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凌凡悠悠醒来,声音犹如蚊蚋,缓缓问道:“爷爷,我的父母还在人世么?”
褚啸天心中一阵绞痛,却不得不强作笑容,“放心吧,有爷爷在,那些魔裔不敢把你父母怎样,无非是将他们关起来,跟我谈妥了条件就会放了他们的。”
褚凌凡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随即又担心道:“我这个样子,他们见了我会不会很失望?”
听了这话,褚啸天鼻头发酸,却故意作态怒道:“他们要是敢跟你小叔一样不明事理,我就打他们屁股,我孙儿中了魔裔的血印,还能如此坚强,他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经常做错事哭鼻子呢!”
褚凌凡“扑哧”一笑,随即就带着笑意沉沉睡去了。
褚啸天缓缓将褚凌凡抱到小屋的床上,坐在床沿,思索着如何应对当前的困局。
深夜,褚凌凡头部剧烈摆动着,在床上不停扭动,大汗淋漓,嘴里不停呢喃着什么,突然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
他坐起身,闻到房间里熟悉的味道,才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腹部,刚才梦境如此清晰,如同真实经历过一般历历在目。
褚凌凡梦见他被放在摇篮中,柔和的灯光下,一个美丽而温柔的面容在他眼前晃动着,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那情景无比温馨静谧,让他安定平和。
突然,门被粗暴的踢开,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入,然后一阵银铃般的妖娆笑声从这些人身后传来,“哟哦~,神龙一族的云裳仙子居然和别人私奔,还生下了个小野种,这要是传将出去,定能在江湖上传为美谈啊,咯咯咯……”
“夜百合,你怎会寻到这里,逸墨不是还在外面,你把他怎样了?”褚凌凡眼前迅速暗了下来,被一块薄纱遮住了视线。
“你那情郎如此俊俏,我怎会舍得将他怎样,只是他闻不得我身上的馨香,会小睡一下罢了!”
“卑鄙,你这毒妇纠缠不休,究竟想怎样?”
“哼,居然还问我想怎样,你那情郎杀了我弟弟,夺了我魔宗圣物,你说我会不会放过你们呢?”被称作夜百合的女子发出一阵快意的尖笑声。
“原来那恶徒便是你弟弟,他修行魔功,作恶多端,正是死有余辜。”
夜百合冷笑道:“你现在嘴硬,待我将我弟弟的魔种放入你那小宝贝的气海,看你还能否像现在这般理直气壮。”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夫妇二人可以任你处置,你怎么忍心对孩子下手。”见夜百合步步进逼,女子担心伤到襁褓中的褚凌凡,挡在她身前。
几个黑衣人上前制住云裳,夜百合掀开薄纱,一把将襁褓拎起。
突然被灯光刺到眼睛,褚凌凡不由眯上了眼睛,但还是将那被唤作夜百合的女人看了个清楚。
一股幽香直冲鼻腔,褚凌凡仿佛嗅到危险的味道,在襁褓中挣扎起来,“哟,这小野种还蛮漂亮的嘛,长大后又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人呢。”夜百合咯咯笑道。
“放开我的孩子……”女子的声音深深刻在褚凌凡的脑海,但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即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了知觉。
“这一定不是梦,那一定就是我的母亲。”褚凌凡暗自想到,但他又多么的希望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那被唤作夜百合的女子在我小腹放了什么?”褚凌凡不由摸了摸小腹,联想起爷爷白天所说的话。
“爷爷说我气海中有魔裔种下的血印,难道就是那女子口中的魔种?”褚凌凡想到这里,不由睡意全无,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一缕月光突然从窗棂外钻进房间,使得屋子里稍稍有了些光亮,床头似乎有着微弱的红芒闪过。
褚凌凡扭头看去,只见鹅蛋形的荒兽卵在月光下,明暗交替,表面不停流转着紫红色的光点,在卵壳表面构成玄奥花纹,那花纹伸缩不定,竟仿佛在吞吐月光一般。
褚凌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仔细凑近了看去,却又看不出什么异常。
“难道是我眼花了?”褚凌凡暗自想道,把荒兽卵握在手中,摩挲着它表面的斑驳纹路,感觉指尖传来一阵温润的凉意。
这卵壳非金非玉,入手光滑温润,却无比坚硬。当年褚啸天得到这荒兽卵的时候,得空便取出来观摩一番,试过无数种法子,水浸、火炼、重锤都无法撼动分毫,甚至一度把它当作法宝,用过魂炼、血祭的秘法,最终却都以失败告终。
