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怜悯道:“虽然,我不知明王大人为何要将你送给水华上仙,但是……我瞧他也对你也无恶意呢!”
“你说什么?”女妖这话,让她如梦初醒!
女妖又往洞外移去几寸,喏喏道:“实不相瞒,我之所以去而复返,告诉你办法,便是受须弥界尊者的吩咐……清姑娘,你此生只是一个人,还是认了吧!想想,天上地下,谁能忤逆明王呢?兴许,明王大人是寻求一个还人情的机会呢?”
“人情?”清释一声冷笑!
“是啊!在人界的日子,水华上仙毕竟助明王大人渡劫吧?如今上仙千年道行即毁,难道明王不该回报吗?你既然生是明王的,死也是明王的……替他还这份人情,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清释眼中蒙着的薄薄水雾:“还人情?”
女妖一声轻叹:“明王身为东陵久渊时,那么喜欢你……如今却要将你送给水华上仙,我原本也是稀奇的!不过除了你,确实没人适合呢!这男女之事,他有教过你吧……”
看到清释目光中锐气一凝,女妖干笑两声:“你别气恼……我不说就是了!你自己权衡着做吧!不过,我可好心再提醒你一句——明王大人,可是三界无所不知的明王……他想看的东西,一定会看到!”
“站住!”清释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团红雾冷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只需回答我是与不是,别的无须多言!东陵久渊……真是明王?”
女妖一愣之下,先回答‘是’,又回答‘不是’!赶在清释发怒之前,她忙一口气道:“东陵久渊是明王大人,可是明王大人不是他!”
话音未落,她如乌云般消散弥尽,一洞的腥臭味也慢慢淡了……
第二百章千逝,你会不会觉得,我在侵犯你呢?
小小山洞或许是妖精所幻化,山涧早已入夜,洞内却仍有着淡淡的光晕。
洞外雨声复又连绵,清释蹲跪在榻,失神的看着眼前恍如没有生息的天人男子——就算云裳已经满是血迹,可在她心里,他仍是这般的圣洁,无瑕!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轻轻地勾起唇来,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讽刺,也是从未有过的凛冽!
她的指尖微颤,缓缓覆上他的腰,然而,解他外衣手指很快便顿住了!只见她迅速的爬下床榻,忙找了块最干净的布,去洞外接天雨……
冰凉的雨水,滴答在她手臂,沁入她的心里——让她清醒了些,也更固执了一些!脑海一阵晕眩,似有一种悄声无息的力量,蔓延在她的四肢百骸……
回到榻前,她手忙脚乱的拍抚榻沿,一连拍了好多遍,直到确定榻上没有尘埃,才缓缓解下外衣……
待身上只有白色中衣,她才重回榻上蹲跪,看着他低低道:“千逝……神仙真的好么?”
千逝合目静静躺在那里,她伸臂抱起他的肩膀,将他已经染血的云裳脱下——这样近的接触,她才发现他身子冷的毫无温度!
当那丝念头闪过,她心中颤了一颤,终是盘腿坐下让他靠在自己怀中,执起他的手以湿布擦拭……
像是过了许久许久,待看不见一丝血迹,她才又微微一笑:“千逝……你真想做神仙吗?”
喃喃自语间,她颤抖着唇,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闻到那淡雅莫名的清香,呼吸便是极度的紧炙!她不着痕迹的,看一眼洞外天光,却是对身下的人喃念:“千逝……我喜欢你,我想我喜欢的人……一定是你。”
一滴泪蓦然滑落,渗入千逝的白色胸襟——目光如流光,她慢慢往上,吹动他耳侧的发丝:“妖孽说,你不是神仙,修为更甚神仙!那么,天庭天规可有说……凡人不能救神仙?”
明知无人应,她便顾自倚靠,顾自装作为难的样子蹙眉:“凡间的异志杂谈里常说,神仙不能与凡人相恋,凡人不能亵渎神仙,却不知……凡人可能单厢轻薄神仙?”
幽幽轻叹一声,她突然又轻轻笑了起来,和着滴落在他胸襟上的泪水,染起千缕流觞……
颤抖的手,慢慢伸往天人的如玉脖颈,摩挲轻抚——清释似是醉了,媚态自眼底流到眉梢,满目柔情似水:“千逝……如果轻薄有罪,就让他们罪极我吧!就像你母亲,可以背负神仙的过错……可是,为何你还要去做那神仙呢?难道,你真是天生无情么?”
