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五剑主

第十九章张尘清二遇白衣女王承信月下谈心事

    那张琼羽表字尘清,号一尘子,皆自言,离了冰月,便去嵩山寻师,走了一路才想起一件事,怎么没问问杨尚与她有甚关系。

    走了半日,来到一片树林边,练武人一双好眼,看见了有一棵歪脖树下有一个人解丝绦,要寻短见。张琼羽不动声色,慢慢走近,只见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生的好不凶恶,恰如张飞在世,李逵重生。但见:浑身漆黑亮又光,朱砂两眼红似火,压耳毫毛朝上卷,血盆巨口向外张,一身黑衣黑带子,铁管毒剑在地上,这男人,一边哭一边解丝绦,往弯脖树上一搭,挽了个结,拽了拽,往脖子上一放,把脚下的石头一踹,就吊上了。

    侠义之人岂有见死不救的,张琼羽上前抱住他的腰向上一送就把人救了下来,放在地上,打打后背,扑扑前心,他救人的时候却没料到,黑汉的一只手伸向旁边的毒管剑,剑上泛着黑色染有毒,张琼羽没注意到,在耳畔呼叫时,黑男的一剑正捅在他的前心有二寸多深,张琼羽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难以动弹,勉强用手指着道:“你,你,我救了你的命,竟如此待我!”

    黑汉冷笑一声,打了个呼哨,从树林跳下死人,两男两女,两女者乃巨辉空四女之中,丁凤,古珍。两男,乃黑汉约来的朋友,一个叫毒砂蜍祝栋,一个叫蝎尾针徐广。

    张琼羽向四周看看,见到丁凤、古珍心中明白,忍痛爬起来问黑汉:“你是巨、巨氏三怪的哪一怪?”说罢,一捂肚子,他低头看看,好家伙,血都成黑,知是中毒。

    黑汉笑道:“我说一尘子,别以为变了装束我就认不出你了,告诉你,我乃巨氏三怪老二巨亮钟,巨辉空的胞兄,是方才你中了我的毒剑,此毒剑虽不是剧毒,但发起作来,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若是乖乖地交出五谷紫崖洞前五谷所得之物,我不叫你受苦,一剑结果了你,若不交,毒发的滋味可不好受呀。”

    “卑鄙,巨亮钟,某家就,就……”“啊呀,痛死我也。”这会儿毒发把张琼羽痛得满地打滚,叫苦连天。

    巨亮钟哈哈大笑:“交是不交。”

    “不交,你,你杀了我吧。”张琼羽有气无力,复滚。

    丁凤道:“二爷,想当初,这小子可威风了,用金翅穿云燕将三爷打死,不想今日被二爷用巧计赚他,二爷真是足智多谋。”

    “哪里。”巨亮钟等就在这说笑,蝎尾针徐广说:“二爷,让这小子尝这一样毒太便宜他了,让我再给他一样暗器毒如何?”

    “好好,太好了。你那蝎尾针毒更霸道,给他尝尝。”

    徐广嬉笑着走到打滚的张琼羽跟前,腰间解下一个竹筒,对着张琼羽就按绷簧。

    张琼羽虽痛,但也清醒,见徐广如此狠毒,早已怒火中烧,猛朝徐广方向一滚,噗通,将徐广撞倒,面门正碰在石头上,脑浆皆烈。

    “啊!”众人大惊,上前对张琼羽拳脚相加,边打边骂:“好你个一尘子,是什么东西,临死还拉一个。给我打,看你还撒野。”

    好可怜的张琼羽,甜是甜极,苦亦苦极,命运难逃,皆由注定,鼻青脸肿,衣衫皆破,体无完肤,还不罢手。

    此时张琼羽已昏死了过去,众人也不罢手,救星可下到了,听得一声娇喝:“呔!众恶人还不罢手么,冷面观音来了!”语罢,飘飘然,然飘飘,落下一朵白云,一个白衣女子,面依蒙纱,难见其貌,但身段苗条,体态轻盈,走路无风,香气随身。

    巨亮钟等一齐住了手,祝栋上前,打量了一番,问:“什么,你刚才说你是冷面观音?”

    女子点了点头:“不错,我是冷面观音。”

    “呀!”祝栋倒吸了一口冷气。巨亮钟上前问祝栋:“怎么回事?”

