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爱’到成了昭楚的七夫人……啧啧,不知你对死鬼东陵久渊,又是怎样的一份爱呢?”
清释脸上重新浮起那冷冷的微笑:“我也在琢磨呢!想来,我是爱到极致了……这么伤脑筋的事儿,你怎又感兴趣了?”
柔姬敛笑,微微正经了些:“你对东陵久渊是爱是恨,我可不感兴趣!只要你的许诺能成真,鬼魑教能夷为平地……我一定告诉你——东陵久渊的下落!只不过,我真担心哪!”
“担心我做不到?还是担心我性命不保?”清释的语调和神色,还是那般轻俏。
柔姬笑笑,却是一脸深意道:“都担心!”
清释状似无可奈何的笑了:“那可真棘手呢!你若是寻常人便好了,偏生是夜醉的姐姐……”
“若非我是夜醉的胞姐,你便要严刑逼供,将我折磨的生不如死了?”柔姬一语道破:“论起辈分,夜醉可是你师父了……你可别在我身上使手段!”
清释低头笑了笑,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冬雷震震’:“……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自会供着你啊!你瞧,我这一路对你多客气?再说了,如今只是眠君楼毁了,夜醉便下山来,如果你真死在我手里,他可真要杀我了!”
柔姬面色紧了紧,叹道:“那也没这样严重的!论起来,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那小子,我躲他也来不及!不过他作用还是有点的,你还是敬他几分不是?”
清释不答,静默之后却又笑了:“夜醉的本领那样大,你为何不让他助你呢?甘心受制于我,何故?”
柔姬目光一愣,嗤笑道:“你可知从小到大,他与我见过几面么?”
“嗯?”
柔姬伸出两个手指,叹息道:“一次是他出生的时候,恰逢战乱……再次是我得知他还活着,竟入了九真山门下,于是我跋山涉水去寻他……”
见清释定定相看,柔姬目光前所未有的带起感情:“他根本不要我这样的亲人,也无需我这个姐姐……所以,你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对我客气,可我却不可能求助于他!谁让我的手上,早已沾满了血腥呢?所以呢,我只能跟着你啦,你是小主子也好,你是昭楚七夫人也好,我总是随着你了!”
清释仍注目着她,莞尔:“只是这样么?”
柔姬变了脸色,偏首道:“不该是这样么?”
揉了揉眉心,清释才合起双目道:“你的理由太简单……我是不会信的!”
“是你说给我一座眠君楼的,如今毁了,自然是要重建一座的……说什么简单不简单?”
“是啊,是我说的!可为何,毁去眠君楼的时候,你那么心甘情愿呢?”清释仍是闭着双目,唇角微微勾起:“柔姬,莫非你早就不想在枫国待了?”
“奴家是枫国呆不下去了……你瞎说什么呢?”柔姬面上现出一丝动容。
清释睁开眼眸,抚唇轻笑道:“我没说什么呀!哪有什么瞎说?难道你心里瞎想了什么?”
柔姬面色一红,竟现起难得的尴尬之色,否认道:“你才整天瞎想呢!放着身边好好的人不珍惜,偏要追着一具尸体跑……”
这话说得太突兀,让清释一愣之下也僵了神——缓了缓,她才勉强回应:“身边的人……珍惜?”
这时候的柔姬,也语气略沉道:“自是珍惜!不管你是恨也好,爱也好,人死总不能复生的……执着于一个人,难道要执着于一世?东陵久渊已经死了……”
抬头望向柔姬,清释目光变冷:“那又如何?我和你交易,不是让你来当说客的!夜醉不告诉我,千逝不告诉我……难道你也要反悔?”
柔姬被她的怒声惊了一下,未想她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顿了一下,才又‘哈’的一声反唇相讥:“你既然如此在意他,为何还要在他死后……与别的男子搂搂抱抱,纠缠不清?甚至,还要嫁人!”
“那又怎样?”清释勾起唇角笑了,可笑得甚是冰冷。
“你快别这样笑了,笑得人心里发毛……”柔姬见她平静了些,嗔道:“也就堂主才受得了你!你再这样疯癫,东陵久渊都要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清释激荡的心绪刚平静一些,闻言脸色隐隐苍白:“你总提他,又不告诉我葬在何处……这是存心的么?”
“我若告诉你了,你还会帮我重建眠君楼么?”