四下撩拨的手一紧,清释水雾弥漫的眼眸蓦然一怔!缓缓抬起头,她终是触及了他漆黑的瞳眸,他正冷冷凝视着她?
顿住了喃念,她脸色倏然惨白,可眼中迷蒙的水气却更重!她没有躲,也没有避,而是豁出一切的与之对视!
然而,这深如夜空的瞳眸却未有一丝鄙夷?他只是虚弱的撑起身,衣衫摩擦犹如梅枝抖落积雪的窸窣声——千逝呼吸微紧,声音带着些微暗哑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清释原本不自然的脸色,听到这话反而自然了!但见她唇角泛上点点笑意,伸手压住他的手臂:“那么,你看到了什么呢?”
她这话说得极尽媚惑,温柔的要滴出水来了!千逝惊讶之余,指尖仍探向她的额头:“清释?”
清释目光闪烁,呵呵一笑的搂住他的腰,力道一倾!直接将他逼回身下——她会有如此动作,完全让千逝措手不及!身子一旦陷入缎被中,便是她上他下……
更让千逝想不到的是,她满目光彩闪耀,出言竟是暧昧道:“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千逝,我喜欢你,很喜欢!我只想做一些,想做的事……你会不会觉得,我在侵犯你呢?”
这样妖娆的声音,这样魅惑的神情……想来没有哪个男子能抵挡了!平日里的千逝,想必能端坐不动——可是如今,他身上有毒,一种最适合这种方式来解除的毒!
若是寻常凡尘男子,想来见到女子就扑了上去,莫说这女子还是这样一个妙人……可眼前的人是千逝,一个活在天地间千年无情无欲,纵使寒凉入骨,也能经受无边孤寂的人!
看到他面上浮起淡淡薄红,唇间却只低低溢出一丝叹息——清释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小手忙不遗余力的抚过他的胸膛,整个身体更是贴到他怀中:“千逝……”
她唤着他的名字,不是说不出更露骨的话来,而是终究怕亵渎了他!这时候的千逝,目光已经停留在她的脸上,声音轻如涟漪般,贴着她的耳:“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又是做给谁看?”
她浑身一僵,一丝凄清的笑染上唇间,头贴在他的胸前,落下一串滚烫的泪——这样的悲伤,让千逝一向淡漠微凉的身体,有了入骨的灼烧!
未待千逝再出言,她忽然吻上他的后颈,几不可闻道:“千逝,有没有一种结界能够阻隔三界的一切窥探和扰乱?”
千逝愣一下,终于晕开深瞳中的那丝迷雾,唇角慢慢泛上微笑:“你想要?”
她伏在他的身上,轻轻‘嗯’一声:“如今的你,还能做到么?若是可以,我想和你交换……”
后面的话,她以最最轻微的声音,吻在他的耳边低语……
话音未落,千逝的唇便被她袭来的樱唇堵住,指尖大胆的一圈圈在他胸口慢慢游弋:“千逝……你放心,有个很有经验的人教过我,所以我也有经验了……你说,我该怎么轻薄你呢?不,我该怎么救你呢?”
轻笑起来,他握住她不老实的手:“你……”
又是不待他话落,她便不依不饶地将舌探入他的口中,明明生涩,偏偏做出一副熟练已极的模样!许是实在自己都觉得不对头,她带着颤抖的唇从他的唇角退出,一路顺着他的颈向下……
第二百章我本非神,亦不再是仙
千逝一则是受伤过重,二则是体内着实有了异样的知觉——这种陌生的情愫,让他似是不耐挑逗,又似心沉入一池无底深渊!饶是如此,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破天荒的,没有阻止她的胡作非为!?
待千逝回神,白色的中衣早就被她扯开,长发如泼墨铺陈,是极致的雅致,极致的诱惑……
唇齿间逸出一声涟漪般的叹息,他低吟一声,微扬了脖颈,声音添上一层喑哑:“清儿,我不是不会……是不能。”
“那就给我‘救’你的机会……”清释说着,再次覆上他微张的薄唇……
唇舌交融的一刹,他终于轻轻抱住了她的腰,可即使是这般意乱情迷的时刻,他的拥抱依旧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着什么稀释奇珍?
