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时空幻变情何堪(一)
公元2012年7月28日晴济南市历城区,一个小院中,清风微拂,院墙边上那片小竹林在风中轻轻摇曳,繁茂的枝叶“簌簌……”的作响,清新的空气自窗外迎面吹来,六月暑夏的烦躁为之一轻。郭浩很喜欢看搜奇之类的书籍,泡上一杯清淡的绿茶,往躺椅上一靠,翻看着手中的古籍,享受着难得的城市节奏的假日,一副自在而悠闲,红尘的喧嚣似已远去,颇有几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淡然平静的一种境界。
“……黄帝曰:余闻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郭浩看着手上的《黄帝内经》有些怅然,虽然,明明知道那是违反自然规律的神话;但是,对于书中所记载的上古时代,他还是悠然而神往之。或者说,对那如神话般描述的生命的艳羡。
《黄帝内经》是中国现存医书中最早的典籍之一,据权威考证,成书于战国至秦汉时期,为中国古代三大奇书之一,《神农本草经》、《伏羲八卦》并列为“上古三坟”。全书虽然不能尽信,但却可以说,其总体极具宝贵的文化与历史价值。
素问篇多次提到的上古,存在着洞悉天地规则,阴阳变化,炼养精气,长生不朽的人,但怎么看,这都是一种神话似的记载。虽然,人体可以经过科学或不科学的锻炼方式方法,达到掌断砖,拳碎石,臂卷钢板,金枪刺喉而不伤。但是,不能否认,人怎么苦练,也不可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飞天遁地,因为那不科学。
郭浩作为一个中医学院毕业的八零后,虽然,少年时也曾痴迷过气功,练习过武术,幻想着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大侠梦。但是,随着年岁的增加,知识的增长,也许真气内劲神马的,是真的有;但是,长生什么的真真都是浮云。
“凡人皆可活过百岁,而行动并无衰老迹象。上古存在过吗?如果存在过,那究竟是怎样的一段神秘古史……”
对于《黄帝内经?素问篇》所载的古人年岁问题,作为在科学极为昌盛的环境下成长的现代人,他自然不会相信。他所好奇的只是古人所向往的那个“上古”时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为何在很多古籍中都曾隐晦的提到过它,似乎有一段笼罩着无尽迷雾的上古文明消失在了时间流淌的长河中,即没有沉淀为化石而让人抒发参观之后的感叹,也没有升华的更加璀璨而让人敬仰造物的神奇。
难道真的存在着一段不为人知的上古时代?短暂遐思后,他抿了口清茶,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嘴唇,收拢飘逸的思绪继续看书。
在书的海洋里漂流沉迷,不知不觉间,红日便已西坠天边,余霞洒落大地,将窗外的草坪与竹林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没有起没有落……没有悲喜的佛……指关节黑色……眼眶红色……”悦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郭浩放下手中的《黄帝内经》,拿过电话,是他老铁唐照千打来的。这是一个非常豪气而又不失于精明,且容易合得来人的人物。毕业后在这个城市打拼,凭借过人的手段在一年前已升任部门主管。
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了唐照千的问询。
“在哪?”
“在家,怎么了?”
“热死了,出来走走,喝两杯。我过去接你”
“哦……”
离开大学校园已经三年了,郭浩毕业后留在了这座城市,回首往昔,却发现简单而纯净的学生时代,在岁月的流逝中一去不复返。虽然青春尚在,但已别了轻狂。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昔日的同学早已天各一方,每一个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轨迹。在现实的摔打下,让每个人都多多少少的学会且变得现实了些。自然不可避免的有了功利、自傲、虚荣等等的心态,郭浩倒也不至于多么反感。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心态。而人终究是要在现实中生活。
友谊和爱情在时间的冲刷下,很难保证没有变质可能,让人不得不感叹——事物的发展是一个运动的动态平衡的过程。郭浩与唐照千能保持一如当年的兄弟情义,这得益于两人性格的相近和对这段情义的珍惜。当然,两人间并不存在什么超友谊的情况。
红日在郭浩的等待中慢慢降落地平线之下,似被血染过的天际渐渐暗淡了下来,整座城市像是披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厚衣,夜幕即将开启。
很快唐照千就驾车到了郭浩的住处,带着他沿着路边霓虹,来到沿河的烧烤店,点了猪鞭,鸡翅,鸡心,牛肉串等,一碟南瓜子,一砸啤酒。喝着冰凉的小酒;聊着新遇的趣事,吐着胸中的郁气。暑夏一天的燥气便在啤酒冰凉的镇压下慢慢消散。
时间如流水,弹指间两三个小时一逝去。酒足,郁消。然后,果断的结账闪人。
唐照千把郭浩送回他独自居住的小院后,便也回去了。
是夜,天宇外一道突兀出现的紫芒划破苍穹,直击大地,在国家机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济南历城区一个小院已为之湮灭,一切都化为了灰烬——这是郭浩居住的小院。当天夜里这一片区域便被军队封锁,没有任何消息流出社会。唐照千也被人带走,直到一个月后才又出现,对于他那一个月的经过却讳莫如深。郭浩的父母也在唐照千重新出现的同天收到派出所的通知,他们的儿子已失踪于一起自然灾害。
……
甘山部落中央的八角祭坛下,背阳的阴影里,坐着一个小人——真正的小人儿。说实话,任谁家三岁大的小孩子都不可能有多可观的体型。一张小脸充满了悲伤绝望等等负面的情绪,甚至有些扭曲。他流着泪水,轻轻地哼着一首悲伤的歌。这个小人儿就是郭浩,现在,也可以说他是玄石的独子——玄昊。醉后的他在作了一个离奇而古怪的梦,他在梦里不停的挣扎逃跑,梦里的经过让他感到非常的累。然后,他被一阵呼呼地风声唤醒。醒来后便发现,周围的一切,已不再是自己不再熟悉的环境。睁开眼睛,就着暗淡的天光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已经习惯了的有些发黄的天花板,而是老旧的木板;躺着的不再是那张舒适柔软的席梦思,而是硬硬的木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一股古风扑面而来,没有任何电器存在过的痕迹;他的身旁睡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他迫切想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以及自己入睡后发生的一切。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说是天地变色,山河倒转也不为过。