“你真是为了眠君楼,才这般拖着我吗?”清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讽刺:“你这人以前不是这样的……有什么话,痛痛快快说出来不行么?”
“就是为了眠君楼!”柔姬强调道:“若非我当年在暗地里帮你,我也不会被鬼魑教追杀!你是自皇陵逃脱了,可知我这些年多提心吊胆?自然是要拉着你一起逃命的!”
“如此说来,夜醉去皇陵救我……也是你的功劳了?”
柔姬抿笑:“算是吧!”
“他在哪里?”
柔姬呆了一下,随即意识过来:“东陵久渊么?我答应的事,不会反悔!你知道的……”
“不,我是怕夜醉知道了,就把他移到别的地方去了……”清释凉凉的说道:“我一定要见他,一定要见他的!”
柔姬看着她,觉得她和平时的明媚音色大不相同,心中竟微微发凉起来?不由得柔声道:“你且放心,不是夜醉葬得他……不是九真山的人!”
清释猛的抬头,声音异乎寻常地低幽:“不是?那也不是千逝了?”
柔姬点头:“不是他们!”
“那是谁?”一把抓住柔姬手臂,力道大得吓人!清释似乎受了惊:“怎么不是他们,怎么不是九真山?不,不可能的……你骗我,柔姬,你骗我!我怎能忘记你总说蠢话……你是骗我的?”
她这样子发狂大喊,让赶车的鬼淳寂也停了下来,他探身进来,柔姬忙道:“我没做什么……”
“那你说了什么?”鬼淳的瞳眸幽沉一片。
“我只说,不是九真山的人安葬东陵久渊……”柔姬不知有何不对,更不明白她发什么疯!
“那是谁葬的他?”鬼淳瞳眸有着犀利。
“不!一定是九真山的人葬他,一定是的!”不待柔姬说话,清释便急急道:“不会是别人,不会的!他的敌人那么多……除了千逝和九真山,没人对他好了,没了!”
柔姬终于明白过来,正欲辩解——清释已拉鬼淳坐在身边,隐隐苍白的侧颜靠入他的怀中,怯生生低唤:“鬼淳……怎么不是九真人葬他呢?怎会呢?”
鬼淳的眸光,带着警告意味看柔姬,手却轻轻抚摸清释的长发,安抚道:“不会有事的。”
清释静默,整个人贴入他怀中——如此静止了一会儿,她才又抬头道:“柔姬,就算你现在不告诉我,那你告诉我……他是怎样入葬的?他伤得怎样,穿怎样的衣服?”
柔姬眉头拧紧,心中有些虚浮:很想说不过是具尸体,伤了又怎样?还衣服?这女人总说自己说蠢话,殊不知她自己……不过,她隐隐觉得不对劲了!还好,龙堂主还是正常的!否则,她真要怀疑清释疯了!
柔姬刚这样想,便见鬼淳寂朝自己这边看来!张了张嘴,忙涩涩道:“我忘记了……”
清释苍白的小脸有了光泽,却是惊心动魄的冷光,一字一顿道:“你骗我——你根本没见过他,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墓地!我以为你是夜醉的姐姐,以为你知道的……”
第二百章七夫人风雪踏归程
听到她这样幽冷,这样喃念——柔姬不仅脸上动容,连内心也酸涩起来,她这才觉得:或许,她对东陵久渊真是爱的吧?这份闻名天下的……竟是真的么?
“我想起来了,他穿得是寿衣……普通的寿衣,本就是无妻无子的人,安葬时也很简单……不过是具全尸,真的!他手背上还有一个淡淡齿痕呢……是吧?”
清释本是一脸怀疑,听到最后,眼泪已无声的的落下——她靠回鬼淳怀里,忽然低头笑了笑:“她真的见过!可哥哥怎么能穿寿衣呢?鬼淳,寿衣好难看的……是不是?”
“嗯。”
“那哥哥一定不喜欢的!连那个江湖少年都穿墨紫色的衣衫呢……哥哥怎能穿那么难看的衣服呢?他不会喜欢的……这可怎么办好?”
见她一脸肯定,越说越急,鬼淳忙抱住了她的肩膀,安抚道:“无妨,待找到他的时候,替他换回来。”
柔姬瞳眸错愕,直直盯着他——直呼:上天啊,眼下说得可是个死人啊!都死了几年了,还能换衣服?龙堂主这话,也太由得她了!柔姬终于明白,她这无法无天的性子是怎么来的了!也意识到,她为何会放过那个来义庄挑战的少年了——只是因为,他穿了和东陵久渊生前类似的衣服么?