他轻轻抬起手,用指尖擦去她的泪痕,暗哑低语:“我怕你他日会后悔……”
清释笑了,笑得凄美绝艳,手慢慢伸往他衣下,唇摩挲着他的:“不是你后悔么?你要修仙,你要成神……神,是否不该动?”
“是的,天若有情天亦老……神仙无情,也不会动情。”他唇角带笑,眼神依旧清浅明净,却又难言的迷离。
她低垂着脸,舌尖轻轻噬咬着他颈侧的肌肤,微热的泪却又落了下来:“那么千逝哥哥……现在呢?”
低吟一声,终是不耐她的媚惑如丝,唇间吐出的话笼罩无尽喑哑旖旎:“我本非神,亦不再是仙……此刻,更不是!”
他翻身将她仰放在身下,凝绞她的眼神专注,而又带着火热的光芒——“清儿,你的经验……好像很不够……”
低语间俯下俊颜,将她樱润的薄唇反复啃噬,直到泛起艳丽的桃红,唇齿纠缠,他的手已慢慢解开她的腰带……
穿插在她散开青丝中的修长指尖,在这时候蓦然回转,一指点出,银色流光自指尖迸出!
刹那间,洞口便撑起一道屏障,一个足以阻隔住三界一切扰乱的结界!
郁郁葱葱的山岗,白雾缭绕其上,雾后却是一重庭院,竹林疏朗翠绿,雅致的精舍掩映其中。
夜醉环顾四周,直至看到云裳身影——那个波澜不惊的菡山主人。
“再这样下去,九真山都会被她连累。”夜醉走近,静静道。
千逝淡笑了笑,也不答话。
顿了一顿,夜醉又道:“你就这样放任她?”
千逝静默,过了许久,才开口道:“谁死了?”
见他身形微晃,夜醉忙上前扶他:“偌大一座眠君楼,在她手中化为灰烬。”
“眠君楼?她不会。”说这句话时,千逝脸上的神色仍是淡然的。
夜醉触及他身上的凉意,就皱了眉,不过还是接着话道:“你就这么信她?两年了,她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她!她如今只会用占卜取乐,用九真山的剑术杀人……你可知,她在世间有多恶劣,多不可饶恕?”
千逝也不反驳他的话,只是唇角微扬:“她已是昭楚国的七夫人,楚澜自有分寸。”
“近日江湖中出现一个‘清纱魔女’,传言她夜宿义庄,最喜将义庄的尸体搅得不得安宁……我猜就是她!”夜醉抿唇,面现淡淡怜悯:“我若去收她,你会阻止么?”
“不会。”他推开夜醉搀扶的手,行至荷花池侧道:“她不是妖,无须用收之一字。”
“诚然,她不是妖……可是生人入魔,比之那妖更甚!她若是法力再强些,怕要闹到地府去了!”
带着淡淡笑容,千逝抬起左手,但见修长的指节升起纯白光芒:“你今日来找我,已是奉了师命,然否?”
“过几日,我便会下山去。”夜醉背转身,隔了片刻又止步:“天上的那人都不管,你又为何要管她?若非她,你也不至于落得如此……莫非你真动情了?”
千逝也不否认,只淡淡道:“眠君楼毁了,你胞姐呢?”
夜醉瞳眸微凝:“眠君楼至今无幸存之人……想来柔姬也是。”
言罢,他便朝外走去——仿佛柔姬不是他的胞姐,而只是凡俗中的普通路人。
在他身后的千逝,目光回落自己的掌心,只见指尖法力已无,掌中空空如也,只有那交错的手纹蔓延其上,却淡到毫无血色……
“论到冷情,就是天上那人,也不及夜醉。偏偏,你的剑术是他教的,遇上他,你怕是难抵,难破……”千逝压抑许久的心血在喉间涌动,低喃道:“给你三年,那今年,可是最后一年?为何,我听不到‘冬雷震震’……”
风拂过一池荷,竹林清香更甚,荷花池旁的天人,却已踪迹了无。
这时候几丈开外的竹林子,蓝色光影闪烁,缓缓聚拢,现出两个妙龄女子……
“他还是走了。”少女脸色如雪,呆呆看着千逝消失的方向:“为什么……他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眉鸢,你不是说他不会动情吗?不是说不会么?”
眉鸢蹙起秀眉:“是啊,我也想不通……莲本无心,除了济世之情,怎还会对凡人动情呢?”
