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衍世记

九、灭族

    有些事,往往身不由己,本想做个看客,结果却不知不觉的陷了进去,成为了事件中的角色!从此不能自拔,身不由己……

    ——宁上官倾城

    大宁帝国,岩州。

    大宁岩州下辖九府三十一郡县,其中上岩府为州治台署衙所在,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岩州的政治中心,而有“岩中之玉”美称的古漠城则是岩州的繁华之地,再有就是不得不提的天陀城,这三个府城构成了岩州的三大中心,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按照军制,岩州驻军十三万,而仅仅这三个府城就驻扎了十万之众,其余的三万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其余地区,勉强达到守备的作用。

    此次,伯夷族族长、天陀城元主拓跋炽举族自立,麾下四万伯弋族勇士脱离大宁军方,瞬间成为一股不可小视的逆势,一时之间,攻略城郡十余座,气焰滔天。而岩州治台文缙、岩州经略使凤鸣天为了奉上谕讨贼,平定岩州动荡局势,调动了上岩、古漠两地约三万人马,其余各地共一万军士,合计四万之众。

    这股将近岩州一半的军事力量,经过大小战无数,以损失了一万多人的代价,堪堪稳住了局势,而拓跋炽一方更是折损了将近五成,这些阵亡的都是伯弋族的族人,都是伯弋族的子民,迫于伯弋族族会的压力,拓跋炽无奈放弃已占领的城郡,固守天陀城。可以说这次攻略双方都算不得胜利者,只是凭白增添了数万的冤魂,使得无数个家庭支离破碎。

    双方在天陀城内外僵持不下,演化成胶着之势,而在气势上,大宁军略处优势,兵锋所指天陀城,自文缙、凤鸣天而至下属军士皆相信破城之日指日可待。

    不料想风云变幻,眼下的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大宁帝国,岩州,天陀城东门外二十里处,大宁军营。

    大宁军营呈五股烈焰之形布置在天陀城东门外二十里处,虽然天色已入夜,但大宁军营门处却并未有任何的灯球火把照明值守,零星点点的只有各个军帐内有些许微弱的灯光。

    此时,大宁军营的辕门悄无声息的打了开来,紧接着,就在大宁军营不远处潜伏的三千军士迅速的扑了进来,就像之前有过演练一般,井然有序的把守住大营内的咽喉要点,并整齐划一的分别奔向将校所在的营帐,没有任何声音出现,整个大营依然处于死寂一般。

    而这座大营的中军帅账,则稍显得有点热闹……

    “这…这是裂…魂…术!”文缙吃惊非常的重复了一遍鄂崇安的话。

    “不错!正是裂魂术!”鄂崇安面无表情的予以肯定。

    “这…这不可能!裂魂术乃是前朝恧阗族的秘术!就因为恧阗族精通此异术,为祸苍生,所以该族已然在前朝时就被灭族了,你怎么会…会此邪术!”文缙神色异常的问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鄂崇安正是恧阗族的后人,怎么样?没想到吧!文士宏!没想到被你们文家杀尽诛绝的恧阗族还有‘余孽’存在吧!”鄂崇安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杀气。

    文缙闻听此言,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满脸是惶恐之色。

    其余在场的众人显然也是对这段过往的历史知之甚少,尽是疑虑的神情。

    就听鄂崇安接着说道:“裂魂术及其密卷乃是我恧阗族不传之秘,历来为祭祀一脉所掌握和保管,即便是族长也不得插手过问。本来日子一天天平静地过下去,直到有一日!一个外族的少年身负重伤,昏倒在我恧阗族祖居之地——三阴谷之外,我族中当代祭祀的女儿发善心救了他,因我族规不得收留外族之人,所以祭祀之女将少年秘密的安置在三阴谷外的一个山洞之中,并亲自为他疗伤治病,日久天长,两人暗生情愫,双宿双栖,原本该是一段美好的姻缘,哪知道…少年在一次无意中从少女口中知道了裂魂术的秘密,想来少女也是从祭祀的平日无意识的言行中偷听来的。功名利禄动人心!少年有预谋的将相关裂魂术密卷存放的信息从少女口中套出,趁着夜色潜入三阴谷,意欲窃取密卷,哪知密卷存放之处戒备森严,其机事不密,被族中发现了行踪,被俘遭擒。”说到此,鄂崇安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文缙,再次自顾自的说下去。

    “虽然少女被心爱的人所欺骗,但是她却是真心的,为了这份感情,她竟然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暗中私放了那个贪婪的少年,哪知道,正是因为这个举动,却是她背负了一生的痛苦!那少年死里逃生离开了三阴谷,转眼过去了一个月,他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宣帝国的朝臣,不知他向宣国的昏君说了什么,竟然搬动大宣帝国的精锐铁骑兵临三阴谷,为首的就是那少年!一场血腥杀戮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但是让那少年万万想不到的是,当他屠尽整个恧阗族后,竟然没有找到那份裂魂术的密卷!多么可笑啊!就为了一份没有见过的裂魂术密卷,就把整个的恧阗族灭族了!”鄂崇安说到最后,神情已经有了一丝癫狂,悲中带笑,笑中含煞,整个人变得阴森起来。

