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不负

分卷阅读26

    他不能应她,做不到的事情,他从不应她。

    ☆、十七

    女儿节前一晚,梁景难得对着薛宁死缠烂打,求他陪自己过节。

    她献宝似的掏出两只工巧雅致的半脸面具摆在桌上,一个绘了绯色狐狸面,一个描了胭脂色朱雀纹,底面皆是赤褐色木纹,格外古朴有趣。

    “你瞧,我准备的面具是不是怪好看?”她说着,把朱雀面具往自己这边儿挪了挪,又戳着狐狸面具往对面移了半寸。

    “去吧去吧……”她蹭上前拉住薛宁的衣角,仰起脸来讨好地朝他咧开嘴角,露出排编贝似的小牙。

    她笑起来时雪白面颊边有两个浅浅的梨窝,大眼睛弯得像月牙儿,其中少不得小姑娘家的羞涩期待,殷切地望着他,乖觉可爱。

    薛宁低头看了眼她这副糯叽叽的模样,别开脸掐着鼻梁不说话,直到被她拉着衣角晃了又晃,才狠狠捏了捏鼻梁,终于从喉咙里低低嗯了一声。

    到了过节这日,果然才到酉时,小姑娘就欣喜的拽着他出了府。

    如今不算暖和,天也黑得早,街上却分外热闹,灯火明亮,到处都是戴着面具成群结伴的年轻男女,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人声嘈杂喧闹不绝,一派繁荣。间或有游街的花车,众人便嬉笑着挤上前去看,碰撞间三两公子手里的绢花不慎掉落,大家看了诚心道句抱歉,倒也都不当回事。因为街市两边便有许多摊贩,家家摊前搁一大把绢花鲜花,种类繁多颜色各异,最是不缺。

    薛宁与梁景绕着护城河走,遇见耍猴戏卖艺的,梁景好奇,也想往人堆里凑,结果刚挤进去,里面拿剑的大汉兀的吐出口火来,围观众人皆齐声拍手叫好,她却被吓得一个激灵,立马钻出来躲到薛宁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放开,自己也觉得有些丢人,小脸烧得通红,幸而有面具遮着,瞧不清楚。

    薛宁见状,藏在狐狸面具后的两只眼睛微弯,拍了拍她的手,问:“怕了?”

    她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很不好意思地拖着他往别处走。

    再往前,卖吃食的多起来。梅花酒、皂儿水、凉水荔枝膏、冰雪冷元子……梁景瞳仁儿亮晶晶的,偷偷咽口水。她其实并不饿,也不渴,然而路过一家画糖人的,怎么都迈不动脚了。

    画糖人的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师傅,在浔州做了几十年,老手艺了,围在他跟前的人手里,都拿着根栩栩如生的糖人儿,小老虎小兔子一类也有,圆滚滚讨喜极了。

    周围太乱,说话声其实并不能听得太清楚,薛宁便弯了弯腰,在她耳边问,“蓁蓁也想要?”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细白如瓷的耳垂,瞬时间白瓷就蒙了层红晕,还没出息的颤了颤。

    “啊,”小姑娘胡乱应了声,结结巴巴道:“我,我去买。”

    说完就要过去,刚迈出一步,又回过神来赶紧转身拉住他,看着他正色道:“你在这儿等我,不许乱跑。”

    他们恰巧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墙角,人少,在此地分开,不容易走丢,回来也好找。但她很害怕把人弄丢了,所以一路上都紧紧牵着,生怕一个晃神,再回头就寻不见那张狐狸面具了。

    薛宁低低笑出声,自袖中掏出个钱袋放在她手里,揉了揉她的发顶答应她道:“去吧,我不走,就在这儿等你。”

    于是小姑娘一步三回头地往糖画摊挪。

    但她个子太小了,人群又拥挤,走出几步就瞧不见男人的身影了。轮到她时,她在老师傅旁指了糖人样式,就开始细细弱弱的催。舀糖浆时催一遍,涂石板时催一遍,浇模子时又催了一遍,催得老师傅胡子都快翘起来,抱怨她道:“小姑娘性子那么急可不好。”

    她赧赧摸了摸面具,乖乖等在一旁不出声,待到老师傅慢慢悠悠把糖画铲起来串竹签的时候,她没忍住又催道:“您快点呀,哎呀哎呀,小狐狸的尾巴尖尖都要化了。”

    气得老师傅直拿白眼翻她,收了她的铜板,把两根糖人儿递给她以后,就气呼呼的赶她道:“快走快走,我再也不做你的生意了。”

    梁景却并不在意,她一手举着根糖狐狸,一手拿着根小糖雀,两只胳膊伸得高高的,焦急地从汹涌的人潮中挤出来。

    越走越近,在散去的人群中,终于见到倚在墙角处戴着狐狸面具的人,他正看着她,笑意盈盈,就好像目光从未自她身上离开,一池春水被风吹醒,她漆黑的眸子顿时亮起来,如释重负般扬起嘴角,什么也不顾,笑着朝他扑过去。

    靛蓝的天边升起烟火,人们纷纷仰头惊叹欢呼,在漫天灿烂夺目的烟花下,薛宁看到,他的小雀儿欣喜欢悦地朝他跑来,毫无畏惧不曾犹豫,仿佛即使前方有万丈深渊火海地狱,她也会义无反顾地找到他,于是他伸开双臂,将她接了个满怀。

    梁景赖在他怀里,左蹭蹭右蹭蹭,暗戳戳撒娇,委屈道:“我刚才都看不到你了呀。”

    她有些失落:“我个子太矮了……”

    薛宁见她赖够了,把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扒拉出来,捏捏她的耳朵:“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