“济世之情?”芙蕖摇头哭道:“千年的济世之情……难道就是为了她么?”
“妹灵,你要去哪里?”眉鸢忙拉住她的手臂,不安道:“我们不可以离开九真山的,世道之乱,妖魔盛行……无处比这里,更能助我们修行了!既有上人慈悲,我们岂能擅自……”
芙蕖挣脱她的手,目光安静地落在她身上:“眉鸢,你见过菡主的师父么?”
眉鸢愣一下:“不曾。”
“前些日子,他在云顶与九真上人下棋……”
眉鸢讶异,惊叹道:“原来菡主的师父,是灵山的大迦叶幻化?”
“他们自然是发现了我……他师父临走之前,也对我叹了一声。”
“菩萨来了,怎不见他来看菡主呢?难道……”眉鸢眉头皱的更深,忙摇头否认:“不,不会吧!”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芙蕖突然喃念道。
眉鸢惊了一下:“芙蕖,你在说什么……这话好像是《金刚经》里的?”
“是啊!论起对佛理的悟性,你总比我知晓的多……”芙蕖又冲她笑笑,突然幻化成点点碎光,消失在竹林里……
眉鸢急声相唤,无奈芙蕖早已不见踪影!良久,她才神色一片空茫:“妹灵,你为何总不听话呢?你明知不可能……”
第二百章这个雪夜,有点意思
漆黑的夜,一道闪电下来,竟将天空照亮了大半,趁着电光,但见惊雷滚滚,携着大风横扫过黑砖瓦房……
梅花树下,青纱蒙面的女子,一头青丝散散的披在身后,只用青色的丝带在腰间处系着。她一身青衫,袖口处绣着朵朵白莲,栩栩如生的莲花,瞧着便似有清香一般……
院墙上,立着一身墨紫衣衫的少年人,手中一柄森寒长剑——满目凛然正气!他虽未看清女子的面貌,但那双潋滟迷蒙的眼睛,就已告知他一切。
少年暗想:此人便是自己要找的人!这样的装扮,这样胆大的住义庄——普天之下,定是清纱魔女无疑!
少年是近年声名鹊起的侠客,三日前,他刚击败了一位皇庭高手,也顶替了那高手的位置,得到了一个不错的高位!这次,是为新主人做的第一件事——虽然很难,但若是成功,他将闻名江湖!
因此,尽管此时雷电交加,他仍是意气风发的挽出一朵剑花:“清纱魔女,我今日定要打败你!”
“为何要打败我?”青纱下柔柔的声音,甚是动听。
少年一愣,瞬间眉目清凛:“匡扶正义,惩治妖魔!我打败你之后,你必须听我的!”
女子看着一树梅花,笑了笑:“为何要匡扶,为何要惩治?正义与妖魔,你又分得清么?”
少年稚气未脱的脸庞,满是坚定的神情:“自然!至少打败你,我能让牵挂之人过得更好,让所爱之人更加安康!”
一丝电光下,女子的眼瞳折射起水晶般的光芒,回眸朝他看去:“这个理由,让这个雪夜……有点意思。”
“你是不是不敢动手和我比?”少年先是一愣,继而左右环顾道——其实,自打他看到她开始,就一直站在院墙上环顾寻找……
女子轻轻笑了:“你不必用激将法,出招吧!”
少年面色一变:没想到这魔女会这么容易动手……传说,她身边总有个神秘的男人,一旦有人靠近,那男人就会出现?可为何……
“你不用找了。”女子眸光清浅,一语道出他的想法。
少年面色一白,片刻之后又挺起胸膛道:“你若输了,必须退出江湖,听我之命?”
女子轻轻啐道:“啰嗦!”
少年脸上一红,却听义庄内传出一声偷笑——直把少年听得头皮发麻,竟是个女人的笑声?从未听说清纱魔女身边有女人的!
顾不得多想,他继了继精神,握剑断喝一声,剑风卷起梅林中的花叶——
青纱袅袅,如燕的身影在林间翻腾,黑色的身影很快便有些落于下势!但论实话,少年的剑术非常高明,远远超出他这个年龄的火候,假以时日,必将是个世间的顶尖高手!
