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点都不错。
当时张书晴见我走过来,慌忙把信折起来放在衣袋里。这令我老大不满,再怎么说我做的这些事只是因为张书晴,但是我不明白她如今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但是看她的神色,我也不好意思再问。
只听她幽幽叹了口气说道:“那位道长,还真是一位神人。”
我点了点头,因为心情不好,也没有回话。她见状看了我一眼,笑着从我肩膀上打了一下,说道:“走啦,下山回家。”
我突然感到不知从何时起,张书晴从一个没有任何主见的柔弱女子,变成了一个似乎有点独断专行的成熟女人,虽然她刚刚才二十一岁,但是很显然,此时此刻的她表现出来的性格要比我成熟得多,即便如此,她对我,也有着无法言喻的吸引力。
走到下山的路上,张书晴提意要休息会,我们找了一个亭子坐下,望着山下的风景,一阵风吹过来,清爽得很。
在我们下方,有很多老年人在锻炼身体。张书晴长长舒了口气,说道:“我突然间发现我自己以前很傻。”
我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这么说?你现在不傻吗?”
她笑了笑,说道:“别贫了你,我知道你对那位道长给我的东西很好奇,但是有些东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道长在信中说,背后驱神弄鬼的人已然收了法,我爸爸的病就应该好了,最不济也就是身体虚弱,但是你看我爸现在还是那个样子,我现在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伯父依旧没有醒么?”
“偶尔醒一下,但是嘴里不知说着什么,而他望向我……我妈妈的眼神,很奇怪……”她欲言又止,我说应声,等着她说下去,“那是一种仇恨的眼神,我很害怕。雨才,你说,如果是你,会拿这样的眼神来看自己的妻子吗?”
我看着她,心里莫名的怜惜,叹了口气:“可能是你想多了。”
“你不明白,你听过胡丽这个名字吗?”
我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睛有点渴望,努力回想一下,而后还是摇头。
“那你总该听过王欣然这个名字吧?”
王欣然?她怎么会认识王欣然呢?虽然我跟张书晴现在关系有点亲密,但是我们并没有上同一个大学,所以她认识王欣然的机率几乎就等于零。想到这里,我问道:“王欣然是我同校的同学,你怎么会认识她?”
张书晴盯着我说道:“那个胡丽,就是你那校友的母亲,我曾经见过她一次……在星巴克……”
说到这里,她那可爱的眉毛皱了起来,似乎很痛苦,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当时她在那里喝咖啡,对面坐的是我的爸爸。”
我了个去,不是吧。我故作诧异地看着她,但是心里已然将以后发生的种种可能了然于胸。
她低下头去说道:“这件事,我妈妈也不知道,我从来也没有跟她说过,若不是你这样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看到爸爸握着那女人的手,而那女人也是一脸幸福的笑容……我实在看不下去,逃一样离开咖啡厅,从此之后,我对爸爸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仇恨,我恨他为什么背叛妈妈,也恨所有背叛自己女人的男人。”末了,她含着眼泪看着我,“告诉我,你会这样吗?”