“喂……这……”
当他打算叫醒那个陌生女人的时候,话音刚起,便已落下。那声音首先便把他自己给吓住了。即不是他已经习惯如本能的普通话,也不是他从小就说的方言,而是小孩子那种朦胧的牙语。就这样,他吧自己吓住了,也吓呆了。慢慢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并没有感觉疼痛。当他看到伸出自己的双手的刹那,向来很从容的他顿时惊叫了一声,这还是他的手掌吗?足足小了好几号,非常莹润,根本不像是一个成年人的手掌。
木然地盯着自己的那双不应该属于自己的小手——发傻,发愣。脑中回旋的只有一个疑问……这是怎么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击碎了他所有的信念。这是一个他曾经无比期望,而现在却满是绝望的幻想。他有过想改变过去愿望,但是幻想始终是幻想,那种想法即不科学也不现实。但是,当这种既不科学也不现实的幻想现实了,他却已经被雷傻了,里焦外嫩,不外如是。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他。他永远的失去了他的父母,朋友和兄弟;他再也抓不住他的兴奋,甜蜜,苦恼,郁闷和哀愁。他不需要这个机会,这个代价大到他已经到了精神奔溃边缘。一时间,悲伤交集,哀痛融汇,所有记忆如流水般划过脑海,各种情绪在他脸上涌现。最后化为一股绝望,轰碎他的心防。
“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还在做梦……”他抱着头抓着头发痛苦的哀嚎着,赫然像是见到什么可怖景象。
郭浩这种竭斯底里的举动,惊醒了他身旁玄赵氏,也惊动了在院子里打熬身体的玄石。玄赵氏坐起身来,看见儿子的抱着头哀嚎,痛苦的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紧紧的抱住儿子,流着泪轻声地哄着儿子。
玄石一听到动静后便抢身进了里屋,见到妻子抱着儿子,不停地流泪。而儿子这弱小而痛苦、惹人怜惜的样子,也让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愧疚中。如果不是自己……儿子怎么会这样?玄赵氏抱着儿子小小的身子,泪流不止……反复的说:“我的娃啊……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娘……好不好?好不好……”
“幺妹……幺妹……”玄石一连换了好几声妻子,玄赵氏才有反应,转过脸来却满是凄然。
“石头哥……小昊……这是怎么了……”她的声音充满了颤抖和恐惧。“幺妹……你在家看着他……我去找大祭司来看看……”
“好……好的……你快点去……快点去啊……”
郭浩并没有注意在他身旁发生的一切,他现在仅存的一丝理性,只是在思索这一切的发生之前的所有的细节。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为什么他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在他眼中极其破落的地方?物非人也非,这让他情以何堪。
时间慢慢的在流逝,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的他,在现实的压迫下,渐渐的感到绝望,且瞬间被绝望的洪流所淹没。然后,缓缓地下沉,沉浸在自己失去所有的痛苦的泥淖当中。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慢慢浮现出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沧桑与寂寥。
心防的失守,他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既感觉不到希望,自然也不会感到绝望。身体内的所有神经像是全部被阻断了,视觉,嗅觉,听觉,触觉,味觉统统消失了。或者说,现在的他只是一具活着的尸体。郭浩只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寂静,如死一般的寂静,胸中空落落的,没有着落处。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过如此。他既没有看那两个悲痛欲绝的人,也没有在听他们说了什么;既没有理会两人的关怀与疼爱,也没有理会两人内疚与自责。这对陌生的男女,从来没有在他的世界里留下过痕迹。
玄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妻子的竭斯底里,撵出了家门。他发疯似的狂奔,没有闪避,也没有躲让,就像一头疯了的公牛。一路上为之展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横飞的,倒飞的,翻滚的,滑行的——各种姿势闪躲或倒地的人。等众人回过神来,却只见一股风烟绝尘而去,却是没法看清楚谁是肇事者。想追上去教训一顿,却又无奈的发现,丫的,追不上那疯子,还只能吃土。只好在一肚子无处发泄的郁闷憋成内伤之前,高声咒骂。倒是颇有“一起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意境。
“娘的……哪来的疯子……走道不看人啊……娘的……”众多躲开的人和倒地的人纷纷咒骂:“娘的……别让哥哥我知道你谁……”“呸……”被撞倒在地的人纷纷拍着身上的尘土,末了顺便吐了口带土的痰。“嘻嘻……好玩……好玩……”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忽然传来,接着便是一阵嬉笑“九叔……再来一个嘛……好好玩哦……嘻嘻……”
那被称作九叔的大汉,听到这句话,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挽起袖子,扭头就准备动手收拾这个幸灾乐祸的小家伙,回头一看却是一个惹不起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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