可惜,他现在挑战的这个人,内力比他高得多,已近臻化!她甚至连清纱都没出,或者说,连她的清纱在哪里,少年都不曾看见!他终于知道,自己用的是剑,而她用的是气!
当剑气交错的时刻,他找到一个空隙,咬牙拼力刺出一剑——终于,他听到了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
可是,眼前的青衫女子虽静默不动,衣袂翻飞间竟不见丝毫血迹淌落!?原来,罡风蜇人的冰冷,是来自他自己的小腹?
自己的剑,穿透了自己小腹,自己却浑然未觉!?看着鲜血渗透衣衫,少年竟无知觉,只是目光大愕的顺着剑柄看去——只见剑柄上缠着一道银丝,银丝铮亮,彼端竟是一块细致木头,正在她手中紧紧握着!
‘嘶’的一声,银丝消逝在空气中,唯剩下女子手中的那块木头!
在梅枝抖落积雪的窸窣声中,女子将那木头放在手中抛着玩弄——少年在这时候,点了几处腹部大岤,以剑撑地的单膝跪地道:“我输了,日后……若有吩咐,我定不违约!”
‘啪!’一声媲美惊雷的声音,忽的自女子手中传出——直将少年惊得脸色发白!他认命的闭目,深吸一口气道:“我倒忘了,清纱魔女手下不留活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又是‘啪嗒’两声,少年眼前忽然掉落两块精致的木头?颜色一致,雕有淡雅莲花,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什么异样——却原来,这并非一块寻常的木头,而是一块阴阳木,世人称之为‘冬雷震震’的玩意儿!
“你很有天资,剑术也不错!只是,并非每一个天资过人的少年,都能够速成为名剑客!你走吧,膝下可有黄金哪!”
少年大愕,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的背影,仍固执道:“在下……”
“你无须告诉我名姓,我也不想知晓!你走吧……只要你愿意,大可以告诉江湖人,清纱魔女已被你击败。”
“没人会信。”
“可清纱魔女信了……她在义庄梅花树下被一个紫衣少年打败,她败北的那株梅树,名为魅惑梅!”
少年虽已起身,却直直立着,似乎一片茫然,恍如梦中——他愣愣的看向,这株极其普通的梅花树!
剑气,当真正的剑气袭来,淡如流年,快如极光……犹如一生,犹如一梦!少年惊醒时,只听‘嘶’的一声擦过脸颊,还有她那一声尖厉的“鬼淳不要!”
耳边的碎发如梅瓣凋落,少年才知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这是一个黑衣男人,一柄长剑,一道无法追溯的目光——救自己的,还是眼前女人手中的那块木头,那根银丝!
看到地上空空如也,少年终于知道自己此行有多一腔热血——
“他是谁?”鬼淳寂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只是看着清释。
“一个人。”
“什么人?”
她回眸施施然,笑:“和鬼淳一样,江湖人。”
这一冷漠一调笑的对答消失很久,少年才回过神来!他以为,自己和他们再也不会有交集……然而世事无常,在不久的日子里,他又再次与他们对立!
多年以后,他成了真正的绝顶剑客,却再也不入鸿门,因为他只记得,他是个江湖人……因为这个雪夜,这个谜一样的女子,是这样说的!
第二百章他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美
青龙王朝元历一年,共主国初立,明里诸侯俯首,暗里江山飘摇。
血腥,杀戮,战争,都在一场大雪过后,万里冰封,仿佛世间从来都这样的纯白宁静……
这时候,玉门关中突然来了一位绝艳女子,据说是诸侯昭楚君主的七夫人……
玉门关,是这些年诸侯争霸,逐鹿中原必争之地!世间传言甚至说,哪位君主得到玉门关,就有可能成为当世共主!
虽是传言,但是几百年来却有过不少印证:百年前的黑饕王朝,六十多前的煜嬃王朝,如今的青龙王朝……
当然,传言离现实还是有些距离的!青龙王朝虽只坐稳一年,但眼下的形势,大有一鼓作气,统一天下的事态!毕竟,如今的世间大小诸侯国只剩十余个了!
昭楚本是小小部落,近些年崛起成国,建下千万里疆土已是历史的奇迹!如今虽说占据了玉门关,但要成为天下共主国,却是令人咋舌!
明知昭楚国比不得青龙王朝和枫国,但众诸侯君主偏偏暗里向昭楚国示好——其表里不一的目的,倒也昭显的很!无非,就是怕青龙王朝继续蚕食,吞并自家的疆土……希望尽快回到曾经的三大强国鼎立!