    祝栋低声说:“二爷,你有所不知,最近海外出了个冷面观音,手狠心黑,据说死在她手下的人,喉结俱被咬断,是个女中魔头。”

    “嗯,哼哼哼。如此,我与吸血鬼倒有点相似。”巨辉空一横剑,冲女子一笑:“嘿,我说冷面观音,你要干什么,难道想救一尘子不成?”“嗯,那就把解毒药和一尘子交出来吧。”

    “什么!娘们儿敢出此大话,今个就在这吧。”说罢一仗剑冲上前举剑就劈。

    女子大怒,身子一飘用了招顺手牵羊,噗通,巨亮钟扑倒在地,女子用莲足一点他的后心,用力一点,道:“解毒药交不交。”

    “哎哟,交、交,请轻点劲。”说完伸手去掏兜。

    祝栋三人一见,要上前救,女子道:“谁敢上前,我先宰了他。”

    三人不敢上前。祝栋一转身要奔张琼羽,这时巨亮钟掏兜的手突然改变方向,抓向女子莲足,女子也是武艺极高,用莲足一踢巨亮钟手腕,随后一个燕子飞云纵,在祝栋之前到了张琼羽跟前一哈腰,带起昏死的张琼羽,又往回纵,不想竟纵出一滩黑血,女子眉头一皱,放下了张琼羽。看着那儿叫唤的巨亮钟,原来他手腕断了。

    女子哼了一声,拾起毒剑,在他肩头开了一道口子,唰,血就下来了,一开始见红,后来就变黑了,可巨亮钟痛得直翻跟头,他用左手在怀内取出一瓶药,被女子一把夺过,问:“怎么用?”

    巨亮钟有气无力地说:“把坏肉用刀刮掉,将药倒在上面,用布包扎余下的粉,口服即可,请观音慈悲,给我留点。”

    “一次用多少。”

    “瓶内有勺,包扎一勺,口服一勺。”

    “好。”女子怕药有假,给巨亮钟包扎之后,果然好了许多,女子说:“尔等快走,要再让我遇上,休怪我手狠。”

    三人架着巨老二一路逃奔下去,到嵩山找巨老大报仇。

    女子见众人走了,赶忙来到张琼羽跟前,用手点中穴道,不让毒气扩散,打量了一下张琼羽,小脸煞紫,鼻青脸肿,衣服都破了,全无当初那种气质。

    女子不禁又好怜又好笑,现在在树林中有许多不便之处,女子也不顾污秽,背起张琼羽急匆匆赶路,从中午一直走到夜晚也不见一处镇店,眼见得夕阳落,明月升,星斗满天。

    正着急时,远处闪出一座庙宇,女子甚喜,来到跟前抬头一看,上写“观音院”,女子用手叩门,不一会门开了,一个尼姑出来了,见了女子,吓得连忙关了门,心想:是不是那鬼了。怎么了,原来女子与张琼羽挨了一下午,素衣也成了血衣了,故尼姑如此。

    女子又敲门:“师父,开开门,不必惊慌,我是好人,因同伴受了伤,打扰贵地,请宿一夜。”

    尼姑听是女人言语,却才放心,隔门道:“女施主,请等一下,待贫尼去禀告师父。”说完就进了院,找到老尼姑,如实一说,老尼姑道:“出家人慈悲为本,善念为怀,为他们准备两间房,准备些素食。”

    “是。”尼姑出去把二人请到院内,安排了两间房,女子放下了张琼羽见其昏迷,急忙到另一间房换了衣服,立刻回到张琼羽房间准备了两个盆,反复净了净手,用手挤伤处,直到流的是鲜血却才住手,上了药,给张琼羽包扎好,穿上了衣服,又用药口服,然后让其躺下,不一会,张琼羽就坐了起来,黑水吐了一盆,女子又让张琼羽漱漱口,喂了点饭,这才睡下。

    女子见他睡着了,就回房休息,第二天女子起来又去看张琼羽,在床边等了一些时候,张琼羽却才真正明白过来,又念起了那首诗:“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张琼羽伸了伸腰,觉得胸口有些痛,捂胸口,看看四周,又看看坐在旁边白纱罩面的女子,回想回想昨日之事,朦朦胧胧明白了,他冲女子一拱手:“师妹,多谢救命,师兄不忘,等你有三灾五难时,再行报答。”

    女子一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况且你我是师兄妹。”

    “那我就不报答了,师兄我也没甚家产,不知巨亮钟如何?”

    “已被我打跑了。师兄。”

    “什么事?”