果然,清释安稳了!带着满足的浅笑,回头抱住鬼淳寂的腰:“鬼淳,你瘦了……这两年,你也累了吧?”
“无妨。”仍是冷冷的声音,却有几分温柔。
清释深深把脸埋入他的怀中:“鬼淳……幸好还有你。”
柔姬总是猜不透眼前的女人,她的内心究竟藏了怎样情感?从她执意嫁给楚澜为妾开始,就让人无法捉摸了!
有时候,柔姬经常会觉得,她嫁给楚澜就是一场预谋——照这两年的情势看来,这倒是让青龙王朝和昭楚国产生隔阂的开始!
正当柔姬暗自揣测时,忽觉纷纷疾驰的马蹄声自西而来!怀抱清释的鬼淳也眸光一凛!只有清释,还状似慵懒而无所觉……不过,柔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这女人惯有的脾性罢了!要知道,连鬼淳都极不上她的内力深厚!
以最是轻柔的动作放开怀中人,以如箭在弦的速度飞出马车——这就是眼前的鬼淳寂!
只见雪地里,一个兵士装扮的青年翻滚落马,对着鬼淳寂喝道:“阁下是谁?为何拦路?”
“鬼淳大人!”尚还在马上端坐的另一兵士眼尖,忙喊道:“章将军,是鬼淳大人回来了!”
一骑士兵闻言,忙纷纷下马,只听一首领模样的将士策马上前道:“敢问鬼淳大人,七夫人可回来了?”
鬼淳只是冷冷看他们,自是默认!将士见状,忙对着鬼淳身后的乌篷马车喊道:“末将章玉,奉君命恭迎七夫人!”
瞬息之间,莹莹纤指撩起车帘,青纱蒙了她的绝代姿容,清释已是侧身调笑道:“章将军免礼,多日不见,将军可越发英伟不凡了呢!”
章玉脸色一阵红白,一众兵士都无奈垂首——都自暗忖:所谓百闻不如一见!都说国君的七夫人姿容绝代,却不恪守宫规!更令世人不容的是,她每见到清秀俊朗的男子,必要百般调戏一番!这样的女子,难怪当年会有传言了……
尽管如此,国君却对这七夫人却恩宠有加,不但默许她身边跟着个正常男人,还给她很多特许!若是别的妃子,当真是死千百次也不够了!
不过,众人均知这位七夫人得罪不起,听说她擅于筮术,手段更是狠毒……尤其眼下时节,昭楚大军中的形势已经十分严峻!他们这一骑精兵之所以突围而出,也是立下军令状的——非把这位七夫人安然接入军营不可!
此时的章玉便是涩涩开口道:“七夫人美誉,末将愧不敢当!”
清释却笑眯了一双明艳的桃花眼:“章将军啊,你不留在皇上身边,急急来此……意欲何为啊?”
“回七夫人,国君御驾亲征,命末将前来恭候夫人……再往前便是险境了!”章玉忙开口,生怕她又说出什么过分调戏的话来,自己无法应对!
青纱下的容颜,笑得更加春花灿烂:“险境么?可我一路过来,听说昭楚大军势如破竹呢?”
章玉一直挂在脸上的忧色更重:“是!”
“还听说,阳关往南的五十座城池,如今都是咱们昭楚的疆土了?”
章玉面色更沉,硬着头皮道:“回七夫人……是!”
明亮的黑眸不着痕迹地带过众人,忽然语气一冷,淡淡道:“章将军啊章将军,皇上御驾亲征也就罢了!又是谁鼓动……一路往南追下去的?”
章玉一阵语塞,‘唰’的一声跪地,身后一骑兵士也跟着‘唰唰’跪在雪地里:“七夫人,当时形势大好……众位主将才决议乘胜追击!”
“当时?那现在呢?”清释盈盈站立于车驾,青纱衣袂飘飘,仿佛便要如仙子一般乘风归去!