    “可是…可是你是如何练成裂魂术的?”文缙颤声问道。

    鄂崇安冷冷的看着文缙,慢慢的说了下去,“少年没有想得的是就在他血洗恧阗族时,那一代的祭祀将裂魂术密卷交给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那个少女,并将少女藏在了恧阗族祖坟下的密道之内,少女一躲就是一个月,还是亏了祭祀给少女准备了足够多的粮食和水,否则,那少女就要死在密道之内。待等一个月后,少女从密道中走了出来,这才发现从此恧阗族就只剩下了他自己,巨大的愧疚和悔恨感使得少女变得时而疯癫、时而痴呆,而更令她难以接受的自己已经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而腹中的胎儿正是那个少年的骨血!”

    鄂崇安再次停了下来,伸手点指文缙,厉声喝道:“不错!我鄂崇安正是那个胎儿的后人!那个少女就是我的祖辈!而那个冷血残忍的少年正是你文家的祖先,宣国三阴侯文慈、文成恩!”

    文缙听到此处,一下子瘫坐在帅帐内的虎皮交椅上,一言不发,面如土色!

    鄂崇安此时已俨然成了一尊煞神,咬牙切齿的喝道:“今日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祖先的罪孽就由你来偿还!我要以你之血来祭奠我恧阗族的全族冤魂!”随着话音未落,鄂崇安如幽灵一般掠至在文缙身前,凌厉的爪风直逼心口而去……

    一切都那么的突然,待得在场众人反应过来时,鄂崇安的手中已然托着一颗还微微颤动的心脏,温热的鲜血顺着鄂崇安的手指缝滴滴答答的溢出,就算是在场的众人久经生死历练,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也不由得心有余悸,纷纷不敢正视鄂崇安。

    “文缙,你先走一步,不过你放心,你的族人很快就会与你团聚的!我鄂崇安立誓要将文家从这片天地之间彻底的抹除掉!”鄂崇安说罢,又瞥了一眼在旁的凤鸣天,冷冷的道:“展飞,你还想反抗吗?”

    凤鸣天长叹一声,一言不发,他心知肚明这一次是回天无力了,只希望鄂崇安能够给自己一个痛快。

    鄂崇安冲着拓跋炽使了一个眼神,在拓跋炽身后闪出两人,正是拓跋炽的族叔拓跋宏图、拓跋宏业,二人呈钳形将凤鸣天夹在中间,自然另有人过来将凤鸣天捆绑上索,凤鸣天也是丝毫未作抵抗,任由着人将其押了下去。

    鄂崇安将那颗心脏交到随从的黑衣武士手中,自有黑衣武士将其连同文缙的首级割下后,用布包了起来。又接过其他护卫递过来的绢帕,将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随手扔在地上,随同着拓跋炽离开了中军帅帐。

    在大帐外,一场无烽火的战争业己结束,全军上下两万余人尽皆被俘收编。鄂崇安见此处再无意外,便将斗笠遮帽罩起,匆匆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宣州,金谷府,北城门外三十里处,地灵庙废墟。

    在华仲游的调配下,二十余名扈从侍卫分两个班次的轮流值夜巡哨,华仲游和弦儿陪在菲儿小姐的身边,即是作伴,也是贴身保护。

    华九州独自一人在一边运功疗伤,抓紧时间恢复内力,而最为伤重的舒千古则在他的身前躺卧着,虽然仍是昏迷不醒,不过脸色却是有了一丝红润。

    而阿天和无名这两个少年却被移至在一处偏僻的角落中,在夜色中,如果不是仔细观看,根本察觉不到两人的存在。

    夜还是那样的寂静,只有火堆“噼里啪啦”的枯枝爆裂声在人们耳畔回响。

    “阁下深夜来此,不会是只为了在一旁看看我们吧?”华九州运功完毕,突然开口说道。

    这一句话引起了众值夜侍卫们的警觉,纷纷亮出随身佩戴的兵刃,四下张望。

    “哼哼…,早就听说过‘琴棋书画’四绝的名号,果然不虚!不过华老四,你现在身负伤势,还想虚张声势,你以为能唬得住我吗?”随着声音,一道身影不知从何方已然窜至华九州的眼前,丁字步往那一站,是稳如泰山。

    华九州仔细打量眼前之人,一身黑衣罩体,一张魔怪面具遮住面孔,身后背刀,双手环抱于胸前,显得非常沉稳。

    “阁下,你与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因何欲动杀念?”华九州沉声问道。

    “有人出高价买你们的项上人头,你说我该不该动杀念呢?”黑衣人戏谑的说道,言谈话语之中透着一股蔑视的意味。

    话说到此,也没有缓和的余地,华九州大喝一声,纵身形,一掌击出直取黑衣人的额头,黑衣人见此,不慌不忙,冷声喝了一句:“动手!不留一个活口!”话音刚落,就在地灵庙废墟四周杀出三十多名黑衣人,每个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夜枭刀,饿狼一般扑向在场的扈从侍卫,顿时间,地灵庙废墟杀成一片,兵刃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单说黑衣人首领见华九州一掌击来,也是施展武学,探左掌与其凭空相迎,两厢掌劲都带有内力,就觉得双掌之间的空气,瞬间压缩抽空了一般,这一下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但若仔细算来还是黑衣人计胜一筹,只是略微晃了晃身形,而华九州却是倒退了三四步。黑衣人首领见此,嘿嘿一笑,加大内力调动,挥双掌攻向华九州。

