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不负

分卷阅读20

    不顾地扑上前去:“薛宁,你在做什么?!”

    薛宁本就不稳的身形晃了晃,被她抓住胳膊,踉跄着跌坐到椅子上,手里的匕首哐当摔在地砖上,血顺着刀刃淌进砖缝。

    阿依娜嘴角的笑意僵住。

    因方才薛宁背对她们,这时被梁景拽得转过身来,她才看清,他左手腕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泛了白,因为太久血淌得缓慢艰难,滴滴答答流到桌上的一个瓷盅里,而伤口旁有两道青紫的瘀痕,想是他因为血流不出来硬生生掐的。

    “阿依娜姐姐,你快来,快来看看他。”梁景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扶抱着神智已有些不大清醒的人朝她喊。

    薛宁身上正难熬,每回取血蛊虫都会更加躁动不安,钻心的痛楚激得他气息微弱却急促,他费力抬起眼皮,只能隐约看到个模糊的影子,晃得他头晕,干裂的唇瓣刚一张开,就是阵呛咳,断断续续咳出口血沫子。

    梁景抱着他话都说不出来,阿依娜也被骇得不轻,匆忙间撕了布条给他缠伤口。药粉有些烈,他本就冷得骨头缝里冒凉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薛宁心里记挂着给逾明取药引的事,不愿包扎,胳膊却似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苍白冰冷的指尖抖抖索索动了一下,又垂下去,他喘息着勉强开口道:“先别,还不够,一会儿再……”剩下的字句又被咳嗽掩过去。

    梁景见状,一时间慌乱得帕子也忘了拿,连忙用手替他擦唇上咳出的血,所幸并未呕血不止,倒真让她擦干净,只是手抖得比他还厉害。

    他字句说得模糊,然而略一思忖,便能明白其中意思,是说这个月需要的血还没放完。梁景其实不清楚取血时被贸然打断到底对药引有什么影响,今日情形想必不止发生过一回,她从前没亲眼见到,如今见了,被摄得心神俱震,如何都不能放任他继续下去。

    她将男人垂软的指尖拢在掌心,冰凉的手指颤了颤想要收回去,被牢牢攥住。

    梁景稳住心绪,颤声同他道:“你正病着,什么事等病好了我们再说。”

    薛宁听了这话果真顿住动作,因神智并不清醒,他面上露出几分茫然,迷迷糊糊地问:“病了,血不能用了是吗?”

    梁景浑身一僵,张着嘴半天没能发出声音。

    他却当了真,不再挣扎,垂下眼睛静静看阿依娜将止血散洒在那道狰狞的伤口上,疼痛使得伤痕旁的皮肉本能发颤,而他仿佛在看长在别人身上的伤口般,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混沌黯然的眼底甚至划过一丝厌恶。

    伤口包好后,梁景小心替他把袖子放下来,忍不住向阿依娜哀求:“这个月的血能不能过几日取,让他先把病养好。”

    即使是要他的血,他也已经给了啊,他也是人,怎么能只把他当作给逾明哥哥救命的药引呢?那种再痛再难受再委屈都无所谓,只要留口气活着就行的药引。

    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阿依娜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头不忍道:“小景,他记差了,其实昨日,我已经替他取过药引了。”

    所以才会流不出血,因为他割开的是昨日上完药止过血的伤口,筋脉都有些瘪下去了。

    梁景愣住,惊愕的看向怀里因为失血过多面色灰败冷汗涔涔的人,一颗心被死死捏烂了似的疼。

    这是她第一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在为薛宁而难过。

    薛宁病得久了,常有散去意识的时候,找回来也快。

    以往他蛊虫发作,昏倒在地上能躺一夜,没人发现,撑过去便罢了,并不当回事。他这个人浑身上下尽是毛病,独一个长处,命硬,轻易死不去。

    待梁景跟着阿依娜跑前跑后把药端回来,他已经半倚在床上翻账本了,身上没力气就不下地,太冷就盖着被子,倒不为难自己。

    听见响动,他把手中账本一合搁在枕旁,抬起头对着踏进屋子的小姑娘笑,嘴角轻抿,眉眼弯弯,面颊浮层因高热而烧出的红晕,而散下的长发乌稠一般,掩不住秀丽出挑的五官,活像只山野间作怪成精的野狐狸。

    梁景被笑红了脸,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把药碗摔出去。

    野狐狸笑得愈发灿烂,等逗弄够了,慢吞吞终于开口,只是嗓音嘶哑粗砾实在不够好听,话也轻佻:“我就说蓁蓁心里有我,怎么还不肯承认呢?”

    这下梁景的两只耳朵尖也红透了。

    她并无反驳,反而快步行至他面前,一只手端着药,腾出另一只手俯下身去探他的额头,烫得更厉害了,又在强撑。

    “伤口还疼不疼?”她的视线移到他微微颤抖的手腕。

    病糊涂了在割过的血口子上再划一道,傻得离谱,但哪能不疼?整只手没废已然是上天眷顾。

    薛宁神情一怔,将那只可笑的手腕向后藏了藏,氤氲着雾气的眼底爬满殷红血丝,他稍歪了歪头,藏去其中一闪即逝的难堪与自厌,笑着打趣:“蓁蓁若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话未说完,神色郑重的小姑娘忽然凑近,在他愣怔的目光中,垂下眉梢。紧接着温软的唇正正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