章玉汗颜,俯首硬声道:“国君口谕,命末将等人找到七夫人,一切听从夫人吩咐!夫人,请下命令罢!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在那乌黑明亮的眸子转动时,一袭青色狐裘便披上了她的肩头!清释不喜,却也拒绝不了,但见她轻轻一跃,老实不客气的在鬼淳胸前靠着:“这大雪纷飞的,哪里来的火海让你们去赴?说,到底是谁,竟能断了楚澜的后路?”
章玉见她直呼国君名讳,怔愣过后,忙回道:“是青龙王朝的大将凤栖梧!”
“凤栖梧?”轻吟一声,清释转了转眼珠,淡笑:“只是凤栖梧?”
章玉点头,郑重道:“夫人,此战非同小可!如今国君被困瑱城,援兵却被阻隔在三十里外,照此下去,只怕瑱城会粮草不济!届时就……”
“你是如何突围出来的?”娇喝一声,她打断章玉的焦急!
“随末将突围的,共有百名精骑……如今,损去一半!”
清释静默,在鬼淳怀中轻吟道:“楚澜做事,从来滴水不漏……怎么可能栽在凤栖梧手里?”
“你怀疑军中有细作?”鬼淳在她耳边低语:“还是怀疑,凤栖梧身边有高人?”
国君危在旦夕,他们还这副柔情缱绻的模样,直让一众将士看得心中起火!正当众人压抑至极时,清释回眸道:“章将军,你还未告诉我,乘胜追击的策略是谁主张的?”
章玉冷着一张脸:“是国舅——南禾将军!”
清释点了一点头:“那你们突围接应我之事,有哪些人知晓?”
“末将等人突围,众将军多半知晓……不过国君对外说,是让末将去另辟蹊径,探听敌情!”
清释松了口气:“这才是楚澜——他永远知道给自己留后路。”
章玉见她又和鬼淳低语,不由得重声道:“敢问七夫人,您有何吩咐?”
眨眨眼睛,清释隔了片刻,突然歪了歪头,兴致大起道:“章将军,我昨日夜观星象,但见西边星辰一片晦涩……只怕不妙呢!”
章玉面色一白:“七夫人有何高见?”要知道,这位七夫人名声虽不好听,但是她出身筮占之族,筮术了得!
清释重重沉吟:“这样吧!你们也别跪了!赶紧回到皇上身边,三日后瑱城回合!”
众将士大惊,章玉自然不肯:“没有末将等护卫,夫人如何穿过敌军?夫人还是速速随……”
“好了!我说三日后,你没听见么?还是,你怀疑鬼淳的能力不成?”清释方才还笑容温煦的脸上一片严霜:“就算你立下军令状也好!回去告诉皇上,让他留你的项上人头三日!三日后不见我,我给你陪葬!”
鬼淳伸手在她肩头一按,清释回眸对他笑眯了眼,俏道:“谁让他们不信你的能力?若连鬼淳都护不了我,他们又有何用?出来一趟少一半,回去时岂不又少一半……亦或是,回去便一个不剩了?”
章玉等人霎时面红耳赤,清释这才缓了缓道:“好了,你们都速速回去吧!若是三日后,楚澜那神仙玉骨般的人儿,神情憔悴了,或者消瘦了……我可唯你们是问呢!”
众人见她言语之间,越说越轻浮——对象还是他们的国君,皆是头顶黑线一片,无奈的应声称是!但听章玉躬身道:“请七夫人给末将信物,也好让末将回复君命!”
清释一声笑:“这倒是!”她话落,盈盈上前便将身上的狐裘卸了下来:“这便是皇上和我定情信物了,拿去吧!”
“这……”章玉岂敢拿,唯唯诺诺半响:“天寒地冻,夫人若无裘袄……这可如何是好?”
“小主子屈就,就穿奴家的棉袄吧?”只见柔姬莲步轻移,将一件白色披袄覆上清释的肩:“小主子就算有妙计要施,可章将军若无人带回去,只怕也使敌人生疑……不如,就让奴家穿您的裘袄,替您先行这一遭?”
清释一怔:“柔姬?”
“小主子,我猜错了么?”柔姬笑得甜美,覆在她耳边低语道:“连日大雪,昨夜哪来的星象可观看啊?”
清释定定看她,笑道:“说得没错……那你小心!”
为了这部文,几乎熬了通宵……问苍天,这是在做什么呢?
惊心动魄,真给累趴下了……昨天更了有两万了吧?
第二百章楚澜,七夫人愿与你……生死与共
暗夜中纤细的身影,一见便知是个女子!远处传来的惊呼声打破了这一片死寂,似乎是有什么地方起了大火!