如今世间最强是青龙王朝,枫国……那么已成过去的煜嬃国,自然需要一个强大的君主来顶替!因此,身为黑饕皇族后裔的楚澜便成了最佳的人选,何况他也凭一己之力打下了一片疆土,更自青龙王朝手中夺下玉门关!
传说,不管是关于江湖的,还是皇族的,都是人云亦云……而且,一个传说和谣言的出现,经常会让一个人,甚至一个国成为众矢之的!要制止一个谣言最好的办法,通常便是传出一个更大的谣言!
就像玉门关传言争端不息后,最近又有一个关于共主国的传说——
一驾乌篷马车,缓缓自雪地中行来!到得关塞唯一的一座客栈时,终于停了下来!
冰天雪地,边塞战乱,有个歇息打尖的地方已是不错!所以,早已没了什么雅致的享受!当然,边塞热情还是不减……
那是一个蒙了青纱的青衣女子,被一个冷面俊朗的男人和妖艳的女人,从乌篷马车中扶了下来,女子肩上围着淡青色狐裘,瞧那毛色倒是世间稀有!
就在三人路过客栈炭火成堆,熙熙融融的厅堂时,女子肩头的狐裘蓦然便滑了下来,露出一截凝脂般的玉颈和半边酥肩……一时间惊了数十人!
在周遭的暗暗抽气中,女子才施施然的拉起狐裘——只留下无边的优雅,无边的蛊惑!
直到这三人上得楼去,看呆良久的人们才纷纷交谈起来,这个蒙面女子是谁?怎在这冰雪日子出关?
交谈无果后,话题又回到了众人感兴趣的传言中——
“是么?是么?若真是如此……哪国君主若取得那把神剑,不就可以统一天下了?”
“那是自然!你想啊,昭楚君主得到了玉门关,近三月连攻下五十座城池……可最后还是受困瑱城……想必就是少了神剑的缘故!据说,那把神剑是神仙变的……就要出世了!”
“瞎说,我可听说,那把剑是妖精变的呢!还是上古时期,轩辕黄帝和魔帝蚩尤大战时所铸……”
“对!我也听说了,黄帝手中的才是神仙所变,魔帝手中是妖精变的!”
“那到底哪把剑,是可以统一天下的?”
“当然是神仙变的了!”
“不对!神仙变的那把,早被天上收回去了……要我说啊,是妖精变的那把,随魔帝的战败遗落在人间了!你们是不知道,我爷爷的爷爷就见过——那时,还是黑饕王朝的时候呢!”
厅堂纷纷攘攘的声音,忽的这边热闹,忽的那边笑声一片,你一言我一语,热闹非凡!无人再去留意,那楼上已开启了一条细细的窗棂缝——
狐裘再次被鬼淳裹上她肩头,他轻道:“笑什么?”
清释进了门就脱了皮靴,甩掉身上的狐裘,此刻见他又拿过来,忙闪身笑道:“我在想,鬼淳的爷爷的爷爷——有没有见过黑陀剑呢?”
被她这样打趣,鬼淳寂轻摇了摇头:“没问过。”
清释微笑,榻上端坐的妖艳女子已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倒是笑得开怀!小心你家堂主教训你!”清释边离开鬼淳寂,边含嗔对榻上的女子道:“我如今可被你弟弟追杀着呢!也没见你好好补偿我?”
柔姬掩嘴,含笑道:“尽拿我说事,不就是不想穿狐裘么?还转那么多弯弯儿呢!”
轻轻笑了,清释伸指便弹中她的额头:“本就不用穿么!你瞧,这地毡铺得多厚?暖炉烧得多旺?都比得上昭楚皇宫啦!”
说着,她连萝袜都褪下了,裸着莹白纤足,俏生生站在绒毯之上,就这么歪着头对鬼淳寂巧笑道:“鬼淳——不要穿了嘛!”
柔姬看好戏的看着鬼淳寂,他倒是一脸漠然,只是眼神柔了柔:“不行!边关比不得关内……”
“那柔姬做这些活,不都白费了?”清释含嗔带怨道:“柔姬,你说是吧?”
“不曾啊!火旺些,地毡厚些只会更暖啊!”柔姬完全看戏的神情,到底是更向着鬼淳的!