刚才的梦境片段还在心头萦绕,小腹顿时又有些隐隐作痛,褚凌凡侧卧回想了一会儿,渐渐困意袭来,又进入了梦乡。
眼前传来一道柔和的白色光芒,“这么快就天亮了?”褚凌凡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漂浮在空中,头顶上,漫天飞舞着五彩缤纷的光点,视线的远方,迷蒙的雾气在虚空中飘荡变幻着,组合出光怪陆离的图案。雾气中仿佛有着花、草、虫、鱼,抑或是人和一些叫不出名称的动物在时隐时现。
褚凌凡无意识的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手也是虚幻而透明的,这时候,一个光点从他眼前飘过,他怔了怔,一把将它抓住。
在透明的手部接触到光点的刹那,褚凌凡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才有着许多破碎的记忆片段在脑中缓缓浮现,渐渐弥合到一起,让他记忆中多了一些从未经历过的场景。
“我这又是在做梦么?”褚凌凡心中疑惑不已,自言自语的说道。他低头看了看脚下,发现自己的躯体也是由无数五颜六色的光点组成,漂浮在虚空之中。
在这个神秘的虚空之中,褚凌凡能清晰的“感觉”到四周的情景,身周那些漂浮的光点也并非漫无目的的飞舞,而是从四周涌过来,并渐渐没入到他躯体之中。
这时,几个异常明亮的光点迅速自虚空中飞射而来,没入了他的身体。
褚凌凡顿时感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似乎是身处在天雷之下,浑身汗毛乍立,连组成躯体的那些光点也蠢蠢欲动,仿佛马上就要分散开去,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比的舒泰之感,似乎有一股股的细小电流在全身游走,酥麻而惬意的感觉让人沉醉不已,体味着这来自灵魂深处的欢畅,褚凌凡悬浮着的虚幻形体仿佛也凝实了一些。
但这种快感转瞬即逝,很快褚凌凡便被脑中突如其来的杂乱意念打断了思绪,这些意念中包含着种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似乎充斥着不甘和懊悔,好不容易将这些散乱的意念平复下来,他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等了千万年,是谁在唤醒我?”这声音无比威严,如龙吟一般,让褚凌凡微微眩晕。
“你是谁?”褚凌凡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是谁?”那声音微微一顿,似乎也在努力回忆,然而不等褚凌凡反应过来,他那悬浮在空中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动作起来。
随着身体的动作,虚空中震荡出无数波纹,四散飞舞的光点似乎找到了归宿,纷纷乳燕投林一般涌入他的身体。
“原来如此……”那声音又再响起,同时褚凌凡脑海之中又再涌入一段陌生的记忆,但这记忆如此真实清晰,就如同另一个自己在亲身经历着。
褚凌凡脑海中被突然多出的许多经历充斥,一时懵懵懂懂,并没有听到这声音在说些什么,但恍惚了一会儿,便将这些记忆理顺。
脑海中这道声音的主人,乃是远古神魔大战之时龙神麾下数一数二的悍将,曾率神民屠灭无数魔族。
但在最后一役中,他被数名魔将所围,油尽灯枯之际不得不使用了龙魂归窍的保命秘法,将应龙本体炼化为舍利,神魂藏匿其中。
魔族一时奈何不了这龙魂舍利,便将他封印在噬灵魔阵中,逐渐消磨他的神魂之力,只有身负噬灵魔种的族裔才能打开封印。
褚凌凡与那应龙神魂交感,待褚凌凡将这些突如其来的记忆慢慢消化,那应龙的残魂早已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是龙族后裔,却能在机缘巧合之下解开这魔族封印,可见与本尊缘分非浅,如今本尊残魂将逝,便祝你一臂之力罢。”
伴随着褚凌凡脑海中这段话语,一声仿佛自灵魂深处传来的龙吟响起,让他如遭雷击,悬浮在空中的虚幻形体仿佛又凝实了些许,那视线远方的迷蒙雾气也迅速靠近,那些先前看起来光怪陆离的图案逐渐清晰,看起来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虽然如今我只剩一缕残魂,但与你融合之后,你的神魂之力也远非常人可比。将来进入龙魂境之时更能事半功倍,直接成就应龙法相也非难事。”
褚凌凡静静体味着神魂中传来的充实感,那弥漫在身周的雾气也渐渐笼罩在魂体上,化作一件长衫。
“这件长衫是我的本体舍利所化,可随你心意变化,不过你如果想发挥出它的全部威能,还需勤加修炼。”</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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