丑陋的面具下,转动着一双明艳似桃花的眸子,她转头看看起火的方向,又回头看看手中布包——莹白的素手中握着的一柄长剑,雪色的剑刃还滴答着血渍!而她,已经离杀人的地方数十丈远,足可见她轻功之高!
“走!”一道男子的身影,来自火光的方向,声音还是淡淡地:“还要做什么?”
面具下的眸子,锐气微凝:“好像见到了故人。”
“谁?”男子接过她手中的布包。
“御驾亲征,这场战争有点意思……”她看一眼远处的,轻轻一笑了。
荷塘对岸的梅林中,闲卧着一道天青色身影,一头如瀑的黑发只用一根青玉簪松松挽住,直垂到略显纤瘦的腰间。
男子晶莹温润的长眉若蹙,似已浅憩安睡过去——他有着一张俊美到不似凡人的容颜,唇角挂着似有还无的笑意?
在瓣瓣飘落的梅花和天青色衣袍的衬托下,显得他的容颜愈发俊美!
此时,有一道淡青色身影自湖面飘去,水面被踩起一层轻浅的水光,光彩流溢,涟漪阵阵!仿佛这道悄声无息的身影,便是这冬日里含苞待放的青色雪莲!
梅花林中的侍卫们,见到来人均躬身行礼!却在来人的一个手势下,会意的噤声!
笑靥轻浅,那一双桃花眼水光盈盈,她柔美的身段倾下——轻吻落上他的长眉,还有闭着的眼睫,最后落在他的唇上,直至尝到一丝清凉的味道……
“三日未到,夫人回来的倒早。”楚澜笑着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贴上她的腰间,将轻薄的人直接带入榻内……
他们离得太近,吐出的气息扫在对方脖颈上——清释笑靥自然开,抬起眼,望进眼前深不见底的凤目:“妾身想皇上了呀。”
敛眉垂眸的楚澜,语气很是柔和:“哦?那为何不一早回来?”
听到他这样一贯轻缓温和的声音,清释乖巧一笑:“妾身给皇上去准备生辰之礼了,故而拖延了两日。”
目光温和,楚澜轻缓笑容中带上了些许遗憾:“夫人,朕的生辰已经过去两月了。”
“是吗?”清释的笑容明丽若花:“那就是明年的生辰之礼。”
目光仍是柔和,楚澜笑笑:“那今年的呢?”
“今年不是已经过了吗?”清释歪头冲他笑:“皇上什么都有了,妾身是穷人哪!”
“夫人不曾准备两份么?”楚澜缓缓起身,广袖迎风的向她伸出手来,语气仍是柔和的:“夫人,礼在何处?”
清释抱着单膝,扬着眉笑了:“挂在城门的旗杆上,还很新鲜,血都未结冰。”
楚澜凝在唇角的笑意不减半分,宽和的收回了手:“夫人初回,这份礼物便如此血腥……却不知是何人?”
楚澜话落,梅花林中一名侍卫喊‘报’——待到近前,只听兵士语带兴奋道:“禀国君,敌军阵前统帅的人头,被人悬在城门……”
兵士在楚澜的示意中退下,连带着一直守在林中的侍卫们也全数离去!他看向笑颜未收的清释,无奈地轻叹:“你回来便好了,如何把凤栖梧的人头也带来了?”
清释想了片刻,脸上有了几分正经:“我一直想不通,你如何会身陷囫囵险境……却原来,只不过是骗人的伎俩?说吧,急急将我骗来,到底为何?”
楚澜笑一笑:“为何如此认为?”
清释樱唇勾起,抬头淡淡瞥了他一眼:“因为谁都会轻敌,楚澜不会啊!尤其是——眼下这场战争,这个对手!”
见她语气拖长,意味深远。楚澜突然笑了,笑过之后他也不看清释,只是目光望向天际:“他果然也在军营……想来,他是为你而来!”
“就算是,那又怎样?”她这一刻的回答,淡然镇定,冷漠疏离。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楚澜突然开口问:“告诉我,在我死之前,卫风能不能死?”
眼前男子,自从称帝之后,他便不曾用过‘我’字!清释愣了一愣,秀眉轻蹙:“皇上,妾身不是地府判官。”
楚澜抬手抚去她的眉蹙,淡笑:“那么,为朕起一卦可好?”