说起来这世上的男人,如果有美女投怀送抱哪个能拒绝得了?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只好摇了摇头,望着她说道:“我会让我的女人幸福,所以绝对不会做出让她伤心的事。”
张书晴似乎很满意地笑了笑,慢慢抓住我的手。我的心猛地跳了两下,全身竟然麻木了,张书晴笑着说道:“我想我应该见见王欣然,把这件事跟她说明白。”
“有必要吗?”我问道。
“那位道长给我的信里言明,爸爸的病缘自于感情纠葛,我怀疑这件事跟她妈妈可能有什么关联,所以我想见见她,你们是同学,帮我联系一下好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没问题,但是那位一灯法师,啊不是,一眼道长的信,能不能给我看看,我老好奇了。”
张书晴索性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幽幽地说道:“雨才,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放心吧,时候一到,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其实我知道你那天很危险,我也知道你也没有什么降魔伏妖的本事,你这人一天就会吹牛贫嘴,我也就不知道你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说起来现在我都有点后悔了,那天把你留在家里,我担心得整夜都没睡着,放心吧,以后这种事,我不会再让你涉险了。”
闻着书晴丫头头发里的清香,哥们早就方寸大乱了,说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漫说是这么一件小事,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为了书晴丫头,我也会一往无前一无返顾一心一意一马平川……”
她打断我的话,说:“又来了,我告诉你,以后也不许你不顾自身安危想干嘛就干嘛了知道么?因为……因为我很担心你。”
我一时内心狂跳,心说你丫这样勾引哥们,那哥们也不客气了,就在这里把你就地正法吧。刚想到这儿,张书晴却站起身来,看着我笑道:“走吧。”
我直勾勾看着她,良久才悔恨交加的一拍自己脑门跳起身来,牵着她的小手往回走。这时只见身边不远处的草丛一动,把我吓了一跳,我以为是兔子,跑了过去,却见把齐腰的杂草被人压平了,而且在地上,还有几个被鞋踩出来的印迹。我突然间感到全身发冷,娘的,老子被人偷窥了?往远处一看,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向山下走去,由于距离有点远,实在看不清那人的穿着打扮,但是看那身形,却怎么都觉得眼熟。我一时出神,张书晴走过来,有点慌张地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向那背影的方向再看一眼,却不见了踪影。
当天晚上回到家,马上就将那本拿出来细细研读,但是那奇形怪状的字体把我快弄得头大如斗,大爷了。这时电话响起来,一看我就乐了,竟然是张浩那小子,接过电话来叫道:“张大少,这么好的良辰美景怎么想起给老子打电话啊?”
再怎么说张浩跟张书晴是堂兄妹,不知道我家书晴丫头听到我跟他堂哥自称老子会是什么感觉。
张浩依旧扯着大舌头,跟我吼道:“你大爷的跟老子说实话,今天你跟书晴去哪儿了,鬼鬼祟祟的。”
“我靠什么叫鬼鬼祟祟的,我们去哪你管着嘛你,说正经的,有件事儿请教你这个高材生。”
“啥事?”
“你认识古篆吗?”我问道,说起来我对此也没抱有太大幻想。没想到这小子听了我的话,竟跟我说道:“认识啊。”
我去了,我又到另一个高氵朝了?弄不好这次还真把我们校花给牵扯进来了。我转而问道:“那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老小子说:“他闹了有两个小时,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然后又闷头摔倒在地,跟以前一样了。”
我去你大爷,心说弄不好这八成就是胡丽弄的,但是王欣然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没听说过她有一个会施法术的妈啊?如果她妈真有那么厉害,那当年她被吓的魂都丢了,她爸为什么还非从别处请什么道士,而不让胡丽亲自上阵呢?我百思不解,当下考虑了一下,从电话里翻出王欣然的电话,犹豫了一下就拨了过去。
毕竟是老同学,而且人家在学校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能记起我,却的确是因为一场意外的经历,这等哥们以后再说。
好一会儿,王欣然才接通了电话,语气有点兴奋:“啊哟江大帅,怎么今天有时间给本姑娘打电话啊?”
王欣然与张书晴就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张书晴是约婉派的,而王欣然则是实力派的。这话真的一点不错,张书晴的性格有点柔弱,虽然由于这件事使她变得成熟坚强,但是只不过相对于之前的她而语。而王欣然则是做什么事雷厉风行,敢作敢为,我总是叫她王女侠。她也不以为意,那时总是拍拍我的肩,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弄得我很无语。而如今她在体检中心做护士,据说那工作很清闲,一想到她的音容笑貌,我不由会心一笑。
此时听见她的声音,蓦地有一种无端的亲近感,忙笑道:“王女侠说哪里话来,小生这不是许久没有女侠的消息,很是想念,就打个电话问候问候嘛。”
“切,说得好听,这么长时间连个电话都没有一个,还好意思说?”