直让清释横她一眼,方才含笑罢休!清释缓步拉住鬼淳的一角衣袖:“大不了,我早早睡下好了!狐裘的气味真难闻……”
柔姬大愕,惊呼道:“这是楚澜给你‘定情信物’呢!我在眠君楼这么些年,还没见过这等名贵的!你可真挑剔哪!”
“开口闭口楚澜,知道你们交情好!”清释无奈低头。
鬼淳扳起她垂下的头,微叹了一声:“那就早点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清释笑:“鬼淳去哪里睡?”
他脚步一顿:“你们睡一房,我在门外守着。”
“不行,你不能在门外……”清释拉着他的臂膀,温热的手指抚过他峭直的薄唇:“鬼淳岂能如此不爱惜身子?这样,我可要心疼的!我的武功,你还担心什么?”
鬼淳寂表情是不变的沉静,似习惯了她露骨的言语和动作,叹了一声:“我自然担心,你的武功,足以让你出去胡来。”
柔姬‘扑哧’笑出声,似乎也对她的伎俩见怪不怪了!
“冰天雪地的,谁要出去了?人家可是昭楚的七夫人!”清释跺了跺脚,直接钻入被窝!
见鬼淳寂终是去了门外,她又钻出被窝,对同榻的柔姬含怨道:“再笑,我就不帮你重建眠君楼了!”
“七夫人的话,岂能反悔?”柔姬媚眼飘过,道:“不是我不帮你,而是龙堂主不好惹!再说,冰天雪地又没义庄……”
“谁说我要去义庄了?”
“不是去义庄,难不成你想去边塞挖坟?”柔姬状似惊呼:“你还欠我一座眠君楼呢?做了那事……多不吉利啊!”
清释似笑似嗔:“我你放心,只要楚澜成了天下共主……一座青楼算什么?你要做就要做天下第一的鸨娘,天下第一的青楼!”
“天下第一?”柔姬眸光闪闪发亮,含笑道:“这个有趣!”
清释轻嗤一声:“何趣之有?”
“若是连这都无趣,还有何趣事?”
清释轻笑:“有趣的当然有,就是你敢不敢想的问题了!”
“哦?”柔姬神采飞扬:“说来听听?”
轻咳两声,清释一本正经道:“天下第一的青楼,自然要让天下第一的人来营生啦!”
柔姬含起一抹羞色道:“原来奴家在你心中,是天下第一的人么?”
“不,是柔姬的胞弟……天下第一的叶羽士!”清释说完哈哈大笑,连着门外的鬼淳寂听到她这话,都唇角微扬起来!
“你!”柔姬面色难得微红:“夜醉……亏你想得出来!”
清释又笑,嗔道:“想法而已,又无需交赋税……有何不可呢?都说九真山乃人间仙地,神仙道场,夜醉既是九真上人的大弟子,不也是天下第一的小道人了么?再说,你没见最近那些人,都打着夜醉的招牌来杀我?名门正派果然不一样啊,如今夜醉一扬言,我就是邪魔外道了呢!”
“那你为何还帮我?把我交出去,不就得了?”柔姬敛笑,神色有些凝重。
清释拍了拍她的肩,笑颜微冷:“我们的交易,还没完……不是么?”
“我倒忘了,”柔姬眸光闪了一下:“你岂是单纯帮我?你这女人瑕疵必报,瞧瞧你那些手段……”
清释一笑,神色意味不明:“人家可是很善良的。”
“善良?”柔姬讥诮笑道:“你的善良,不过是别人帮你杀人……如今世间,谁不知七夫人做的好事?还自欺欺人哪!”
连连喊冤,清释俏生生道:“我怎不知,我有这么坏了呢?”
柔姬干笑两声:“东陵久涧得罪过你吧,你就借卫风的手;秋绝黛也得罪过你吧,你就借西姜侯的手……不,如今是枫国国君了!啧啧,这都是血债哪!就连人家的女儿,你也不放过不是?那小女孩若是活着,也有三四岁了吧?旁人我不知,那孩子必是你亲手解决的吧?”
清释愣了一愣,心中恍然答不上话:“陈年旧事了,你记得倒是清!”
柔姬倒也不客气:“你的黄历翻得倒快,才短短两年,怎就是陈年旧事了?莫说我没提醒你,霍奚虽手刃宠姬……指不定心里恨着你呢!你如今去关外,有把握让霍奚和楚澜联手么?”