清释不回答,却拉住他的手,在他那微凉的手背上蹭了两下,才笑道:“不用起卦,妾身答应皇上,您百年之前——他会死。”
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楚澜笑了笑:“如何死?”
清释心中微沉,没想到他会追问,脸色微白:“为何要这样问,提他做什么?”
楚澜抚着她的脸颊笑笑:“因为,朕活不过百年。”
清释大怔,她从未想过楚澜会说这样的话!他一向傲雅从容,从不对人太近,也不离人太远——永远保持着一副仁君的表象!这才认真端详他:“怎么了?您可是万岁。”
“朕只是个凡人,总是会死的。”他侧躺回榻,笑得超脱淡雅:“你,将是朕放不下的人。”
清释竟被他宽和如旧的目光,刺得无法开口——神思一阵恍惚,才笑道:“皇上,莫非想让妾身为你陪葬?”
“愿意么?”楚澜的瞳眸缜密深邃,犹如一汪深潭。
清释没回答,却把手撑在他宽阔的胸膛,明丽的脸上添了层光彩:“楚澜,七夫人愿与你……生死与共。”
楚澜一愣,突然朗笑出声,伸指轻弹她的额:“言下之意,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了?楚澜可以与清释,国君可以与七夫人,却独没有……”
又有一声‘报——’远远传入梅花林。待兵士到得近前,洪钟如旧:“禀国君,敌军有异动,意欲攻城!”
楚澜眉宇微蹙,却是带着几分兴味:“攻城?刚死了主帅就攻城,可知异动何来?”
“敌军南营发生大火!”兵士的神情更是喜不自胜:“粮草遭毁,想是撑不住了!”
楚澜虽未回头看清释,但也明白了敌军粮草大火的原因!他神色安宁,只对兵士道:“传朕谕,一切照旧,固守不动!”
兵士大声称‘喏’!暗想国君言下之意就是:看敌军能撑到几时!他领命离去,背影都带着一股得胜的气息!
梅林虽重归无人打扰的寂静,但气氛一经变动,总有些异样……
只见他掀起唇角笑了笑,语气仍是那般柔和平静:“夫人好身手,敌军突逢变故,看来你我的生死相随又要推迟了。”
清释见他将原来的话题一语带过,可凤目沉洇似能刺入人的心田——她忙遏制内心的疑虑,轻轻抱住他的腰身也不说什么,只是将脸贴在胸膛,让自己微垂的眼中多了一丝清明,。
楚澜握住她的手,轻缓温和道:“随朕回宫吧!”
清释突然低笑,声音小小道:“哪个宫?”
“自然是昭楚王庭,”楚澜耐心轻语:“你这次一离开,又是三个月,再过些日子,怕是朕的第三个孩子都要出世了。”
他轻缓温和的话语钻到耳中,清释竟冷静到了极致:“哦?那恭喜皇上了!不知这次,是哪位夫人如此有幸?”
“皇后。”楚澜的神情,是无波的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妻子。
清释笑笑,却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笑?“恭喜皇上。”
楚澜低头看她,伸出指尖轻轻拂过她耳侧的碎发,却是紧闭薄唇,一语不发。
“皇上为何这样看妾身?”有些奇怪,又有些不习惯,清释软软开口:“这是皇后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您的嫡子,不是可喜可贺吗……”
指尖游弋到她的下颚,托起她的脸,也断了她的话——楚澜在她不解之时,俯身探入她的齿间,舌尖辗转,尝到一丝淡淡的味道。
在他突然的亲吻中,清释觉得身上一半如同极热,一半又极冷——这种感觉很遥远,让她有种害怕的感觉!楚澜从不主动吻任何一个女子的,这一点,她也是无意中听到一位后妃所言!所以,清释一直觉得楚澜的唇是清凉,或者连他的心都是凉!
有一种人,自小便是冷静到极致的性子,一旦那样,那人定是个冷酷之人!偏偏,楚澜性子如此,外表却如谪仙一般,淡淡的,温润的……像谜一般!
古怪,太古怪了!直到他轻轻退开,清释才在心里忙不迭的叫唤!成为他的七夫人,完全是她当年的一念之差!这两年,她是越来越后悔……多想让他休妾!可不管她怎样过分,他就是客客气气,不温不火!
轻咳两声,她忙深吸一口气:“皇上,这……这是做什么?”