我嘿嘿一笑,忙恬着脸说道:“那不是怕太过冒昧嘛,怎么着,出来聊会儿?”
张欣然哈哈一笑,爷们依旧,说道:“聊就聊,谁怕谁啊。”
“好嘞,那我先去开间房,一会儿短信给你你直接洗白白再去好了。”
张欣然骂道:“去死吧你个死鬼。”
我们相约在上岛咖啡见面,那里安静,是个叙旧的好去处。然而我知道我不是叙旧来的,而是在张书晴见她之前,先替我家书晴丫头探探底,说到这儿我感觉挺对不住王欣然的,但是没有办法,还是她爸说得对,人命关天啊。
晚上的天气灰蒙蒙的,仿佛立马就要雷雨交加。我在上岛咖啡刚订完座位,张欣然就到了。在我印象里,张欣然是一个相当守时的女孩,从来不会无故让旁人焦急地等她。我们相视一笑,旁边的服务生见到这么一大美女竟然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我心说你看你那出息吧。
我领她坐到位子上,第一句话张欣然就问道:“怎么样过得?”
她总是这样,什么话总是倒过来说。比方过得怎么样?她总是会说,怎么样过得?不然就是今晚你住哪儿啊?她会说成,你住哪儿啊今晚?她美其名曰倒装句。我第一次听说倒装是这么个意思。
我简单跟她介绍了一下我最近的情况,同样也问了她的近状,等点的东西上来之后,我才考虑着怎么切入正题。
“家人都好吧?”我没来由来了一句,因为我知道只有这一句是相对自然引入正题的方法,而不用我坐在这里绞尽脑法地苦思良策。
很明显,张欣然脸色变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说道:“都好。”
张欣然不太会撒谎,这是我很早就知道了的。我见状便说道:“丫头,这次我叫你出来,是想问你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
张欣然注视着我,良久才笑道:“真的假的,还没有见过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别说还挺帅的,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贫的样子。”
“丫头,这关系到人命,本来我也不想这样直接跟你说的,但是我认为凭我们的关系,不论什么话都可以坦诚相对,因为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
见我说得郑重,王欣然收起了笑容,点了点头:“到底什么事?”
“你的母亲,是不是叫胡丽?”
这句话一说出,王欣然脸色就不对了,语气也有点冷淡,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将之前那一眼道长给我的照片放到她的面前,见到那张照片,张欣然激动了起来。我看得出来,她本来红润的小脸瞬时苍白如纸:“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的?”
我直视着她,说道:“一个高人给我的,但是我现在想要问你的是,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张俊林的人。”
王欣然想了想,摇了摇头,茫然道:“没听人说起过,他是什么人啊?”
我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就知道今天可能没有什么可以收获的。如果王欣然不是城府颇深,隐藏得很好,那么就是她真不知道。我其实更加倾向于王欣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对她的了解,她还没有到那种临危不乱处事不惊的境界,往往一点点事都藏不住,必须说出来才畅快,她把这叫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喝了口茶说道:“也没有什么,只不过那个人可能与你母亲的点瓜葛,不过你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也不用回家因为这事问你母亲。”
她淡淡一笑:“你还不知道吧,我母亲在去年的时候,就过世了。正好明天,就是她的忌日。”
我听见这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什么?过世了?那么那个降术不是她妈下的?那个声音难道也不是她妈的?但是那道士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怎么就不会算出她妈已经过世了呢?为什么还要给我那张照片呢?我越想越惊,越想越奇,脑子也越来越乱。换句话说,如果那降术真是张欣然的母亲操控的,那不得了了,想到这儿,我后背一阵阵发寒。奶奶的,我还跟人家女儿在这喝嘛,一想到这儿,我就浑身一哆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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