清释手中把玩着阴阳木,闻言唇角微扬:“不联手成么?霍奚心胸……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而置枫国基业于不顾!青龙王朝挥师西进,这是迟早的!他只有和昭楚联手,才能抗衡卫风!”
柔姬点了点头:“你如今断了霍奚的后路,他是只能和楚澜结盟……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他日天下太平,你就不怕他报复么?”
“要想那么远么?谁知道天下太平,我是否还在人世?”清释笑了,语气让人不可捉摸:“论起来,霍奚要感激我才是!他若再如当年般的心慈手软,怕又要被动了!当年,他听谁的不好,偏听尉迟昊的……不然,也不会失去逐鹿中原的机会!”
柔姬神色凝动,知晓她是在说这几年枫国内乱,太子党和侯爷党的夺嫡之争……这场争斗,虽然以西姜侯取胜,却被卫风和楚澜占得先机,尤其是卫风,不但夺下煜嬃国,还占了一半黑饕疆土——短短几年,成就了他的共主霸业!
虽然,柔姬也知道一些内幕,比如卫风与黑饕国的联姻……但是胜者为王败者寇,自古都是不变的!不管过程多不堪,史书只重结果!
柔姬略一思索,似笑非笑:“小主子,你若是男儿,定可成就一份霸业……要不,你给自己起一卦?”
“医者不自医。”清释也不看她,却让手中的木头方才‘啪’的一声响。
柔姬愣了一下,眉梢一挑道:“玩这‘冬雷震震’……你不累啊?”
清释勾起唇角:“它有名字的么?我怎不知?”
“你不知?”柔姬讶异道:“孩童都知晓,你小时没玩过?”
清释小时自然没玩过,她初见还新奇的研究了一阵呢!尤其是一旦解开,发现木头中藏有防身利器,让她大为惊奇和欣喜——此刻听柔姬一说,便道:“那你也会解这木头么?”
柔姬叹了一声:“我知道,但我可费不了这脑筋!好难的呢!不过,你这‘冬雷震震’倒是雕得雅致,手工是挺好的……谁帮你做的?”
她二人同睡一榻,又相处了一段时日,想是女人天性,柔姬话还真不少!清释不回答,只轻道:“何为‘冬雷震震’?”
“岂不闻?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柔姬复又嘻嘻一笑,语带暧昧道:“莫非,又是哪位美人……被你看上了?”
听了她这番话,清释眸光游离,明丽的脸旁竟失了神!只是思绪,如三月柳絮飘摇——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有那么一个人,只是她欠他太多,不敢想,不敢见!
“爱?当然……”脸上重新浮起微笑,清释握紧了木头:“他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美。”
第二百章隔世千山冥冥恨离别
“两木一凹一凸,乾坤一阳一阴,啪!人谓之冬雷震震啊!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鬼淳寂赶着马车,回头对柔姬睨视一眼,柔姬倏然顿了小曲,丽颜带笑:“堂主,奴家这不是为小主解闷么?”
说着,她忙退回车厢内……“小主子,那我换首曲子好了!”
雪地里的马车甚是摇晃,但三人皆是顶尖的高手,故而坐得稳如泰山!清释注目着她,轻轻地勾起唇,此刻,她目光有着清冽:“柔姬,我不管你心里想着什么……只想奉劝你一句,我履约的同时,你可得把他的下落告诉我!”
柔姬眸光闪过,脸上挂起不可思议的笑:“一具尸体而已,你怎就揪着不放呢!”
冷冷看着她,清释并不回答,神情漠然无波。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柔姬眨眨美眸,又笑了:“你的脾气可不好,能让你如此记挂的,一般总是你的仇人!不过,我可听说,东陵久渊之所以死,是因将一身内力都给了你的缘故呢!”
清释目光依然凛冽,似是而笑道:“所以,你猜错了,他不是我的仇人……他是我爱的人,很爱很爱的人呢!”
“是么?这世上,让你爱的人可真多呢!你握着冬雷震震,嘴上说爱菡千逝,”柔姬目光朝车外的鬼淳寂看去,唇角带着讥诮:“对着他,你更是又爱又黏……甚至是青龙王朝的陛下卫风,你也说口口声声说‘爱’啊!如今,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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