    “师兄,你穿女人的衣服还蛮好看嘛。”

    “呀!”张琼羽一看自己这身穿戴,炸了,一个高跳起来,又赶紧钻被里头了,原来他只穿着裤头。张琼羽说:“师妹,你给我找件男人穿的衣服,不然我穿这衣服出去多寒碜。”

    “好好好,师兄,吃完饭就去。”

    “多谢多谢。”吃过饭,女子便出门做衣服去了,张琼羽倒在床上无法出来,到天快黑的时候,女子才回来,买了一件崭新的衣裳。

    张琼羽穿上后,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对女子千恩万谢,女子一笑了之,这一夜,两人就谈海外之事。

    这天晚上,王关坐在隐义洞外,看着繁星钩月,就想起了他心上人儿,凤娥,又想到自己的仇能不能报,不觉唉声叹气,就听后面有人说话:“承信,干什么唉声叹气,是不是想仇家的事。”

    王关回头一看是师父,急忙起身相迎:“啊,师父,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与你一样,有心事,难以入睡。”

    “噢。”

    “承信,坐下来讲话。”

    “是。”师徒俩坐下,促膝而谈。

    苍龙问:“承信,这几天你神不守舍,有知想什么事,是不是复仇的事。”

    “啊,是。老师,这几日徒儿就在想,那壁宿与室宿日夜不离玄武师叔,叫我怎生报仇?这两天相处,他们对我也不怀有敌意,他两人我是除还是不除,请老师指教,徒儿似在五里雾中不辨方向。”王关亦答亦问。

    苍龙对这一点也考虑到了,也很为难,当初廿侠血溅剑王庄确有此二人,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二位已随玄武修道,一般情况下不动杀手,也可说与世无争,可当初的仇不能不报。他模棱两可地说:“只要他们再做坏事,你就可将他们除之,这样行吧?”

    苍龙脸一沉:“这说什么,只按我写的去报仇家,保管万无一失。”

    “噢,这我就放心了。对了,老师,我有一样东西让你看看。”

    “什么东西?”苍龙很奇怪,就见王关从兜囊内取出一张纸来。苍龙接过来一看,哭笑不得,原来是王关刚下山时,让无礼方士画的押。

    苍龙道:“徒儿,这手印是谁的?是飞天们的不假了。”

    王关很得意:“那个自然,老师,听蒙面人说,他乃飞天门无礼二方士,乃武林的败类,飞天门的走狗,仗着飞天门门长麻平到处采花盗柳、无恶不作。待到后日英雄大会,能杀则杀,对这种人不能手软。”

    “咦,老师,飞天门共有多少人?怎么许多门徒弟子。”王关问。

    苍龙一笑:“一个门派,这么说,要成为一个门派须得门徒众多,这才是一个门派。要不就两个人,那是门派?不成。飞天门虽不是五宗十三派那样的名门大派,但也有许多弟子徒孙。那麻平功夫是了得,可与变幻门并比,手下虽有无礼二方士、飞天三蟒、龙宫盗宝于超、西天庄光等人,能杀能打的只有麻平、庄光二人而已,所靠之人亦变幻门、下五门一流。估算飞天门徒约计一千多人,大多分散,集中三四百人。”

    “噢,老师,后日英雄大会有五湖四海的豪杰,大江南北的英雄,像徒儿这样的人,或胜过徒儿的年轻人有几人?”

    “多矣,你此等武艺只不过在中流,我知事也少,只能说出有限的几个人,与其长处,待改日细问老门长,做到心里有数。”

    “老师,那有谁,都有什么长处,请老师道来。”王关对这很有兴趣。

    苍龙捻髯道:“这第一位么,是以刀快著称,是你师叔玄武弟子,姓杨名尚字正兴,玄武给他绰号定天侠,可见其功夫超俗,又号忠勇君,这是一个人的品德与特点的称呼,待你在英雄会露脸,也有称号。”

    “哦,那么老师,这杨尚比我高喽。”

    “然!”“第二位是谁?”

    “第二位,你听说过白虎之婿,王新王天龙,神剑侠客傲行君么,听绰号,剑之高手,此人亦不可小瞧,听清楚没。”

    “听清楚了。可那两位都以刀剑著名,可我以掌,请问有这方面高的没有。”

    “胡说,武术之道,胜者为王。何以论兵器有别?就是掌,那两个未必比你差。现在我举第三个,武术界公认年轻最有为的一个,此人姓武名闻字子恒,绰号八卦昆仑子,又称武恒君。此人十八般冰刃无一不精,长拳短打厉害非凡,短点就是不能在马上厮杀,其余可谓无敌。这句话可不是大话,只可惜十年前在东海不知去向,有人言,他的船翻,葬身鱼腹。”

    “真可惜,师父他现在多大岁数?”

    “算起来,二十有八。”

    “哦,还没到中年,是年轻里的。”

    “有人说他没死,拜在海外五圣连主门下,做了道士,不知真伪。不过今来出现一个一尘老道,手用的是幽冥掌,乃武文恒独门绝学,此人或许是武文恒的故友,他能知道武文恒下落。”

    师徒二人又谈了一会儿,已经三更,师徒各自休息。

    此正是承信无心得话,苍龙有意传言,对人益,对己利,相逢一处不大意,心平如水亦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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