“就像夫人想念朕一般,朕也想你了。”他微微一笑,风华如碧。
呃?清释自然不敢当真,干笑一声:“是么……是么?”
“自然是……”他低下头,俯首在她耳边吹拂一丝气息:“夫人,你是否也该为朕添子嗣了?”
那个谁,谁猜得出结局吗?
猜不出,就没番外了哦
建议祸世结局,亲们放到夜深人静时看……
第二百章昔人已去花颜照人
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清释忙不迭摇头:“不!不行……”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楚澜笑:“为何不行?夫人真想为朕陪葬?”
清释一怔,慢慢抬起眼眸:“皇上,您今日……为何总说这般不吉利的话?”
楚澜微笑,摇头道:“自从皇后有孕之后,常有人在朕耳边提及嫡子,江山后继有人之类的话,朕也只是随口提提罢了!别担心。”
清释转转眼睛:“那也没错,乞罗可是您的皇后,她的孩子自然是您的未来……”
清释话说到这里,便见他松开了自己,一时面色不对劲?当下止住了话语,不过内心好奇了起来:虽说乞罗曾经嫁给东陵久涧四年,可东陵久涧死后,月长老便以各种方式重新将乞罗送到了楚澜身边——到如今也有近两年了!看楚澜的脸色,莫非他在介意什么?
清释随即摇头:不可能啊!乞罗不出宫门,恪守宫规……如果他介意的话,一开始就不会立她为皇后!虽说,这中间有一层利益关系——因为自从久渊离去,阿七不知为何便成了墨家的掌门人,而阿七与月长老的关系这几年甚是交好!所以,月长老这位国丈为昭楚国的大业也立下不少功劳!
‘真要介意嫁过人,也该介意我吧?’清释想归想,总是不能直言的!因为她如今与月乞罗的关系,早已疏离到陌生——所以,为了不想让那位皇后眼前难受,她更乐衷于离宫了!要论起来,还是清释先嫁给他的!
“那你呢?”耳边,传来楚澜低低的声音。
“什么?”豁然回神,她忙不迭道。
楚澜微笑着托起她的脸:“你就不想为朕生孩子?没有子嗣的后妃,可是要殉葬的。”
这算是善意的提醒么?清释暗忖着,将头靠在他怀中,还在他胸前蹭了蹭,撒娇似地开口:“反正都是要死的,有人相陪不是很好么?”
“可朕,不想。”
清释僵了一下:“皇上为何……如此肯定,妾身一定会比您长命?”
楚澜不回答,只是静了静,轻轻抚摸她的长发:“虽然你回宫不定,但你见到朕,总是搂搂抱抱,不管人前人后的亲亲吻吻……为何,又不愿替朕孕育子嗣?”
清释听到他这样问,不禁神色隐晦不清,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只见手纹纵横纠缠,她凄清一笑:“因为,皇上是美人啊!”
这话回得太突兀,让楚澜愣了一下:“嗯?”
“妾身不止对皇上这样的……”俏生生的抬头,她脸不红气不喘道:“皇上有所不知,其实世间的美人真不少呢!每次带着鬼淳,都能发现几个……当然了,要找到和您这般俊美的,那是铁定难寻的了!”
“见到又怎样?”楚澜的声音,有着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阴沉。
“当然要借来调戏一下了,有机会就轻薄一下啊!”清释暗忖,我的名声都这么大了,就不信你没耳闻!
“怎么轻薄?”他真是很有耐心的等着,那凝在唇角的笑意也还在。
清释歪了一下头:“这要看情况的!如果美人是住客栈的,那我半夜去他她房里;如果是街上巧遇的,那就只能调戏一下了……那个时候,一般要把鬼淳支开才好,他看到我轻薄女美人倒还好,看到我轻薄男美人就铁定不让我痛痛快快的!”
“原来是这样?”楚澜点了点头,神色意味不明:“如此说来,就算你有了朕的子嗣,一旦朕不在世了,你还是会被新帝赐死啊!”
“皇上,您今日为何如此关心妾身的生死呢?”清释蹙眉:“您若是真不想让我死,就将我休了吧!”
“朕忘了告诉你,昭楚律法里——帝王的妻妾除了荣华,冷宫,赐死,就没别的路了!”
他脸上带笑,清释却越听越气馁,勉强道:“没路了?”