    “砰砰砰…!”又是几掌相对,华九州连连后退,黑衣人首领节节进逼,就在此时,黑衣人首领就觉得背后恶风不善,一股掌风触及到自己的后心,在这关键时刻,黑衣人首领强行改变自己的动作,身体猛往左侧一偏,避开后心,“啪!”一声脆响,这一掌结结实实的印在了黑衣人首领的背上,当时震得黑衣人首领往前一窜,一口血沫喷了出来,胸前染了一片。

    这一掌激怒了黑衣人首领,他站稳身形扭回头观瞧,居然是重伤未愈的舒千古,原来,刚才黑衣人首领和华九州两人对掌,不知不觉的已经越过了舒千古躺卧的地方,而舒千古恰恰在这刻苏醒,见四弟与人缠斗,便毫不犹豫的上前助阵,可是舒千古毕竟身负重伤,而刚刚有起色,这一掌拍下,自然是耗尽了自己的体力,黑衣人首领见此自然不会放过,丢下华九州,改为扑向舒千古,在黑衣人首领心目中,舒千古和华九州都是要诛除的,没成想舒千古不顾自己伤上加伤,尽最后内力击中自己,那么现在诛杀舒千古可说是易如反掌,故此,攻向舒千古的掌力陡然提升了几分。

    华九州一见大吃一惊,若三哥有个好歹,如何在大哥、二哥面前交代,想罢将牙关一咬,施展出自己看家的绝学——“画里乾坤”,一式“风雨归舟”猛击黑衣人首领的后脑,黑衣人首领一见华九州舍命相击,不得已撤步抽身,再次转攻华九州,华九州真是拼了性命了,将“画里乾坤”十三式全部使了出来,勉强敌住了黑衣人首领。

    这边打得不分上下,可是另外一边却是危机四伏。

    随黑衣人首领来的三十余名黑衣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面对二十余名扈从侍卫,这可以说是狼入羊群一般,本来侍卫人数就不占优势,再加上双方武学修为有差距,不多时,便有五六名侍卫被黑衣人们所杀,形势相当危急。

    如果有人在旁边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些黑衣人正逐渐的向菲儿小姐靠拢,显然他们的目的就是菲儿小姐!这时节,扈从侍卫们死伤殆尽,只剩下华仲游、小七、小九等三四名侍卫,不过皆是身负数处伤口,而反观黑衣人一方只是折损了七八个人,并且余者纷纷逼向菲儿小姐。

    终于,有一名黑衣人突破了小七、小九的阻拦,逼近菲儿小姐身边,看样子就要动手挟持菲儿小姐,一声暴喝在旁响起:“贼子休想!”随即,一条响鞭骤然击向黑衣人,这名黑衣人亦是了得,急忙往后一撤步,闪过要害,不过还是被响鞭扫破了衣衫,在胸前抽出一道血檩。

    却是华仲游在旁冲了过来,一边和小七、小九等抵挡贼人,一边招呼弦儿保护小姐逃离此处。可是偏偏不凑巧,他们退来退去竟然退到了一处断壁残垣旁,后面有断壁挡路,恰是陷入了绝境,再想抽身返回,已是被黑衣人众堵住了去路。

    一众黑衣人一见,大为兴奋,立时就有三四个黑衣人往前闯,就要动手拿人,华仲游纵算是有些本领,但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渐渐招架不住,一不留神,被一黑衣人一腿踹翻在地,这时的黑衣人也顾不得再举刀结果了华仲游,而是一起往上闯,要掳获菲儿小姐。

    就在此时,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在黑暗的角落中闪烁而出,紧接着,一道身影闪电般冲到黑衣人众眼前,只一拳,击打在一名黑衣人心口处,这名黑衣人顿时被轰飞出去,倒在地上猛烈的抽搐了几下,绝气身亡……

    :“恧闐族,乃上古遺族,祖居建州三陰穀……該族來歷不明,族中之人從不與外人相語,極其孤僻,乃蠻荒未開化之兆也……該族崇尚三陰神,設祭祀以主持,每年三次設祭……時年,宣末帝在位,採納朝臣文慈之議,道‘恧闐族善用邪術,甚為恐禍亂蒼生,為大宣基業計,請旨平定異族!’……因文慈平定異族有功,特封為三陰侯…”

    ——寧萬俟修文著

    :“宣國上古遺族恧闐族,善用鬼神之術,傳祭祀以純陰純陽之靈以供奉鬼神,得一卷‘裂魂’之術,甚為邪異!然,天地有感,報應昭昭,因該術為天地之所忌,終招致滅族,自此‘裂魂’之術泯於世間……”

    ——寧佚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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