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子车太一大早起来就敲得我床沿的护栏当当直响。
“咋了?你昨夜发情了吗?”他瞪大眼睛只冲着我呼气,我昏昏沉沉的头痛得厉害,随手在床头的书架上摸下了一支烟塞在了他的嘴里。
“先消消气,哥昨晚只顾得欣赏了秦腔,也没睡好,一会再给你解释。”
车太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火光一闪,一股青烟就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直扑我的脸上而来。
“好啊!贿赂我。”
我闭着眼睛,轻轻地咳了几下,表示他吐出的烟呛到我了。
“暂且饶你,一会儿算账。”
车太是我的下铺,他由于个子太高,常常把脚搁在床沿外睡觉。如果是遇上夏天,也就成了蚊子的好日子。每每在早上起来,他总是抱着长满白泡的脚哇哇直叫,可我们倒是高兴了。长期受他脚臭的迫害,我们都是忍气吞声,现如今蚊子为我们出了气,真可谓大快人心。
“这就叫蚊子得而诛之,”宫太云坐在我对面的高床上总会幸灾乐祸的。
车太捡起地上一个多月没洗的球鞋,直朝宫太云的脸上扣去:
“我不信就熏不死你,你还敢不敢看我笑话。”
宫太云一伸脚挡了过去,咧着大嘴直叫:“服了服了,再也不敢了。”
车太这时就收起了自己的臭鞋,嘴里也自个念叨着:“确实很臭唉!”
今天,倒是有点奇怪,这家伙早早起来,穿上了平时压箱底的西装,对着镜子一个劲儿的抠鼻子,拾掇着他自认为很帅气的一张脸,就在敲我床的时候,我还闻到了他常用的什么牌香水。时而又像一只发情的小猫,在地上不停的蹦跶着。但我的一支烟让他安静了下来。
他斜躺在床上,一股烟柱从他的嘴里向上喷出,他说他最喜欢这样的时刻,还叫什么“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对床的宫太云和连伯已不知早早去了哪里,被子整齐地叠放在他们的床头,床单上明显的逗留着几根看似毛发的东西,当车太在地上蹦几下,那几根东西就会跟着律动,看起来甚似可笑,竟让人遐想无限。
门口的下床,帘子还拉的严严的,可咿咿呀呀的秦腔曲子还似乎在唱着,只是音调低了许多。车太朝门口吐了一大口唾沫,也不知道嘴里嘀咕着什么。
门口的上床也不知去了哪里,我们叫他“神秘的独行客”。因为他总是神神秘秘,独来独往。有时还会抱一本什么什么的,躺在床上看个通宵。
我有时很纳闷,就问他:
“王庸,有那么好看吗?”
他沉思片刻回答:“不好看,但若参透到非一日之寒”。
我似乎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就“嗷嗷”的应付几声,故作恍然大悟。他也会冲我轻轻一笑,但我懂得这笑的含义,因为我们经常会在王庸脸上欣赏到这样的笑容。
这种笑就如同他说的,是富含哲学的笑,更如同他说的那样:哲学是生命之学,人类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都深含哲理。比如,水无色无味,可这深藏大智慧。中国人讲求境界,这其实是中国人的哲学,什么道学,什么玄学,这都不外乎。但最主要的还是两极哲学。什么是两级哲学呢?比如:有的最高境界就是无,动的最高境界就是静等,这都是最代表中国哲学思想的。再回到水,无色无味,其实不然。水看似清澈纯洁,但它可是包罗万象。你可从他上面观人之生命之静谧,甚至可深感生命之浩瀚;也可滋润我之灵魂,更可灌溉我之心灵······呵呵,这说起就如宇宙之无极,无从结尾。
我常常是张着嘴,听他把这些说完,之后会感慨他的能耐,诸如说一些“你太伟大了”“你还是人吗?”等等的话。但他都会报以浅笑,就如同他所有的笑一样。之后,但我还是怀疑像这样的书和哲学有关吗?但反过来一想,一个连笑都带着哲学意味的人,难道看任何事物不会深含哲理吗?
我其实一直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感觉着头疼的部位,或许是昨夜太过费神,喜悦和无奈让我代谢失调也有可能。我觉得自己应该起来会好一些。
于是我靠着床头的书架坐了起来,习惯的顺手摸下一支烟放在自己的嘴里,这时车太还在下面嘀咕着:
“一个哲学家,一个诗人,我们宿舍难道是雅典学院吗?”
“打火机给上来”我打断了他的话。
“你活了,”他似乎被我吓了一大跳,顺手把打火机丢了上来。
“你现在说,昨晚去干啥好事了?翻来滚去折腾啥?”车太站起来,趴在我的床沿上,笑眯眯的盯着我看。
“别以为我不知道,好事未成吧!哈哈哈,太嫩了,就你那效率。。。。。。”车太故作老态的摇着头。
“什么时候请你哥我给你教教,十瓶啤酒保你人生得意。”
我吐了他一口烟。
“我只愿做神仙”。
“去,你没我那境界,做神仙不像哲学那么无知,也不像作诗那么无聊,这才是真学问,需得道才行。”
车太自我得意的掀门而去,因为楼下李丹薇在撕破嗓子喊着他的名字,说是说好八点陪她去逛街的,现在都九点了还不见人影。听那气势这下非碎了这小子不可。
我幸灾乐祸的朝窗户外看了看,这才记起今天是星期天。
看着车太溜去的身影,我也犯着嘀咕:“一个是诗人,一个是哲学家,一个还是神仙,这到底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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