楚澜摇了摇头,一脸爱莫能助!
清释心一横:“那我休你,可以吗?”
“那么,朕有什么让夫人不满意呢?”
呃?清释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看,却想不出什么休夫的理由?跺了跺脚,道:“因为你……你时不时御驾亲征,会让我紧张!”
“哦,原来夫人还会紧张朕?那很好,岂不证明朕与夫人鹣鲽情深?”
见他一脸满意,清释看得眼睛疼,只能以手遮住眼睛道:“我当时嫁给你是意外,意外……皇上,那是意外!”
静默听着,楚澜笑:“还记得两年前,你是如何对我说的么?”
清释继续用手遮挡眼睛,可面上却已浮起薄薄的红——在他宽和温润的音色下,她的思绪竟真回到了那年雪夜……
她学艺几日便下了九真山,连告别都没有……只是给千逝留了字,告诉他们,她要用三年找回东陵久渊的尸体,一定要找到!但那时,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找,只知她要找的是东陵久渊……
她不知自己能去哪里,雪夜处处闭门,她只能用最高深的轻身功夫,去了熟悉的地方!只有那座红灯高挂的眠君楼,还敞着门迎客……
也许是她变得太美了,连当时的柔姬都不曾认出她来!她并不会跳舞,可兴许是身段太过迷人,在她捣乱花魁的舞蹈,胡乱起舞,仍引来阵阵喝彩!终于,一个富商拉住了她的衣袖,嘴上说着轻薄的话,一只手就要去摸她胸……可在她动作之前,一只有力的手便将那个富商的手腕扣住,直让富商冷汗涔涔!
她就那样看到了,这个在世人眼里才绝天下,风华如碧的男子——清释后来才知,原来他也是眠君楼的常客,当然,他的目的不是招妓而已!论起相识,他与柔姬早已相识了十余年!
所有的人,只有他将她认出来,将她带回房……而她对他说的第一句便是:‘楚澜,你知道哥哥的墓在哪里?我不知道去哪里好,没人要我了……’
他只是静默听着,一贯轻柔地将她抱入怀中,然后是淡淡的笑:‘你不会没人要……’
就在那夜,他温和的话语化去了她所有的无力和悲伤,她靠在他怀里,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百章如果我能让她幸福,我想我会……
“既然皇上安然,妾身就要继续寻找世间的美人去了。”清释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眯了眯:“柔姬呢?”
楚澜按住胸口轻咳了几声,清释愣了一下,忙上前搀着他:“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楚澜并不回答,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反问道:“不是要去寻找美人么?找柔姬做什么?”
清释抿了抿唇,心知不能告诉他秘密!这可与柔姬有过约定的,再说,柔姬与他的交情可不浅,还是免生变故……
“柔姬毕竟是首屈一指的鸨娘,眼光不错的!我不过想邀她携手共游罢了!”清释认真的回答,又问:“她不是先来了吗?人呢?”
“哦!朕已经让她先回宫准备了。”
“准备?”清释不解:“准备什么?”
楚澜微微一笑:“她没告诉你么?柔姬,是朕的第八位夫人……”
“啊?”清释大为受惊,不可置信道:“你在开玩笑?”
“不曾。”
“不可能!”清释斩钉截铁。
“婚事已定,如何不可能?”
“因为,”清释咬了咬牙:“因为柔姬的理想,是做天下第一的鸨娘!”
“这容易,朕不阻止。”
清释仰头,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看,然后一把将他往床上拽!直到两人的眸光可以平视后,她才一字一顿道:“皇上,她成了你的妃子,还能开青楼吗?”
楚澜轻拍了拍她的背,道:“没有关系,朕既已容忍了一个你,再多一个也无妨。”
清释几乎分不清他这话的真假,心里有些狐疑——柔姬这一路怪怪的,难道真是为了嫁给他?不会吧!不可能,不可能,柔姬就算要嫁给楚澜,也没必要这样瞒着自己!假的,假的!
楚澜见她顾自在那里点头,不禁轻笑道:“夫人这次,总要回宫了吧?难道朕纳妃,夫人也不赏脸么?”
清释握住拳,慢慢回眸道:“皇上,您就算想让妾身回宫……也不必以柔姬做要挟吧?”
“要挟?柔姬是朕的红颜知己,朕与她早在十年前便定下终身,如何会是要挟?br/>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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