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不住来自骆凇的视线。
骆凇睥睨一眼,收回视线,淡淡道:“抬头。”
医女把头耷拉得更低,轻声应道:“给骆公公请安。”
眼稍略一抬起,撞入一双黑漆漆的杏仁眼。
那双眼睛,跟她饱含沧桑的双眸完全不同,明净无邪,无辜惹怜。
“唔,姐姐。”倾儿轻唤一声,手指下意识攥紧氅沿,有些着急,喉咙混沌发音,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话。
“乖,以后别叫她叫得这么亲昵,她不配。”骆凇贴着倾儿耳畔,耐心解释,语气却不容置喙。
倾儿急了,皱眉抬头,与骆凇含笑的视线交汇,生生吞回到嘴边的话,最后嘟囔一声,埋头不语。
骆凇抚抚她的后颈,唇畔挂笑。
医女垂头,嘴角扯开一抹苦涩,她出身低微,与倾儿萍水相逢,两人时常在一起玩耍,后来,她渐渐开始嫉妒倾儿所拥有的锦衣玉食,私底下跟别的姐妹取笑倾儿,说倾儿跟着一个太监,两人不清不楚。
她是真的瞧不起太监,更瞧不起依靠太监的倾儿。
可后来才知道,倾儿所依仗之人,竟然是权力不小的骆凇。
苦涩从心头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化为咸泪吞没入腹,不敢表现出一点半点。
“抬起头。”倏地,骆凇要求道。
医女堪堪抬头,又惊又恐地与骆凇对视,继而,眼窝深处,又有莫名流光,倒映出骆凇的俊美容貌。
墨发如绸,剑眉锋利,像黑夜中潜伏树丛的野狼,可谪可妖,亦祗亦魔,双眸明明不动声色,却暗含狂狼漩涡,摧毁人的心防。
此时,骆凇眼底哪还有刚刚宠溺的眸光,有的,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碧波深潭,“你我也算打过交道,咱家就不拐弯抹角浪费唇舌了。”
顿了顿,兀自勾唇,冷冷道:“再敢乱嚼舌根,咱家不会对你手软,还有以后离倾儿远点。”
“骆公公所……”
“想好再说,免得遭来杀身之祸。”
有些人,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窥探他人内心,一个手势,就能决定他人今后的路,骆凇即有这个本事。
医女赶紧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骆凇挥挥手,小太监带医女离开了
倾儿盯着医女的背影,懵懂的眼底浮现一抹悲凉和厌恶。
那眸光根本不像是同情对方,或因被对方伤害而痛心,那眸光更趋于淡漠。
她垂眸,掩饰掉了。
——
夜晚微凉,骆凇站在廊前醒酒,身后暖黄的灯光包拢着他。
倾儿推开窗子唤他,他不理,姑娘半趴在窗框上,双手托腮,笑眯眯对着他的背影傻笑。
“我后背有字?”骆凇双手环胸,靠在廊柱上,姿态闲适慵懒。
“嗯!”倾儿点头,清脆一声,“有个傻字。”
闻言,他笑骂一声,走近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挑眉问:“说谁傻呢?”
倾儿明眸熠熠,“你……诶!”
话刚出口,就挨了对方一下,小姑娘捂住脑门,笑不改口,“傻哥儿。”
“你傻。”
“你傻!”
过去,很多人明里暗里说她傻,跟在骆凇身边多年,不但没人敢羞辱她,反倒上赶着巴结,被夸多了,人难免有些飘,只有骆凇,敢说她傻。
骆凇见她较真,索性应下,“嗯,我傻。”
倾儿斜眼笑,重复道:“傻哥儿。”
“是啊,我才傻。”骆凇揉揉她的头,继而勾住她下巴,仔细端详,“小人精,你是不是有很多心眼?”
倾儿偏头,想避开那只大手,奈何他使坏不松。
“松开呀。”
对方反倒扣得更紧。
倾儿滴溜溜转动眼珠子,往前俯身去挠他痒痒,骆凇勾唇,欣赏她憋红的小脸。
他视线下梭,盯着她削葱似的指尖,忽地,卸去桎梏她下巴的力道,咬了一下她指尖。
电流瞬击心脏,倾儿猛地缩回手,没好气道:“干嘛咬我?”
她拿帕子擦手。
骆凇:“生气了?”
倾儿瞪他一眼,转身往屋里去,不想搭理他。
骆凇勾住她一绺长发,不让她离开。
“松开呀。”倾儿往回拽头发,显然没真的生气。
骆凇:“跟我说说,今日儿你都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