对待昔日宠姬,他日又当如何待我?以色事人,尚不能长久,我此等容貌,又当如何自处?
‘真是该死,我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我……还真想和他一起不成?’清释脑海嗡嗡作响,眼前的大雾越来越浓,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了!
“清儿……先将这药吃了。”清释被他放到树底下,随即有一粒药丸被他塞入口中——她乖乖含在嘴里,却没吞下!
玉扇哈哈大笑起来,好像看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婵影啊婵影,你瞧瞧,他不顾你,也不顾自己毒液入体……你爱的是怎样的男人啊!啧啧啧,真是可怜哪——他这样无视你,连我这女人家都心疼了呢!”
‘疼’字一出,玉扇宫主水袖一挥,袖中飞出数把扇形飞镖——又是悉数朝清释而来?
久渊如何会让她得逞,一边将清释拉入怀中,一边以内力击打在地,但见他掌风所及处,尘土如乌云般朝玉扇翻滚回去!
清释经过这番晕震,那本不欲咽下的药丸,竟被迫咽了下去——她低呼一声,又惊又急!
“清儿?”久渊带着她一个翻滚,躲开了玉扇宫人们的袭击,听到清释的惊呼,仍担忧的道:“伤到哪里?”
清释想问‘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可这种状况下,她终是不能这样问,是的!她觉得自己在排斥他……所有的好感,都似不存在!这种偏执莫名的情绪,她根本控制不住——可细一想:他冷血,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本来就有兽性,不是吗?
清释垂目,不敢与他对视,唯有祈求上天:刚才那药丸,万万别是‘逢生浆’!否则药性发作,待会儿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就死定了!
久渊却以为清释吓到了,才这般魂不守舍——可此刻,他也无暇顾她太多!因为他那受伤的的臂膀,渗出的血渍已然是黑红色!
在玉扇宫主的暗器再次袭来之前,他连头也未回便旋身朝她们回击过去,那气势似开天辟地一般,但闻一声尖叫声响彻——竟是玉扇拿婵影当挡箭牌!
“东陵久渊,你当真不顾她生死么?”玉扇眼见他发狠回击,忙边退边叹,满含悲怜的口气:“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真狠心!再这样下去,你自己也会毒发身亡!”
从始至终,婵影都未发一语,水眸似藏了柔情,又似藏了绝望……
清释终于看到久渊动容,可不管他的神情如何变幻,他也只用目光看着婵影,似是要将她的倩影和丽容,深深刻入脑海,映入心底!
只见他又绽出一抹绝美的笑意,紫瞳却隐动着冷意和杀气——清释不知他这杀气为谁而来?心下暗忖:他定是想杀这玉扇宫主吧?如此看来,他对婵影的情意还是很深的……
她想偏开目光,因为一种无名的涩痛,早已潜入心底!可目光却似生生定住了一般——看着他们的目光交汇,她觉得自己卑微如同野草,偶得他垂怜而已!
她无力再想,只是倚靠在树底下,看着他们,看着雾气中的暗潮涌动——直至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后方袭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腰将她从地上抛了起来!
清释最后的意识中,唯有久渊那声似咆哮般的“清儿——”
第一百章美人心生死照孤影
耳边隐约有人在说话,仿佛是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在交替,却都让清释耳熟?
“有本事将我杀了!”这原本温婉柔媚的嗓音,骤然变的阴沉愠怒,让清释的脑海,忽有那媚惑人心的面容跃现出来!
“你发什么脾气?玉扇是你亲手杀的……怎么?怕我在龙堂主面前告你状?放心吧,我不会!”
“是么?”愠怒瞬间不见,女子的嗓音回复柔媚无骨。
“他东陵久渊无情无义……我可不是!”男子的语气带起滛邪:“自打你二姐死后,我可想死你了!”
女子的声音,似是幽幽迎合,又似若即若离……
他们的声音时轻时重,不过片刻,清释便觉得头痛欲裂!过了好一会子,她才发现周遭已经没了声响,倒似有水流般的潺潺声响?
她动了一下手指,这才缓缓睁开眼眸——果见脚下一汪溪潭?
本是初春时节,这地方竟反常的花木葱茏?而刚才说话的男女,早已不见了人影……清释意识混沌,怀疑此情此景是南柯一梦?否则,怎会有如此美丽的落日余晖和山林深景?
为了验证真实性,她将手伸入水中,又是怔忡半响:原来这溪水是热的,还有着沁人心脾的暖意——难怪这附近的草木如此葱茏茂密,原来是温泉呢!
“醒了?”忽有那娇媚的嗓音,带着嗤嘲笑意传来!
清释心中咯噔一下,忙回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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